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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技的重要性和意义

科技的重要性和意义范文第1篇

[关键词]科学技术;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经济发展

[中图分类号]B036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9 — 2234(2013)10 — 0009 — 02

自近代科技革命以来,科学技术飞速发展,给我们的生活带来了重大的变化,科技已经影响到我们生活的方方面面,随着科学技术对社会生活各个领域的渗透,不断改变着社会主义上层建筑领域的面貌,对于科学技术和意识形态的关系问题,是当代意识形态理论领域争论的一个重要问题。

对于科学技术和意识形态的关系问题,在西方争论基本上分为两种对立的观点,即科学技术的“对立论”“等同论”。“对立论”观点认为二者性质不同,形态各异,功能相反,是绝对对立的。“等同论”认为资本主义的科学技术已经取代了传统意识形态的作用,成为一种新意识形态,并提出了“新意识形态理论”。然而,马克思主义对科学技术的功能的分析向来都是辩证的,在马克思看来,科学技术是“一本打开了的关于人的本质力量的书”,是“历史的有力杠杆”,是“最高意义上的革命力量”。 〔1〕马克思经典著作中对科技的评价和描述可以说成科学技术和意识形态是一种关系论,马克思主义认为,科学技术与意识形态是有区别的,是不能等同的,同时,科学技术与意识形态是有联系的,不是对立的。这是我们在建设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理论的过程中应该一直坚持的,不能忽略科学技术的作用,但是绝不能把科学技术与意识形态等同起来,认为科学技术已然成为新的意识形态。科学技术与意识形态的关系是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因为它一方面涉及如何看待科学技术的社会功能的问题,另一方面又涉及到意识形态的合理性问题。因此,正确把握两者关系,对于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现代化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

一、必须要明确科学技术的发展与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关系

(一)科学技术和意识形态的关系

现代科技通过控制和满足人们的需要进而支配人们的意识和行为,并为政治合理化提供依据,发挥着意识形态的作用和功能,成为新的统治形式。然而,科技虽然更多地承担起了影响社会和人文发展的角色,但它并不能回答和解释许多社会问题和社会矛盾。科学技术不能成为与意识形态等同的意识形态。首先,二者的所反映的对象不同,科学技术反应的是自然界的的各种关系,而意识形态反映的是人与人之间的社会关系。第二,二者的属性和功能不同。马克思认为,科学技术属于知识形态的生产力,是构成生产力的重要因素,意识形态则是一个上层建筑的范畴,它是在一定的经济基础以及竖立在这一基础上的法律和政治的上层建筑而形成的,代表统治阶级根本利益的取向和观念的总和,其特征是自觉或不自觉的用幻想的联系来取代并掩盖现实的联系。郑永廷在《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研究》一书指出:“意识形态是一种自觉地反映一定社会集团(在阶级社会就是阶级)经济政治利益的系统化、理论化的思想观念体系,是一定社会集团、阶级的政治理想、价值标准和行为规范的思想基础。”〔2〕第三,二者的任务不同。科学的任务在于揭示事物的本来面目,进行实施判断。而意识形态是为人类思想和行动定向的价值体系,它引导人们在科学认识的基础上进一步辨别善恶和美丑,提供人类活动的价值规范,也提供人类追求的价值目标。

按照马克思主义对立统一的观点,事物之间不仅是有区别的,也是有联系的。科学技术和意识形态也是一种对立统一的关系。郑永廷在《论科学技术与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互动共进》〔3〕一文中指出科学技术对意识形态的重要作用中指出:首先,科学技术的发展促进意识形态的变革,丰富意识形态的内容。其次,科学技术的发展强化了意识形态功能:维护政治制度,服务政治需要。再次,科学技术作为一种重要的社会力量,一个国家的重要事业,他的发展和取得的成就本身具有扩大政治影响的作用。意识形态对科学技术具有重要的反作用,政治作用作为意识形态的最重要的意识形式,对科学技术的发展既有保证也只制约,“也就是说,进步的、民主的政治能促进科学技术的繁荣,而落后的、专制的政治则阻碍科学技术的发展。”〔4〕

(二).科学技术和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关系

我国的社会主义意识形态是世界上最先进的意识形态,它坚持了科学性与价值性的统一,是科学的意识形态,是富有生命力的精神文化。在它的指导下我国在改革开放以来取得了举世瞩目的历史成就。但是,我国的科学技术,由于历史的原因,同发达国家相比总体上是落后的,科技水平不高,科技实力和科技转化为生产力的能力不强。二者关系上处于不平衡的地位,科学技术对意识形态的推动作用不强,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对科学技术的指引作用也不强, “对科学技术作为动力推进意识形态发展的作用也重视不够,对科学技术强化意识形态功能亦缺乏研究,”〔5〕这对于我国而言,在激烈的国际竞争中尤其是科学技术竞争和意识形态的冲击中都面临着严峻的挑战。

随着经济的发展必然会引进大量的先进的科学技术,任何一种科学技术成果都不仅仅是一种纯技术那么简单,它一定连带着价值观念、道德观念和文化背景与之相随。我们不可能完全同时引进西方国家的价值观与道德观,只能根据我国价值观与道德观的要求对引进的科学技术加以改进和应用。所以,我国在现代化进程中,既要引进科学技术与外资,又要抵制与之相伴随的西方价值观和思想文化,并根据我国社会发展需要,对外来的科学技术进行消化。科学技术尤其是高科技对世界政治局势稳定性的影响具有明显的双重性。充分的利用科学技术不仅能够推动经济的发展,同时能够发展国防,维护政治的稳定。科技的发展使国力增强,人民生活水平不断提高,国家在世界上的政治地位也会不断上升。但是,这绝不是说科学技术本身成为一种意识形态,资本主义国家把科技上升为一种新的意识形态是为了解决严重的社会危机而寻找的一条道路,这种科技意识形态具有明显的局限性:科学认识不能代替人文认识,科技理性不能代替价值理性,技术解决不能代替政治解决,自然矛盾不能代替社会矛盾。所以一定要认清科学技术与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对立统一的关系,这是我们认清科学技术的意识形态价值功能,加快实施科技创新战略的前提。

二、正确把握科学技术的意识形态化问题,在社会主义建设中合理的发挥科学技术的正面效应

法兰克福学派看来,在晚期资本主义社会,科学技术不仅仅是一种直接的生产力,更重要的是它日益成为社会的意识形态。这一观点片面的强调了科学技术的意识形态功能,把科学技术和意识形态简单的等同起来了,在理论上是错误的,在实践上也是有害的。西方学者关于科学技术是意识形态的论断,虽然极端地夸大了科学技术和意识形态的联系,但是却给了我们一个重要的启示,就是要重视科学技术的社会功能的研究,除了积极的社会功能还要研究其消极的社会功能,除了科学技术的经济功能还要研究其社会功能、政治功能。

科学技术的发展虽然对我们的生活各个领域作用越来越大,但是也不可否认当今的能源危机,环境危机,人口危机等问题也是和科学技术或多或少的有关系。怎样在发挥科学技术的正面效能的同时抑制其负面效应,是一个人类共同面临的问题,是一个急需解决而又相当棘手的问题,在我们的社会主义经济建设的过程中,由于片调强调经济发展的速度,已经造成了一些难以弥补的损失。正确处理好科学技术在我们建设社会主义和谐社会中的作用,是直接关系到我们的和谐社会建设成败的重要问题,应该得到足够的重视。

科学技术的发展对国际政治关系及政治也产生了重要的影响,一是科学技术的发展是发达国家凭借科技经济优势与发展中国家差距日益拉大,加深了发展中国家和发达国家之间的矛盾对立。二是科技的发展也为发展中国家赶上并超过发达国家提供了机会,这就会导致国际政治经济力量的变化,形成政治多极化格局。所以在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的道路上,我们必须坚持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大力发展科技,才能促进经济的高速稳定发展,才能保证政治的稳定,才能不断的提高自身的国际地位。科学技术在各个领域的渗透是指被各个领域所使用,具有意识形态的功能,或者说是被意识形态化了,但其本身绝不能称之为意识形态。

三、正确应对科学技术发展对我国意识形态的挑战

科技的发展某种程度上缩小了国与国之间的距离,同时带来了经济全球化脚步的加速发展,全球化的背景下如何处理科学技术发展与意识形态关系显得尤为重要。

在经济全球化进程中,意识形态趋同论、终结论其要害无非是要否定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否定世界范围的民族文化多样性。这些理论不符合世界的发展趋势,在经济全球化的发展浪潮中也是站不住脚的。不可否认经济全球化,导致各国之间的交往日益密切,形成一些经济共同体,制定一些共同的经济条约,但是这只是谋求自身经济利益发展的需要,是互惠互利的产物,这并不能代表政治的一体化,不能代表意识形态一元论的成立。而且,随着全球化的发展,政治经济多极化的出现更是对意识形态一元论的有力反驳,所以我们在建设和完善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过程中必须抵制这种思想的侵蚀,维护政治的稳定,坚持马克思主义的意识形态论。

在全球化的过程中,我国面临着经济和意识形态发展的双重挑战。资本主义国家的经济扩张,跨国公司的建立,核心科技的加强等都对我国民族经济的发展带来了严峻的挑战。同时,西方国家和平演变,思想渗透,推行其所谓的政治思想和政治制度,需要我们保持高度警惕。全球化的过程中,我国也面临着与发达国家差距扩大和文化冲突的复杂局面。所以我们要扩大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影响,以和平的方式与资本主义并存竞争,积极的去应对意识形态的挑战。

科学技术发展与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关系,是我国社会生活中一个突出的理论问题和实践问题,全面研究、正确处理科学技术与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关系,对于推进我国科学技术发展,加强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建设,有效发挥科学技术与意识形态的作用,具有十分重要而深远的意义。在文化激荡,意识形态多元化的环境中,我们必须坚持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主导地位,正确的认识和处理好科学技术和社会主义意识形态之间的关系,与时俱进的发展社会主义先进文化,增强民族凝聚力。

〔参 考 文 献〕

〔1〕侯惠勤.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论〔M〕.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12.:268.

〔2〕郑永廷.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发展研究〔M〕. 中山大学出版社,1999:04.

〔3〕郑永廷.论科学技术与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互动共进〔J〕.高校理论战线,2012:12-13.

科技的重要性和意义范文第2篇

一、当代社会科学技术与意识形态关系的争论及实质

科学技术与意识形态的关系不断密切,既与科学技术迅速发展及其在社会生活中的作用越来越重要相关,也与意识形态所反映的时代主题变更相关。在冷战时期,社会主义阵营与资木主义阵营的对抗,既表现为军事较量,也表现为两种意识形态的对立。冷战结束后,社会主义与资木主义的森严对垒转化为并存竞争,意识形态既推动这一转变的过程,又在这一过程中拓展了自身职能,表现为文化形态。这种转变,并不是西方学者所宣称的“意识形态的终结”或“非意识形态化”,而是意识形态具有与过去不同的服务对象与功能属性。

科学技术与意识形态的关系,在西方社会争论激烈,观点各异。概括起来主要有两种对立的观点,即科学技术与意识形态的“对立论”与“等同论”。

(一)科学技术与意识形态“对立论”

对立论认为,科学技术与意识形态性质不同,形态各异,功能相反,是绝对对立的。持这一观点的早期代表是意大利社会学家帕累托,他把意识形态界定为偏见、情绪、虚妄,而把科学界定为真 实、理性、正确,从而认定两者是对立的。对立论最典型的代表人物是法国哲学家阿尔都塞。他认为科学是在抛弃意识形态问题框架的前提下形成的’也就是说’科学与意识形态之间有一条鸿沟,他称之为“认识论断裂”。之所以有这种断裂,就是因为存在着意识形态的“问题框架”,即思想的基础结构或思维模式。这种问题框架居于无意识的心理层面,一旦它上升到意识层面’与现实的意识形态发生冲突,认识断裂就出现了。所以他提出,科学只是在不断摆脱那些窥伺、袭击和缠绕它的意识形态的条件下,才能成为在历史的必然中自由的科学。很明显,阿尔都塞同样认为意识形态是强制性、虚幻性、普遍性的存在,只有不断改造、摆脱意识形态’才能形成科学理论;科学的任务就是要把意识形态从科学领域清除出去,保持科学的发展性。

对立论把意识形态视为情绪、僵化、虚幻的东西而与科学对立,否定意识形态具有科学的可能性。这种把科学技术与意识形态相互割裂、对立的观点,不仅否定了科学技术对意识形态的决定作用,而且否定了意识形态对科学技术发展的反作用,把科学技术的发展看成是不需要科学技术以外其他条件的纯科学技术活动。这种观点是导致西方社会科学主义,也称唯科学主义流行的认识根源。这种唯科学主义观点,在尊重科学经验与事实的名义下’推行不可知论和主观经验主义,把木来属于“工具理性”的科学,要它发挥“价值理性”的作用,从而导致了事实与价值、科学与人文的分离和对立。

(二)科学技术与意识形态“等同论,’

等同论认为,资木主义社会的科学技术已经取代了传统意识形态的作用,成为一种新意识形态。法国哲学家、法兰克福学派的主要创始人霍克海默最先提出科学技术即意识形态的观点。他认为,在现代资木主义社会,科学技术既可以论证社会目标的合理性,又可以掩盖其不合理性;当代资木主义社会的“物化”已使意识形态成为一种深奥的“自我施加的现象”;“技术的合理性”已转化为“统治的合理性”;“各种精密观测仪器正在使语言木身失去其表现特征,并越来越排他地显现出一系列符号特征,在这样一个时代里,甚至每个个体灵魂的无限意义和价值观念也已经变得陈腐过时。”等同论的第二个代表人物是美国哲学家、法兰克福学派的重要代表马尔库塞。他认为,现代科学技术具有明确的政治意向性,“技术理性这个概念也许木身就是意识形态的。不仅工艺的应用,而且工艺木身就是(对自然和人)统治。”在马尔库塞看来,“当代技术和科学取得统治地位,成了理解一切问题的关键。”_马尔库塞只看到了资木主义社会里科学技术发挥作用的一面,没有看到资木主义意识形态向各个领域渗透的一面,从而陷人唯科学主义。

等同论的第三个代表人物是德国哲学家、法兰克福学派的代表人物哈贝马斯。哈贝马斯通过对当代资木主义的分析批判,提出了“科学技术即意识形态”的命题。他认为,在资木主义社会,直接从事生产的劳动力日益失去意义,资木家一方面主要靠科学技术获取剩余价值,另一方面由于国家对经济生活干预加强,统治者也将政治问题转化为技术问题,把原来需要通过交公众讨论的问题变成由科学技术专家运用技术来解决的问题,这样科学技术就起到了意识形态的作用。他说:“社会系统的发展似乎由科技进步的逻辑来决定。科技进步的内在规律性,似乎产生了事物发展的必然规律性……技术统治论的命题作为隐形意识形态,甚至可以渗透到非政治化的广大居民的意识中,并且可以使合法性的力量得到发展。”哈贝马斯的观点简单地说,就是科学技术实现了人对自然的统治,而科学技术作为意识形态又实现了对人的统治。哈贝马斯的这种思想,实质上就是“技术统治论”思想。“技术理性的概念,也许木身就是意识形态。不仅技术理性的应用,而且技术木身就是(对自然和人的)统治,就是方法的,科学的,筹划好了的和正在筹划着的统治。”[4]应当承认,哈贝马斯看到了当达资木主义国家把科学技术作为统治工具的倾向,警 示人们要认识资产阶级统治的新动向,这是有积极意义的。但他过分夸大科学技术在社会生活中的作用,用科学技术掩盖当代资木主义社会的矛盾’把科学技术等同于意识形态’既违背了科学性与价值性的辩证关系而在理论上站不住脚,又掩盖了发达资木主义国家阶级统治的实质而在政治上有害,其要害如美国学者A?赫布斯在《社会问题与科学主义》一书中所说的,科学主义“相信科学能回答所有的人类问题’它使科学成为哲学、宗教、习惯方式和道德的替代物”。

意识形态与科学技术,是既有区别又有联系的。在西方国家中对立或等同两者的关系,便出现了既有将科学技术看作纯粹“客观知识”或纯粹“客观工具”,否定意识形态、人文精神作用的科学主义流派,也有将人文精神、人文价值孤立化、绝对化,排斥科学技术作用的人文主义流派,这两种倾向只会导致科学文化与人文文化的断裂。

二、马克思主义关于科学技术与意识形态关系的思想

关于科学技术与意识形态关系上的“对立论”与“等同论”,同马克思主义关于科学技术与意识形态的辩证的“关系论”是不同的。马克思主义认为,科学技术与意识形态有区别而不能等同,有联系而不能对立。

(一)科学技术与意识形态的区别马克思主义认为,科学技术与意识形态的区别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

首先,科学技术与意识形态所反映的对象不同。马克思在研究人类社会与自然界的关系时,认为历史“可以把它划分为自然史和人类史”,“自然史,即所谓自然科学”,而“意识形态木身只不过是这一历史的一个方面”。自然科学是人对自然界认识、利用与改造的产物。如果说它反映了某种关系的话,除了反映自然现象的内在联系外,从人的角度来说,它只不过反映了“人对自然现象的关系”,并不反映人们的社会关系。而意识形态则是人们关于社会的观念形态的理论化、系统化,集中反映社会经济关系与政治关系,在阶级社会中是人们阶级关系的反映。

其次,科学技术与意识形态的功能不同。科学的任务在于揭示事物的木来面目,进行事实判断。正如爱因斯坦所说的,科学只能断定是什么,而不能断定应该怎样,在科学的领域之外,仍然需要对一切种类的价值判断。科学揭示事物发展变化的规律,至于用科学是为人类造福还是危害人类,就不属于科学范围的问题,而是属于意识形态价值判断的范围。意识形态是为人类的思想和行动定向的价值体系,它引导人们辨别善恶美丑,提供人类活动的价值规范和价值目标。因此,意识形态的作用,是科学所不能代替的。

再次,科学技术与意识形态的属性不同。马克思认为,科学技术是属于知识形态的生产力,“科学这种既是观念的财富同时又是实际的财富的发展,只不过是人的生产力的发展即财富的发展所表现的一个方面,一种形式。”_31~35)科学技术有别于哲学、政治、宗教、艺术等知识形态,它内在地连接着劳动者的体能、技能和劳动工具’具有技术实现的需要和可能。在现代社会条件下,科学技术作用的强化,无非是科学技术发展对生产力的各个要素都有强化作用。科学技术对社会进步的意义就在于它是一种巨大的物质力量,以一种无阶级性的特殊意识形式,处在向物质形态的转化中而推动社会发展。所以,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将科学技术称之为“头等生产力”、“第一生产力”。而意识形态则属于上层建筑范畴,它是在一定的经济基础以及竖立在这一基础上的法律和政治的上层建筑上形成的,代表统治阶级根木利益和观念的总和,具有强烈的现实指向性和鲜明的阶级性。

总之,科学技术与意识形态在木质属性、功能属性、社会属性上,在反映、服务的对象上,在社会生活中所担当的任务上都是不同的,不能把它们等同起来。在当代社会条件下,不管科学技术的影响和作用如何强大,但它不可能消除人的主体性与人的价值取向。相反,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 社会需要人具有更强的主体性与更合理的价值取向来推动、驾驭科学技术发展,正确运用科学技术造福于人类。片面夸大科学技术作用,否定意识形态作用,无疑会使科学技术成为一匹脱缰的野马而无法驾驭,并导致社会与自然环境恶化,这决不是人类所追求的生存、发展目标。

(二)科学技术与意识形态的联系按照马克思主义对立统一观点,两种不同事物既有区别也有联系。科学技术与意识形态的联系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

第一个方面,科学技术对意识形态具有决定作用。马克思和恩格斯在阐述资木主义生产力发展时,指出科学技术在资木主义不到一百年的统治中所创造的生产力,比过去一切世代创造的全部生产力还要多,这是因为,“生产过程成了科学的应用,而科学反过来成了生产过程的因素即所谓职能。每一项发现都成了新的发明或生产方法的新的改进的基础。”正因为科学技术在社会发展中起着基础作用,所以,“科学获得的使命是:成为生产财富的手段,成为致富的手段。”它不仅推动社会经济的发展,而且促进社会意识形态的发展变化。

首先,科学技术的发展促进意识形态的变革,丰富意识形态的内容。自然科学研究所创立的理论和使用的方法,形成的科学精神,是推动社会文明发展的力量。科学的木性是尊重客观事实,不迷信任何偶像权威,不承认任何陈腐不变的教条,不盲从任何权力意志。因而科学木身是彻底革命的,它的发展和推广应用,有力地摧毁着落后的意识形态,并促进新的意识形态的形成与发展。所以马克思在分析了火药、指南针、印刷术的作用后指出,这些发明“总的来说变成科学复兴的手段,变成对精神发展创造必要前提的最强大的杠杆”,“科学和哲学结合的结果就是唯物主义”。

科学技术的发展不断导致社会的经济结构、社会结构的调整与变革,不断开辟新的发展领域。为此,社会的规范、准则都必须进行相应的调整与变更,形成新的政策与法律条文。科学技术的发展还能帮助人们遵循自然和社会规律,调整和处理人与自然、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形成良好的社会秩序,树立新的价值与伦理观念,摒弃愚昧无知、陈旧落后、封建迷信的思想意识。在现代科学技术基础上形成的新的思维方式,如系统、综合、协调等思维方式,使人们观察、分析问题有新的特点,帮助人们从单一到多样,从把握线性关系进而研究非线性关系,从时空分离走向时空统一等等。所有这些,都使人类的认识能力和思想方法上升到新的水平,使辩证唯物主义哲学得到丰富和发展。

其次,科学技术发展强化意识形态功能。其一,科学技术对意识形态功能的强化’体现在运用科学技术服务政治需要、维护政治制度。科学技术虽然没有阶级性,但它一旦为某一特定的阶级、社会主体掌握和运用,便具有为特定阶级、社会主体服务的社会属性。特定的阶级、社会主体总是力图从科学技术那里寻求支撑,为自身的利益和政治制度辩护。无产阶级用现代科学所揭示的客观规律,为唯物的辩证的历史观和彻底的革命理论作论证。资产阶级也利用某些科学理论反映和表达资产阶级的利益诉求,如资产阶级利用适用于自然界的达尔文的生物进化论解释社会领域的生存竞争、优胜劣汰生活方式,达尔文生物进化论被资产阶级赋予了特定的含义,成为资木主义弱肉强食、对外侵略的社会达尔文主义。所以恩格斯说:资木主义大工业,“使自然科学从属于资木,并使分工丧失了自己自然形成的性质的最后一点假象。它把自然形成的性质一概消灭掉……并且把所有自然形成的关系变成货币的关系。”其二,科学技术对意识形态功能的强化,体现在科学技术的发展和应用能有力地促进生产关系的变化。蒸汽机的出现引起工业革命,新兴资产阶级拿起近代科学技术这个武器反对封建神学,建立了资木主义政治制度;电磁理论应用引发的电力技术革命,促进资木主义生产关系进一步变革,使自由资木主义进人到帝国主义阶段。

再次,科学技术尤其是高科技对世界政治局势稳定性的影响具有明显双重性,即既可以增强世界政局稳定,又可能引发国际冲突。科学技术应用得当,可以合理进行国际科技合作与交流,改善国与国之间的关系,推进各国经济发展。如果利用高科技手段进行威胁甚至发动战争,必然导致国家之间的政治冲突,甚至使世界遭受灾难性后果。例如,科学技术中心在世界范围的转移使世界政治格局发生很大变化。17世纪末英国成为欧洲科学技术中心,英国凭借强大的科技与经济力量,对外推行炮舰政策,以帝国面貌称霸于世界。19世纪初到中叶,科学技术中心从英国转移到德国,德国当时以强有力的科学技术和工业基础,发动了第一次、第二次世界大战。从上世纪末开始到木世纪中叶,科学技术中心又从欧洲转移到美国,美国成为现在世界上的超级大国而称霸世界,推行强权政治。这些历史事实说明,科学技术发展能够在增强国家经济实力的同时,也会改变国家的政治地位与世界的政治局势。所以,各国都先后制订了“科技兴国”、“技术立国”、“科技治国”的战略方针。

第二个方面,意识形态对科学技术发展具有反作用。恩格斯在分析了经济关系与法律的关系后指出:“……我们称之为意识形态观点的那种东西一又对经济基础发生反作用,并且能在某种限度内改变经济基础,我认为这是不言而喻的。”自他还强调:“政治、法、哲学、宗教、文学、艺术等等的发展是以经济发展为基础的。但是,它们又都互相作用并对经济基础发生作用。并非只有经济状况才是原因,才是积极的,其余一切都不过是消极的结果。

意识形态对作为生产力范畴的科学技术的作用,首先是政治的作用。政治作为意识形态的主要意识形式,任何社会和国家都普遍存在,它对社会,包括对科学技术具有既保证又制约的作用。科学技术研究、科学技术成果的推广、应用’总是要受一定政治制度以及相应的法规、体制、占统治地位的意识形态所支配、制约。这种支配、制约的作用是通过现实的人来实现的。政治环境对人产生直接的外部影响,政治原则、规范约束科技人员和管理人员的行为,政治意图和要求只有通过科技人员和管理人员接受,才能指导行动和产生效果。政治支配、影响科学技术发展,同政治支配、影响经济发展的道理一样,政治的性质决定了支配、影响的方向与进程。恩格斯在分析资木主义国家权力对经济发展反作用时指出:“它可以沿着同一方向起作用,在这种情况下就会发展得比较快;它可以沿着相反方向起作用,在这种情况下,像现在每个大民族的情况那样,它经过一定的时期都要崩溃”。也就是说,进步的、民主的政治能促进科学技术的繁荣,而落后的、专制的政治则阻碍科学技术的发展。这是因为,科学技术的自由探索、自由讨论,要有先进的、民主的政治作保证。资木主义社会的民主比封建社会的民主程度高,因而资木主义社会促进了科学技术的发展。社会主义的民主政治第一次使民主成为一种国体,比以往任何民主制度都要优越,是“更高类型的民主制”,因此,社会主义民主政治为科学技术的发展创造了更为优越的条件。

其次,道德反作用于科学技术。马克思主义认为,人们的道德水平、思想面貌一旦改变,社会道德风尚一旦形成,它对于经济基础就会表现出巨大的反作用,对维护和巩固经济基础和政治制度,起着进步的或反动的作用。因此,道德水平一旦提高,良好道德风尚一旦形成,就会促进科学技术的进步。一定的道德,归根结底是一定经济基础的产物,是反映一定政治制度的价值观念。道德不仅为科学技术提供价值目标与价值判断,而且科技人员的道德品质直接影响科学技术的运用与发展。所以马克思在分析科学发现与道德关系时,提出了一个著名格言:“在科学上没有平坦的大道,只有不畏劳苦沿着陡峭山路攀登的人,才有希望达到光辉的顶点”_恩格斯则阐述了科学的道德要求,他说:、科学越是毫无顾忌和大公无私,它就越符合工人的利益和愿望。”爱因斯坦在《悼念玛丽?居里》的演讲时说:“像居里夫 人这样一位崇高人物结束她的一生的时候,我们不要仅仅满足于回忆她的工作成果对人类已经作出的贡献。第一流人物对于时代和历史进程的意义’在其道德品质方面’也许比单纯的才智成就方面还要大。”居里夫人和爱因斯坦是科学家中的优秀代表,他们对于科技道德的重视、提倡和修养,给我们以重要的启示。我国是一个道德资源丰富而深厚的国家。在社会主义条件下,随着我国精神文明建设的发展’不仅对传统道德资源进行了传承、开发与创新,而且形成了富有时代特征的道德观念,如尊重实践、实事求是、破除迷信、解放思想的观念;尊重知识、尊重人才、讲究科学、注重奉献的观念;不甘落后、敢于竞争、与时俱进、开拓创新的观念等等,已经和正在成为我国科技领域的道德风尚,对我国科技的发展产生着巨大的推动作用。

三、我国新时期科学技术与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互动共进

科学技术发展与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关系,是我国社会生活中一个突出的实际问题与理论问题。全面研究和正确处理这一关系,对促进我国科学技术发展,进行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建设,有效发挥科学技术与意识形态的作用,具有十分重要而深远的意义。

由于历史的原因,我国的科学技术同发达国家相比还是有差距的。在过去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这种相对落后的科学技术,由于其木身在社会生活中的地位和作用尚不突出,因而对意识形态发展的推动,和意识形态对其作用也不明显,实践过程和理论上的研究也显得不足。我国的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坚持科学性与价值性的统一,是富有生命力的精神文化。但是,应当看到,我国在一段时间内,意识形态与经济、科技结合,向经济、科技领域渗透、转化相对薄弱,我国在面对世界激烈科技竞争和意识形态较量中,既面临发展机遇,也面临严峻挑战。

