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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剧论文范文

电视剧论文

电视剧论文范文第1篇

舞台性建立在假定性基础之上。舞台剧在一个三堵墙包围的舞台空间中演出,观众隔着第四堵透明的墙与演员处于同一真实空间来欣赏,这样就有了舞台环境设置的假定性,即以少量的布景和道具来假定一个演出与观赏双方都达成了协议的故事空间,由此还导致了其另一特点,即剧场性:演员与观众、观众与观众在相互感染中实现最大的艺术效果。当然,如果因艺术趣味的差异、或者因表演水平较低、或者因欣赏水平不足,使演员与观众的沟通发生障碍时,艺术效果又会大打折扣。用话剧界的行话说,观众如果不爱看,就会纷纷咳嗽或“抽签”(指起身离场),而观众的行动又会影响到演员的表演,使表演变得更加失控。在舞台演出中,演员主要不靠微相表演来传达信息,而是靠了夸张的语调和动作来照顾观众的视力不足。此外,因舞台人工光源的影响,演员还必须进行非生活化的化妆。在这样的假定性情境中,戏剧情节就要尽量集中在相对固定的几个时空段落中,而没有发生在此一时空中的事件,就只有通过演员的语言叙述完成。在话剧中是比较忌讳叙述人叙述而主要依靠角色展示的,这就使它有些展示的场景显得比较生硬。戏曲则借助虚拟性使时空相对变得自由一些,但其假定性也因而显得更强。为了观众不致看不懂,脸谱、动作都做了程式化处理。舞台剧的语言也不要求生活化,有时甚至主要靠一种诗情来获取剧场效果。莎士比亚的作品都是诗化了的舞台语言,戏曲因为要借助唱腔来叙事,它的诗化色彩就更其浓烈,不仅是唱腔,连道白都是一种韵白。舞台剧语言还有一个特点就是人物心理的直接展示性。舞台剧中的独白和旁白之多,使其与生活化的口语截然分开。如果生活中谁要动辄站在那里独白,他不是个精神病人,起码也是受了很大刺激的人,而在舞台剧中,独白却被观众当作极其自然的事情。

电视剧虽然是由摄像机代替了观众的眼睛,但依托舞台性的电视剧仍不乏其例。最典型的就是所谓的“室内剧”