(一)科学技术的决策保证与快速发展

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邓小平为核心的党的第二代中央领导集体,实现工作重点转移和实行改革开放政策,确立并坚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为发挥科学技术的作用奠定了坚实基础。邓小平关于“尊重知识、尊重人才”和“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的论述,从理论上论证了科学技术的重要地位,从全局上指明了现代化建设的发展方位。1978年3月,邓小平在全国科学技术大会上发表重要讲话,将科学技术纳人国家政策程序,迎来了久违的科学技术春天。1985年国家颁发了《关于科技体制改革的决定》,解除体制、政策障碍,为发展科技提供强有力的政治保证。随后,国家出台了重点科技攻关计划、高技术发展计划(863计划)、火炬计划、星火计划、重大成果推广计划、国家自然科学基金、攀登计划等科技规划。这些计划、规划成为我国科技发展的动员令和指挥棒,推进各项科学技术研究、攻关全面有序展开。1995年,我国在对科技体制改革10年评估的基础上,提出了“科技兴国”战略,次年建立了国家技术创新体系并启动了《技术创新工程》;1997年我国作出决定:实现发展经济依靠科技的根木转变,并提出了实施科教兴国和可持续发展战略,标志着教育的战略基础地位、科技的战略主导地位在我国确立。同时,我国在不断扩大开放的过程中,向国外引进先进的科学技术’不仅弥补了经费紧缺,带动了经济发展,而且有利于参与外资、合资企业的生产、管理而掌握先进技术。我国从国外引进科学技术人才,不仅为我国直接提供了科技成果,而且有利于为社会传播科学技术知识,培养科学技术骨干。进人新世纪后,我国确立了科技发展的战略目标:2010年进人世界“科学中等强国”行列;2030年前后跃居世界“科学中等强国”前列;2050年左右跻身世界“科学强国”行列。2006年国务院了《国家中长期科学和技术发展规划纲要(2006-2020年)》。这是我国进人新世纪新阶段对科学技术发展进行的第一次全面规划,也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制定的第一个中长期科技发展规划。

我国新时期科学技术的战略决策实施顺利,创新体系建设取得进展,科学技术成绩斐然。一是基础研究工作不断加强,原始创新能力得到提升,在杂交水稻、高性能计算机、高温超导研究、人类基因组测序等方面取得了重大突破;纳米科学、量子信息、生命科学等前沿领域的一批原始性创新成果在国际上产生了重要影响。二是在航天科学领域,我国掌握了卫星回收和一箭多星等技术,自主研发的“神舟”系列航天飞船成功发射,神舟九号和天宫一号的成功对接,实现了载人航天丁程的重大突破;“嫦娥”一号探月之旅和“嫦娥”二号卫星的成功发射,标志着我国成功跨人深空探测的新领域。三是在信息技术领域,千万亿次超级计算机系统“天河一号”在国际T0P500组织的最新排名中位居世界第一,量子避错码被国际公认为量子信息领域最令人激动的成果,纳米电子学超高密度信息存储研究获突破性进展,六千米自制水下机器人完成了洋底调查任务等。四是在生物科学领域,杂交水稻技术取得重大突破,首次完成水稻基因图谱的绘制;完成人类基因组计划的1%基因绘制图,首次定位和克隆了多种基因,体细胞克隆羊、转基因试管牛以及重大疾病的基因测序和诊断治疗技术均取得突破性进展。五是重大疾病防治及创新药物的发现,矿产资源勘探开发、节能减排、气候变化预测等重点战略需求领域的一批创新成果,为经济社会发展作出了重要贡献;工业生产、油气勘探开发等行业中的一些关键科技问题的解决,取得了显著的经济效益。六是专利事业进展顺利,2010年我国通过《专利合作条约》(PCT)申请的专利申请量排名世界第四位,56.2%的年增长速度在世界主要国家中排名第一。七是我国高技术产品出口贸易不断扩大,国际竞争力日益增强,2010年我国高技术产品出口额在商品出口增加额中,高技术产品的贡献率达30.8%。八是我国科技人力投人不断增加,科技队伍进一步壮大,我国已成为世界第一科技人力资源大国,正在向人力资源强国迈进。

新时期科学技术成就的取得,取决于党和国家对科学技术重要地位和作用认识的进一步提高;取决于党和国家进行科学技术体制改革、政策制定、法规保证等战略决策的正确性;取决于我国新时期引导广大科技工作者不断克服制约科学技术发展的传统观念,形成的学习、运用、创造科技的科学精神、人文精神、竞争精神、创新精神。所有这些推进、保证科学技术发展和作用发挥的因素,都是社会主义主义意识形态的重要内容,都是科学技术发展和发挥作用不可缺少的重要条件。

(二)意识形态建设保证和推进科学技术发展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共产党始终高度重视意识形态建设,开创了我国意识形态建设新局面。20世纪70年代末,面对文化大革命的严重后果和社会主义道路的艰辛探索,以邓小平为核心的党的第二代中央领导集体,恢复并发展了党的解放思想、实事求是思想路线,努力把马克思主义基木原理同中国的实际和时代特征相结合,着力探索什么是社会主义、怎样建设社会主义的重大问题,开辟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创立了邓小平理论。在20世纪90年代,面对我国发生的严重政治风波和,我国改革开放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面临严峻挑战和巨大压力,以江泽民同志为核心的党的第三代中央领导集体,从容应对,排除干扰,保证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顺利进行’创造性地回答了建设什么样的党、怎样建设党的问题,形成了“三个代表”重要思想。党的十六大以来,以胡锦涛同志为总书记的中央领导集体,面对新世纪新阶段的历史机遇与挑战,提出了坚持以人为木,树立全面、协调、可持续发展的科学发展观和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理论,推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向前发展。尤其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建设,更是全民族奋发向上的精神力量与团结和睦的精神纽带。

科技的重要性和意义范文第3篇

(一)科学技术手段是现代性社会发展的基本动力

现代社会与科学技术具有共生的关系,如果没有科学技术的进步,现代性社会就会失去其存在与发展的动力,马克思认为:“资产阶级除非对生产工具,从而对生产关系,从而对全部社会关系不断地进行革命,否则就不能生存下去。”韦伯指出,科学技术理性从根本上促进了资本主义社会的发展,“资本主义的发展以及相关官僚国家的兴起,不断地使行动理性化并使人类行为适应于技术效能的标准。”随着资本主义的发展,科学技术在现代性社会中的作用愈加突出,逐渐成为社会生产的主要手段和基本动力,“理性自身已经成为万能经济机器的辅助工具。理性成了用于制造一切其他工具的工具一般,它最终实现了其充当纯粹目的工具的夙愿。”尤其到了晚期资本主义社会,科学技术在社会生产中处于主导地位,是资本主义发展的基础和动力源泉,哈贝马斯认为“技术和科学便成了第一位的生产力”,“生产力的连续进步取决于科技的进步”。

(二)科学技术理性成为现代性社会合法性的重要基础

现代性社会中科学技术成了社会生产最重要生产手段,而科学技术观念成为人们普遍接受的思维形式,深刻影响了人们对于自身存在方式的理解,成为现代性社会统治合法性的重要力量之一,“意识形态是在生产过程本身中,这一见解以富有刺激的形式揭示了普遍的技术合理性的政治方面。”霍克海默与阿多诺指出,在现代性社会中,科学技术的进步“迫使按着技术装置塑造自己的肉体和灵魂的个人,进行自我异化”,人们的行为和思维逐渐的科学技术化,在此基础上认可了科学技术的力量,从而保障了现代性社会的统治及其权力形式的正当性,“今天,统治不仅通过技术而且作为技术而使自身永久化并不断扩大,技术为不断扩大的同化所有文化领域的政治权利提供了很大的合法化”。哈贝马斯也明确指出,“科技的进步甚至具有使统治合法化的功能”,而现代社会就是就是“借助于目的理性活动的子系统而开始的合理化过程为标志的”,科学技术理性是现代社会合法性的基础,科学技术对于资本主义统治的具有重要的维护功能。

二、科学技术意识形态构成晚期资本主义统治的重要力量

法兰克福学派早期代表人物认为,科学技术作为现代社会的发展的基本动力与统治合法化的重要基础,具有意识形态的功能或曰科学技术是现代性社会的意识形态,但是哈贝马斯不同意这种观点,他认为科学技术意识形态并不存在于现代社会的所有阶段,而是出现在现代社会晚期,即科学技术只是晚期资本主义的意识形态,它既是晚期资本主义社会结构重要的有机组成,又是维护现代社会统治的重要力量。

(一)科学技术意识形态是晚期资本主义社会结构的重要因素

科学技术意识形态属于晚期资本主义的意识形态形式,其产生的背景就是晚期资本主义社会结构的新特征。晚期资本主义的第一个特征就是国家干预活动的增加,其实质乃是政治结构的科技化:“它不管实践问题,因而也不管关于接受似乎只涉及民主的意志形成的标准讨论……国家活动的任务表现为技术任务”。晚期资本主义的另一个特征是“科学成了第一位的生产力”。在这两种特征形成之后,现代社会使得“自然科学成为教条,使它看不见可以影响和构造其运作的惟妙价值观体系时,科学自身就变成了意识形态”,即只有到了晚期资本主义社会,科学技术才成为了意识形态这一当代社会的重要构成因素。科学技术成为第一生产力和国家政治活动的科学化为科学技术意识形态提供了合适的社会土壤,在这种语境中,科学技术意识形态作为晚期资本主义社会结构的重要组成部分,渗透到非政治化的广大居民的意识之中,成为社会主导思想观念与意识形态形式。而这种意识形态则逐渐塑造人们的自我理解,一方面将传统的文化价值作为落后的要素排除出去,将科学技术价值作为唯一的价值形式;另一方面,科技意识形态背后的目的理性系统则压制了人们的交往活动和语言系统,树立了目的理性系统独大的局面,从而使得交往活动逐渐萎缩,退化为一种畸形的交往,成为科学理性的附属物。

(二)科学技术意识形态是维护晚期资本主义统治的重要力量

作为一种新型的意识形态形式,科学技术意识形态对于晚期资本主义的社会统治具有重要的维护功能。第一、科学技术意识形态具有较少的“意识形态性”,从而更能维护统治的稳定性。旧的意识形态是“个别的信仰体系或象征形式,它们在世俗化以后出现,服务于发起政治运动或掌握现代社会中的合法政治权力”,而科学技术意识形态并不完全是虚假的东西,它含有一定的技术性和真实性,如补偿纲领,而这种补偿纲领就是科学技术意识形态的现实表现,其由于解决了广大人民群众的某些生存问题以及个人的发展问题,从而获得广大人民群众的认可和接受,从而保证了科学技术意识形态的合法性,也就维护了社会统治的稳定性。第二、科学技术意识形态作为一种隐形意识形态,在突出目的理性系统子系统问题重要性的同时,又掩盖了人类交往活动中的实践问题,即忽视了人类社会的自由与解放问题,“工具理性并不仅仅是变成了支配性的,而且成了在资本主义制度中被承认的唯一的合理性形式”,这种意识形态“站在另一个阶级一边,压制局部的解放的需求,而且损害人类的要求解放的利益本身”。哈贝马斯指出,科学技术意识形态排除了与生活联系的问题,将科学技术问题或目的理性的子系统问题作为社会生活问题的全部和解决这些问题的手段,并且通过这种手段的实施及其结果将生活束缚于目的理性系统的坐标系之内,生活于其中的人们开始被科学技术问题及其思想同化,这无形中消解了广大人民群众的交往意识与反抗意识,维护了晚期资本主义统治的合法性。科学技术意识形态在维护晚期资本主义统治合法性的同时,损害了人类的整体利益即人类的自由和解放。以科学技术的进步和应用为标志的目的理性活动子系统的片面化发展,取消了以交往理性为内容的制度框架的合理性,使得生产力的发展失去了解放的潜力,成为阻碍人类自身发展的桎梏。

三、破除科学技术意识形态是重建社会合法化的重要手段

科学技术意识形态凸显了目的理性系统的重要性,却严重损害了交往理性的正常发展,导致人类存在和发展的片面性和异化,这种情况对晚期资本主义的合法性构成了巨大的挑战。只有恢复交往理性的地位,破除科学技术意识形态的束缚,才能建构一个更为合理的社会。哈贝马斯设想了几种可能性的途径,企图通过它们反抗科学技术意识形态、恢复交往理性的功能,以便重建晚期资本主义社会的合法性。

(一)建立批判的解释学

哈贝马斯认为交往理性涉及的是一种主体之间的关系,其中的关键是语言理解的问题,他指出,语言是社会系统的“元制度”,对于人们的交往活动具有关键性的作用,“把语言理解成为所有社会制度都依赖的元制度具有一种重要意义”。在科学技术理性的压抑下,交往活动的基础———语言结构也被科学意识形态所侵蚀,语言成为表征社会权力关系的媒介从而具有意识形态的内涵。而语言的意识形态性又造成了语言交往中的“误解系统”,使得日常语言交往成为一种“一贯被扭曲的交往”,交往活动失去了其本质,这才导致了科学技术意识形态的滥觞。因此,哈贝马斯认为破除科学技术意识形态的关键和重点就是要改变当前扭曲的语言结构,建立正常的语言交往系统,以达到社会交往活动的合理化。鉴于此,哈贝马斯提出了“批判的解释学”的方法,即通过对交往主体的交往方式进行反思,以此来纠正语言交往的歪曲性,这主要包括两种批判:交往行为者相互对他们的解释进行批判与解释者对自己的解释进行批判,通过这两种批判,使得交往主体能够反思性的使用交往能力,破除科学技术理性的束缚,达到“把技术上有用的知识移入生活世界语境……变得明白易懂”,进而在这种理解的基础上建立起平等自由的对话关系,以此来破除科学技术意识形态的压制,建构合理的交往活动结构,破除晚期资本主义社会的合法化危机,实现社会历史的合理性。

(二)实行协商民主

在晚期资本主义社会中,科学技术意识形态与国家干预活动片面凸出技术问题和补偿纲领,而将人类的自由和价值问题排除出去,民主成了虚伪的形式,“在市场和管理的自动调节功能下,我们现代人则要使我们自身的行为与交往的最小化相适应”,“资本主义的致命问题就是把民主工具化……工具性的意识形态仅仅只是统治者愚弄人民的一种手段”。针对这种情形,哈贝马斯指出,要消除科学技术意识形态对人们的制约,必须要发展一种真正民主化的社会制度,保证人们能够自由地讨论道德实践问题和人类解放问题。哈贝马斯提出了协商民主的对策,这种协商民主包含两个层面的内容,“商议性政治是在意见形成和意志形成过程的不同层次上沿着两个轨道进行的———一个是具有宪法建制形式的,一个是不具有正式形式的”,前者属于高度结构化和形式化的强公共领域,主要解决的是社会事实上的民主有效性,通过严格的法律程序维护民主的效力;后者属于以非组织化的舆论为主的弱公共领域,主要解决的是合法性意义上的有效性,通过市民的自由交流和协商,体现民意和价值诉求,但是必须遵循语言交往的真实性、真诚性与正当性等原则和程序。可以看出,这种协商民主是一种程序民主,“民主过程是一种纯粹的程序正义,因为在民主过程中并不存在脱离程序的正确性标准;决策的正确性完全取决于过程是否符合程序”。哈贝马斯主张在遵守严格程序的前提下,强公共领域的民主协商应该向弱公共领域开放,以此将公共舆论和公众意见纳入形式化的法律程序之中,“把国家公民和私人法律主体的利益联系在一起”,保证广大公民意志的法律化,从而实现民主协商的事实意义上的有效性和规范意义上的有效性,并最终体现并保障广大人民的意志和权力,在此基础上获得人民群众的认可和拥护,保证晚期资本主义社会的合法性。

(三)发挥社会公众的力量

通过批判的解释学和协商民主为破除科学技术意识形态和发展交往理性提供了条件,那么,现实中的交往主体由谁来充当以反对科学技术意识形态呢?哈贝马斯认为是社会公众。他指出:社会公众通过呼吁科学技术专家与政治专家在公共领域中进行对话,可以树立“人道的科技观”,将科学技术的选择同人们的交往活动联系起来,进行“劳动和语言方面的设计”与“整个人类的设计”,从而达到主客体的解放,进而促使社会制度更加合理化。哈贝马斯尤其关注学生团体的反抗力量,因为大、中学生集团不像其他社会阶层那样去被动的适应科学技术意识形态及其发挥作用的社会环境,而是从人类的交往活动层面向社会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哈贝马斯从这种要求中看到了破除科学技术意识形态的潜力和建立合理化社会的信心,“从长远的观点看,大、中学生的抗议运动,也许能够持续地破坏这种日益脆弱的功绩意识形态,从而瓦解晚期资本主义的本来就虚弱的、仅仅由于群众的非政治化而受到保护的合法性基础”。只有瓦解了这种脆弱的合法性基础,才能真正建立起以目的理性和交往理性和谐发展为基础的社会运行方式,才能实现更加合理化的社会制度。

四、结论

面对资本主义社会的新变化,哈贝马斯以科学技术为视角深入考察了资本主义发展的理性基础及其发展趋势,揭露了科学技术意识形态的运行逻辑及其解决途径,对于深入批判现代资本主义具有重要的影响。

(一)较为科学地回应了当今资本主义社会的新变化

当代资本主义社会出现了诸多的新现象,如何看待这些新现象,特别是如何理解科学技术在当今社会系统中的功能,成为当今社会必须要思考的重大课题。马克思认为,考察社会的变革必须从物质和精神或意识两个维度进行,“在考察这些变革时,必须时刻把下面两者区别开来:一种是生产的经济条件方面所发生的物质的、可以用自然科学的精确性指明的变革,一种是人们借以意识到这个冲突并力求把它克服的那些法律的、政治的、宗教的、艺术的或哲学的,简言之,意识形态的形式”。哈贝马斯确实从社会存在和意识形态方面考察了晚期资本主义状况,揭示了科学技术的意识形态内涵,“以思想的实证主义形式出现的技术与科学,当其被表达为技术决定论时,它就取代了已被摧毁的资产阶级意识形态而成为一种新的意识形态”。这一论断表达了当代资本主义社会科学技术与资本主义的共谋性,科学技术价值中立的思想开始动摇,促进了人们对于科学理性的进一步反思。西方理论界在科学技术意识形态观点的启发之下,对资本主义意识形态进行了多角度的分析与反思,开辟了资本主义意识形态批判的新领域,主要表现为将意识形态批判深入日常生活、审美艺术以及自然科学领域,使得资本主义意识形态批判理论成为一个包容万象的理论体系,这对于正确认识晚期资本主义具有重要的理论价值。

(二)开辟了现代性批判的新模式

科技的重要性和意义范文第4篇

现代科技的过分张扬,形成了技术理性对自然、社会及人类本身的霸权统治,从而将现代人逼近生存的死胡同。正是在对现代科技发展观念进行解构的基础上,后现代科技伦理观将哲学对人类生存困境的理性反思与应用伦理学对科技发展的规范性要求统一起来,力图建构一种新型的面向未来的新的科技伦理。

一方面,后现代科技伦理观主张科学技术发展应重拾其社会历史维度。反思现代人的生存困境,科学技术异化导致的技术理性垄断是其主要原因。科学技术是人类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的产物,是在社会历史中逐渐发展、强大起来的。在其发展过程中,技术理性的力量不断得到彰显,成为社会发展的主要动力。随着人对科技依赖性的不断增强,技术的支配作用也越发强大,自然成为技术的资源库、材料库和能源库,其结果是人与自然关系的扭曲和恶化。不仅如此,在技术发展过程中,连人也未能幸免,成为技术作用的对象和材料,人的价值遭到技术的忽略,其结果是人与人、人与社会关系的冲突。人或社会历史维度的缺失导致了技术与人及社会的分离,使技术成为独立于人和社会之外的垄断力量。海德格尔曾经对此进行过深刻分析,他将技术称之为“座架”,并指出:座架不是什么技术因素,不是什么机械的东西,它乃是现实事物作为持存物而自行解蔽的方式,这种解蔽方式就是现代人的不可回避的生存方式。座架概念表明技术将人的生存方式与生存的意义剥离开来并导致对生存意义的遮蔽。这正是造成现代人生存困境的根源所在。后现代科技伦理正是抓住这一关键之处,主张重拾科学技术发展的社会历史维度,强调人是历史发展的产物,作为人类认识与改造自然成果的科技和人的历史发展密切相关,自然具有其社会历史性。所以,科技不仅要关注人的存在方式,更应关心人的生存意义。后现代科技伦理观就是要从人的终极意义上的救赎与解放的维度,要求科技去思考如何更好的实现人的自由与全面发展,将人的生存价值和意义作为科技发展的追求与原则。

另一方能,后现代科技伦理观主张以“提升人的生存质量、促进人的全面发展”作为科技发展的合法性根据。承认科技发展对人类社会的重要价值和意义是后现代科技伦理观反思现代人生存困境的前提。科技的异化并不能否定科技本身。技术是现代人的存在方式,对技术的否定就是对人自身的否定。因此,后现代科技伦理观强调彰显伦理对科技发展的引导和规范作用,目的就是努力寻找科技发展的合理性形式,重新赋予科技存在的合法性根据。未来科技的发展应该告别过去单纯追求技术的任意扩张和垄断的发展理念,将提升人的生存质量、促进人的全面发展作为作为衡量科技发展是否合理的价值标准。后现代科技伦理观正是秉承这一使命,努力研究和发掘新的伦理形式,强调将自然的价值、技术价值、人的生存价值等诸多价值因素纳入科技发展之中,用伦理的力量校正科技异化,限制技术理性的扩张,通过对科技发展的伦理考评促进自然主义与人道主义的统一,促进科技进步与人的全面发展的统一。

二、后现代科技伦理观的时代价值

科技的重要性和意义范文第5篇

关键词:西方马克思主义;科学技术;哈贝马斯;马尔库塞

西方马克思主义最早起源于匈牙利、德国和意大利共产党内少数人对马克思主义的一些异议,这些异议在西方社会引起极大反响并快速成为一股世界性的学术潮流。[1]西方马克思主义的兴起有着深刻的历史文化原因,它并不单纯只是理论情趣的相异所导致,而是新的历史条件和理论背景的产物,可以说是二十世纪新出现的革命形势、革命条件或文化境遇的转变促使一些理论家开始重新审视马克思主义的理论观点和革命策略。[2]西方马克思主义科学技术观作为一种极具典型意义的科学技术观,在西方马克思主义理论体系中独树一帜。

一、 科学技术已经成为第一生产力

对这一观点提出论述最多的主要是法兰克福学派的哈贝马斯,他在其著作《作为意识形态的技术与科学》中,明确提出了在资本主义社会晚期,科学技术已经成为第一生产力。哈贝马斯提出这一论断的依据主要有两点:

首先,哈贝马斯认为在晚期资本主义时代,科学研究与技术应用开始相互依赖并渗透,使得科学技术成为了第一生产力。

[3]在自由资本主义时期,科学研究尚不具备实用性和目的性,科学研究与技术应用的相互作用没有凸显,从而科学技术在资本主义社会生产力发展中的地位不够明显。但是在晚期资本主义社会,科学研究与技术应用发展成为一种相互反馈的关系,大规模的工业研究,科学技术与工业利用逐渐合并,科学技术成为了第一生产力。[4]因此他认为,依靠科学技术的进步来提高和发展生产力使得资本主义社会区别于以往的社会形态。

其次,哈贝马斯认为科学技术成为第一生产力的一个标志是科学技术成为一种独立的剩余价值来源。按照他的观点,资本主义社会晚期,科学技术成为提高生产效率的根本手段,同时也是经济增长的主要动力。所以在当展资本主义经济,最重要的不再是增加工人的劳动强度和延长工人的劳动时间,而是依靠科学技术的巨大进步来提高生产效率。[4]

按照哈贝马斯的观点,“科学技术成为第一生产力与马克思劳动价值论的运用前提的告吹是同步的[5];这一时期的资本主义社会,价值不再由劳动而是由科学技术所创造;科学技术作为第一生产力已经成为独立剩余价值的来源。”在这里,他撇开人的劳动,认为科学技术可以直接创造价值,这是违背马克思主义的基本立场和观点的。

二、科学技术履行意识形态的职能

持这一观点的理论家认为科学技术等同于意识形态,且科学技术正在履行着意识形态的功能,代表人物是法兰克福学派的马尔库塞和哈贝马斯。

首先,马尔库塞认为现代工业社会技术的进步在给人提供越来越多自由条件的同时也给人带来了种种强制。马尔库塞认为,当代资本主义社会已不再是以前的对抗性社会,科学技术的飞速发展使得技术统治取代政治统治,对抗、矛盾已经或正在消失,取代它的是整合与同化的趋势。[6]因此,当代资本主义社会正在失去其双面性,并逐渐演变为一个只有肯定、丧失了对抗的单向度社会。[7]在这样的社会里,经济制度、政治制度乃至科学、艺术和哲学都趋于同一维度和色调,人们丧失了社会批判功能,只知道肯定和维护现有秩序。

马尔库塞提出了一个著名的公式,他说:“资本主义的法则寓于这样一个公式:技术进步=社会财富的增长=奴役的加强。”

[8]从广度上看,技术的合理性组织并控制了社会生产程序、个人的劳动和闲暇时间,并且剥削对象从工厂、商店和蓝领工人扩大至广泛的知识分子和白领阶层;从深度上看,工人受到越来越专业化的经理和政治家的控制,整个人(包括肉体和灵魂)都变成了机器及机器上的零件,仅履行部分的技术操作职能,连情感和理智都作和管理。[9]因此,他断言:“在技术和民主政治的帷幕背后,呈现出这样一个现实,即全面的奴役,人的尊严的丧失。”[10]在这里,他试图破除科学技术在现代社会中的中性概念,进而阐明科学技术的负面影响,按照他的观点,利用科学技术作为统治手段,是现代工业社会统治人的一种新形式,他说,“我们社会用技术而不是恐怖征服了社会离心力量。”[10]

当然,马尔库塞并没有用十分悲观的态度来审视科学技术,科学技术即使不能保证人类的自由,也至少是它的必要条件。

然后,哈贝马斯一方面继承了霍克海默以及马尔库塞的相关论述,另一方面,他又在批判的基础上阐述了自己对科学技术在当今社会中的功能的理解。在《作为意识形态的技术和科学》一文中,他明确阐释了科学技术与意识形态的关系。

除了认为科学技术已成为第一生产力之外,哈贝马斯还提出在晚期资本主义社会,科学技术还履行意识形态的社会功能。他尤其关心社会的合法化问题,在他看来,在当代资本主义社会中,出现了两大历史趋势:即科技成为第一生产力和国家干预。由于科学技术成为第一生产力,出现了韦伯系统中所谓的合理化的普遍进程,技术系统在对社会制度吸收的过程中,破坏了历史上形成的政治制度与文化遗产的相互联系,出现了合法化危机。[10]他这样描述科学技术的统治功能:“它也可以成为一种渗透入非政治化的人民大众的意识之中的隐蔽的意识形态,正是在这一天地里,它担负起了能促使合法化的力量源泉。”[11]也就是说,科学技术排斥实际问题而突出技术问题,以其外表的“中性”角色让人们忽略它作为意识形态的社会功能,然而事实上,它却通过论证科技的合理性来证明资本主义制度的合法性。[12]由于国家在经济调节中的作用越来越明显,社会得以重新政治化,自由资本主义时期平等交换的意识形态已不再适应社会的发展,为了避免这种重新政治化的意识对资本主义的利益构成威胁,必须确立一种新的意识形态去掩盖国家的政治性质。按照哈贝马斯的观点,这种新的意识形态就是科学技术,统治者试图将政治问题转化为技术问题,通过将人与人的矛盾转化为人与自然的矛盾来使民众丧失对公共领域的关注以实现其统治,[12]因此科学技术具有了操纵大众心理、维持社会正常运转的社会功能。

三、结论

科学是真理,技术是利器,科学技术在使人类摆脱自然束缚和贫穷无知的同时,也创造出了人类的福祉、民主与自由。

[13]然而,十九世纪以来,随着资本主义对科学技术的利用,科学技术消极的社会功能和政治效应日益凸显,科学技术加速了工业化,提高了生产效率,改善了民众生活条件,但是它使人沦为机器的奴隶,导致了生态失衡、引发了冲突甚至战争,人类在获得一个物化世界的同时却失去了自我。

上述种种现象的发生,使得西方学者开始反思科学技术,对科学技术持批判与悲观的态度,在他们看来,现代科学技术与人本主义精神不相容,科学技术的进步不仅侵犯了人文文化领域,更损害了西方人所谓的个人自主与尊严。[13]科学技术在创造出高度的物质文明的同时,也带来了了精神的空虚与失落。

按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的视角,科学技术是一个复合概念,科学和技术既相区别又密切联系,科学和技术作为一个辩证统一体,是先进生产力的重要标志,在社会发展中发挥着十分重要的作用。科学技术影响和改变了我们的生产方式、生活方式乃至思维方式,是推动历史进步的革命力量,马克思曾精辟地把科学技术的作用概括为“历史的有力杠杆”和“最高意义上的革命力量”。科学技术的发展说明人类改造自然的能力得到增强,同时能够更多的创造人们所需的物质财富。

面对西方学者的论述及其批判,我们必须明确,科学技术本身是中性的,无善恶之说,它发挥什么作用是人类自由选择的结果,人有思想和主观能动性,科学技术起什么作用取决于支配人们的价值观念。正如霍克海默所言,科学技术陷入危机“并不在于科学技术本身,而在于那些阻碍科学发展并与内在于科学中的理性成分格格不入的社会条件。”因此不能把科学技术产生的消极作用归结为科学技术本身而判以原罪,应该从人类自身寻找原因。与此同时,彻底否定科学技术的社会功能也不可取,因为即使在资本主义社会制度下,科学技术的作用也并非完全是负面的。当然,科学技术所产生的正面效应也不是它自身在发挥作用,而是人类对它进行合理开发运用的结果,所以我们必须理性看待科学技术的作用和功能。

[参考文献]

[1]邢雅娟.马克思的科学技术观[D].山西大学.2003.

[2]郭栋.在新的历史时期确保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正确方向研究[D].中北大学.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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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张磊.当代西方社会发展理论探析[D].山东师范大学.2004.

[5]哈贝马斯.走向一个合理的社会[M].波士顿:贝肯出版社,1970,104.

[6]马尔库塞.单面人[M]湖南:湖南人民出版社,1988.

[7]马尔库塞.单向度的人[M].重庆:重庆出版社,1988.

[8]马尔库塞.工业社会与新左派[M].北京:商务印书馆,1982:82.

[9]H・Marcuse,Counterrevolution and Revolt,Boston,1972,PP.4,14.

[10]瞿建权.论哈贝马斯与马尔库塞关于“科学技术是意识形态”的分歧[J].理论界.2008(06)112-113.

[11]哈贝马斯.作为意识形态的技术与科学[A].陈学明.二十世纪哲学经典文本 西方马克思主义卷[C].复旦大学出版社1999,431.

科技的重要性和意义范文第6篇

关键词:马尔库塞 单向度 科学技术批判理论

中图分类号:N03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5349(2017)07-0050-01

马尔库塞是当代西方马克思主义最为重要的代表人物之一。马尔库塞对发达工业社会的批判是由对科学技术批判开始的。对马尔库塞科学技术批判理论的深入研究和反思,得出科学技术的进步是导致单向度的根源,要以一分为二的辩证法看待马尔库塞的科学技术批判理论,既看到技术批判理论的局限性,同时认识到技术批判理论带来的重要的现实意义。

一、“单向度”科学技术批判理论

第一,单向度的政治。

马尔库塞认为,资本主义工业社会是一个高度集权的社会,科学技术所表现出的是强大的控制力,在这样的社会环境下的政治也一定将失去否定意识,变成单向度的政治。

第二,单向度的社会。

由于技术渗透在社会各个领域,对社会的控制无处不在,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因为人们生活在一个被控制的社会中,压抑了人的本性以及本能的需要,从而形成单向度的社会。马尔库塞认为,在物质需要满足的前提下,人们就丧失了反抗的动力,很容易成为统治阶级的工具,人们就被迫屈服于现存制度的控制和操纵。

第三,单向度的人。

单向度的人,即是丧失否定、批判和超越的能力的人。他们被资本主义工业社会塑造成“工业文明的奴隶”,他们顺从于社会机器,思想麻木却又自我感觉很幸福。在政治上和思想上缺少否定性,成为屈从于整个社会而自感幸福的“单向度的人”。

二、马尔库塞科学技术批判理论的评价和现实意义

(一)马尔库塞科技批判理论的合理性

马尔库塞以多重视角对技术在当达工业社会中的作用进行了反思,马尔库塞对当达工业社会表面的“富裕”保持着清醒的认识,并对工业社会进行了无情的揭露与批判。马尔库塞认为发达工业社会的科学技术功能具有双重性,而且,他坚持的批判理论焦点集中在剖析科学技术发挥巨大作用的同时,科学技术给发达工业社会造成的单向度影响,因此具有合理性。

(二)马尔库塞科技批判理论的局限性

马尔库塞透过工业社会繁荣表象,看到了其背后的负面效应,对科学技术进行深刻的批判。科学技术批判理论是马尔库塞科技批判思想的核心内容,但是在具体的批判过程中,也显露了其思想的局限。他没有看到,科学技术带来的积极的影响,科学技术对生产力的发展、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有重要的促进作用。马尔库塞的批判是离开了现实经济基础的批判,批判科学技术的积极作用。因此,马尔库塞的科学技术批判理论具有消极的局限性。

(三)马尔库塞科技批判理论的现实意义

马尔库塞对科学技术的认识对我们今天正确运用科学技术具有十分重要的现实意义。科学技术是一把双刃剑,我们要坚持辩证的观点看待科学技术,一方面指出了科学技术有助于生产力的发展,对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有重要的促进作用,另一方面也指出了科学技术对人类发展所产生的不利影响。马尔库塞深入剖析科学技术发展导致单向度的社会和人,给人类生产和生活带来负面影响,要求我们把握科学技术的主动权,主导科学技术的发展。首先,正确地认识和使用科学技术,明确和树立正确的科技观,避免科学技术的消极作用,认真地对待科学技术的双重效应,以辩证的科技观来处理好科学技术与人和社会之间的关系。其次,要树立科学理性的消费观,坚决杜绝消M异化现象,积极建立和发展节约型社会。第三,要继承否定性和批判性的思维,提升自我识别能力。第四,要坚持以人为本,促进人的全面发展,应该在坚持科学发展观的基础上,追求物质利益,注重人和社会的全面发展,充分利用科学技术的积极方面来推动社会朝着良性方向发展。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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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陈学明.西方马克思主义教程[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9.

[3]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6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63.

[4]齐云竹.论马尔库塞的科学技术批判理论[D].辽宁大学,2011.

[5]冯佳佳.马尔库塞对科学技术的批判及反思[J]经济研究导刊,2016(16):183-184.

[6]陈勇.马尔库塞技术合理性批判理论研究[D].吉林大学,2008.

科技的重要性和意义范文第7篇

【关键词】西方马克思主义 科学技术 政治效应

【正文】

科学技术与政治之间的关系,尤其是科学技术的政治效应问题是科学技术观的一个重要方面。在国外,围绕科学技术与政治的关系问题的 研究 ,已形成了一门新学科,即科学技术政治学。“西方马克思主义”特别是法兰克福学派较早注意到这个问题,他们着力研究当代科学技术的消极政治效应方面,提出了一个独特而有 影响 的观点,即当代的科学技术取代了传统的政治恐怖手段而变成一种新的统治或控制形式。下面我们将评述“西方马克思主义”特别是法兰克福学派的这方面观点。

青年卢卡奇在《 历史 和阶级意识》一书中已经涉及科学技术的 社会 政治效应问题。他认为,当科学认识的观念被 应用 于 自然 时,它只是推动科学的进步,当它被应用于社会时,它反转过来成为资产阶级的思想武器,[1] 现代 科学越 发展 、越复杂,它的 方法 对自然理解得越好,就离人本身越远,越成为片面的、封闭的、与人无关的东西。技术的情形也一样,“技术的专门化破坏了整体的形象”,“它把现实世界撕成碎片,使整个世界的梦幻烟消云散”。[2]卢卡奇实际上把科学技术当作物化的形式来加以批判,认为资产阶级一方面将科学技术当作征服和控制自然的工具,另一方面又将它们变成人对人统治的有效手段;科学技术成了资产阶级的帮凶,在资本主义社会,科学技术越发展,工人受剥削受压迫就越厉害,科学技术是资本主义社会中种种矛盾异化现象的一个祸根。在这里,卢卡奇显然注意到了资产阶级将科学技术变成统治工具的事实, 分析 了科学技术与政治统治之间的关系问题。

法兰克福学派沿着卢卡奇的思想传统,对科学技术与政治统治之间的关系问题进行了全面的研究,这成了其科学技术观的一个主题。霍克海默和阿多尔诺在《启蒙的辩证法》一书中认为,随着科学技术的进步,人对自然的控制能力大大加强了,但这种控制最终是以人对人的统治作为代价的,即科学技术既是人控制自然的工具,反过来变成人对人统治的手段。在他们看来,在当代社会,统治的原则已发生了变化,原来的那种基于野蛮力量的统治让位给一种更巧妙的统治,即借助科学技术手段,统治阶级的意志和命令被内化为一种社会及个人心理,技术已经成为新的控制形式。霍克海默和阿多尔诺提出的基本论断是“技术的基本原理就是统治的基本原理”,因为人运用理性工具不断征服自然,以技术的进步、效率的提高作为合理性活动的准则,这本身就体现了人对自然的统治欲。而从文艺复兴时期开始,由于科学技术与政治统治的直接联结,并且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生产工具越来越复杂、精确,反过来导致对人的奴役和控制能力的增强,人日益变成机器操纵的对象,因而科学技术体现了人对人的统治欲。这种人对自然的统治和人对人的统治充分说明技术合理性又与政治统治结下不解之缘,技术的合理性变成了统治的合理性。

马尔库塞在他不同时期的著作特别是《现代技术的某些社会内涵》、《马克斯·韦伯著作中的 工业 化和资本主义》、《单向度的人》、《反革命和造反》等都涉及了这个问题。他不仅明确提出“在当达工业社会,科学技术成为一种新的控制形式”的命题,而且对此作了详细的分析论证。马尔库塞把发达工业社会定义为“工艺装置”,定义为在技术概念和结构方面自身发挥作用的统治制度。他认为科学技术已经从特殊的阶级利益的控制中解脱出来,并成为统治的体制,抽象的技术理性已经扩展到社会的具体结构,成为组织化的统治原则。非人的管理和操纵感染了整个社会系统,这不仅在技术应用的具体目标上,而且甚至在技术起源上(在基础研究水平上)都是如此。自动化的技术理性的出现则是一种独特的统治形式,对自然的理性控制和对工作过程的官僚控制,或者通过整合,或者通过对偏离的有效压制,构成了实际上不会遭到反对的社会“幸福意识”的基础,在 经济 、政治和文化三个层次上发生了需求的管制和进步思想的消除。

在《现代技术的某些社会内涵》(1941)一文中,马尔库塞讨论了技术和技术理性是如何变成统治工具的,分析了现代工业组织是如何要求对效率和绩效的服从的。在《马克斯·韦伯著作中的工业化和资本主义》一文中则通过对韦伯关于资本主义、合理性和统治之间关系思想的分析,发挥他的技术本质上是一种统治手段,技术合理性就是统治合理性的观点。他说:“不仅技术的应用而且技术本身,就是(对自然和人的)统治——有计划的、科学的、可靠的、慎重的控制。统治的特殊目的和利益并不是‘随后’或外在地强加于技术的,它们进入技术机构本身。技术总是一种历史一社会工程:一个社会和它的统治利益打算和对人和物所做的事情都在它里面设计着。这样一个统治‘目的’是‘实质的’,并且在这个范围内它是属于技术理性的形式。”[3]“机器不是中性的;技术理性是统治着一个特定的社会的社会理性。”[4]

在《单向度的人》(1964)特别是导言和第一章(标题是“控制的新形式”)中,马尔库塞专门讨论这个问题。他认为,在发达工业社会,技术进步扩展到控制与调节系统,并创造出一些生活和权力形式,这些形式调和与这个系统对立的力量,击败或驳倒为摆脱奴役和控制而提出的所有抗议。[5]在工业社会,生产和分配的技术手段不是作为可以与社会和政治分开的纯粹的仪器的总和,而是作为先验地决定着这些手段的生产及使用和发挥这些手段的操作系统在运转;生产的技术手段不但决定社会所需要的职业、技能、态度,而且决定着个人的需要和志向。技术的“中立”的传统已不再适应,技术本身与其应用已无法分开。因此,技术趋向于变成一个极权主义者,技术社会是一个政治系统,它已经在按技术的思想和结构运转。作为技术世界,发达工业社会是一个政治世界,是一个独特的规划,它塑出论说与行动、精神文化和物质文化的整个世界形态。在技术的中介中,文化、政治和经济溶合为一个无所不在的系统,这一系统同化或者排斥所有的替代,它的生产力和潜在的增长稳定了这个社会,同时把技术进步适应于其统治的框架中,技术的理性变成统治的理性。在日益增长的生产力的日益提高的生活标准的双重基础上,发达工业社会用技术,而不是恐怖手段征服社会的离心力量。[6]

马尔库塞因此断言,在发达工业社会,“社会控制的现行形式在新的意义上是技术的形式”[7]今天,政治权力的运用突出地表现为它对机器产生程序和国家机构技术组织的操纵,发达工业社会和发展中的工业社会的政府,只有当它们能够成功地动员、组织和利用工业文明现有的技术、科学和机械生产率时,才能维持并巩固自己(的统治)”[8]。这种新的控制形式的显著特征是,使用科学技术手段,对人的心理进行系统的操纵或控制,形成对人的本能的一种“补充的心理压抑”。也就是说,它从生产、消费、政治、人际关系、文化 艺术 领域乃至人们的私生活、休闲等方面进行全面的“工业——心 理学 ”的操纵或控制,从而把人们整合到现有的制度中。这就造成了“不合理的合理性”、“舒舒服服、平平稳稳、合理而又民主的不自由”的悖谬状况。在马尔库塞看来,技术成为控制的新形式也就意味着技术的异化。他说,机械化的技术过程本应使人超越必然王国进入自由王国,使人类生存的结构往合理的方面发展,使人从外界强加给他的各种古怪的需要或可能性中解放出来,使个人发挥自主性和创造性;这本来是发达工业社会的目标,技术理性的终点。然而,实际上却是相反的趋势占上风,技术手段把它的经济和政治要求强加给自由和劳动时间,强加给物质的和精神的文化,造就了单面社会、单面人及单面思维方式,技术成了极权主义者、控制的新形式和发达工业社会异化的主要根源。

在《反革命和造反》(1972)一书中,马尔库塞又涉及这一问题。他提出了一个著名的公式:“资本主义进步的法则等于这样一个等式:技术进步=社会财富的增长(国民生产总值的增长)=奴役的扩展”。[9]他认为,从广度上看,技术合理性组织控制了社会的生产程序、国家机构和个人的劳动时间、闲暇时间,并且剥削对象已不局限于工厂、商店和蓝领工人,而是扩大到广大的知识分子和白领阶层;从深度上看,人受到越来越专业化的有学问的经理、政治家和将军们的控制,整个人——包括肉体和灵魂——都变成了机器或机器上的零件,仅仅在履行部分的技术操作职能,而情感和理智都变成了管理对象。因此,他断言:“在技术和民主政治的帷幕背后,呈现出这样一个现实,即全面的奴役,人的尊严的丧失。”[10]

哈贝马斯关于科学技术的政治效应的看法与霍克海默、马尔库塞等人的观点是一脉相承的。他同样将科学技术看作政治统治工具。在《作为意识形态的技术和科学》一文中,他分析了 科技 进步与政治统治合理化的问题,特别是用韦伯的“合理化”观点来说明他关于科学技术使资本主义统治合理化的观点。他说:“合理化的意义首先是使社会服从合理决策的范围;其次,它使社会劳动工业化,结果是工具性的活动渗入生活中的其它领域。”[11]韦伯已用这种合理化说明:统治者利用科学技术的成果,可以组织一些手段、进行新的选择,达到合理的、有目的活动,因而,科学技术就渗入到社会组织中,改变旧的社会制度,使资本主义合理化。但是,哈贝马斯并不满足韦伯的观点,尤其不同意韦伯对“合理化”所产生的社会效果的分析,认为必须注意到科学技术对人和社会的控制作用。他说:“韦伯所说的这种合理化并不是合理性的实现,而宁可说是用合理性的名义来实现没有公开承认的政治制度的一种特别形式”。[12]根据老一代法兰克福学派代表人物关于资本主义文明以人对自然的统治和人对人的统治这两种相互联系着的统治作为基础的观点,哈贝马斯认为,这种合理的有目的活动就是实现控制,既控制自然,又控制人。关键的问题是科学技术的进步使对人的统治“合理化”。他说:“在这个世界上,技术也使人的不自由变得非常合理,并证明技术使人不可能成为自主的,不可能决定自己的生活。这个不自由既不表现为不合理的,也不表现为政治的、倒不如说是表现为服从技术机制的”。[13]既然人的受控、不自由以服从技术机制的形式出现,那么,这种受控、不自由就变得“合理”了。因此,他得出结论:“技术的合理性并不取消统治的合理性,而是保护了这种合理性,”随着科学技术的不断进步,就出现了一个“合理的极权社会”。[14]

一些后起的“西方马克思主义”流派及其代表人物也论及科学技术与政治统治关系问题。例如,“生态学马克思主义”的主要代表人物w·莱易斯在《自然的统治》一书中就继承和发挥了法兰克福学派的当代科学技术是一种新控制形式或统治形式的观点,该书的中心主题是“征服自然的观念培养起来的虚妄的希望中隐藏着现代最经常的历史动力之一:控制自然和控制人之间的不可分割的联系。”[15]他认为,对自然控制的加强不是转换或削弱了对人的统治,相反,加剧了这种统治。他具体分析了这两种统治的联系机制,即科学作为控制自然的工具是如何变成控制人的手段的。他认为,关键的中介环节是技术,人们利用技术来控制自然和对自然资源进行分配,而日益对人的日常生活世界产生影响,这样,技术便使科学的合理性渗透到社会之中。莱易斯认为,技术理性有两个相互联系的特征:一是“技术与实践的生活活动的直接联系先验地决定着那种通过技术发展而实现的控制:由于陷入社会冲突之网,技术成了一种把控制自然和控制人联系起来的手段”;二是“技术合理性在20世纪极端的社会冲突形式——大规模的破坏性武器、控制人的行为技术,等等——中的应用预示着合理性本身的危机。”[16]根据马尔库塞等人关于通过对自然的统治而逐步为愈加有效的人对人的控制提供概念和工具的观点,莱易斯认为,“对人的劳动和剥削的强度直接依据于控制外部自然所达到的程度。这里的决定性一步是工业社会的到来:机器和工厂系统扩大了劳动生产力,从而扩大了对它的剥削的可能程度”。[17]这种生产力的提高,又由于分配成果与分配资源而造成愈来愈强的社会冲突;同时,由于对自然的技术控制而加强的冲突又陷入追求新的技术,以进行人与人之间的政治统治。因此,这两种统治(控制)是相互促进的。

那么,我们究竟应当如何看待“西方马克思主义”特别是法兰克福学派关于科学技术与政治之间关系的理论尤其是科学技术成为一种统治或控制的新形式的观点呢?

以法兰克福学派为代表的“西方马克思主义者”看到了当代科学技术的重大政治功能,并把焦点集中在消极政治效应方面;注意到当代资本主义在社会控制的形态、方式上的变化,尖锐地揭露了资产阶级利用科学技术来维护自己统治的事实,列举了科学技术对当代资本主义的政治、经济和文化各个领域所造成的种种异化现象;指出当代资本主义统治方式不同于自由资本主义统治方式的某些新特点,特别是统治者利用科学技术为自己统治的合理性辩护这一点,指出现在的统治不仅是依靠政治暴力和经济手段,而是主要依靠科学技术手段,对人们进行心理操纵,特别是“操纵、控制、支配个人的潜意识和无意识”。[18]他们实际上提出了当代资本主义社会中科学技术社会功能与政治效应的局限性,并力图指出这种局限性的根源尤其科学技术成为控制新形式的理性、社会根源。

如果我们将“西方马克思主义”特别是法兰克福学派的 科学 技术的统治效应的观点放在近 现代 西方对这个 问题 研究 的脉络来考察,就可以发现其独特和高明之处。在西方,自十七、十八世纪以来,随着近现代科学技术的进步,出现了一种对于科学技术的乐观主义的看法。从启蒙运动到英国经验主义唯 理论 ,以及当代实证主义,再到科学主义思潮都持有这种看法。它把 自然 科学特别是物 理学 视为科学的最高形式, 科技 理性为理性之光,科学、理性和进步三位一体;科学是真理,技术是利器;认为科技不仅可以使人类从自然的束缚、贫穷无知之中解脱出来,而且可以创造人类的福祉、民主与自由。但是,自从十九世纪开始,随着科学技术的资本主义利用,科学技术的消极 社会 功能和 政治 效应日益暴露,科学技术虽然带来了 工业 化、生产力的提高和生活的改善,却使人论为机器的奴隶,并导致冲突、战争和生态失衡,人类获得了一个物化的世界,结果却失去了自身。面对这些情况,一些 哲学 家特别是人本主义思潮的代表人物对科学技术及其理性基础持批判的态度。他们认为,现代科学技术与人本主义精神是不相容的,科学技术进步不但侵犯了人文文化的领域,更损害了西方人在近现代所坚持的个人自主与尊严。科学技术虽然带来了物质的高度文明,却同时造成了精神的空虚与失落。因此,他们对科学技术持批判与悲观的态度。例如,施本格勒认为,尽管科学的 发展 使人的智力完善化,知识精确化,促进了生产,但却使大众遭受机械劳动的痛苦,导致社会对抗加强和西方世界没落;现象学宗师胡塞尔则提出“欧洲科技危机”说,认为随着现代科技的发展,人们注重物质追求,轻视精神需要,造成人的精神空虚,人的价值和人生意义丧失,从而导致“欧洲人性本身的危机”;存在主义大师海德格尔则批评技术活动使人本身变为技术系统中的“持有物”,技术的本质威胁人的本质,危及人类的前途命运。

“西方马克思主义”特别是法兰克福学派在处理这个问题时,在某些方面超越了乐观主义和悲观主义的观点。他们并不满足于对现代科学技术消极社会功能和政治效应现象的列举(如生态破坏、核威胁、伦理道德的伦丧及人性的堕落等,他们很清楚地意识到这些现象),他们也没有局限于对科学技术本身的谴责,而是更进一步去挖掘这些问题根源,力求从科学技术合理性与资本主义的关系问题上去做文章,既审视科学技术对人及环境的负面作用,又觉察到科学技术已被统治阶级作为统治工具加以利用的局面;从而提出技术理性或工具理性的理论,从人类理性的深处去挖掘深层次原因,抨击理性的工具化,说明工具理性如何变成统治的合理性、政治的合理性,即把科技理性的异化同政治统治联系起来。

遗憾的是,“西方马克思主义”特别是法兰克福学派并没有超越多远,其新见也是有限的。他们最终未摆脱对科学技术本身进行批判的旧巢,并从根本上违背了马克思主义关于科学技术是一种革命解放力量的观点。尽管他们将科学技术、合理性与资本主义联系起来考察,在一定程度上接触到科学技术消极政治效应与特定制度有关,但是他们往往将资本主义对科学技术利用所造成的危害归咎于科学技术本身,赋与科学技术以原罪的性质,将科学技术看作人的异化和受奴役的超时间、超 历史 罪恶根源,使之成为脱离社会制度和阶级对立的极权主义者。他们片面地夸大了科学技术在资本主义制度下的某些潜在的消极倾向,而得出一个普遍的结论:在发达工业社会,科学技术取得了合法的统治地位,成为一种新的控制形式;科学技术变成了反动的东西,变成奴役的工具。因此,他们日益用对科学技术的批判来取代对资本主义政治 经济 制度的批判。

法兰克福学派关于科学技术的政治效应尤其是科学技术成为一种新的控制形式的观点是违背马克思主义的科学技术观的。马克思主义把科学技术看作推动社会前进的决定性力量,认为科学技术是“一本打开了的关于人的本质的力量的书”、“历史的有力杠杆”、“最高意义上的革命力量”。科学技术既增强了人的征服和改造自然的能力,成为人类从必然王国走向自由王国的保证,同样也为新社会创造必要的物质基础。因此,科学技术本身并不是一种消极的统治人的异己力量,而是一种伟大的革命和解放力量。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把科学技术的社会功能和政治效应与具体的社会形态或社会经济制度联系起来考察。他们认为,社会关系的性质对科学技术的社会功能和政治效应有决定性的 影响 。与以法兰克福学派为代表的“西方马克思主义”将科学技术本身看作统治的工具,从科学技术本身的潜在否定性或消极倾向推出资本主义的一切矛盾和异化现象不同,马克思主义把科学技术变成统治工具看作资本主义社会特有的现象,认为科学技术异化现象与科学技术使用的资本主义方式分不开,科学技术与政治统治没有必然的联系。科学技术本身能够缩短工作时间,减少工人的劳动,增加社会财富,确定人 对自然力的控制等等。但是在资本主义条件下,“科学分离出来成为与劳动对立的、服务于资本的独立力量”。[19]因而科学技术的使用必然使劳动更加紧张,使无产阶级的生活更无保障,使人更受自然力量的支配和受社会力量的奴役等。对于资本主义社会中科学技术的各种矛盾、异化现象,马克思写道:“在我们这个 时代 ,每一种事物好像都包含有自己的反面。我们看到,机器具有减少人类劳动和使劳动更有成效的神奇力量,然而却引起了饥饿和过度的疲劳。新……的财富的源泉……变成贫困的根源。技术的胜利,似乎是以道德的败坏为代价换来的。随着人类愈益控制自然,个人却似乎愈益成为别人的奴隶和自身卑劣行为的奴隶。甚至科学的纯洁光辉仿佛也只能在愚昧无知的黑暗背景上闪耀。我们的一切发现和进步,似乎结果是使物质力量其有理智生命,而人的生命则化为愚钝的物质力量。现代工业、科学与现代贫困、衰颓之间的这种对抗,我们时代生产力与生产关系之间的这种对抗,是显而易见的、不可避免的毋庸争辩的事实。”[20]马克思主义坚决反对把资本主义的种种异化现象和矛盾对抗归咎于科学技术。马克思主义充分肯定科学技术在资本主义发展中的作用。在马克思看来,火药、指南针和印刷术是资本主义产生和发展的有力杠杆。他认为,在资本主义社会中,科学技术执行双重职能:“一方面,机器成了资本家用来实行专制和进行勒索的最有力的工具,另一方面,机器生产的发展为用真正社会的生产制度代替雇佣劳动制度创造必要的物质条件。”[21]依照马克思主义的观点,在资本主义发展的不同阶段,科学技术与政治的关系的性质和 内容 有所不同。在文艺复兴及自由资本主义时期的较早阶段,科学技术成为资本主义手中的一件有力武器,资产阶级在理论和实践上依靠这一武器来反对宗教神学权威和封建世俗权威;在自由资本主义时代,科学技术和政治的冲突基本上处于隐蔽的状态。19世纪末20世纪初,随着自由资本主义向垄断资本主义的过渡,传统的科学技术与政治的关系模式发生了变化,科学技术与政治接近起来,并日益发生冲突。一是资本主义国家加强了对科学技术发展及 应用 的干预,纷纷建立起国家的科研管理或协调机构,这些科研管理组织成了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及国家机器的一个有机组成部分;二是科技成果日益被应用于军事目的,军事需要成了科技进步的一个首要的推动力,各主要的资本主义国家为了扩张、掠夺和争夺世界霸权,纷纷把科学技术当作提高军事能力的主要基础,将科技成果用于制造和改进武器装备;三是科学技术不仅被当作掠夺自然的手段,用于增加生产力及剩余价值,而且也日益被用于控制社会,对人加以奴役,导致人与自然、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全面异化。这种使科学技术从属于政治的倾向是当代资本主义社会中科学技术产生巨大的消极作用的一个基本原因。

在社会主义制度下,科学技术与政治的关系也是密切的,科学技术同样具有重要的政治职能。但是,这种关系具有新的特质。社会主义制度使人类有可能消除科学技术的非人应用,使之真正地为人民服务,充分发挥其解放潜能,使人类彻底摆脱自然的束缚,摆脱社会的奴役,使人得到全面发展、彻底的解放和自由。在这种社会中,科学技术进步的基本目的是为人民服务,因此,有可能确立起一种新型的科学技术与政治的关系。一方面,科学技术履行着重要的政治职能:它们构成国家或政府决策科学化、民主化的一个重要基础,或者说是国家公共政策制定与执行的一个重要因素;科学技术通过直接或间接的途径,渗透到社会的政治管理之中,成为政治管理的必要成分,贯穿于政治过程的始终;科学技术不仅被用于提高生产力,促进社会经济的发展,而且被用于文化建设,以满足人们的精神需要,为劳动者素质的全面提高,为人的全面发展创造条件;更重要的是,科学技术构成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建设的一个必要条件,若没有科学技术以及掌握科技知识的人民群众,社会主义民主是不可想像的。此外,作为科技知识的创造者和传播者,科技知识分子也日益参与社会的政治决策与政治管理,发挥越来越重要的政治作用。另一方面,政治对科学技术的发展和应用产生着重大影响,最突出的一点是国家根据特定时期的政治、经济、军事和文化等方面的需要,制定并实施科技发展战略及一系列科技政策,确定科研主攻方向,改革科研管理体制、建立科技转化为生产力的机制,指导国家的科技发展及应用。当然,在社会主义条件下,科学技术与政治的新型关系以及科学技术正面政治效应的良好发挥并不是自发形成起来的,而是要通过人们长期积极的探索才能建立起来。在这种社会,科学技术仍然具有被应用于邪恶政治目的的可能性,这就需要靠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来不断加以限制,以至于最后消除。随着社会主义制度的不断完善,科学技术的积极政治效应将得到越来越充分的发挥。

总之,科学技术与政治的关系问题自科学一诞生就出现了。在不同的社会制度下,这种关系的性质和内容,其阶级实质和目的是不相同的。从近代开始,不同的阶级出于不同的需要和理由(实践上的、意识形态上的等)而关心科学技术的发展。从本世纪开始,科学技术日益成为国家的重要力量,科学技术与政治的联系日益加强,科学技术对达到各种政治目的,对于实现各种政治意图越来越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特别是二战后,随着新科技革命的展开,科学在社会经济及社会生活中的影响更加巨大,因而,科学技术的“政治化”和政治的“科学技术化”成为当代的一个重要问题。在科学技术与政治的关系中,有两个基本因素:一是科学技术与国家政治的关系;二是科学技术与国际政治的关系。在当代,一个国家的强弱,它在世界政治舞台的地位,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它的科技发展水平及如何有效地利用科技成果。因此,在世界各国,发展科学技术不仅仅是一种社会经济、文化战略,而且也是一种政治、军事战略。由此观之,研究当代科学技术与政治的关系问题,不仅具有理论意义,而且具有重大的实践意义。“西方马克思主义”特别是法兰克福学派较早注意并研究了这个问题,提出了一些有益的见解和值得认真讨论的问题,这有一定的启发作用。但是,他们的理论在总体上并不是可取的,他们并没有看到不同的社会制度(甚至同一制度的不同阶段)中,科学技术与政治的关系具有不同的性质和内容,没有看到科学技术是一种伟大的革命、解放力量,将科学技术本身看作一种统治控制工具,夸大了科学技术的潜在消极政治效应,背离了马克思主义,并最终陷入反对科学技术的悲观主义之中。

【 参考 文献 】

[1][2] 卢卡奇:《历史和阶级意识》,重庆出版社,1989年版,第13页。

[3][4] 马尔库塞:《马克斯·韦伯著作中的工业化与资本主义》,载《现代文明与人的困境——马尔库塞文集》,上海三联书店,1989年版,第106、108页。

[5][6] 参看马尔库塞:《单向度的人》,上海译文出版社,1989年版,(导言)第4、6——7页。

[7][8] 马尔库塞:《单向度的人》,上海译文出版社1989年版,第10、5页。

[9][10] h·marcusc,counterrevolution and revolt,boston,1972,pp.4,14.

[11][12][13][14] j·habermas,toward a rational society,boston,1971,pp.81,82,84,84-85.

[15][16][17] w·莱易斯:《自然的控制》,重庆出版社,1993年版,第6页(序言),第130、138页。

[18] 马吉:《与马尔库塞的一次谈话》,《国外社会科学动态》1983年第11期,第13页。

[19] 马克思:《机器、自然力和科学的应用》,人民出版社,1978年版,第233页。

科技的重要性和意义范文第8篇

【关键词】西方马克思主义科学技术政治效应

【正文】

科学技术与政治之间的关系,尤其是科学技术的政治效应问题是科学技术观的一个重要方面。在国外,围绕科学技术与政治的关系问题的研究,已形成了一门新学科,即科学技术政治学。“西方马克思主义”特别是法兰克福学派较早注意到这个问题,他们着力研究当代科学技术的消极政治效应方面,提出了一个独特而有影响的观点,即当代的科学技术取代了传统的政治恐怖手段而变成一种新的统治或控制形式。下面我们将评述“西方马克思主义”特别是法兰克福学派的这方面观点。

青年卢卡奇在《历史和阶级意识》一书中已经涉及科学技术的社会政治效应问题。他认为,当科学认识的观念被应用于自然时,它只是推动科学的进步,当它被应用于社会时,它反转过来成为资产阶级的思想武器,[1]现代科学越发展、越复杂,它的方法对自然理解得越好,就离人本身越远,越成为片面的、封闭的、与人无关的东西。技术的情形也一样,“技术的专门化破坏了整体的形象”,“它把现实世界撕成碎片,使整个世界的梦幻烟消云散”。[2]卢卡奇实际上把科学技术当作物化的形式来加以批判,认为资产阶级一方面将科学技术当作征服和控制自然的工具,另一方面又将它们变成人对人统治的有效手段;科学技术成了资产阶级的帮凶,在资本主义社会,科学技术越发展,工人受剥削受压迫就越厉害,科学技术是资本主义社会中种种矛盾异化现象的一个祸根。在这里,卢卡奇显然注意到了资产阶级将科学技术变成统治工具的事实,分析了科学技术与政治统治之间的关系问题。

法兰克福学派沿着卢卡奇的思想传统,对科学技术与政治统治之间的关系问题进行了全面的研究,这成了其科学技术观的一个主题。霍克海默和阿多尔诺在《启蒙的辩证法》一书中认为,随着科学技术的进步,人对自然的控制能力大大加强了,但这种控制最终是以人对人的统治作为代价的,即科学技术既是人控制自然的工具,反过来变成人对人统治的手段。在他们看来,在当代社会,统治的原则已发生了变化,原来的那种基于野蛮力量的统治让位给一种更巧妙的统治,即借助科学技术手段,统治阶级的意志和命令被内化为一种社会及个人心理,技术已经成为新的控制形式。霍克海默和阿多尔诺提出的基本论断是“技术的基本原理就是统治的基本原理”,因为人运用理性工具不断征服自然,以技术的进步、效率的提高作为合理性活动的准则,这本身就体现了人对自然的统治欲。而从文艺复兴时期开始,由于科学技术与政治统治的直接联结,并且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生产工具越来越复杂、精确,反过来导致对人的奴役和控制能力的增强,人日益变成机器操纵的对象,因而科学技术体现了人对人的统治欲。这种人对自然的统治和人对人的统治充分说明技术合理性又与政治统治结下不解之缘,技术的合理性变成了统治的合理性。

马尔库塞在他不同时期的著作特别是《现代技术的某些社会内涵》、《马克斯·韦伯著作中的工业化和资本主义》、《单向度的人》、《反革命和造反》等都涉及了这个问题。他不仅明确提出“在当达工业社会,科学技术成为一种新的控制形式”的命题,而且对此作了详细的分析论证。马尔库塞把发达工业社会定义为“工艺装置”,定义为在技术概念和结构方面自身发挥作用的统治制度。他认为科学技术已经从特殊的阶级利益的控制中解脱出来,并成为统治的体制,抽象的技术理性已经扩展到社会的具体结构,成为组织化的统治原则。非人的管理和操纵感染了整个社会系统,这不仅在技术应用的具体目标上,而且甚至在技术起源上(在基础研究水平上)都是如此。自动化的技术理性的出现则是一种独特的统治形式,对自然的理性控制和对工作过程的官僚控制,或者通过整合,或者通过对偏离的有效压制,构成了实际上不会遭到反对的社会“幸福意识”的基础,在经济、政治和文化三个层次上发生了需求的管制和进步思想的消除。

在《现代技术的某些社会内涵》(1941)一文中,马尔库塞讨论了技术和技术理性是如何变成统治工具的,分析了现代工业组织是如何要求对效率和绩效的服从的。在《马克斯·韦伯著作中的工业化和资本主义》一文中则通过对韦伯关于资本主义、合理性和统治之间关系思想的分析,发挥他的技术本质上是一种统治手段,技术合理性就是统治合理性的观点。他说:“不仅技术的应用而且技术本身,就是(对自然和人的)统治——有计划的、科学的、可靠的、慎重的控制。统治的特殊目的和利益并不是‘随后’或外在地强加于技术的,它们进入技术机构本身。技术总是一种历史一社会工程:一个社会和它的统治利益打算和对人和物所做的事情都在它里面设计着。这样一个统治‘目的’是‘实质的’,并且在这个范围内它是属于技术理性的形式。”[3]“机器不是中性的;技术理性是统治着一个特定的社会的社会理性。”[4]

在《单向度的人》(1964)特别是导言和第一章(标题是“控制的新形式”)中,马尔库塞专门讨论这个问题。他认为,在发达工业社会,技术进步扩展到控制与调节系统,并创造出一些生活和权力形式,这些形式调和与这个系统对立的力量,击败或驳倒为摆脱奴役和控制而提出的所有抗议。[5]在工业社会,生产和分配的技术手段不是作为可以与社会和政治分开的纯粹的仪器的总和,而是作为先验地决定着这些手段的生产及使用和发挥这些手段的操作系统在运转;生产的技术手段不但决定社会所需要的职业、技能、态度,而且决定着个人的需要和志向。技术的“中立”的传统已不再适应,技术本身与其应用已无法分开。因此,技术趋向于变成一个极权主义者,技术社会是一个政治系统,它已经在按技术的思想和结构运转。作为技术世界,发达工业社会是一个政治世界,是一个独特的规划,它塑出论说与行动、精神文化和物质文化的整个世界形态。在技术的中介中,文化、政治和经济溶合为一个无所不在的系统,这一系统同化或者排斥所有的替代,它的生产力和潜在的增长稳定了这个社会,同时把技术进步适应于其统治的框架中,技术的理性变成统治的理性。在日益增长的生产力的日益提高的生活标准的双重基础上,发达工业社会用技术,而不是恐怖手段征服社会的离心力量。[6]

马尔库塞因此断言,在发达工业社会,“社会控制的现行形式在新的意义上是技术的形式”[7]今天,政治权力的运用突出地表现为它对机器产生程序和国家机构技术组织的操纵,发达工业社会和发展中的工业社会的政府,只有当它们能够成功地动员、组织和利用工业文明现有的技术、科学和机械生产率时,才能维持并巩固自己(的统治)”[8]。这种新的控制形式的显著特征是,使用科学技术手段,对人的心理进行系统的操纵或控制,形成对人的本能的一种“补充的心理压抑”。也就是说,它从生产、消费、政治、人际关系、文化艺术领域乃至人们的私生活、休闲等方面进行全面的“工业——心理学”的操纵或控制,从而把人们整合到现有的制度中。这就造成了“不合理的合理性”、“舒舒服服、平平稳稳、合理而又民主的不自由”的悖谬状况。在马尔库塞看来,技术成为控制的新形式也就意味着技术的异化。他说,机械化的技术过程本应使人超越必然王国进入自由王国,使人类生存的结构往合理的方面发展,使人从外界强加给他的各种古怪的需要或可能性中解放出来,使个人发挥自主性和创造性;这本来是发达工业社会的目标,技术理性的终点。然而,实际上却是相反的趋势占上风,技术手段把它的经济和政治要求强加给自由和劳动时间,强加给物质的和精神的文化,造就了单面社会、单面人及单面思维方式,技术成了极权主义者、控制的新形式和发达工业社会异化的主要根源。

在《反革命和造反》(1972)一书中,马尔库塞又涉及这一问题。他提出了一个著名的公式:“资本主义进步的法则等于这样一个等式:技术进步=社会财富的增长(国民生产总值的增长)=奴役的扩展”。[9]他认为,从广度上看,技术合理性组织控制了社会的生产程序、国家机构和个人的劳动时间、闲暇时间,并且剥削对象已不局限于工厂、商店和蓝领工人,而是扩大到广大的知识分子和白领阶层;从深度上看,人受到越来越专业化的有学问的经理、政治家和将军们的控制,整个人——包括肉体和灵魂——都变成了机器或机器上的零件,仅仅在履行部分的技术操作职能,而情感和理智都变成了管理对象。因此,他断言:“在技术和民主政治的帷幕背后,呈现出这样一个现实,即全面的奴役,人的尊严的丧失。”[10]

哈贝马斯关于科学技术的政治效应的看法与霍克海默、马尔库塞等人的观点是一脉相承的。他同样将科学技术看作政治统治工具。在《作为意识形态的技术和科学》一文中,他分析了科技进步与政治统治合理化的问题,特别是用韦伯的“合理化”观点来说明他关于科学技术使资本主义统治合理化的观点。他说:“合理化的意义首先是使社会服从合理决策的范围;其次,它使社会劳动工业化,结果是工具性的活动渗入生活中的其它领域。”[11]韦伯已用这种合理化说明:统治者利用科学技术的成果,可以组织一些手段、进行新的选择,达到合理的、有目的活动,因而,科学技术就渗入到社会组织中,改变旧的社会制度,使资本主义合理化。但是,哈贝马斯并不满足韦伯的观点,尤其不同意韦伯对“合理化”所产生的社会效果的分析,认为必须注意到科学技术对人和社会的控制作用。他说:“韦伯所说的这种合理化并不是合理性的实现,而宁可说是用合理性的名义来实现没有公开承认的政治制度的一种特别形式”。[12]根据老一代法兰克福学派代表人物关于资本主义文明以人对自然的统治和人对人的统治这两种相互联系着的统治作为基础的观点,哈贝马斯认为,这种合理的有目的活动就是实现控制,既控制自然,又控制人。关键的问题是科学技术的进步使对人的统治“合理化”。他说:“在这个世界上,技术也使人的不自由变得非常合理,并证明技术使人不可能成为自主的,不可能决定自己的生活。这个不自由既不表现为不合理的,也不表现为政治的、倒不如说是表现为服从技术机制的”。[13]既然人的受控、不自由以服从技术机制的形式出现,那么,这种受控、不自由就变得“合理”了。因此,他得出结论:“技术的合理性并不取消统治的合理性,而是保护了这种合理性,”随着科学技术的不断进步,就出现了一个“合理的极权社会”。[14]

一些后起的“西方马克思主义”流派及其代表人物也论及科学技术与政治统治关系问题。例如,“生态学马克思主义”的主要代表人物W·莱易斯在《自然的统治》一书中就继承和发挥了法兰克福学派的当代科学技术是一种新控制形式或统治形式的观点,该书的中心主题是“征服自然的观念培养起来的虚妄的希望中隐藏着现代最经常的历史动力之一:控制自然和控制人之间的不可分割的联系。”[15]他认为,对自然控制的加强不是转换或削弱了对人的统治,相反,加剧了这种统治。他具体分析了这两种统治的联系机制,即科学作为控制自然的工具是如何变成控制人的手段的。他认为,关键的中介环节是技术,人们利用技术来控制自然和对自然资源进行分配,而日益对人的日常生活世界产生影响,这样,技术便使科学的合理性渗透到社会之中。莱易斯认为,技术理性有两个相互联系的特征:一是“技术与实践的生活活动的直接联系先验地决定着那种通过技术发展而实现的控制:由于陷入社会冲突之网,技术成了一种把控制自然和控制人联系起来的手段”;二是“技术合理性在20世纪极端的社会冲突形式——大规模的破坏性武器、控制人的行为技术,等等——中的应用预示着合理性本身的危机。”[16]根据马尔库塞等人关于通过对自然的统治而逐步为愈加有效的人对人的控制提供概念和工具的观点,莱易斯认为,“对人的劳动和剥削的强度直接依据于控制外部自然所达到的程度。这里的决定性一步是工业社会的到来:机器和工厂系统扩大了劳动生产力,从而扩大了对它的剥削的可能程度”。[17]这种生产力的提高,又由于分配成果与分配资源而造成愈来愈强的社会冲突;同时,由于对自然的技术控制而加强的冲突又陷入追求新的技术,以进行人与人之间的政治统治。因此,这两种统治(控制)是相互促进的。

那么,我们究竟应当如何看待“西方马克思主义”特别是法兰克福学派关于科学技术与政治之间关系的理论尤其是科学技术成为一种统治或控制的新形式的观点呢?

以法兰克福学派为代表的“西方马克思主义者”看到了当代科学技术的重大政治功能,并把焦点集中在消极政治效应方面;注意到当代资本主义在社会控制的形态、方式上的变化,尖锐地揭露了资产阶级利用科学技术来维护自己统治的事实,列举了科学技术对当代资本主义的政治、经济和文化各个领域所造成的种种异化现象;指出当代资本主义统治方式不同于自由资本主义统治方式的某些新特点,特别是统治者利用科学技术为自己统治的合理性辩护这一点,指出现在的统治不仅是依靠政治暴力和经济手段,而是主要依靠科学技术手段,对人们进行心理操纵,特别是“操纵、控制、支配个人的潜意识和无意识”。[18]他们实际上提出了当代资本主义社会中科学技术社会功能与政治效应的局限性,并力图指出这种局限性的根源尤其科学技术成为控制新形式的理性、社会根源。

如果我们将“西方马克思主义”特别是法兰克福学派的科学技术的统治效应的观点放在近现代西方对这个问题研究的脉络来考察,就可以发现其独特和高明之处。在西方,自十七、十八世纪以来,随着近现代科学技术的进步,出现了一种对于科学技术的乐观主义的看法。从启蒙运动到英国经验主义唯理论,以及当代实证主义,再到科学主义思潮都持有这种看法。它把自然科学特别是物理学视为科学的最高形式,科技理性为理性之光,科学、理性和进步三位一体;科学是真理,技术是利器;认为科技不仅可以使人类从自然的束缚、贫穷无知之中解脱出来,而且可以创造人类的福祉、民主与自由。但是,自从十九世纪开始,随着科学技术的资本主义利用,科学技术的消极社会功能和政治效应日益暴露,科学技术虽然带来了工业化、生产力的提高和生活的改善,却使人论为机器的奴隶,并导致冲突、战争和生态失衡,人类获得了一个物化的世界,结果却失去了自身。面对这些情况,一些哲学家特别是人本主义思潮的代表人物对科学技术及其理性基础持批判的态度。他们认为,现代科学技术与人本主义精神是不相容的,科学技术进步不但侵犯了人文文化的领域,更损害了西方人在近现代所坚持的个人自主与尊严。科学技术虽然带来了物质的高度文明,却同时造成了精神的空虚与失落。因此,他们对科学技术持批判与悲观的态度。例如,施本格勒认为,尽管科学的发展使人的智力完善化,知识精确化,促进了生产,但却使大众遭受机械劳动的痛苦,导致社会对抗加强和西方世界没落;现象学宗师胡塞尔则提出“欧洲科技危机”说,认为随着现代科技的发展,人们注重物质追求,轻视精神需要,造成人的精神空虚,人的价值和人生意义丧失,从而导致“欧洲人性本身的危机”;存在主义大师海德格尔则批评技术活动使人本身变为技术系统中的“持有物”,技术的本质威胁人的本质,危及人类的前途命运。

“西方马克思主义”特别是法兰克福学派在处理这个问题时,在某些方面超越了乐观主义和悲观主义的观点。他们并不满足于对现代科学技术消极社会功能和政治效应现象的列举(如生态破坏、核威胁、伦理道德的伦丧及人性的堕落等,他们很清楚地意识到这些现象),他们也没有局限于对科学技术本身的谴责,而是更进一步去挖掘这些问题根源,力求从科学技术合理性与资本主义的关系问题上去做文章,既审视科学技术对人及环境的负面作用,又觉察到科学技术已被统治阶级作为统治工具加以利用的局面;从而提出技术理性或工具理性的理论,从人类理性的深处去挖掘深层次原因,抨击理性的工具化,说明工具理性如何变成统治的合理性、政治的合理性,即把科技理性的异化同政治统治联系起来。

遗憾的是,“西方马克思主义”特别是法兰克福学派并没有超越多远,其新见也是有限的。他们最终未摆脱对科学技术本身进行批判的旧巢,并从根本上违背了马克思主义关于科学技术是一种革命解放力量的观点。尽管他们将科学技术、合理性与资本主义联系起来考察,在一定程度上接触到科学技术消极政治效应与特定制度有关,但是他们往往将资本主义对科学技术利用所造成的危害归咎于科学技术本身,赋与科学技术以原罪的性质,将科学技术看作人的异化和受奴役的超时间、超历史罪恶根源,使之成为脱离社会制度和阶级对立的极权主义者。他们片面地夸大了科学技术在资本主义制度下的某些潜在的消极倾向,而得出一个普遍的结论:在发达工业社会,科学技术取得了合法的统治地位,成为一种新的控制形式;科学技术变成了反动的东西,变成奴役的工具。因此,他们日益用对科学技术的批判来取代对资本主义政治经济制度的批判。

法兰克福学派关于科学技术的政治效应尤其是科学技术成为一种新的控制形式的观点是违背马克思主义的科学技术观的。马克思主义把科学技术看作推动社会前进的决定性力量,认为科学技术是“一本打开了的关于人的本质的力量的书”、“历史的有力杠杆”、“最高意义上的革命力量”。科学技术既增强了人的征服和改造自然的能力,成为人类从必然王国走向自由王国的保证,同样也为新社会创造必要的物质基础。因此,科学技术本身并不是一种消极的统治人的异己力量,而是一种伟大的革命和解放力量。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把科学技术的社会功能和政治效应与具体的社会形态或社会经济制度联系起来考察。他们认为,社会关系的性质对科学技术的社会功能和政治效应有决定性的影响。与以法兰克福学派为代表的“西方马克思主义”将科学技术本身看作统治的工具,从科学技术本身的潜在否定性或消极倾向推出资本主义的一切矛盾和异化现象不同,马克思主义把科学技术变成统治工具看作资本主义社会特有的现象,认为科学技术异化现象与科学技术使用的资本主义方式分不开,科学技术与政治统治没有必然的联系。科学技术本身能够缩短工作时间,减少工人的劳动,增加社会财富,确定人对自然力的控制等等。但是在资本主义条件下,“科学分离出来成为与劳动对立的、服务于资本的独立力量”。[19]因而科学技术的使用必然使劳动更加紧张,使无产阶级的生活更无保障,使人更受自然力量的支配和受社会力量的奴役等。对于资本主义社会中科学技术的各种矛盾、异化现象,马克思写道:“在我们这个时代,每一种事物好像都包含有自己的反面。我们看到,机器具有减少人类劳动和使劳动更有成效的神奇力量,然而却引起了饥饿和过度的疲劳。新……的财富的源泉……变成贫困的根源。技术的胜利,似乎是以道德的败坏为代价换来的。随着人类愈益控制自然,个人却似乎愈益成为别人的奴隶和自身卑劣行为的奴隶。甚至科学的纯洁光辉仿佛也只能在愚昧无知的黑暗背景上闪耀。我们的一切发现和进步,似乎结果是使物质力量其有理智生命,而人的生命则化为愚钝的物质力量。现代工业、科学与现代贫困、衰颓之间的这种对抗,我们时代生产力与生产关系之间的这种对抗,是显而易见的、不可避免的毋庸争辩的事实。”[20]马克思主义坚决反对把资本主义的种种异化现象和矛盾对抗归咎于科学技术。马克思主义充分肯定科学技术在资本主义发展中的作用。在马克思看来,火药、指南针和印刷术是资本主义产生和发展的有力杠杆。他认为,在资本主义社会中,科学技术执行双重职能:“一方面,机器成了资本家用来实行专制和进行勒索的最有力的工具,另一方面,机器生产的发展为用真正社会的生产制度代替雇佣劳动制度创造必要的物质条件。”[21]依照马克思主义的观点,在资本主义发展的不同阶段,科学技术与政治的关系的性质和内容有所不同。在文艺复兴及自由资本主义时期的较早阶段,科学技术成为资本主义手中的一件有力武器,资产阶级在理论和实践上依靠这一武器来反对宗教神学权威和封建世俗权威;在自由资本主义时代,科学技术和政治的冲突基本上处于隐蔽的状态。19世纪末20世纪初,随着自由资本主义向垄断资本主义的过渡,传统的科学技术与政治的关系模式发生了变化,科学技术与政治接近起来,并日益发生冲突。一是资本主义国家加强了对科学技术发展及应用的干预,纷纷建立起国家的科研管理或协调机构,这些科研管理组织成了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及国家机器的一个有机组成部分;二是科技成果日益被应用于军事目的,军事需要成了科技进步的一个首要的推动力,各主要的资本主义国家为了扩张、掠夺和争夺世界霸权,纷纷把科学技术当作提高军事能力的主要基础,将科技成果用于制造和改进武器装备;三是科学技术不仅被当作掠夺自然的手段,用于增加生产力及剩余价值,而且也日益被用于控制社会,对人加以奴役,导致人与自然、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全面异化。这种使科学技术从属于政治的倾向是当代资本主义社会中科学技术产生巨大的消极作用的一个基本原因。

在社会主义制度下,科学技术与政治的关系也是密切的,科学技术同样具有重要的政治职能。但是,这种关系具有新的特质。社会主义制度使人类有可能消除科学技术的非人应用,使之真正地为人民服务,充分发挥其解放潜能,使人类彻底摆脱自然的束缚,摆脱社会的奴役,使人得到全面发展、彻底的解放和自由。在这种社会中,科学技术进步的基本目的是为人民服务,因此,有可能确立起一种新型的科学技术与政治的关系。一方面,科学技术履行着重要的政治职能:它们构成国家或政府决策科学化、民主化的一个重要基础,或者说是国家公共政策制定与执行的一个重要因素;科学技术通过直接或间接的途径,渗透到社会的政治管理之中,成为政治管理的必要成分,贯穿于政治过程的始终;科学技术不仅被用于提高生产力,促进社会经济的发展,而且被用于文化建设,以满足人们的精神需要,为劳动者素质的全面提高,为人的全面发展创造条件;更重要的是,科学技术构成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建设的一个必要条件,若没有科学技术以及掌握科技知识的人民群众,社会主义民主是不可想像的。此外,作为科技知识的创造者和传播者,科技知识分子也日益参与社会的政治决策与政治管理,发挥越来越重要的政治作用。另一方面,政治对科学技术的发展和应用产生着重大影响,最突出的一点是国家根据特定时期的政治、经济、军事和文化等方面的需要,制定并实施科技发展战略及一系列科技政策,确定科研主攻方向,改革科研管理体制、建立科技转化为生产力的机制,指导国家的科技发展及应用。当然,在社会主义条件下,科学技术与政治的新型关系以及科学技术正面政治效应的良好发挥并不是自发形成起来的,而是要通过人们长期积极的探索才能建立起来。在这种社会,科学技术仍然具有被应用于邪恶政治目的的可能性,这就需要靠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来不断加以限制,以至于最后消除。随着社会主义制度的不断完善,科学技术的积极政治效应将得到越来越充分的发挥。

总之,科学技术与政治的关系问题自科学一诞生就出现了。在不同的社会制度下,这种关系的性质和内容,其阶级实质和目的是不相同的。从近代开始,不同的阶级出于不同的需要和理由(实践上的、意识形态上的等)而关心科学技术的发展。从本世纪开始,科学技术日益成为国家的重要力量,科学技术与政治的联系日益加强,科学技术对达到各种政治目的,对于实现各种政治意图越来越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特别是二战后,随着新科技革命的展开,科学在社会经济及社会生活中的影响更加巨大,因而,科学技术的“政治化”和政治的“科学技术化”成为当代的一个重要问题。在科学技术与政治的关系中,有两个基本因素:一是科学技术与国家政治的关系;二是科学技术与国际政治的关系。在当代,一个国家的强弱,它在世界政治舞台的地位,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它的科技发展水平及如何有效地利用科技成果。因此,在世界各国,发展科学技术不仅仅是一种社会经济、文化战略,而且也是一种政治、军事战略。由此观之,研究当代科学技术与政治的关系问题,不仅具有理论意义,而且具有重大的实践意义。“西方马克思主义”特别是法兰克福学派较早注意并研究了这个问题,提出了一些有益的见解和值得认真讨论的问题,这有一定的启发作用。但是,他们的理论在总体上并不是可取的,他们并没有看到不同的社会制度(甚至同一制度的不同阶段)中,科学技术与政治的关系具有不同的性质和内容,没有看到科学技术是一种伟大的革命、解放力量,将科学技术本身看作一种统治控制工具,夸大了科学技术的潜在消极政治效应,背离了马克思主义,并最终陷入反对科学技术的悲观主义之中。

【参考文献】

[1][2]卢卡奇:《历史和阶级意识》,重庆出版社,1989年版,第13页。

[3][4]马尔库塞:《马克斯·韦伯著作中的工业化与资本主义》,载《现代文明与人的困境——马尔库塞文集》,上海三联书店,1989年版,第106、108页。

[5][6]参看马尔库塞:《单向度的人》,上海译文出版社,1989年版,(导言)第4、6——7页。

[7][8]马尔库塞:《单向度的人》,上海译文出版社1989年版,第10、5页。

[9][10]H·Marcusc,CounterrevolutionandRevolt,Boston,1972,PP.4,14.

[11][12][13][14]J·Habermas,TowardaRationalSociety,Boston,1971,PP.81,82,84,84-85.

[15][16][17]W·莱易斯:《自然的控制》,重庆出版社,1993年版,第6页(序言),第130、138页。

[18]马吉:《与马尔库塞的一次谈话》,《国外社会科学动态》1983年第11期,第13页。

[19]马克思:《机器、自然力和科学的应用》,人民出版社,1978年版,第233页。

科技的重要性和意义范文第9篇

[关键词]科技工作者 角色 道德意识 道德自觉

[中图分类号]B82-05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7-1539(2013)04-0083-04

科技工作者作为科技活动的主体在社会生活和科技实践舞台中扮演着重要角色,对社会的进步起着积极的促进作用。在角色扮演中,虽然制约科技工作者能否客观、理性面对诸多科技伦理问题的因素很多,但角色道德意识起着基础性和引导性作用,对其能否遵循相关道德规范从事科技活动,认真履行自己的道德义务,並承担起相应的社会与伦理责任产生着重要影响。

一、科技工作者的角色意识

社会角色“是指与人们的社会地位和身份相一致的一整套权利和义务的规范与行为模式,它不仅与个人的地位、行为、权利、义务相关,而且与社会的结构和状态相关”。某一特定的社会角色在其扮演过程中,社会对其应有的行为已做了某种规定,而且人们会以这些规定为标准进行相应的评价。科技工作者作为重要的社会角色,在其角色扮演实践中自有一套与其身份地位相契合的权责规定、伦理期待和道德规范等构成的伦理行为模式。总体来说,科技工作者是以科学精神为支撑,探求真理知识的先行者和实践者,求真扬善是其最基本的责任和义务,他们承担着探索宇宙奥秘、创新科学知识,不断发明创造並通过推动科学事业的发展来为人类服务的重任。以人类整体利益为终极目标、自觉关注科技的社会后果、为人类获取更具价值合理性的生存方式是科技工作者的角色伦理期待。因此,科技工作者应始终坚持角色道德责任的优先性,遵守敬畏天人、无私奉献、严谨诚信、民主协作等道德规范,坚持尊重与无害、责任与审慎、公正与关怀等原则,担负起对社会、自然和历史的责任。

角色意识是社会角色扮演的前提和基础,体现了主体对自身角色的认知与觉悟。“因而,角色意识不单指充当什么角色,更是指怎样充当这个角色。”所以角色意识不仅是角色主体对自身地位、身份的觉悟,也是对与之相一致的权利、义务与行为模式的理解。科技工作者作为众多社会职业中重要的社会角色,角色意识在其角色扮演中起着十分重要的作用。科技工作者的角色意识、价值观念内含于他的科技活动的全过程。科技工作者在角色扮演中,“内在地包含着合乎自己的某种道德的价值观目标”。科技工作者对自己的社会责任与伦理责任应该有着充分的理解,在科研活动中既着眼于为社会提供科学技术上的新成果,同时也强调在伦理道德建设中起到应有的作用。科技工作者既应该追求客观真理性的知识,又要注意到对这些知识的科学传播与合理使用;既要信守科学的职业道德规范,又要为科研活动的社会后果负责,承担起他所应该承担的责任。从这个意义上说,科技工作者的角色意识对其社会责任与伦理责任的担当具有引导性作用。

二、科技工作者的角色道德意识

科技工作者角色道德意识是对与其身份地位相契合的权责规定、伦理期待和道德规范的认知和自觉。科技工作者的角色道德意识在其角色扮演中具有导引性和基础性的作用,也是其中不可或缺的重要环节。科技工作者能否对其自身角色的道德原则和规范有明确认知和深刻理解,直接影响到其能否按照这些原则和规范从事科技活动,“只有那些有自觉意识的,自主自愿的,具有社会意义的行为才是道德行为”。所以,科技工作者在角色扮演过程中若能够承担起应有的道德责任和义务,就势必要对与这一角色相关的权利、义务和责任以及道德原则和道德规范有深刻的体悟和自觉的认识,只有在对其角色道德规范觉解的基础上付诸科技实践活动,才能真正达到这一角色应有的道德境界。

社会角色的扮演无不受到自身情感、信念和意志的制约,科技工作者的角色道德意识亦是知、情、意的统一。科技工作者的角色道德认知就是了解其在社会关系中的身份地位以及与其身份地位相应的权利、义务与伦理行为模式。科技工作者只有对其自身角色道德有明确认知,才能提升其角色道德意识,使其行为符合角色伦理道德的要求,並能避免出现角色模糊和错位现象。科技工作者的角色道德认知水平的高低往往受到多种因素的制约,既有角色个体自身的因素诸如个性、心理、能力的影响,也有社会客观因素如政治、经济、思想文化的影响。因此,提高科技工作者的角色道德认知,重在从多方面进行培育与引导,尤其需要加强角色道德知识的宣传与教育。角色道德认知是角色道德行为和角色伦理实践的先导,也是角色道德情感、角色道德意志和角色道德信念产生和确立的基础。所以,科技工作者只有在道德认知的基础上形成一定的角色道德意识,才能进行角色道德实践活动和表现出应有的角色道德行为,从而才能在科技活动中不断化解由角色冲突带来的各种矛盾,增强角色道德能力,提升道德境界。

情感是复杂的心理现象,也是一种社会性活动,道德情感的产生基于道德行为是否符合道德标准的判断,是道德需要满足与否的内心体验,角色道德情感是在角色扮演中对自己角色定位产生的道德责任感。因此,对于科技工作者的角色道德情感,我们可以理解为是其在角色扮演过程中依据一定的角色道德原则和规范进行角色定位而产生的道德责任感。科技工作者的角色道德情感体现了他们对科技角色道德权利和义务的爱憎、好恶的内心体验。科技工作者角色道德情感是伴随其道德认知产生和发展的,並以道德认知为基础,对科技工作者的行为起着重要的调节作用。科技工作者对于自己所要从事科技活动的道德情感状况直接关系到他的道德意识指向与行为选择。所以,科技工作者的角色道德情感对其道德实践活动及行为起着催助作用,是其道德行为、道德操守和人格形成的基本条件。

科技工作者角色道德意识也是与角色道德信念密不可分的。角色道德信念的确立缘于角色主体对道德行为原则与规范的内化,是角色主体道德认知进一步提升的结果。科技工作者的角色道德信念是其发自内心的对科技角色道德原则和道德规范的秉持与信守,所以对科技工作者角色道德行为和人格的形成具有强有力的支撑作用。也就是说,科技工作者的角色道德信念是通过其角色道德认识过程,切实感悟和领会角色自身应尽的义务和承担的责任,並且以强烈的使命感加以认真履行和实施,从而为其在科技实践中自觉地选择对社会、对人类积极有益的行为提供保障。因此,科技工作者的角色道德信念一旦形成,即为其履行义务和承担相应的角色责任提供了担保,指导其实践活动。

需要强调的是,责任意识是科技工作者角色道德意识的重中之重,对科技发展和科技工作者自身的道德修养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科技工作者的角色道德意识集中体现为权、责意识。权利与责任、义务是密不可分的,社会角色获得应有权利,就要履行相应的义务与承担相应的角色责任。角色责任意识强调的是角色主体应有的职责和使命的意识,它是使角色主体自主地从事角色道德实践活动的内在动力,能够促进角色的道德操守和角色德行的形成与完善。从这个意义上说,科技工作者的角色责任意识是其科技行为和道德实践的内驱力,也是推动科技进步的内在动力。科技活动的指归是人类的整体利益与福祉,科技工作者角色责任意识则为这一宗旨和目标的实现提供了内在的精神支持。面对现实科技实践活动中一些科技工作者表现出的功利主义和责任感弱化倾向,我们需要从积极培育科技工作者的道德责任感人手,提升其道德责任意识以对其角色道德行为加以引导。科技工作者角色责任意识的提升能够使其深刻觉悟到所要承担的社会伦理责任。因为科学技术成果及其应用,无论是在人类生活方面,还是在社会发展方面都会带来各种各样的影响,科技工作者以其知识专长和对成果应用效果的可预见优势,理应对科技产生的社会后果承担起相应的责任。科技工作者以高度的角色责任意识面对科技成果及其应用,就能够对其存在的诸多现实及潜在的危险有着高度的警觉,尽可能地避免由其所带来的诸多弊害,承担起相应的伦理责任。

人类的科技研究与探索虽然拓展了人类自身的认知领域与生存空间,但是也可能对人类带来不确定的风险,所以,科技工作者的角色道德意识在促进科技进步和社会发展上就显得尤为重要。科学技术活动的终极目标是为人类造福,基于科技工作者从事职业的特殊性,应从责任意识出发,树立起规避预防意识与安全保障意识,对科学研究及其成果的运用保持高度警惕,谨慎从事,祛除不符合科技工作者角色道德要求的科技行为,避免造成对人类整体利益的损害。因此,科技工作者要“对科技探索活动社会后果的正负外部性都保持清醒的认识,促使探索活动对社会的巨大影响呈现正外部性”;“考虑在何种条件下能够增进人类的福祉,考虑其在质上不影响或者改变人的自然属性和社会属性,而量的改变也应以此为限度”。

三、科技工作者角色道德意识的培育途径

科技工作者角色道德意识的培育,既是运用切实有效的方法对科技工作者角色意识进行强化的过程,又是使其角色道德内化的过程,从而使科技工作者角色道德意识达到自觉的高度,並正确地引导其行为。

第一,积极开展科技工作者角色伦理道德教育。运用多种方法和渠道加大宣传教育的力度,通过一系列的角色道德教育唤起科技工作者的内在角色道德意识,使科技工作者明确认知和意识到自己的权利、义务和责任以及应当遵循的角色道德规范和伦理行为模式,觉悟到自身肩负的促进科技进步与社会发展、为人类谋幸福的使命与重任。充分发挥角色道德意识内驱力的作用,使科技工作者不断增强应有的社会道德责任感,树立正确的伦理道德观念,提高角色道德操守,完善角色道德人格,承担起自己对社会应有的责任。科技工作者角色道德意识教育的目的,就是要促使其养成並持守对社会和人类高度的责任感,在科技活动中不断提高道德素养。

第二,营造良好的社会环境,加强对科技工作者的监督。良好的社会氛围和环境对科技工作者的科技活动和行为有着突出的制约作用,也有利于科技工作者角色道德意识的养成。舆论宣传对科技工作者的制约和监督作用是无可替代的。舆论监督是指社会通过各种媒介对科技工作者行为提出相应的意见和看法,在对话交流中对科技工作者的行为产生影响。“面对现代技术,除了从伦理的角度出发将技术带入公众舆论的争论之中,进而像哲学家们自苏格拉底以来所做的那样将自然而然的现象问题化,使其变为受到质疑与反思的东西外,原则上没有其他的选择。”科技工作者角色道德意识也必然会在舆论的影响和监督下得到增强。除了发挥舆论监督的作用外,建立健全科技工作者角色道德监督机制也十分必要,完善的道德监督机制和有效的监督活动能够及时发现和纠正科技工作者的不良道德行为,並可避免由此带来的危害。所以为科技工作者创设一个良好的社会环境,对提升其角色道德意识、规范其道德行为意义重大。

第三,强化科技工作者角色道德的评价。科技工作者角色道德的评价建立在科技道德评价的基础上,针对科技工作者在角色扮演过程中可能出现的伦理问题进行评估。这一评价过程本身内含着对科技工作者的角色道德意识、道德水平的评价。所以加强科技工作者角色道德的评价对科技工作者角色道德意识的培育和促进其道德素养的全面提升都有重要作用。科技工作者角色道德意识的提升也会引导其行为符合角色道德规范的要求,对可能产生的道德问题存有警惕与防范,从而抑制科技活动的负面影响。因此,加强科技工作者角色道德的评价是科技工作者角色道德意识培育的重要途径,而且也可以保证科技工作者角色道德责任的落实与实现。

科技的重要性和意义范文第10篇

[关键词]科学技术;意识形态;合理化

《作为“意识形态”的技术与科学》是哈贝马斯1968年8月问世的一本重要论文集。其中只有《作为“意识形态”的技术与科学》一文是这年7月为纪念马尔库塞七十周年诞辰而写的长篇论文。

一、科学技术在现代生活中所起的消极作用

哈贝马斯同意马尔库塞对科学技术在现代生活中作用的基本估计。他认为马尔库塞有关这一方面的观点主要体现在其对着名社会学家韦伯的“合理化”这一概念的改造上。“合理化或理性化的含义首先是指服从于合理决断的那些社会领域的扩大。”哈贝马斯强调,马尔库塞只是赞赏韦伯对“合理化”现象的揭示,而并没有接受韦伯对“合理化”性质、作用的分析。“在韦伯所说的‘合理化’中要实现的不是‘合理性’本身,而是以合理性的名义实现没有得到承认的政治统治的既定形式。”马尔库塞对韦伯的批判得出的结论是:“统治的既定目的和利益,不是后来追加的和从技术之外强加上的;它们早已包含在技术设备的结构中。”马尔库塞揭示了这样一个值得人们深思的新现象:生产力所发挥的作用从政治方面来说现在已经不再是对有效的合理性进行批判的基础,它本身就成了合理性的基础。

那么,科学技术在现代生活中的这种消极作用是科学技术本身发展的“内在逻辑”造成的还是外在原因造成的?哈贝马斯认为,马尔库塞在这一问题上表现出了极大的摇摆性。他说,马尔库塞提出了一种新的科学观念,根据这种新的科学观念,假如消除了技术和统治、合理性和压迫的真正的融合,改变了科学发展的方向,那么,科学“的假说就可能在一个根本不同的经验联系中(即在一个和平的世界的经验联系中)得到发展”。“马尔库塞不仅始终注意所形成的不同理论,而且也注意原则上不同的科学的方法论”。按马尔库塞的观点,似乎只要采用了合理的科学方法,科学技术的那种消极作用就可避免。哈贝马斯认为马尔库塞是在科学技术之外去寻找科学技术起消极作用的原因。他认为科学技术本身的消极作用是由其本身的性质所决定的。由此,他提出了科学技术不受政治所干扰。他说:“创造新事物是科技进步的方向。但是,合理性的标准本身去始终不变”。

哈贝马斯强调,要真正揭示出科学技术在现代生活中起消极作用的原因,正确地分析“合理化”的过程,就须“用另一种坐标系来重新表述韦伯的合理化概念”。他的“另一种坐标系”的出发点是“劳动和相互作用之间的根本区别”。

他用“工具的活动”、“合理选择”、“目的理性的活动”来解释“劳动”这一概念的含义。“工具的活动”“按照技术规则来进行,而技术规则又以经验知识为基础;技术规则在任何情况下都包含在和对可以观察到的(时间无论是自然界的还是社会上的事件)的有条件的预测”;“合理选择的行为”“是按照战略进行的,而战略又以分析的知识为基础。”目的理性的活动“可以使明确的目标在既定的条件下得到实现”。他所说的“劳动”是工具性的、策略性的,是“目的——手段”性的,强调的是人对自然的改造。

什么是交往行为,交往行为即“相互作用”。他说:“我把以符号为媒介的相互作用理解为交往活动”,“目的理性活动所掌握的规则,使我们具有熟练的纪律性”。总之,在哈贝马斯看来,所谓“相互作用”是一种主体之间通过符号协调的相互作用,它以语言为媒介,通过对话,达到人与人之间的相互理解和一致。

在提出“劳动”、“交往行为”这两个概念的基础上,哈贝马斯论述了科学技术在现代生活中的消极作用:

第一,“劳动”即“目的理性的活动”的“合理化”。在晚期资本主义社会,由于生产力得到高度发展,“劳动”的“合理化”已经得到实现。所谓“劳动”的“合理化”是指“劳动”越来越符合科学技术的要求。这种“合理化”意味着使人成为物,使人成为工具,使人失去了本质的存在,加剧了人的异化。他说道:“人的自我物化代替了人对社会生活世界所作的文化上既定的自我理解”。

第二,“交往行为”即“相互作用”的“不合理化”。科学技术的发展带来了“劳动”的“合理化”,而“劳动”的“合理化”又造成了“交往行为”的“不合理化”。他说:“生产力的潜能就具有一种能够使劳动和相互作用的二元论在人的意识中变得越来越不重要的形态”。所谓“劳动和相互作用的二元论在人的意识中变得越来越不重要”是指前者他后者吞没了,使后者失去了存在的理由。他还说道:“当人们研究社会系统的与本能相类似的自我稳定化的这种意向时,……目的理性活动的功能范围,不仅同制度的联系相比较具有一种优越性,而且还会逐渐地兼并交往活动本身”。“交往行为”的“合理化”意味着交往者在一个美好的、没有任何控制与压抑的生活世界上。“交往行为”被吸收到“目的理性活动”的功能范围中,这必然造成正常的交往变得不合理,受到了控制,招致歪曲,交往者从而也就陷入痛苦之中。

哈贝马斯无非是要说明科学技术在现代社会中的消极的社会效应是由科学技术革命本身所带来的。他把科学本身的性质和科学在某种社会条件下运用的非人化倾向混淆在一起了,用虚构的“科学技术与人性”的对立来代替真实的阶级之间的对立。从本质上说,科学技术的发展是推动社会发展的力量,它推动人们对世界的认识的发展,也推动文化的发展,它只能使人脱离愚昧,而不是使人陷于受控制的悲观情绪。

(二)科学技术的发展对马克思主义的影响

哈贝马斯在《作为“意识形态”的技术与科学》中论述的另一个重要内容是科学技术的发展对马克思主义的影响。他认为,自19世纪末、20世纪初以后,西方资本主义国家中出现了与19世纪中期显然不同的趋势。这不同的趋势除了“ 科学研究和技术之间的相互依赖关系日益密切;这种相互依赖关系使得科学成了第一位的生产力”。使得“运用马克思根据自由资本主义社会正确提出的政治经济学的重要条件消失了”。

首先,经济基础、上层建筑范畴不再起作用。他认为在十九世纪末叶以前,资本主义的发展似乎是完全自由的,没有国家的干涉。到了十九世纪末叶,情况大变了,社会的体系框架又重新政治化了。这时候,体制框架不再与生产关系相符合。这时候,经济关系变成了政治制度,社会与国家的关系不再是基础与上层建筑的关系了。他认为,要了解社会经济活动规律,只有在政治作为上层建筑而服从于经济基础的情况下才行。而现在,“基础”的功能中已包含了政府活动与政治斗争,这就不能单独从经济方面去把握社会生活的结构了,因此,哈贝马斯认为,在目前,不能像马克思那样单从政治经济学的批判来认识社会,必须要进行对社会的批判。他说:“社会和国家也就不再处于马克思理论所规定的基础和上层建筑的关系之中。”

其次,劳动价值论和剩余价值学说失效了。他说,在晚期资本主义社会里,“当科学技术的进步 变成了一种独立的剩余价值来源时,在非熟练的(简单的)劳动力的价值基础上来计算研究和发展方面的资产投资总额,是没有多大意义的;而同这种独立的剩余价值来源相比较,马克思本人在考察中所得出的剩余价值来源,即直接的生产者的劳动力,就愈来愈不重要了。”科学技术是生产力的一部分,体现了改造自然的能力的水平,但是机器仍然是劳动的产物,机器所创造的价值仍然是劳动所赋予的。在资本主义社会,生产工具为资本家所掌握,雇佣劳动者的无偿劳动创造了剩余价值。这是资本主义生产的基本规律,不管科学技术多么发展,不能说科学技术的进步业已成为一个独立的剩余价值的来源,因为是无偿劳动创造了剩余价值,不是科学技术创造剩余价值。而且在科学技术革命以前,科学技术在生产中也占一定的比重,不能说,科学技术革命以后,比重增加了,剩余价值的性质也改变了。

再次,阶级斗争理论已经过时了。他认为,在资本主义社会,“公开的阶级对抗对制度产生了种种危害;而国家管理的资本主义,就是从对这些危害所作的反应中产生的;它平息了阶级冲突”,“那些同维护生产方式紧密联系的利益,不再是阶级的利益”,“处于制度化了的暴力的,经济剥削的,政治压迫的关系中的双方之间的阶级对立,将成为次要的。” 资本主义社会在科学技术革命发展了的情况下发生的新变化,并不涉及到阶级对立的本质。工资的补偿政策可以改善工人的生活,一时消灭罢工的斗争,但不能从根本上解决劳资的对立,更不能取消劳方与资方的区别。所谓结构内部的冲突与生产方式引起的冲突本身是一回事,劳资纠纷就是资本主义社会的根本矛盾的一种表现。所谓局部的利害关系,一个阶级对另一个阶级是相等的集团,统治制度排斥了统治等等不过是资产阶级改良主义的论调。

复次,生产力将不断起着解放人类作用的“信条”被淘汰了。哈贝马斯认为,自从科学技术成了第一位的生产力之后,生产力的性质和作用发生了变化。在他看来,这表现为:生产力的发展取决于科技进步,而非取决于生产关系的改变;生产力所发挥的作用不再是对生产关系的有效的合法性进行批判的基础了。相反,由于科技进步本身具有使统治合法化的功能,所以,与科技进步联系在一起的生产力也成了使统治合法化的基础;生产力已不再是社会向前发展和人类要求解放的革命潜力。对此,哈贝马斯说:“生产力并不像马克思所认为的那样,在一切情况下都是解放的潜力,并且都能引起解放运动。”

最后,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矛盾运动不能用来说明现代资本主义社会的发展。他认为,鉴于生产力只在社会的前工业阶段才有决定意义,而在生产关系原先具有的职能,现代资本主义社会的发展已不能用生产力与生产关系之间的矛盾运动来加以说明。马克思在19世纪中期在分析和批判资本主义社会所得出的结论(资本主义的生产社会化和资本主义私人占有制之间的矛盾,即生产力与生产关系之间的矛盾是资本主义社会的基本矛盾,这种矛盾不可能由资本主义制度本身来解决)在今天的西方社会中已不适用。他建议“生产力和生产关系之间的联系,似乎应该由劳动和相互作用之间的更加抽象的联系来代替。”

科学技术的迅猛发展,的确给马克思主义带来了许多新的研究课题,促使马克思主义进一步向前发展,但绝不是像哈贝马斯所说的那样,导致了马克思主义的全面的“过时”。

科技的重要性和意义范文第11篇

科学精神和人文精神是人类在认识与改造自然、认识与改造自我的活动中形成的一系列观念、方法和价值体系。它们是贯串在科学探索和人文研究过程中的精神实质,是展现科学和人文活动内在意义的东西。(注:肖峰:《科学精神与人文精神》,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4年10月第一次版,第49页。)科学精神与人文精神古已有之,它们是在人的物质需要和精神需要的不断滋生与满足中逐步成长起来的,延续到近代,二者的互动互进对近现代社会产生了深刻的影响。在此,本文将以近代启蒙运动作为分水岭,就启蒙运动之后的发展状况对这两种精神进行相关论述。

科学精神是指人们在科学活动中形成的,体现于科学知识、科学思想、科学方法中的一种观念、意识和态度。西方文化传统中理性思维的发展以及重视经验和自然的哲学传统是近代科学精神得以形成的温床。(注:韩文甫,赵红光,成月季:《现代化进程中科学精神与人文精神的融合》,《河南社会科学》2002年第3期,第73页。)而所谓科学,是指在理性的指导下,用实验与逻辑等手段,不以主观愿望和价值选择为转移,实事求是地探索自然界的本来面貌,从中得出规律性的结论,并形成系统的知识。(注:李连科:《发动机与制衡器——科学精神与人文精神社会作用的不同互补》,《光明日报》,2002年4月23日,第4版。)由于特殊的文化历史渊源以及科学所具有的这些属性使得贯串于其中的科学精神有着三个方面的特点:1、以人与自然的对立为前提,以物为尺度,以客观世界为认识对象,追求客观世界中的真;2、推崇理性至上的原则,往往借助于逻辑的、数学的和试验的理性手段,以求达到对自然世界的严密把握;3、科学探索无禁区。科学的根本任务就是要获得关于自然界的真理性的认识,无论在哪个领域,科学研究都可以涉足其中并一直深究下去。从总体上讲,科学精神尊重科技的价值和作用,强调依靠科技来推动社会发展。这种观念注重人的物质生活,强调社会的物质基础和经济发展的重要性,推崇物质力量和物质手段的强大作用,重视掌握科学方法、追求科学真理的意义。

就现实生活而言,科学精神是人类进行科学探索的不竭的精神动力。只有在科学精神的指引下,科学研究才能不断地获得突破,科学技术才能取得持续的进步。人类摆脱蒙昧状态和现代社会物质文明的高度发展,都与科学精神的导向有着密切的关系。事实足以证明,无论是在昨天、今天还是明天,科学精神都将是人类社会科技发展和物质文明进步所必不可少的思维指向。

人文精神是指蕴涵于人文社会科学学科中的对人类生存的意义和价值的关怀,是在人文认识活动中形成的一系列价值观念和态度。(注:韩文甫,赵红光,成月季:《现代化进程中科学精神与人文精神的融合》,《河南社会科学》2002年第3期,第73页。)相对于科学精神而言,人文精神较注重非理性的因素,它的特点主要表现为:以人为尺度,追求善和美;在肯定理性作用的前提下,重视人的精神在社会实践活动过程中的作用;人文探索有禁区等。总体上讲,人文精神尊重人的价值,注重人的精神生活,追求人生的真谛,强调社会的精神支柱和文化繁荣的重要性,重视生产的人文效益、产品的文化含量等。

在现实生活中,人文精神指导着人类文明的走向。如果说科学精神注重于解决“是什么”的问题,人文精神的侧重点则在于研究“应该怎样”的问题。在科学精神的指引下,科学技术取得了巨大的成就;而只有在人文精神的指导下,科学技术才能向着最利于人类美好发展的方向前进。在某种意义上,人文精神与科学精神可以说是承载和导引人类社会前进的两条轨道,缺失了其中的任何一条,社会就无法顺利前进。

科学精神和人文精神是人类在实践中创造出来的最为宝贵的两种精神。二者之间有着共生互补的关系。在人类社会的改造建设中,只有将二者并重,才能保证发展实践的正确取向和成功。

从历史上看,科学精神与人文精神融合的渊源可以追溯到古希腊时期。宗教、神话与医学、化学等自然科学是共生于一个知识体系中的,科学知识与人文知识一开始呈现出的是相互交错、交相发展的融合态势。随着人类认识的发展,科学虽然与神话、宗教渐渐分离,走上独立发展的道路,但它总难以完全割舍同形而上思辩等人文观念的联系。就科学的现实形态而言,科学知识也总是以不同的方式包含着人文的意蕴。即使从近代科学精神和人文精神的形成来看,它们也同是批判宗教神学的有力武器。人文精神首先呼吁人性的解放,尊重人的价值和权利。科学精神紧随其后,提倡科学实验,反对迷信。科学精神的弘扬恢复了理性的权威,人文精神的倡导重新树立了人的尊严,二者的紧密结合为人们推翻宗教神学的统治提供了强有力的精神指向。实际上,科学精神与人文精神同是人类精神文明中不可或缺的因子。有学者将科学精神与人文精神的关系形象地比喻成发动机与制衡器:如果将社会比作一辆行进的机车,科学精神及其在研究和生产中的应用,则起着发动机的作用。如果没有发动机,机车就会停滞不前;但如果光有发动机而没有制衡器,动力系统非但不能充分发挥作用,而且极易导致灾难性的后果。人文精神相对于科学精神而言,正是起到了这种制衡器的作用。正是在科学精神与人文精神的共生互补中,人类社会才一步一步地走向灿烂和辉煌。

但自西方启蒙运动兴起以来,随着宗教神学统治的溃灭,自然科学的振兴,西方社会的工业化进程以空前的速度在推进。这一时期,作为科学精神外在表现形态的科学技术所带来的物质生活的变化越来越使人类感到极大地满足和折服。在巨量的物质财富面前,人们充分感受到了科学知识所带来的实惠,从而使得人们对科学知识推崇备至。于是,科学知识与人文知识的分离倾向便开始滋长。19世纪末,德国思想界掀起了一股将自然科学与人文科学严格对立起来的强大思潮。时至20世纪二三十年代,逻辑实证主义更是把这种对立推向了极端。其结果是自然科学逐渐占据了人类思维的中心,而人文科学的阵地则逐步陷落。这种思潮的影响是广泛而深远的。直到今天,许多国家仍在艰难地进行着人文学科的重建和弘扬工作。科学与人文的分离不可避免地导致了科学精神与人文精神的公开对立,进而造成了人的内在精神世界的单向度发展。确切地说,这种对立直接引发了两种极端思潮的产生:一是科学主义或唯科学主义;一是人本主义。就科学主义或唯科学主义而言,它大致包含着以下内容:第一,认为自然科学知识是最精确、最可靠的知识,是其他科学的典范。第二,认为自然科学的方法是人类认识世界唯一正确和有效的方法,是一切认识方法的楷模,应该应用到人文社会科学的一切研究领域。第三,认为自然科学知识可以推广至解决人类的一切问题,包括人生问题。(注:杨寿堪,李建会:《现代科学主义与人本主义哲学的基本特征及其走向》,《学术月刊》,2001年第11期,第9页。)而就人本主义而言,它主要表现为以非理性主义观察问题:在人性问题上,以情感欲望、本能冲动、无意识等规定人的本质,认为“人是神秘的”;在认识上,以直觉、体验、信仰作为把握世界的途径,认为直接体验到的东西,才是最真实的;在本体论上,以意志、非理性的生命作为世界的本原,认为世界是神秘的“实在”,等等。

科学主义和人本主义割裂了科学精神和人文精神的互补性和内在联系。科学主义推崇理性至上和科学的至高无上的地位,贬斥关于人的价值、尊严的所谓空洞口号,片面主张知识就是力量;而人本主义则鼓吹非理性主义,反对理性和科学进步,主张抽象的个人价值、个人理想、个人本位和个人中心等。科学主义和人本主义的滋生无疑都对社会的发展起到了负面的作用。近代科技革命以来,从科学主义延伸出来的对工具理性(科技理性)极端推崇的态度,使得人类在对科学技术的研究和发展中隐含着深刻的矛盾。一方面,科技革命极大地提高了社会生产力和人类认识与改造自然的能力。科学上的每一重大理论突破都导致了影响深远的技术发明和新产品的问世,极大地开阔了人们的认识视野,丰富了人们的物质文化生活。在这个由科技打造的世界中,人们肯定了科学技术是现代文明进步的强大因素,并且将人类更美好的未来寄希望于科学技术的进一步发展。而与此同时,伴随着伟大的科技成就,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也悄然来临。工具理性(科技理性)所倡导的对自然缺少人文价值关怀的征服引发了一系列对人类命运产生不良甚至致命影响的全球性问题。比如,在人与自然关系方面导致了环境污染、资源枯竭、气候变异、生态失衡;在人与社会关系方面,导致了贫富分化的悬殊,社会结构的失调,个人本位的膨胀等;在人的精神生活领域,导致了拜金主义的盛行和道德滑坡、人性的扭曲等。

而与科学主义或唯科学主义相对立,人本主义基于人们对工具理性(科技理性)的失望又走向了另一个极端。人本主义者将一切危机都归因于科学技术的进步,将斗争的矛头指向理性和科学精神,大肆宣扬非理性主义,极度夸大人文精神的作用,并不加分析地将战争的残酷、机械文明的非人性、核武器的恐怖、环境的恶化等完全归罪于科技的发展。在人本主义的倡导下,甚至出现了一股反科学的极端思潮。人本主义的张扬无疑是片面和肤浅的,它宣扬“以人为本”,却恰恰没有看到隐藏于科学技术后面的真正主导因素是人。就历史的发展趋势而言,人本主义的倾向同样是不正确的,受其影响将会导致人的理性的缺失,科学技术的停滞不前,这样的后果也无疑会给人类社会的进步带来极为不利的影响。

科学精神和人文精神之分离所带来的人类普遍的价值危机已引起了人们的反思。实际上,现代科学危机或现代文明危机的实质是科学丧失了它的人文意义,是科学对人的存在的忽略,是科学对自己所赖以产生和形成的实践基础的遗忘,是科学观中人文精神的衰微、科学技术非人化应用和发展的结果。(注:辛继湘:《人文价值-科学课程价值取向的必然选择》,《教育评论》,1998年第2期,第34页。)因此,为了人和社会的健康、持续发展,必须在发扬科学精神的同时弘扬人文精神。事实上,正如人类自身既具有自然属性又具有社会属性一样,人类文化同时包括着科学文化和人文文化,人类精神同时也包括了科学精神和人文精神。它们相互依存并相互补充,由此构成了人类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的不可或缺的两种基本方法和力量。只有在科学精神的指引下,科学技术才能获得不断进步,从而也才能在物质上为人类的幸福生活提供保障;而科学技术只有在人的调控下,在高尚的人文精神的导引下,才会尽可能充分地发挥出积极正面的效应,缩减负面影响,从而真正造福于人类。因此,在科学精神中充分融入人文精神是决定科学命运和人类自身命运的关键。总之,科学精神和人文精神的融合是人类真正地认识世界,全面、合理地把握世界,并达到求真、向善、审美相统一的基础。在人类社会的建设发展中,任何一种精神的缺失都将会造成人类社会发展的失衡、失序。当前,我们已跨入了21世纪,审视上一世纪的不足之处,科学精神与人文精神在新世纪相融合的迫切性和必要性不容置疑。

科学精神和人文精神作为人类思想的两个维度,它们的均衡发展是人类社会全面持续进步的保证。这意味着,现代社会迫切需要科学精神与人文精神的融合。当然,这种融合并不意味着一种精神对另一种精神的消解,而应当是二者的协调互补,共同发展。要实现这样的融合,我们必须审时度势,充分把握好影响二者融合的种种因素,从而才能在实践中扬长避短、趋利避害,为二者的顺利融合创造条件。就现实情况而言,影响科学精神和人文精神融合的因素大致有以下两个方面:

(一)有利因素

当前,人类社会已普遍意识到了科学精神和人文精神融合的重要性。当代社会可持续发展战略的提出,东西方文化的交流,以及自然科学与人文科学的对话等,正是使科学精神与人文精神相融合的具体表现。

现阶段,伴随着知识经济时代的到来,科学精神和人文精神的进一步融合更有了令人乐观的前景。首先,知识经济时代的到来,人的全面发展将成为时代的主题,这就在客观上为科学精神与人文精神的融合创造了条件。“知识经济”的实质不仅是经济的知识化,更重要的是人的知识化。知识经济时代所追求的发展不仅仅是经济的发展,它更意味着包括思想、道德、文化、观念等等在内的社会的全面进步。一个社会只有在拥有无数高素质的专门人才,并使得劳动者普遍知识化之后,才能实现国家的“知识经济”化。这里所说的知识是一个综合性的概念,不仅包括了科学技术知识,还包括了人文社会科学知识以及实践的经验、技艺和能力等。可以这样说,知识经济时代所重视的不仅是“智商”,“情商”也应是这个时代的重点。其次,知识经济时代的到来,科技的发展为文化的繁荣提供了物质条件和技术手段。随着通讯技术、网络技术的成熟与普及,不同地区和国家的人们可以跨越时空的阻隔进行自由的交流与合作。而东西方文化的交流不仅可以丰富各自的文化内涵,还可以促成崇尚科学精神的西方文化与崇尚人文精神的东方文化的有机结合,从而为科学精神和人文精神的融合拓宽了渠道。不仅如此,科学技术的不断进步还带来了大量的科研课题,这些课题提出了大量人文社会方面的问题,推动着科技工作者自觉不自觉地关注科技发展所带来的人文问题,从而在科技活动中接受人文精神的指引,使得科学精神和人文精神交融在了一起。最后,知识经济时代从总体上讲倡导的是社会的可持续发展,而社会可持续发展的重要途径就是对科学技术的发展佐以合理和必要的人文关怀。可见,知识经济时代,科学精神与人文精神的融合不仅成为可能,还将成为必然。

(二)不利因素

从历史的渊源来看,科学精神和人文精神并不是从来就分离的。它们的分离抑或对立有着历史和现实的原因。为了使科学精神和人文精神再度融合,我们应当找出影响二者融合的不利因素,以做到有的放矢,为二者的融合扫清障碍。经过分析可以发现,影响科学精神和人文精神融合的不利因素大致可以归结为以下四点:

1、科学主义仍然盛行。可以说,从启蒙运动至今,科学主义或唯科学主义一直是社会思潮的主流。尽管在20世纪的一段时间里人文主义的思潮也十分强劲,但无论是人文  主义还是后现代主义思潮,它们对科学的理解不但没有超出科学主义的视野,反而从根  本上否定了科学的人文意义和价值,从而进一步加深了对科学的片面理解。这使得科学  主义更加巩固了自己的阵地。占主导地位的科学主义的科学观将人类文化区分为两个对  立的世界:科学世界和人文世界。科学主义者强调自然科学的“客观性”和科学方法的  独特性,否认人文学科的科学性并宣布其在认识上的无意义,这就为科学精神与人文精  神的融合设置了壁垒。

2、物质生活条件不够充裕。现代社会的物质生活条件尚未达到普遍富足的程度。尽管科技的发展带来了生产力的进步,但直到20世纪末,整个人类社会中的大多数人依然在为解决吃、喝、穿、住等基本的生存问题而奋斗,许多人甚至远未脱离贫困。瞻前顾后,在科学精神指导下获取物质财富依然是人类首要的追逐目标。在这样的情况下,注重人的物质生活,强调社会的物质基础和经济发展的重要性,强调物质力量和物质手段作用的科学精神成为了人们首先推崇的对象。而看似只能带来“精神食粮”的人文知识及其精神则自然地被置于非常次要的地位。

3、社会制度存在弊病。现阶段,人类社会中的许多制度尚不完备甚至存在着严重的弊端。特别是在资本主义社会,社会制度呈“单向度”的发展趋势,始终是围绕追逐和保护垄断阶层或资本家的利益来制定的。在这样的制度体系下,人们所做的一切都以最大化实现资本家的利润为目标,一切都以利润的赚取为中心。在这样的社会体制下,对物质利益的无限追逐成为了人们工作的唯一目标,能够比较立竿见影地引导科技进步并最终带来物质利益的科学精神无疑成为了人们追求的首要对象。而对社会发展的作用体现得比较含蓄的人文精神则被科学精神的大潮吞噬的了无踪影。现实生活中,社会制度存在着弊病,它导致了科学精神对人文精神的消解,并使得科学精神与人文精神的融合问题被束之高阁。

4、教育学科设置、教育方式以及教育资金投入的偏颇。近代以来,教育在其进程中深受科学主义的影响。随着自然科学和技术愈演愈烈的学科分化和扩张,人文学科的领地日渐狭窄,不仅在学科规模方面人文学科的地位越来越低,而且在教育资金投入方面,对人文学科的扶持力也越来越弱。此外,教学方式上,也多采用“唯理性教学模式”。这种模式偏重智力教育,推崇能力主义,重视培养训练记忆、理解、概括、抽象等智力因素,重视逻辑思维能力,而较忽视情感、态度、意志、兴趣等非智力因素;重视学科知识的系统性、理论性,而较忽视沟通不同学科的知识,以及建立科学、技术与社会、文化、伦理的联系;重视知识的传授,而较忽视个性的充分发展。这种“重理轻文”的现状使得科学学科与人文学科之间的鸿沟日益加深,最终导致科学精神和人文精神走向了背离。

在新的世纪,对于科学精神和人文精神的融合而言,既充满了机遇,又面临着挑战。一方面,对上一世纪科学危机的反思使人们认识到科学精神与人文精神的融合的必要性,从而为二者的再度融合提供了有力的理论依据;而延续上一世纪的科技成就,人类社会迎来了倡导协调、持续发展的知识经济时代,这就更使科学精神与人文精神的再度融合成为了可能。但另一方面,人类社会迄今仍然存在着诸多不利于科学精神与人文精神融合的主、客观因素,这些因素在当前科技发展迈向纵深的时代背景下极有可能发挥越来越大的干扰作用。因此,站在新世纪的门槛上,冷静分析问题,思考在机遇与挑战中怎样为科学精神与人文精神的融合创造条件就成为了我们这个时代的重要任务。在当前的形势下,促进科学精神与人文精神的融合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入手:

科技的重要性和意义范文第12篇

当前,英语不仅是科技创新和发明大国美国、英国等的第一语言,它更是世界性的语言。

据统计,20世纪70年代末,全世界出版的科技书籍有80万篇到100万篇,科技期刊有5万多种,会议论文也有10余万篇,标准资料约10万件——20万件。其中,用英语的科技文献占总量的60%以上。到了上世纪末期全世界发表的各种科技文献平均每年约265万篇(种),而其中用英语发表的就占了65%左右。因此,科技研究和科技翻译在很大程度上可以说就是科技英语的研究和翻译。

根据前人的科技英语翻译理论和科技英语文本的特点,传统的科技英语翻译研究者和工作者主要关注和解决科技英语文本中存在的大量被动句、动词非谓语成分和长句等造成的汉译问题。但是,随着科技英语本身语言、表达形式等特点的变化及语言学研究的不断深入,众多其他因素也被逐渐考虑和重视。其中,科技英语的语境就被众多翻译家们认为是越来越重要的、在科技英语翻译过程中必不可少的因素之一。Leech曾表述语境对确定语义的三大作用:1)语境消除信息中的歧异和多义;2)语境指出某些指称词的所指;3)语境能提供说话人和作者省略的信息。而具体到科技英语的翻译过程中,语境的重要作用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

一、“专业知识”语境对科技英语翻译的重要作用。

科技英语翻译的目标就是要用通顺的汉语言文字客观、准确、清楚地表达出所译学科的专业知识。因此,专业知识对于科技英语翻译来说不仅是翻译的目标,更是翻译基础和根本。如果说文字功力是文学翻译的基石,那么专业知识则是科技翻译的基石。在“专业知识”这块大基石上进行的科技翻译自然受其支持和影响,可以说专业知识对于科技英语翻译来说是范围最大、涉及面积最广的语境。由于不了解或没有充分理解“专业知识”语境而导致的译文不忠实或不准确的例子有很多。例如:

例1,

Masslessparticles,includingphotons,thequantaofelectromagneticradiation,andothers,werementionedinSection8-8.

原译:没有质量的粒子,包括光子、电磁辐射的量子,等等,已在8-8节中有所叙述。

由于译者对光学知识的缺乏,导致了译文的“不信”。光学理论告诉我们,光子(又称光量子)就是电磁辐射的量子。因此,原文中的“thequantaofelectromagneticradiation”应该是“photons”的同位语,而不是它的并列成分。

改译:没有质量的粒子,包括光子(即电磁辐射的量子)等等,已在8-8节中有所叙述。

例2,

Iftheelectronflowtakesplaceinavacuum,asinthecaseofelectronicvalve,theelectronswilltravelatconsiderablespeed,sincelittleresistanceisofferedbythemedium.

原译:如果电子在真空里流动,比如电子真空管,那么电子的运行速度非常快,因为介质对电子几乎不产生什么阻力。

将“sincelittleresistanceisofferedbythemedium”译为“因为介质对电子几乎不产生什么阻力”,没有充分表达出原文的内涵。该段谈得是电子在真空中的流动,懂物理的人都知道,真空中是几乎没有空气的。原文中的“medium”指的是真空。因此,翻译时应更深一步挖掘出原文内涵,将“medium”进一步具体化。

改译:如果电子在真空里流动,比如电子真空管,那么电子的运行速度非常快,因此几乎没有空气对电子流动产生阻力。

例3,Hetookacourseofmachinedrawing.

原译:他曾选读过机器制图课程。

将“machinedrawing”译为“机器制图”,说得是“外行话”。“machinedrawing”在汉语中有其对应的专业表达制图法:机械制图。

改译:他曾选读过机械制图课程。

在上面的三个例子中,不论是对句子成分功能的错误判断(例1),对句子语义内涵的不充分表达(例2),还是译文词语的非专业化使用(例3)都是由于译者在科技英语翻译过程中对“专业知识语境”的忽略和不重视所引起的。要做好科技文献的英译汉,转业知识这个大语境是必须正视和考虑的。

二、语境对确定科技词汇词义的重要性。

所谓语境,就是指语言所处的外部的和内部的环境。英语是由其基本语言单位——单词所组成的,因此可以说词汇意义的主要决定因素是其所在的语境,单个词语可以是词组,也可以是短语、句子,再到整个篇章。而科技英语词汇具有出现频率低、词义专一、词汇来源广泛和数量庞大等重要特点。另外,科技词汇构成法中的借代法和转换法更是使词汇的意义扑朔迷离、难以琢磨,因此,其词汇意义的确定也更加依赖于语境。在科技英语翻译中,词汇含义随语境变化而出现各种变异也是非常普遍的。

1.语境对科技英语中借代词汇语义的确定。

所谓借代词汇是指一些词本身或其表示的概念和含义是从外来语、人名、地名等直接借用和代替过来而产生过来的。科技英语中,用这种方法构成词汇的频率是非常高的。例如下面这些就是借代词汇。

robot机器人(源自捷克语robota);satellite人造卫星(源自拉丁语satelles)

alloy合金(源自古法语aloier);silo导弹发射井(源自西班牙语)

Roentgen-ray伦琴射线,x射线(人名);Japanner油漆工(地名)

Chinaclay陶土,瓷土(地名);Xerox施乐复印机,静电复印机(商标名称)

虽然这些借代词汇一旦出现,其科技含义就会相对稳定,但并不排斥他们的灵活多变性,尤其是在当代科技翻译越来越注重美学观的潮流下。

例1,BusinesslobbyistsonCapitalHillarekeepingclosetabsonwhatisknownasthe“FamilyandMedicalLevelAct”.

“CapitalHill”是美国国会所在地,是一地方名词。但lobbyists(说客,在议院院外活动集团的成员)们不可能会对着一个地方进行游说,显然他们的对象应该是这个地方的人。因此,这句话应该翻译为:“围绕国会议员进行商界游说的人士,正在密切注意着所谓的‘家庭与病假法案’”。

2.语境对由一般生活词汇通过转换法生成的科技英语词汇意义的确定。

一般生活词汇是语言的共核,许多科技词汇都是由一般生活词汇转换而成。通常情况下,由一般生活词汇转化而成的科技词汇都与原意有着关联性,但由于科技英语词汇要求其含义准确,所以由一般词汇转换生成的科技词汇的确切含义就必须通过语境来解读和确定。例如:

英语中的“carrier”一词作一般词汇时的意思为“搬运工;携带……的人”,转换为科技词汇后,它又有多重含义。它可以表示“航空母舰;载体;载波;病毒携带者;带基因者”等,甚至是“显微镜载物的玻璃”。面对众多的选择,其词义的确定除了要依据资料的专业这个大的语境外,词汇所在的段落和上下文也是确定词汇含义的重要一环。

“space”一词在日常交谈中指空间、地方等,但在科技英语中,它可以指太空、宇宙等。如spacejunk(太空垃圾);spacecell(太阳能电池)。但是,由于忽略固定的文化和话语语境而造成错误的理解和偏差也是层出不穷。如在美国硅谷地区,有人会问你“What’syourspace?”在不了解这一问话独特的文化语境前提下,一些人想到了硅谷的高科技环境,会想当然地认为这是在问宇宙或电子方面的问题,其实不然。“space”在这里既不失宇宙,也不是空间,更不是电子时空,而是指“谋生的手段”。故该句意为:

“Whatdoyoudoforaliving?”(你在何处供职?)其真正的语用涵义有“Thelivingismorethanaday’sjob.”即有份稳定的工作。

3.语境对于其它一词多义词汇词义确定的重要性。

例如:①InthefollowingpagesanumberofexamplesoftheBallisticMissileDefensedesignswillbeshownanddescribed.

原译:下面几页将示出和描述一些弹道系统的设计。

在这里,“design(s)”可以明显从句子的结构中看出是一个名词,因此虽然“设计”在汉语中也可以作名词,但却给人以不达的感觉。

改译:下面几页将示出和描述一些弹道导弹系统的结构。

②fighter一词是根据词根fight(动词:战斗、斗争、搏斗、忍耐)加表示人或物的后缀“-er”构成的,但在不同的语境中意思也不尽相同。如:“HeisafighterofthePLA.”应译为:他是一位中国人民战士。而“fighterescortwing”则应译为“护航战斗机联队”。

③shipment一词也有若干意义。究竟如何解释,只有放入具体的语境中才能确定。a)ShipmentiseffectedduringMay.(装船);b)Wehavedoneourbesttohastenshipment.(装运);c)Qualitymustbethesameasyourlastshipment.(船货、到货);d)Pleaseextendshipment30days.(装船期限);e)Shipmentbyairwouldbequicker.(运输)。

三、语境对分析和翻译隐含意义时的重要性。

多用主动句、含人称的句子和简单句是科技英语的新特点。加上其越来越受重视的艺术和美学功能及英汉两种语言本身存在的差异性,这些都促使科技英语的语义越来越具有含蓄性、引申性和推理性。这就意味着会有越来越多的词义、句意和语篇含义不能简单地照搬照抄词典所罗列的含义,而是需要译者根据上下文去分析、去揣测、去推理它们的隐含意思。在这样的情况下,语境就对深刻透彻地理解原文,准确判断词汇含义,完整表达原文内容有重要的积极的意义。

例如:Everycandidatehasitsownbraintrustsintheprocessofelection.AndJourgeWBushhasthebiggestone.(每一位侯选人在大选过程中都有自己的智囊团,而乔治.W.布什拥有最大的一个。)

在这里,根据其上下文语境(election)把“brain”所隐含的抽象意义“智力”具体化和明确化了。

科技的重要性和意义范文第13篇

关 键 词:技术理性,公共政策,国家产业技术政策,技术创新

对知识分子来说,合理的事物是这种制度的最佳功能,是这一制度延缓了灾害的发生,而不过问该制度在其总体中实际上是否是非理性中的最佳状态。……知识社会学为无家可归的知识分子安排了说教的场所,在那里,知识分子能够学到忘却自己的本领。[①]——特奥多尔·W·阿多诺

一、问题提出

从工业革命以来,科学主义带着人们美好的幻想一直主宰着这个世界。“泰坦尼克号”的沉没其实并没有让多少人清醒过来,科学家的乐观主义也并未因为人文学家们的悲天悯人而有所消减;相反,技术进步与日益增长的财富迷惑了人们的双眼,并衍生为各个学科中的理性主义倾向。在此影响之下,正统经济学家们将“经济增长”变成了“不可动摇,不可否定的信念”[②];而近代以来的概念法学实质上就是这种科学主义和理性主义在法学领域里的产物[③].在这些表象背后尤为深刻的是,“技术理性”或“工具理性”像一个挥之不去的梦魇,正在成为一种“意识形态”统治着我们,我们甚至还茫然不觉。这就是法兰克福学派[④](Frankfurt School)为我们描绘出的工业社会的一幅可怕景象。而今天,这种景象在现实生活中直接表现为各种社会问题:“生态的破坏、战争的威胁、社会秩序的急剧转变、人们思想和意识上的不安,在在都显示知识增长并非一个可以无限膨胀的气球。”[⑤]于是,我们的耳边又再次地响起了美国学者梅多斯(Donella H. Meadows)等人早就警告过我们的话:“增长的极限”![⑥]但这一次,似乎不单单是资源的有限性问题。由于大量社会问题的出现,以公共利益和公共目标为借口的各种形式的国家干预政策出台;而在各种政策和纷繁复杂的社会关系中,唯一有可能被忽视的只是个人自由。由是,曾经被人们世代珍视的个人自由,如今只能在技术理性与社会发展的双重压力下艰难地残存在人们的生活中,甚至大有被淹没的危险。[⑦]因此,本文研究的出发点,就是试图在人们追求科技进步与社会发展的道路中,寻找一条实现个人自由与发展的途经。

制定新的国家产业技术政策也不可避免地要审视这个问题。[⑧]因为产业技术政策以往一直都是建立在促进技术改造和经济增长的信念之下,是一国政府谋求社会发展的一种措施或者策略;同时,产业技术政策也不可避免地要涉及到如何认识和对待科学技术的问题。国家产业技术政策是国家产业政策的一个分支。一般来说,国家产业政策包括产业结构政策、产业组织政策、产业技术政策、产业区域政策和产业国际竞争力政策。[⑨]

狭义地理解产业政策,认为它主要指国家针对产业结构状况而制定的政策。例如,有人认为,产业政策是针对一定时期内产业结构变化趋势和目标的设想,同时规定各个产业部门在社会经济发展中的地位和作用,并提出实现这些设想的政策措施。[⑩] 但国内学术界和政府部门主要在宽泛的意义上来使用这个术语。本文中,我们也采取一种较为宽泛的理解,将国家产业政策表述为:国家为了实现某种经济与社会发展目标,以特定的产业指向为基础,综合运用财政、税收、金融、价格、外贸及外汇等调控手段的政策体系(或政策群)。

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产业政策(Industrial Policy)是经济学关注的一个重要内容。[11]在中国官方文献中,该词最早出现在1986年《我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的第七个五年计划》之中,但实际上自70年代末期开始,中国政府便开始广泛推行与实施产业政策。中国社会科学院经济研究所江小涓研究员认为,有以下四个方面的原因导致中国政府重视并制定了较多的产业政策:第一,中国经济增长始终受到结构失衡问题的制约,因而调整结构长期是政府经济工作的重要内容;第二,在经济体制改革过程中,计划体制和市场机制都不足以保证国民经济协调发展和调整失衡了的产业结构;第三,战后后起工业化国家与地区如日本、新加坡和韩国等成功经验,使得中国经济学界和政府部门对产业政策在结构调整中的作用抱有较高的希望值;第四,产业政策是一种弹性很大的政府干预方式,它为主张政府指令性计划直接干预和主张市场机制中政府对经济的间接调控的两种意见,都提供了可以接受的方式。在这四个方面的因素中,存在着两种理论观念,即“市场机制存在缺陷”和“后起国家需要赶超型发展”(也即常常提到的“跨越式发展”)。正是这两种理论观,为中国在转型时期推行许许多多产业政策提供了理论依据。[12]

在中国经济改革过程中,尽管经济学界和中国政府对国家产业政策问题较为重视,研究成果也有不少,但法学界似乎并不热衷于此。当然,经济法学从“产业法”的角度给予了一定的关注,例如北京大学法学院杨紫烜教授主编的全国高等学校法学专业核心课程教材《经济法》第四编“宏观调控法”中,也设专章讨论了“产业法律制度”。[13]同时,在科技法学的研究中,也有学者从产业发展角度来进行直接论述;[14]但其中大多数的研究还是从“科技奖励制度”、“科技成果转化法律制度”、“技术市场法律制度”和“高技术法律制度”等角度,进行了一些间接性的论述。[15]显然,这种研究状况并不令人满意。

经济法学中“产业法”的提法,也有的学者直接称之谓“产业政策法”。[16]是否要提出一个专门的法律门类,本人认为是一个没有意义的问题;关键是我们需要展开这方面的具体而实在的研究。因为产业政策与法律的关系是一种事实上的关联,它至少表现在以下四个方面:第一,产业政策是某些法律制定的依据,如我国1996年《电力法》第14条第1款规定,“电力建设项目应当符合电力发展规划,符合国家电力产业政策”;第二,有些产业政策本身就是以法律形式出现的,如日本《振兴电子工业临时措施法》、《振兴专用机械信息产业临时措施法》(1978 年法第84号)等;[17]第三,某些法律的实行,便是为了某种决策提供政策依据,如《中华人民共和国环境影响评价法》[18]第4条规定,环境评价即 “为决策提供科学依据”,而第6条所规定的建立国家环境影响评价基础数据库和评价指标体系,本身就是为了产业或产业技术政策提供科学依据;第四,在传统法律门类中,也包含了产业政策的指导思想和原则,如专利法、反垄断法、金融法和税收法等。当然,有的学者认为,我国目前很多产业政策表现为政府或其职能部门的法规或规章,甚至是规范性文件形式,缺少体现法律性质的责任制度作保障,因此认为我国不少领域只有“产业政策”而没有“产业政策法”。[19]这种看法,反映出我国目前产业政策的法律化程度不高的现象。[20]不过,本文对政策(policy)问题的理解,并不是建立在与法律(law)相互对立的基础上;相反,本文认为它们经常是相互交融、相互联系在一起的。[21]

鉴于我国目前在这一领域的研究状况,本文试图在技术理性和社会发展的双重压力之下寻求个人自由与发展的同时,以产业政策与法律之间存在的这种“事实”关系为分析基础,并重点就产业技术政策部分进行论述。当然,本文研究的出发点和趣旨在于为这一领域的研究提供基础理论。

另外,这里需要界定一下本文所使用的“科学技术”的概念。严格地说,科学技术一词(简称“科技”)所指的“科学”与“技术”是两个不同的概念。一般的观点认为,科学即为自然科学,并侧重于理论研究;技术即为应用技术,侧重于应用领域。但从19世纪中后期以来,科学与技术的联系日益紧密,以致于人们难以将它们再次分开。历史学家、法国年鉴学派第二代宗师费尔南·布罗代尔(Fernand Braudel)关于科学和技术的关系问题有过一些有趣的论述。他认为,科学是技术的上层建筑,尽管科学总是姗姗来迟,但每次都应邀赴约。不过,到了17 世纪,靠技术的帮助,科学便不再姗姗来迟了,因为那是技术和科学“订婚”的年代;而在19世纪,二者便正式“结婚”了。因此,我们谈论现代科学技术时,往往是将科学与技术作为一个整体来看待的。[22]在这种语境和意义上,本人反对将“科学”一词泛化,特别是将社会科学也作为严格意义上的“科学”看待的做法。例如,有的学者在谈科技对法律的影响的时候,将社会科学也作为科学纳入视野,这就混淆了学科的基本分类体系,实际上也是偷换了概念,回避了所要讨论的核心命题。[23]因此,本文在使用科学技术一词的时候,是将科学与技术作为一个整体来看待的,但没有将社会科学作为科学的范畴纳入研究视野;而文中出现 “科学”或“技术”单独使用的时候,往往只是侧重强调科学技术在理论或者应用方面的含义。

二、技术理性:一个挥之不去的梦魇

技术理性也可以称作“理性之蚀”,是自工业革命以来人们解构社会的一个重要概念,现在又演变为各种技术帝国主义的分析范畴。提出这一问题,主要是针对现代社会中科学技术的压倒性优先地位,人们由此产生的技术依赖,以及人们要求在社会生活中获得均衡的复归。例如,在对信息管理、遗传基因、环境破坏、尖端医疗技术等进行法律规制的过程中,社会已经极大地依存这些专门领域中的专门技术和专业技术人员(一般人又很难接触或者参与这些领域中的决定程序),而科技本身又欠缺“责任心”,于此同时,社会整合中的宗教、道德的统合能力却在不断地下降,因此人们便希望以对法律关系的信赖为基础,重新复归一种均衡的市民生活状态。[24]

理解技术理性,需要从法兰克福学派的理论开始。大体而言,法兰克福学派的理论可以分为三个层面:(1)思想层面,指的是理性批判和形而上学批判;(2)社会层面,强调的是社会批判(大众文化批判);(3)国家层面,侧重于意识形态批判(政党意识形态和科学主义意识形态)。这里,我们主要讨论的是第三个层面中的科学主义意识形态问题。当然,这三个层面也并非各自独立,而是相互照应的。 [25]因此,对科学主义意识形态的研究,也不可避免地要涉及到其他层面中的某些问题。

作为人本主义思潮的一支劲旅,法兰克福学派本身就是在西方反科学主义斗争中逐步成长和发展起来的。有人将其科技哲学思想概括为“理性观”、“批判的科学哲学”、“科学技术社会学”和“新马克思主义”自然观这四个方面。[26]而实际上,正如整个批判理论(Kritische Theorie)本身一样,我们很难对它有一个总的评价。[27]不过,总地说来,它的科技哲学思想都是从技术理性或工具理性的角度出发来阐述的。因为批判理论在对实证主义、科学主义和资本主义进行批判的同时,对科技与理性、统治、意识形态、人的未来及自然等之间的关系进行了揭示,而其理论核心和批判工具便是“技术理性”或“工具理性”。[28]

技术理性的概念,也许本身就是意识形态。不仅技术理性的应用,而且技术本身就是(对自然和人的)统治,就是方法的、科学的、筹划好了的和正在筹划着的统治。统治的既定目的和利益,不是“后来追加的”和从技术之外强加上的;它们早已包含在技术设备的结构中。技术始终是一种历史和社会的设计;一个社会和这个社会的占统治地位的兴趣企图借助人和物而要做的事情,都要用技术加以设计。统治的这种目的是“物质的”,因而它属于技术理性的形式本身。[29]

这是赫伯特·马尔库塞(Herbert Marcuse,1898-1979年)的一个著名论断。他认为,在现代社会里,科技不再具有中立性,已经成为一种统治工具或意识形态。在此之前,人们普遍所接受的科学观念认为,科学技术是一种价值中立的东西,它本身没有什么观点和思想,只是掌握技术的人赋予了它价值取向。然而,马尔库塞认为,一旦确认了一种纯“物质性”的东西——技术——本身具有“意识性”(即理性),那么技术就必然会超越它自己而具备“自己的价值”了。他说,“面对这种社会的极权主义特点,那种技术‘中立性’的传统概念不再能维持下去。技术本身不能脱离开技术所赋予的效用。这种工业技术社会是一种已经在各种技术的概念和构成中运转的统治制度。”[30]

当然,科技进步推动了社会的发展,并正在不断地满足人们的各种需求,消解社会各阶层之间的矛盾。这些,使我们看到了科学技术的合理性的一面。马尔库塞则在这富裕和美好的工业社会表面发现了其作为整体的不合理性。他说:

但这个社会作为一个整体来看,却是不合理的。社会的生产率破坏人的需要和人的才能的自由发展,社会的和平由经常的战争威胁来维持,社会的进步依赖于平息(个人的、民族的、国际的)生存斗争的各种现实可能性的压抑。这种压抑,极不同于我们的社会以往的、较不发达的阶段所具有的特点,今天不是一种自然状态的和技术上不成熟的状态起作用,而相反地是实力地位起作用。当代社会的各种能力(智力的和物质的)比以往任何时候要大得不可估量,这意味着社会对个人统治的范围比以往任何时候要大得不可估量。我们的社会,在一个极高的效率和一个不断提高的生活水平的双重基础上,以技术而不是以恐怖来克服离心的社会力量而显出特色。[31]

马氏的这段论述,虽然区分了传统社会(或称“较不发达”社会)与当今社会的不同特点,但他的说明中还是有一些令人不是很清晰和不是很明朗的地方。是的,当今社会由于技术的介入,使得社会力量大得“不可估量”,也使得社会对个人统治的范围大得“不可估量”,同时克服各种社会力量的“离心力”,然而,它又为什么压制了人的自由发展,并使“社会的进步依赖于平息生存斗争的各种现实可能性的压抑”呢?

我们如果能够回到马氏在《单面人》导论中的开篇,问题便会清楚一些。

能灭绝人类种族的原子〔战争〕的大灾难的威胁,不也就是用来保护使这种危险永存的同一种力量么?防止这样一种大灾难的努力,使探究在当代工业社会中大灾难可能发生的种种原因相形见绌。这些原因仍然未被公众所确认、所揭露、所抨击,因为公众在过于明显的来自外界——对西方而言来自东方,对东方而言来自西方——的威胁面前退却了。需要预先作准备、生活在濒危之中以及面临挑战,是同样明显的。我们忍受在和平时期生产毁灭性手段,极度的浪费,接受一种防御教育,这种防御使防御者和他们防御的东西都一样成为畸形。[32]

这部著作完成的时间是在20世纪60年代,在当时东西方对抗的危险中,公众退却了,已经失去了批判能力,将自己的需求和自由让位于“公共安全”或“国家利益”,并接受“防御”性质的教育,“忍受”着“生产毁灭性手段”,最终使“防御者和他们防御的东西都一样成为畸形”。[33]其实,那个年代也正是人们对理性主义进行反思的年代,而我们在反省自己的过程中又陷入了新的理性困惑之中。

当然,自20世纪末东欧集团瓦解以来,以核威慑为主的东西方对抗已经淡化了。但是, “9·11”事件和伊拉克战争又似乎在告诉我们,一切远未过去。同时,科学技术成为了一股绵延的更加强大的力量,改变了过去“党派”或“主义”之类的意识形态在社会生活中所占据的主导地位,成为了主宰社会生活的重要因素,并克服了各种“离心的社会力量”。[34]

在本人看来,这就是马尔库塞的独到之处:他从科技给人类带来的显现的(如人的需求的增长、环境破坏、战争残酷等)和隐性的(“虚假的”意识形态、丧失自我、失去自由等)困惑与满足中,发现了技术正在日益增长的巨大作用,特别是揭示了其所具有的政治意义。工人和老板欣赏相同的电视节目,打字员和雇主的女儿打扮得一样妩媚,黑人开着“卡迪拉克”等等,这些并不表明各个阶级的消失,只是表明下层人们分享“用来维持现存制度的各种需要和满足所达到的那种程度”。[35]他认为,虽然科技进步的成就避免了意识形态方面的指控并使合理性的“虚假意识”成为真实意识,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意识形态的终结”;相反,“在一定意义上说,发达的工业文化比它的前身是更加意识形态化的”[36].由于科技进步所带来的这种不合理中存在着合理性,而这种合理性却足以遮蔽人们的视野而使人们忽视其中的不合理性。因此,马尔库塞只得无奈地写道:

我们重新面临发达工业文明中最令人烦恼的一个方面:它的不合理性中的那种合理性。它的生产率和效率、它的增加和扩展各种生活舒适品的能力,它的变废物为必需品、变破坏为建设的能力,这种文明把客观世界改造为人的思想和肉体延伸所达到的程度,使得这个异化概念本身成了疑问。人们在各种各样的商品中认识到他们自身;他们在汽车、高保真度的收录机、错层式的住宅和厨房设备中找到了他们的灵魂,把个人栓到社会的这种机制本身已经改变,并且社会控制在它引起的各种新的需要中得到确立。

这些盛行的控制形式,是一种新的意义上的技术控制。无疑,生产性的和破坏性的设备的技术结构和技术功效,一直是使全体居民服从于整个现代确立起来的社会劳动分工的重要手段。更有甚者,这样的一体化,常常伴随着各种更明显的强制形式:生计的丧失,司法机关,警察,武装力量。现在仍是这样。但是在现时期,各种技术控制手段是为了所有社会集团和社会利益作为理性的真正体现而出现的。它到了这样一种程度,以致于一切矛盾似乎都是不合理的,一切对抗都是不可能的。[37]

于是,正如表演艺术家卓别林先生所扮演的那样,人们成为了整个社会机制中的一个零件,“随大流”地被迫不停地运转。一个失去了批判精神的社会被精密地组织在一起,人们无法在其中去发现其作为整体或系统的不合理性,也更不可能去对据此构筑的社会进行批判。此时,作为意识形态的科学技术现在已不再处于政治系统和社会生活的幕后,而是居于前台,对统治人们发挥着直接的工具性和奴役性的社会功能。并且,科学技术愈发达,人们所受到的奴役和统治程度就愈为深重。[38]

科技的重要性和意义范文第14篇

【正文】

中图分类号:A8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0-5919(2001)02-0031-09

一、马克思主义与社会主义制度创新

制度对于社会活动和经济活动具有重要的制约和推动作用,制度创新构成为社会发展的动力之一。因为在唯物史观看来,制度创新的过程就是一个生产关系不断适应生产力发展的过程。制度创新的研究可以从不同角度展开,本文探讨的制度创新,主要是指社会主义制度创新,而提出这一问题的前提是,坚持社会主义根本制度。社会主义制度创新是坚持、发展和丰富社会主义制度文明理论,而绝不是从根本上否定社会主义制度。马克思、恩格斯所提出的社会主义,就坚持了制度创新的原则,因为对于科学社会主义而言,本身就是在一个新思维方式基础上的,是对当时社会政治经济矛盾的科学概括。科学社会主义只有不断面向运动变化的社会生活,不断创新、不断发展,才具有真正的生命力。恩格斯在1893年同法国《费加罗报》记者谈话时指出,我们是不断发展论者,我们不打算把什么最终规律强加给人类。“认为人们可以到马克思的著作中去找一些不变的、现成的、永远适用的定义”,是一种“误解”。[1](P17)马克思倾注其一生心血,深入研究解剖了资本主义社会,得出了社会主义必然代替资本主义的历史结论。应当说,这一历史结论是对人类社会发展规律的科学揭示,为人类历史的发展指明了方向。但必须指出的是,要真正实现这一人类理想,还必须依靠我们的现实努力,尤其需要不断地进行制度创新,也就是说,历史方向的正确把握还并不完全等于制度的正确制定和实施。

如何将对历史规律的科学把握转化为制度创新的现实过程,马克思本人为我们作出了典范。1861年,当时的沙皇俄国废除了奴隶制,俄国社会应当选择什么样的的社会制度,引起了人们的普遍关注。于是,处于这场辩论中心的查苏里奇便写信求教于马克思。针对查苏里奇提出的问题,马克思则显示了辩证创新的思维方式,努力探求一条不同于西方的制度创新之路。在深入分析了俄国的具体情况后,马克思认为,一方面,俄国社会是和现代世界联系在一起的,资本主义在近代所创造的生产力、世界市场及其交往方式是俄国社会走向现代的基本前提。另一方面,马克思又指出,俄国社会由于其独特的公社公有制的存在,这就可以使得俄国社会在吸取资本主义现有物质成果的基础上,可以避免走西方的资本主义道路。在这两个因素基础上建立的东方社会制度,将是一个创新的社会制度。当然,由于各种社会客观条件变化和制约,人们对马克思的东方社会理论理解还不完全一致。但无论如何,马克思关于制度创新的思维方式却是非常有意义的,因为这种制度创新的思维方式是建立在其历史辩证法基础上的。“极为相似的事情,但在不同的历史环境中出现就引起了完全不同的结果,如果把这些发展过程中的每一个部分都分别加以研究,然后再把它们加以比较,我们就会很容易地找到理解这种现象的钥匙;但是,使用一般历史哲学理论这一把万能钥匙,那是永远达不到这种目的的,这种历史哲学理论的最大长处就在于它是超历史的。”[1](P131)

列宁领导俄国人民创建了世界上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在建国之初,由于严峻的国内外形势,迫使列宁采取了“战时共产主义”政策,这一政策对于克服困难、保卫苏维埃政权起到了积极的作用,但当人们将这一应急性的对策视为走向共产主义的便捷之路时,一场政治经济危机便迅速出现了。严峻的现实使得列宁开始探求一条在落后国家建设社会主义的制度创新之路。列宁对社会主义制度创新可以归结为以下几点:一是在落后国家可以不经过资本主义过渡到社会主义,但这种过渡必须是在全面吸取资本主义文明成果基础上的;二是必须把提高劳动生产力作为社会主义制度的“最重要、最主要的东西”;三是要建设好在共产党领导下的民主政权,并充分利用这一政治权力尽快发展社会主义经济和文化;四是社会主义制度设计和实施不能机械照搬社会主义的一般原理,而必须根据具体的历史条件不断加以创新。这一条也是最为重要的。在论及东方社会主义道路发展时,列宁特别强调了在复杂的现实面前要不断创新的重要性。

根据中国的国情,提出了通过新民主主义走向社会主义的伟大战略,这一战略也体现了制度创新的原则。在经济制度方面,开始突破苏联模式,注意区分根本经济制度和具体经济制度,在所有制结构上开始考虑允许非公有制的存在和发展,提出了消灭资本主义、又搞资本主义的新思路。在政治制度上,一是提出了政治协商政党体制,而不是苏联的“一个国家、一个政党”的体制;二是提出了一切权力归人民代表大会的政府体制,这也不同于苏联所坚持的苏维埃和两院制的政府体制。在文化制度方面,提出了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全面吸收古今中外优秀文明成果、创建以现代化为坐标的新的文化制度。由于主客观条件的限制,尤其是党和国家于50年代后期在指导思想上的“左”的错误,导致了对社会主义的探索没能在正确的方向下坚持下去,但必须承认的是,在社会主义制度创新方面所作出的不懈努力,同样构成了邓小平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创新体系的活的源头。版权所有

我们说邓小平理论是当代中国的马克思主义,是马克思主义在中国发展的新阶段,最根本的意思就在于邓小平继承发扬了马克思主义所坚持的社会主义制度创新的品格,在中国这样一个落后的国家提出了“什么是社会主义,怎样建设社会主义”的制度创新方向。社会主义的历史和现实充分证明,只有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一切从实际出发,不断进行制度创新,社会主义的生命力才能得到充分发挥。

邓小平制度创新的内容是多方面的,最突出的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立足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制度定位的创新从世界范围来看,社会主义遇到挫折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没有从本国的国情出发;对自身制度作一个科学清醒的历史定位。中国在社会主义建设的一段时间内,对本国的社会主义制度定位过高,从而滋生了一系列“左”的失误,如盲目追求“一大二公”的所有制、夸大阶级矛盾和阶级斗争、在经济建设中不切实际的高速度、高指标等,都使得社会主义蒙受了损失。因此,在拨乱反正的新时期,邓小平同志遇到的首要问题,就是如何对当代中国社会主义进行科学的历史定位,因为这个问题不解决,其他方针政策的制定就无从谈起。邓小平也正是以解放思想、实事求是为宗旨,创造性地提出了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论,从而为我国的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提供了发展依据。他曾指出:“中国社会主义是处在一个什么阶段,就是处在初级阶段,是初级阶段的社会主义。社会主义本身是共产主义的初级阶段,而我们又处在社会主义的初级阶段,就是不发达阶段,一切都要从这个实际出发,根据这个实际来制定规划。”[2](P252)

2.以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系为框架的经济制度的创新针对19世纪资本主义社会生产无政府状态对生产力的破坏,马克思、恩格斯设计的未来共产主义,是建立在生产力高度发达基础上的产品经济,在这一经济形态中社会将对生产进行自觉的计划调节,按照社会需要合理分配社会劳动和利用资源。但这种产品经济的实现是有条件的:一是社会占有全部生产资料。每一个社会成员在生产资料的占有上是平等的。二是整个社会就是一个大工厂,社会总劳动由一个计划统一调配。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马克思、恩格斯设计的产品经济的条件并不具备。因为首先从所有制形式来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存在着不同的经济成分。其次,在现实中社会的计划中心无法保证个人劳动都能转化为社会劳动。个人劳动要转化为社会劳动,必须达到以下两个条件:一是劳动者的个人劳动必须在企业里集合成为企业联合劳动;二是企业联合劳动成果必须满足社会需要,在市场上完成了商品交换。面对国际新技术革命的冲击和中国社会主义发展的历史定位,邓小平以巨大的理论勇气指出,计划和市场不带有社会制度的属性,资本主义有计划,社会主义也有市场,“社会主义和市场经济之间不存在根本矛盾”。[2](P148)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作为社会主义经济制度创新的突破口,在理论上丰富和发展了科学社会主义理论,在实践上有力地推动了中国的现代化发展。

3.以社会主义民主政治为核心的政治制度创新中国社会主义政治制度在本质上是先进的,具有资本主义所无法比拟的优越性。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建立本身就标志着根本政治制度的实质性转变。1954年第一部社会主义宪法的颁布,确立了人民代表大会制度作为中国的根本政治制度,初步建立了社会主义民主政治的框架和氛围。但中国政治制度的发展是曲折的,从具体的社会主义制度的实施来说,建国后,为了迅速医治战争所带来的创伤,集中有限的资源进行建设,我们选择了一个党、政、经、社一体化的政治制度,这在特定的历史时期是必要的。但随着社会历史的发展,这种具体制度便暴露出许多弊端,如权力过分集中、等,进而最终导致“”的灾难。在总结“”的教训时,邓小平就曾指出:“不是说个人没有责任,而是说领导制度、组织制度问题更带有根本性、全局性、稳定性和长期性。这种制度问题,关系到党和国家是否改变颜色,必须引起全党的高度重视。”[3](P333)为此,邓小平设定了政治制度改革和创新的基本目标,这包括长远目标和近期目标。从长远来看,邓小平在《党和国家领导制度的改革》一文就曾指出:“改革党和国家领导制度及其他制度,是为了充分发挥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加速现代化建设事业的发展。”[3](P322)从近期来看,包括三个具体目标:第一是始终保持党和国家的活力,第二是克服,提高工作效率,第三是调动基层和工人、农民、知识分子的积极性。[2](P179-180)4.以“四有”和“三个面向”为目标的文化制度的创新社会主义文化制度创新是社会主义制度创新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作为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文化制度创新,就体现在以培养“四有”新人为目标的精神文明建设上,体现在民族的科学的和大众的特征上。从“四有”到“三个面向”,我们可以看到邓小平的文化制度创新,贯彻着这样一个原则,即将马克思主义的指导和中西方文化有机结合起来。首先,必须树立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的社会主义共同理想。一个没有共同理想的民族是没有希望的民族,而共同理想的形成又是建立在文化价值基础上的。在中国革命和建设的过程中,中国人民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所取得的历史成就,就是因为我们一直有一个共同的科学的理想信念。正如邓小平同志所说:“我们多年奋斗就是为了共产主义,我们的信念就是要搞共产主义。在我们最困难的时候,共产主义的理想是我们的精神支柱,多少人牺牲就是为了实现这个理想。”[2](P137)面对当今世界复杂的政治经济格局,我们要不断深化改草,推进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这就更需要能够凝聚人心的共同理想。凝聚力是一个国家综合实力的标志,也是检验一个国家文化制度创新的首要标志。其次,当代中国的文化制度创新必须吸取中华民族优秀的文化传统。面向未来和继承传统是内在统一的。中国传统优秀文化主要表现在两个层面上:一是在理念层面上,优秀的传统文化在中华民族形成和发展的进程中起到了重要的作用;二是在实践层面上,中国人民在长期改造自然的生产活动和反对剥削和外来侵略的革命斗争中所形成的优秀的文化积累,推动中国历史的进步。这两者都是我们进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重要文化资源。20世纪上半叶,西方的各种思想、理论纷纷被介绍进中国这块古老的土地。一时间各种理论被传得沸沸扬扬。实用主义、社会进化理论、弗洛伊德主义等等,都曾以各种形式在中国的学界亮相,也曾吸引一些年轻人的注意。但这些理论各领没几时,很快便成为过眼烟云,明日黄花。惟有马克思主义才在中国站稳了脚跟。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迅速传播和彻底胜利,首先是因为其理论本身是真理的反映。它揭示了人类社会尤其是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的本质内容。但马克思主义之所以在中国一举击败各种思潮,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马克思主义与中国具体实践相结合。这种结合的一个重要特点,就是马克思主义同中国传统文化的汇合。中国历史悠久,传统文化源远流长。马克思主义作为全新的世界观在中国引起了中国社会的变革和发展,首先是它取得了传统文化进步或优秀因子的认同,两者在严峻的现实基础上发生了一次现代性整合。同样在新的历史时期,邓小平所提出的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也是马克思主义与中国文化的一个创造性整合,是在继承优秀传统基础上的一次综合创新。离开这种文化承传关系,邓小平理论作为一种文化就不可能真正进入中国人的精神世界,更难以在中国形成一种民族凝聚力。第三,社会主义文化制度创新必须立足于世界,当代世界正进入一个全球化的时代,全球化是市场经济和现代科学技术发展的必然产物。市场经济突破了传统的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造成了社会的开放性和竞争性,带来了人类交往方式的一次革命。现代科学技术突飞猛进的发展,尤其是信息技术的广泛运用,造成了全球性的信息同步效应。当代中国要进入世界现代化的进程,在世界经济交往和新技术革命的大潮中有所作为,就必须有一种开放意识,必须构造一个面向世界的开放的文化制度和理念。“现在的世界是开放的世界。中国在西方国家产业革命以后变得落后了,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闭关自守。”[3](p64)

二、马克思主义与经济全球化

在人类历史发展的相当长的一段时期,由于生产力的落后,地理条件的阻隔,不同的民族、地区和国家是在一种封闭的状态中生存和延续的。随着资本主义大工业的确立,人类历史发生了一个转折,历史开始向世界历史转变,经济全球化的趋势不可避免。马克思指出,资本主义“首次开创了世界历史,因为它使每个文明国家以及这些国家中的每一个人的需要的满足都依赖于整个世界,因为它消灭了各国以往自然形成的闭关自守的状态”[4](P114)。

世界历史的形成也就是现代社会交往不断扩大的过程,就是经济全球化不断渗透的过程。正是在这种普遍性的交往活动中,人类才能在现代化的轨道上谋求共同发展。“各个相互影响的活动范围在这个发展进程中越是扩大,各民族的原始闭关自守状态由于日益完善的生产方式、交往以及因交往而自然形成的不同民族之间的分工消灭得越是彻底,历史也就越是成为世界历史。”[4](P88)列宁曾用一个著名的公式说明世界交往的重要意义。他指出,苏维埃政权+普鲁士的铁路管理制度+美国的技术和托拉斯组织+美国的国民教育等等等等++=总和=社会主义。马克思在分析印度的历史时曾指出:“孤立状态是它过去处于停滞状态的主要原因。”[5](P768-769)毫无疑问,中国的历史也同样证明了这一点。正如邓小平所言:“中国长期处于停滞和落后状态的一个重要原因是闭关自守。”[3](P78)

二次世界大战以后,随着电子计算机、通讯卫星、互联网的出现,人类交往更加密切,世界经济的一体化更呈现为世界历史的最重要趋势。经济的相互交往和相互依存在当代世界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

一是生产的国际化。新技术革命的迅猛发展,必然要求生产的专业化分工。现代产品的成本取决于世界市场的交往程度。正是在世界经济的普遍交往中,才会使产品的成本效用降低。

二是资本的国际化。国际资本已成了现代世界经济发展基本走向。资本在国际交往中得以优化集中,将大大有利于经济结构的调整和市场的国际化。

三是世界贸易的比重增强。世界贸易的繁荣是建立在生产的国际化和资本的国际化的基础上的。世界贸易的迅速发展是反映世界开放的综合性标志。

经济全球化对世界经济发展的影响是双重的。一方面,它有助于世界经济的发展,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依靠现代科学技术,通过资源和资本的优化配置,推动全世界生产力的发展。另一方面,发达国家是全球化的最大受益者。如:它们控制和操纵国际经济组织,制定有利于自己的国际经济规则,并力图将这种不公平、不合理的政治经济秩序固定化、合法化;它们在全力推进全球贸易自由化的过程中,以不等价交换关系,迅速获取最大利益;它们还在开放的金融市场上,利用资金和技术的优势,全方位地进行金融扩张和金融投机,造成他国利益的损失,自己从中获利。

不难看到,经济全球化的形成同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确立有着很大关系。在一定意义上,可以说世界经济全球化的全面展开,就是资本主义向整个世界展示其“资本文明”的过程。黑格尔认为,历史并不是人的各种意志相冲突的无序的过程,而是存在着一定的客观规律的,主宰历史命运的力量就是绝对精神。绝对精神具有世界历史性,这就决定了历史的世界性。黑格尔指出:“‘世界历史’不过是自由概念的发展。但是‘客观的自由’——真正的‘自由’的各种法则——要求征服那偶然的‘意志’,因为这种‘意志’在本质上是形式的。”[6](P503)由此可见,或许各个民族有不同的具体情况,但最终都要被“自由概念”所统一,最终都要走向世界历史的共同道路上去。黑格尔的世界历史化实质上也就是资本主义全球化。因为他认为,世界历史发展到资本主义社会已达到了尽善尽美的顶峰,资本主义社会具有无限的永恒性。

长期以来,资本主义在世界经济交往中居于中心地位,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但这种资本主义控制世界交往的状况,并不是经济全球化的全部含义。

理想意义上的经济全球化是建立国家和民族间相互独立和平等基础上的对话。人们在普遍交往中将自己的优势换取对自己不足的弥补,正是在这种互补关系中,世界性的交往才能在健康的轨道上运行。从目前经济全球化的态势来看,发达国家诚然力图利用其种种优势控制发展中国家,但发达国家对发展中国家的依赖,即西方经济学家所说的“颠倒的经济依赖”关系也越来越明显。因为第三世界的市场在国际资本流动中具有重要的影响,发达国家如果失去第三世界广大的市场,它们的整体经济发展就会出现结构性危机。邓小平深刻地指出:“从世界的角度看,中国的发展对世界和平和世界经济的发展有利,西方政治家要清楚,如果不帮助发展中国家,西方面临的市场问题、经济问题,也难以解决。”[2](P79)

从哲学层面上说,我们可以看到在资本主义经济全球化进程中所内生的一种价值误导,即制造出一种价值理性,这种价值理性表现为一种抽象普遍性。资本主义把理性推到了极致,他们认为理性既是自然的巨大力量源泉,又是人生幸福的最后根据。他们将整个世界纳入到由理性决定的抽象普遍性模式中。在这一价值坐标中,一切具体的民族和国家,都是这种抽象普遍性的特殊表现。事实上,在公平交往中所形成的全球化,表现为一种共生性和整体性。也就是说,世界历史是各个民族相互依存、相互作用的总和。列宁从“器官”的意义上来看待部分,认为世界历史是个整体,而各个民族是它的器官。如果说,在世界历史之前,人类的存在方式主要表现为“普遍—特殊”的关系的话,那么世界历史的转折标志就体现在“整体—部分”上。

总之,世界经济全球化并非是全球范围内的资本主义化,而应该是建立在各国、各民族间相互依赖、相互制约基础上的现代交往。从这个意义上说,面对世界经济全球化的大潮,一方面我们应充分认识到这是世界经济发展的必然趋势。我们要通过经济全球化,学习和借鉴外国的先进管理经验,引进外国资本和技术,广泛参与全球经济合作,并尽可能参与国际经济规则的制定。另一方面我们要始终坚持自力更生为主的战略方针,深入研究经济全球化对我国经济发展所带来的挑战,不断维护国家和经济安全,不断深化我国的经济和政治改革,以一个独立强大的社会主义国家参与世界经济的全球化进程。三、马克思主义与当代科学技术的发展

早在一百多年前,马克思和恩格斯就根据工业社会的特点,提出了“科学技术是生产力”的观点,并高度评价科学技术是“一种在历史上起着推动作用的、革命的力量”。对于资本主义而言,科学技术的发展,是资本主义通过工业革命完成对封建社会跨越的重要原因之一。马克思指出:“大工业把巨大的自然力和自然科学并入生产过程,必然大大提高劳动生产率,这一点是一目了然的。”[7](P424)从这个意义上讲,也正是科学技术的作用,才使得“资产阶级在它不到一百年的阶级统治中所创造的生产力,比过去一切世代所创造的全部生产力总和还要多,还要大”[8](P277)。邓小平在新的历史时期进一步丰富和发展了马克思主义这一思想,深刻指出,“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这意味着:

1.科学技术在当今社会的发展中具有重要地位和作用邓小平从社会主义现代化发展战略的高度,指明了科学技术在经济和社会发展、社会主义制度巩固和国家安全中的重要地位和作用。他指出:“在无产阶级的条件下,不搞现代化,科学技术水平不提高,社会生产力不发达,国家的实力得不到加强,人民的物质文化生活得不到改善,那末,我们的社会主义政治制度和经济制度就不能充分巩固,我们国家的安全就没有可靠的保障。”[3](P86)在庆祝北京大学建校一百周年大会上的讲话中指出:“当今世界,科学技术突飞猛进,知识经济已见端倪,国力竞争日趋激烈。”当今世界国家间综合国力的竞争主要是生产力的竞争,而生产力的竞争又直接表现为科学技术的竞争。科学技术正日益渗透于经济发展和社会生活各个领域,成为推动现代生产力发展的最活跃因素,并且归根到底构成了现代社会进步的决定性力量。“现代国际间的竞争,说到底是综合国力的竞争,关键是科学技术的竞争。邓小平同志敏锐地洞察这一历史大趋势,鲜明地提出‘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的科学论断,丰富和发展了马克思主义关于生产力的学说,对于我们建设富强、民主、文明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具有重大的指导意义。”[9]科学技术是建设社会主义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的基础,是社会主义现代化的主要推动力。人口众多,资源相对匮乏,发展资金相对短缺,这是影响我国社会主义现代化发展的不利因素。我们要注意避免单纯依靠资本投入、资源消耗和低水平重复建设的粗放型增长模式。要通过科学技术的进步,来实现经济增长方式的根本转变。

2.科学技术必须与经济发展相结合科学技术对经济增长起着决定和驱动的作用。据统计,50年代,西方发达国家科学技术对国民经济增长的贡献率为20%,到了70年代,上升至50%,到了90年代则上升至70%以上。美国90年代仅信息产业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就达到30%左右。正如邓小平所指出:“特别是由于电子计算机、控制论和自动化技术的发展,正在迅速提高生产自动化的程度。同样数量的劳动力,在同样的劳动时间里,可以生产出比过去多几十倍几百倍的产品。社会生产力有这样巨大的发展,劳动生产率有这样大幅度的提高,靠的是什么?最主要的是靠科学的力量、技术的力量。”[3](P87)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科技进步是经济发展的决定性因素。要充分估量未来科学技术特别是高技术发展对综合国力、社会经济结构和人民生活的巨大影响,把加速科技进步放在经济社会发展的关键地位,使经济建设真正转移到依靠科技进步和提高劳动者素质的轨道上来。必须指出的是,科学是潜在的生产力,科学技术水平高,并不完全等于生产力水平高。只有将科学技术同生产力的各要素相结合,才能转化为现实的生产力。把科学技术成果转化为现实生产力,是一项复杂的系统工程,不仅和科技体制改革有关,而且和经济体制改革也有着直接的关联。针对中国科技体制和经济体制的现状,邓小平提出了科技体制和经济体制相结合的改革思路:

一是从科技体制改革入手,进一步明确依靠科技进步来加速经济发展的基本方向。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我国的科技体制是建立在行政手段和指令性计划管理基础上的,条块分割,科技与经济脱节,科技研究中低水平重复的现象还比较严重,科学技术缺乏转化为直接生产力的内在机制和动力。要解决这些问题,首先必须进行科技体制改革,充分发挥科学技术对经济发展的推动作用。在1985年召开的全国科技工作会议上,邓小平发表了《改革科技体制是为了解放生产力》的讲话。他指出:“现在要进一步解决科技和经济结合的问题。所谓进一步,就是说,在方针问题、认识问题解决之后,还要解决体制问题。”[3](P108)目前,我国的科技体制应从适应我国经济和社会的长远需求,从适应世界科技发展的新趋势的角度来进行必要的调整和改革。要面向经济建设主战场,建立明确的科技目标、评价标准、人事制度、分配机制等,进一步解决我国科技体制中重复设置、人员臃肿、机构僵化的问题。二是以发展和解放生产力为目的,建立科技体制与经济体制相结合、相配套的新机制,改变科技与经济相脱节的现象。邓小平指出:“经济体制,科技体制,这两方面的改革都是为了解放生产力。新的经济体制,应该是有利于技术进步的体制。新的科技体制,应该是有利于经济发展的体制。双管齐下,长期存在的科技与经济脱节的问题,有可能得到比较好的解决。”[3](P108)在邓小平这一思想的指导下,我国在推动科技成果向生产力转化的机制和渠道上进行了积极的探索和改革,取得了较大的进展。1992年10月,国家科委、国家体改委提出了“稳住一头、放开一片”的改革思路,通过分流和调整、优化资源配置等做法,比较有效地调动了广大科技工作者的积极性。1996年9月,国务院又作出了《关于“九五”期间深化科技体制改革的决定》,进一步明确了按照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总体目标深化科技体制改革的原则。我国科技与经济相结合的新体制正逐步形成。但应当看到,在我国的经济建设中,科技体制和经济体制相结合的改革还存在着不少问题,经济建设依靠科学技术的机制还没有完全建立,尤其是随着知识经济时代的来临,更有许多新的问题也随之而来,这就需要我们以邓小平理论为指导,不断研究和解决新的矛盾和问题,探索科技体制和经济体制相结合的新思路。

3.尊重知识、尊重人才是推动我国经济和科技发展的基本政策导向在当今激烈的国际经济和科技的竞争条件下,知识和人才的价值越来越突出和明显,因为经济和科技竞争的根本就是人才的竞争。邓小平从整个世界现代化发展趋势和中国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实际出发,以高度的历史责任感提出了尊重知识、尊重人才的思想,为我国社会主义现代化提供了基本的政策导向。邓小平所提出的新时期人才政策的内涵有以下几点:

第一,人才的培养和选拔是涉及到我国科技和经济体制改革能否成功、关系到社会主义事业成败得失的重要问题。科技和经济体制的改革是一项复杂的系统工程,能否完成这一历史性改革,改革能否使大批人才脱颖而出,这是邓小平最为关心的。他指出:“改革经济体制,最重要的、我最关心的,是人才。改革科技体制,我最关心的,还是人才。”[2](P108)从更深远的意义上讲,面向21世纪中国能否在世界竞争的环境中有所作为,社会主义的历史使命能否完成,最终还取决于我们是否拥有一大批高素质的人才。“中国的事情能不能办好,社会主义和改革开放能不能坚持,经济能不能快一点发展,国家能不能长治久安,从一定意义上说,关键在人。”[2](P380)

第二,科技人才是工人阶级的重要组成部分,是先进生产力的代表者。随着科技革命和社会发展的变化,工人阶级的结构也在发生变化,知识分子已经成为工人阶级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并正日益发挥着重要的社会作用。邓小平敏锐地看到这一问题,深刻指出:“承认科学技术是生产力,就连带要答复一个问题:怎么看待科学研究这种脑力劳动?科学技术正在成为越来越重要的生产力,那末,从事科学技术的人是不是劳动者呢?”回答应当是肯定的。因为“科学技术叫生产力,科技人员就是劳动者”。[4](P34、88)

第三,要创造一种环境,使拔尖人才脱颖而出。在国力竞争日趋激烈的今天,培养、选拔高素质、创造性拔尖人才就成为当务之急,只是建立一个优化拔尖人才成长的制度环境,才能早出人才、快出人才、出拔尖人才。邓小平特别指出:“在人才问题上,要特别强调一下,必须打破常规去发现、选拔和培养杰出人才。”[4](P95)

收稿日期:2000-06-26

【参考文献】

[1]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5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4.

[2]邓小平文选: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

[3]邓小平文选: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4.

[4]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5]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科技的重要性和意义范文第15篇

制度对于社会活动和经济活动具有重要的制约和推动作用,制度创新构成为社会发展的动力之一。因为在唯物史观看来,制度创新的过程就是一个生产关系不断适应生产力发展的过程。制度创新的研究可以从不同角度展开,本文探讨的制度创新,主要是指社会主义制度创新,而提出这一问题的前提是,坚持社会主义根本制度。社会主义制度创新是坚持、发展和丰富社会主义制度文明理论,而绝不是从根本上否定社会主义制度。马克思、恩格斯所提出的社会主义,就坚持了制度创新的原则,因为对于科学社会主义而言,本身就是在一个新思维方式基础上的,是对当时社会政治经济矛盾的科学概括。科学社会主义只有不断面向运动变化的社会生活,不断创新、不断发展,才具有真正的生命力。恩格斯在1893年同法国《费加罗报》记者谈话时指出,我们是不断发展论者,我们不打算把什么最终规律强加给人类。“认为人们可以到马克思的著作中去找一些不变的、现成的、永远适用的定义”,是一种“误解”。[1](P17)马克思倾注其一生心血,深入研究解剖了资本主义社会,得出了社会主义必然代替资本主义的历史结论。应当说,这一历史结论是对人类社会发展规律的科学揭示,为人类历史的发展指明了方向。但必须指出的是,要真正实现这一人类理想,还必须依靠我们的现实努力,尤其需要不断地进行制度创新,也就是说,历史方向的正确把握还并不完全等于制度的正确制定和实施。

如何将对历史规律的科学把握转化为制度创新的现实过程,马克思本人为我们作出了典范。1861年,当时的沙皇俄国废除了奴隶制,俄国社会应当选择什么样的的社会制度,引起了人们的普遍关注。于是,处于这场辩论中心的查苏里奇便写信求教于马克思。针对查苏里奇提出的问题,马克思则显示了辩证创新的思维方式,努力探求一条不同于西方的制度创新之路。在深入分析了俄国的具体情况后,马克思认为,一方面,俄国社会是和现代世界联系在一起的,资本主义在近代所创造的生产力、世界市场及其交往方式是俄国社会走向现代的基本前提。另一方面,马克思又指出,俄国社会由于其独特的公社公有制的存在,这就可以使得俄国社会在吸取资本主义现有物质成果的基础上,可以避免走西方的资本主义道路。在这两个因素基础上建立的东方社会制度,将是一个创新的社会制度。当然,由于各种社会客观条件变化和制约,人们对马克思的东方社会理论理解还不完全一致。但无论如何,马克思关于制度创新的思维方式却是非常有意义的,因为这种制度创新的思维方式是建立在其历史辩证法基础上的。“极为相似的事情,但在不同的历史环境中出现就引起了完全不同的结果,如果把这些发展过程中的每一个部分都分别加以研究,然后再把它们加以比较,我们就会很容易地找到理解这种现象的钥匙;但是,使用一般历史哲学理论这一把万能钥匙,那是永远达不到这种目的的,这种历史哲学理论的最大长处就在于它是超历史的。”[1](P131)

列宁领导俄国人民创建了世界上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在建国之初,由于严峻的国内外形势,迫使列宁采取了“战时共产主义”政策,这一政策对于克服困难、保卫苏维埃政权起到了积极的作用,但当人们将这一应急性的对策视为走向共产主义的便捷之路时,一场政治经济危机便迅速出现了。严峻的现实使得列宁开始探求一条在落后国家建设社会主义的制度创新之路。列宁对社会主义制度创新可以归结为以下几点:一是在落后国家可以不经过资本主义过渡到社会主义,但这种过渡必须是在全面吸取资本主义文明成果基础上的;二是必须把提高劳动生产力作为社会主义制度的“最重要、最主要的东西”;三是要建设好在共产党领导下的民主政权,并充分利用这一政治权力尽快发展社会主义经济和文化;四是社会主义制度设计和实施不能机械照搬社会主义的一般原理,而必须根据具体的历史条件不断加以创新。这一条也是最为重要的。在论及东方社会主义道路发展时,列宁特别强调了在复杂的现实面前要不断创新的重要性。

根据中国的国情,提出了通过新民主主义走向社会主义的伟大战略,这一战略也体现了制度创新的原则。在经济制度方面,开始突破苏联模式,注意区分根本经济制度和具体经济制度,在所有制结构上开始考虑允许非公有制的存在和发展,提出了消灭资本主义、又搞资本主义的新思路。在政治制度上,一是提出了政治协商政党体制,而不是苏联的“一个国家、一个政党”的体制;二是提出了一切权力归人民代表大会的政府体制,这也不同于苏联所坚持的苏维埃和两院制的政府体制。在文化制度方面,提出了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全面吸收古今中外优秀文明成果、创建以现代化为坐标的新的文化制度。由于主客观条件的限制,尤其是党和国家于50年代后期在指导思想上的“左”的错误,导致了对社会主义的探索没能在正确的方向下坚持下去,但必须承认的是,在社会主义制度创新方面所作出的不懈努力,同样构成了邓小平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创新体系的活的源头。

我们说邓小平理论是当代中国的马克思主义,是马克思主义在中国发展的新阶段,最根本的意思就在于邓小平继承发扬了马克思主义所坚持的社会主义制度创新的品格,在中国这样一个落后的国家提出了“什么是社会主义,怎样建设社会主义”的制度创新方向。社会主义的历史和现实充分证明,只有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一切从实际出发,不断进行制度创新,社会主义的生命力才能得到充分发挥。

邓小平制度创新的内容是多方面的,最突出的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立足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制度定位的创新从世界范围来看,社会主义遇到挫折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没有从本国的国情出发;对自身制度作一个科学清醒的历史定位。中国在社会主义建设的一段时间内,对本国的社会主义制度定位过高,从而滋生了一系列“左”的失误,如盲目追求“一大二公”的所有制、夸大阶级矛盾和阶级斗争、在经济建设中不切实际的高速度、高指标等,都使得社会主义蒙受了损失。因此,在拨乱反正的新时期,邓小平同志遇到的首要问题,就是如何对当代中国社会主义进行科学的历史定位,因为这个问题不解决,其他方针政策的制定就无从谈起。邓小平也正是以解放思想、实事求是为宗旨,创造性地提出了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论,从而为我国的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提供了发展依据。他曾指出:“中国社会主义是处在一个什么阶段,就是处在初级阶段,是初级阶段的社会主义。社会主义本身是共产主义的初级阶段,而我们又处在社会主义的初级阶段,就是不发达阶段,一切都要从这个实际出发,根据这个实际来制定规划。”[2](P252)

2.以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系为框架的经济制度的创新针对19世纪资本主义社会生产无政府状态对生产力的破坏,马克思、恩格斯设计的未来共产主义,是建立在生产力高度发达基础上的产品经济,在这一经济形态中社会将对生产进行自觉的计划调节,按照社会需要合理分配社会劳动和利用资源。但这种产品经济的实现是有条件的:一是社会占有全部生产资料。每一个社会成员在生产资料的占有上是平等的。二是整个社会就是一个大工厂,社会总劳动由一个计划统一调配。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马克思、恩格斯设计的产品经济的条件并不具备。因为首先从所有制形式来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存在着不同的经济成分。其次,在现实中社会的计划中心无法保证个人劳动都能转化为社会劳动。个人劳动要转化为社会劳动,必须达到以下两个条件:一是劳动者的个人劳动必须在企业里集合成为企业联合劳动;二是企业联合劳动成果必须满足社会需要,在市场上完成了商品交换。面对国际新技术革命的冲击和中国社会主义发展的历史定位,邓小平以巨大的理论勇气指出,计划和市场不带有社会制度的属性,资本主义有计划,社会主义也有市场,“社会主义和市场经济之间不存在根本矛盾”。[2](P148)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作为社会主义经济制度创新的突破口,在理论上丰富和发展了科学社会主义理论,在实践上有力地推动了中国的现代化发展。

3.以社会主义民主政治为核心的政治制度创新中国社会主义政治制度在本质上是先进的,具有资本主义所无法比拟的优越性。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建立本身就标志着根本政治制度的实质性转变。1954年第一部社会主义宪法的颁布,确立了人民代表大会制度作为中国的根本政治制度,初步建立了社会主义民主政治的框架和氛围。但中国政治制度的发展是曲折的,从具体的社会主义制度的实施来说,建国后,为了迅速医治战争所带来的创伤,集中有限的资源进行建设,我们选择了一个党、政、经、社一体化的政治制度,这在特定的历史时期是必要的。但随着社会历史的发展,这种具体制度便暴露出许多弊端,如权力过分集中、等,进而最终导致“”的灾难。在总结“”的教训时,邓小平就曾指出:“不是说个人没有责任,而是说领导制度、组织制度问题更带有根本性、全局性、稳定性和长期性。这种制度问题,关系到党和国家是否改变颜色,必须引起全党的高度重视。”[3](P333)为此,邓小平设定了政治制度改革和创新的基本目标,这包括长远目标和近期目标。从长远来看,邓小平在《党和国家领导制度的改革》一文就曾指出:“改革党和国家领导制度及其他制度,是为了充分发挥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加速现代化建设事业的发展。”[3](P322)从近期来看,包括三个具体目标:第一是始终保持党和国家的活力,第二是克服,提高工作效率,第三是调动基层和工人、农民、知识分子的积极性。[2](P179-180)

4.以“四有”和“三个面向”为目标的文化制度的创新社会主义文化制度创新是社会主义制度创新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作为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文化制度创新,就体现在以培养“四有”新人为目标的精神文明建设上,体现在民族的科学的和大众的特征上。从“四有”到“三个面向”,我们可以看到邓小平的文化制度创新,贯彻着这样一个原则,即将马克思主义的指导和中西方文化有机结合起来。首先,必须树立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的社会主义共同理想。一个没有共同理想的民族是没有希望的民族,而共同理想的形成又是建立在文化价值基础上的。在中国革命和建设的过程中,中国人民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所取得的历史成就,就是因为我们一直有一个共同的科学的理想信念。正如邓小平同志所说:“我们多年奋斗就是为了共产主义,我们的信念就是要搞共产主义。在我们最困难的时候,共产主义的理想是我们的精神支柱,多少人牺牲就是为了实现这个理想。”[2](P137)面对当今世界复杂的政治经济格局,我们要不断深化改草,推进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这就更需要能够凝聚人心的共同理想。凝聚力是一个国家综合实力的标志,也是检验一个国家文化制度创新的首要标志。其次,当代中国的文化制度创新必须吸取中华民族优秀的文化传统。面向未来和继承传统是内在统一的。中国传统优秀文化主要表现在两个层面上:一是在理念层面上,优秀的传统文化在中华民族形成和发展的进程中起到了重要的作用;二是在实践层面上,中国人民在长期改造自然的生产活动和反对剥削和外来侵略的革命斗争中所形成的优秀的文化积累,推动中国历史的进步。这两者都是我们进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重要文化资源。20世纪上半叶,西方的各种思想、理论纷纷被介绍进中国这块古老的土地。一时间各种理论被传得沸沸扬扬。实用主义、社会进化理论、弗洛伊德主义等等,都曾以各种形式在中国的学界亮相,也曾吸引一些年轻人的注意。但这些理论各领没几时,很快便成为过眼烟云,明日黄花。惟有马克思主义才在中国站稳了脚跟。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迅速传播和彻底胜利,首先是因为其理论本身是真理的反映。它揭示了人类社会尤其是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的本质内容。但马克思主义之所以在中国一举击败各种思潮,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马克思主义与中国具体实践相结合。这种结合的一个重要特点,就是马克思主义同中国传统文化的汇合。中国历史悠久,传统文化源远流长。马克思主义作为全新的世界观在中国引起了中国社会的变革和发展,首先是它取得了传统文化进步或优秀因子的认同,两者在严峻的现实基础上发生了一次现代性整合。同样在新的历史时期,邓小平所提出的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也是马克思主义与中国文化的一个创造性整合,是在继承优秀传统基础上的一次综合创新。离开这种文化承传关系,邓小平理论作为一种文化就不可能真正进入中国人的精神世界,更难以在中国形成一种民族凝聚力。第三,社会主义文化制度创新必须立足于世界,当代世界正进入一个全球化的时代,全球化是市场经济和现代科学技术发展的必然产物。市场经济突破了传统的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造成了社会的开放性和竞争性,带来了人类交往方式的一次革命。现代科学技术突飞猛进的发展,尤其是信息技术的广泛运用,造成了全球性的信息同步效应。当代中国要进入世界现代化的进程,在世界经济交往和新技术革命的大潮中有所作为,就必须有一种开放意识,必须构造一个面向世界的开放的文化制度和理念。“现在的世界是开放的世界。中国在西方国家产业革命以后变得落后了,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闭关自守。”[3](p64)

二、马克思主义与经济全球化

在人类历史发展的相当长的一段时期,由于生产力的落后,地理条件的阻隔,不同的民族、地区和国家是在一种封闭的状态中生存和延续的。随着资本主义大工业的确立,人类历史发生了一个转折,历史开始向世界历史转变,经济全球化的趋势不可避免。马克思指出,资本主义“首次开创了世界历史,因为它使每个文明国家以及这些国家中的每一个人的需要的满足都依赖于整个世界,因为它消灭了各国以往自然形成的闭关自守的状态”[4](P114)。

世界历史的形成也就是现代社会交往不断扩大的过程,就是经济全球化不断渗透的过程。正是在这种普遍性的交往活动中,人类才能在现代化的轨道上谋求共同发展。“各个相互影响的活动范围在这个发展进程中越是扩大,各民族的原始闭关自守状态由于日益完善的生产方式、交往以及因交往而自然形成的不同民族之间的分工消灭得越是彻底,历史也就越是成为世界历史。”[4](P88)列宁曾用一个著名的公式说明世界交往的重要意义。他指出,苏维埃政权+普鲁士的铁路管理制度+美国的技术和托拉斯组织+美国的国民教育等等等等++=总和=社会主义。马克思在分析印度的历史时曾指出:“孤立状态是它过去处于停滞状态的主要原因。”[5](P768-769)毫无疑问,中国的历史也同样证明了这一点。正如邓小平所言:“中国长期处于停滞和落后状态的一个重要原因是闭关自守。”[3](P78)

二次世界大战以后,随着电子计算机、通讯卫星、互联网的出现,人类交往更加密切,世界经济的一体化更呈现为世界历史的最重要趋势。经济的相互交往和相互依存在当代世界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

一是生产的国际化。新技术革命的迅猛发展,必然要求生产的专业化分工。现代产品的成本取决于世界市场的交往程度。正是在世界经济的普遍交往中,才会使产品的成本效用降低。

二是资本的国际化。国际资本已成了现代世界经济发展基本走向。资本在国际交往中得以优化集中,将大大有利于经济结构的调整和市场的国际化。

三是世界贸易的比重增强。世界贸易的繁荣是建立在生产的国际化和资本的国际化的基础上的。世界贸易的迅速发展是反映世界开放的综合性标志。

经济全球化对世界经济发展的影响是双重的。一方面,它有助于世界经济的发展,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依靠现代科学技术,通过资源和资本的优化配置,推动全世界生产力的发展。另一方面,发达国家是全球化的最大受益者。如:它们控制和操纵国际经济组织,制定有利于自己的国际经济规则,并力图将这种不公平、不合理的政治经济秩序固定化、合法化;它们在全力推进全球贸易自由化的过程中,以不等价交换关系,迅速获取最大利益;它们还在开放的金融市场上,利用资金和技术的优势,全方位地进行金融扩张和金融投机,造成他国利益的损失,自己从中获利。

不难看到,经济全球化的形成同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确立有着很大关系。在一定意义上,可以说世界经济全球化的全面展开,就是资本主义向整个世界展示其“资本文明”的过程。黑格尔认为,历史并不是人的各种意志相冲突的无序的过程,而是存在着一定的客观规律的,主宰历史命运的力量就是绝对精神。绝对精神具有世界历史性,这就决定了历史的世界性。黑格尔指出:“‘世界历史’不过是自由概念的发展。但是‘客观的自由’——真正的‘自由’的各种法则——要求征服那偶然的‘意志’,因为这种‘意志’在本质上是形式的。”[6](P503)由此可见,或许各个民族有不同的具体情况,但最终都要被“自由概念”所统一,最终都要走向世界历史的共同道路上去。黑格尔的世界历史化实质上也就是资本主义全球化。因为他认为,世界历史发展到资本主义社会已达到了尽善尽美的顶峰,资本主义社会具有无限的永恒性。

长期以来,资本主义在世界经济交往中居于中心地位,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但这种资本主义控制世界交往的状况,并不是经济全球化的全部含义。

理想意义上的经济全球化是建立国家和民族间相互独立和平等基础上的对话。人们在普遍交往中将自己的优势换取对自己不足的弥补,正是在这种互补关系中,世界性的交往才能在健康的轨道上运行。从目前经济全球化的态势来看,发达国家诚然力图利用其种种优势控制发展中国家,但发达国家对发展中国家的依赖,即西方经济学家所说的“颠倒的经济依赖”关系也越来越明显。因为第三世界的市场在国际资本流动中具有重要的影响,发达国家如果失去第三世界广大的市场,它们的整体经济发展就会出现结构性危机。邓小平深刻地指出:“从世界的角度看,中国的发展对世界和平和世界经济的发展有利,西方政治家要清楚,如果不帮助发展中国家,西方面临的市场问题、经济问题,也难以解决。”[2](P79)

从哲学层面上说,我们可以看到在资本主义经济全球化进程中所内生的一种价值误导,即制造出一种价值理性,这种价值理性表现为一种抽象普遍性。资本主义把理性推到了极致,他们认为理性既是自然的巨大力量源泉,又是人生幸福的最后根据。他们将整个世界纳入到由理性决定的抽象普遍性模式中。在这一价值坐标中,一切具体的民族和国家,都是这种抽象普遍性的特殊表现。事实上,在公平交往中所形成的全球化,表现为一种共生性和整体性。也就是说,世界历史是各个民族相互依存、相互作用的总和。列宁从“器官”的意义上来看待部分,认为世界历史是个整体,而各个民族是它的器官。如果说,在世界历史之前,人类的存在方式主要表现为“普遍—特殊”的关系的话,那么世界历史的转折标志就体现在“整体—部分”上。

总之,世界经济全球化并非是全球范围内的资本主义化,而应该是建立在各国、各民族间相互依赖、相互制约基础上的现代交往。从这个意义上说,面对世界经济全球化的大潮,一方面我们应充分认识到这是世界经济发展的必然趋势。我们要通过经济全球化,学习和借鉴外国的先进管理经验,引进外国资本和技术,广泛参与全球经济合作,并尽可能参与国际经济规则的制定。另一方面我们要始终坚持自力更生为主的战略方针,深入研究经济全球化对我国经济发展所带来的挑战,不断维护国家和经济安全,不断深化我国的经济和政治改革,以一个独立强大的社会主义国家参与世界经济的全球化进程。

三、马克思主义与当代科学技术的发展

早在一百多年前,马克思和恩格斯就根据工业社会的特点,提出了“科学技术是生产力”的观点,并高度评价科学技术是“一种在历史上起着推动作用的、革命的力量”。对于资本主义而言,科学技术的发展,是资本主义通过工业革命完成对封建社会跨越的重要原因之一。马克思指出:“大工业把巨大的自然力和自然科学并入生产过程,必然大大提高劳动生产率,这一点是一目了然的。”[7](P424)从这个意义上讲,也正是科学技术的作用,才使得“资产阶级在它不到一百年的阶级统治中所创造的生产力,比过去一切世代所创造的全部生产力总和还要多,还要大”[8](P277)。邓小平在新的历史时期进一步丰富和发展了马克思主义这一思想,深刻指出,“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这意味着:

1.科学技术在当今社会的发展中具有重要地位和作用邓小平从社会主义现代化发展战略的高度,指明了科学技术在经济和社会发展、社会主义制度巩固和国家安全中的重要地位和作用。他指出:“在无产阶级的条件下,不搞现代化,科学技术水平不提高,社会生产力不发达,国家的实力得不到加强,人民的物质文化生活得不到改善,那末,我们的社会主义政治制度和经济制度就不能充分巩固,我们国家的安全就没有可靠的保障。”[3](P86)在庆祝北京大学建校一百周年大会上的讲话中指出:“当今世界,科学技术突飞猛进,知识经济已见端倪,国力竞争日趋激烈。”当今世界国家间综合国力的竞争主要是生产力的竞争,而生产力的竞争又直接表现为科学技术的竞争。科学技术正日益渗透于经济发展和社会生活各个领域,成为推动现代生产力发展的最活跃因素,并且归根到底构成了现代社会进步的决定性力量。“现代国际间的竞争,说到底是综合国力的竞争,关键是科学技术的竞争。邓小平同志敏锐地洞察这一历史大趋势,鲜明地提出‘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的科学论断,丰富和发展了马克思主义关于生产力的学说,对于我们建设富强、民主、文明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具有重大的指导意义。”[9]科学技术是建设社会主义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的基础,是社会主义现代化的主要推动力。人口众多,资源相对匮乏,发展资金相对短缺,这是影响我国社会主义现代化发展的不利因素。我们要注意避免单纯依靠资本投入、资源消耗和低水平重复建设的粗放型增长模式。要通过科学技术的进步,来实现经济增长方式的根本转变。

2.科学技术必须与经济发展相结合科学技术对经济增长起着决定和驱动的作用。据统计,50年代,西方发达国家科学技术对国民经济增长的贡献率为20%,到了70年代,上升至50%,到了90年代则上升至70%以上。美国90年代仅信息产业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就达到30%左右。正如邓小平所指出:“特别是由于电子计算机、控制论和自动化技术的发展,正在迅速提高生产自动化的程度。同样数量的劳动力,在同样的劳动时间里,可以生产出比过去多几十倍几百倍的产品。社会生产力有这样巨大的发展,劳动生产率有这样大幅度的提高,靠的是什么?最主要的是靠科学的力量、技术的力量。”[3](P87)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科技进步是经济发展的决定性因素。要充分估量未来科学技术特别是高技术发展对综合国力、社会经济结构和人民生活的巨大影响,把加速科技进步放在经济社会发展的关键地位,使经济建设真正转移到依靠科技进步和提高劳动者素质的轨道上来。必须指出的是,科学是潜在的生产力,科学技术水平高,并不完全等于生产力水平高。只有将科学技术同生产力的各要素相结合,才能转化为现实的生产力。把科学技术成果转化为现实生产力,是一项复杂的系统工程,不仅和科技体制改革有关,而且和经济体制改革也有着直接的关联。针对中国科技体制和经济体制的现状,邓小平提出了科技体制和经济体制相结合的改革思路:

一是从科技体制改革入手,进一步明确依靠科技进步来加速经济发展的基本方向。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我国的科技体制是建立在行政手段和指令性计划管理基础上的,条块分割,科技与经济脱节,科技研究中低水平重复的现象还比较严重,科学技术缺乏转化为直接生产力的内在机制和动力。要解决这些问题,首先必须进行科技体制改革,充分发挥科学技术对经济发展的推动作用。在1985年召开的全国科技工作会议上,邓小平发表了《改革科技体制是为了解放生产力》的讲话。他指出:“现在要进一步解决科技和经济结合的问题。所谓进一步,就是说,在方针问题、认识问题解决之后,还要解决体制问题。”[3](P108)目前,我国的科技体制应从适应我国经济和社会的长远需求,从适应世界科技发展的新趋势的角度来进行必要的调整和改革。要面向经济建设主战场,建立明确的科技目标、评价标准、人事制度、分配机制等,进一步解决我国科技体制中重复设置、人员臃肿、机构僵化的问题。

二是以发展和解放生产力为目的,建立科技体制与经济体制相结合、相配套的新机制,改变科技与经济相脱节的现象。邓小平指出:“经济体制,科技体制,这两方面的改革都是为了解放生产力。新的经济体制,应该是有利于技术进步的体制。新的科技体制,应该是有利于经济发展的体制。双管齐下,长期存在的科技与经济脱节的问题,有可能得到比较好的解决。”[3](P108)在邓小平这一思想的指导下,我国在推动科技成果向生产力转化的机制和渠道上进行了积极的探索和改革,取得了较大的进展。1992年10月,国家科委、国家体改委提出了“稳住一头、放开一片”的改革思路,通过分流和调整、优化资源配置等做法,比较有效地调动了广大科技工作者的积极性。1996年9月,国务院又作出了《关于“九五”期间深化科技体制改革的决定》,进一步明确了按照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总体目标深化科技体制改革的原则。我国科技与经济相结合的新体制正逐步形成。但应当看到,在我国的经济建设中,科技体制和经济体制相结合的改革还存在着不少问题,经济建设依靠科学技术的机制还没有完全建立,尤其是随着知识经济时代的来临,更有许多新的问题也随之而来,这就需要我们以邓小平理论为指导,不断研究和解决新的矛盾和问题,探索科技体制和经济体制相结合的新思路。

3.尊重知识、尊重人才是推动我国经济和科技发展的基本政策导向在当今激烈的国际经济和科技的竞争条件下,知识和人才的价值越来越突出和明显,因为经济和科技竞争的根本就是人才的竞争。邓小平从整个世界现代化发展趋势和中国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实际出发,以高度的历史责任感提出了尊重知识、尊重人才的思想,为我国社会主义现代化提供了基本的政策导向。邓小平所提出的新时期人才政策的内涵有以下几点:

第一,人才的培养和选拔是涉及到我国科技和经济体制改革能否成功、关系到社会主义事业成败得失的重要问题。科技和经济体制的改革是一项复杂的系统工程,能否完成这一历史性改革,改革能否使大批人才脱颖而出,这是邓小平最为关心的。他指出:“改革经济体制,最重要的、我最关心的,是人才。改革科技体制,我最关心的,还是人才。”[2](P108)从更深远的意义上讲,面向21世纪中国能否在世界竞争的环境中有所作为,社会主义的历史使命能否完成,最终还取决于我们是否拥有一大批高素质的人才。“中国的事情能不能办好,社会主义和改革开放能不能坚持,经济能不能快一点发展,国家能不能长治久安,从一定意义上说,关键在人。”[2](P3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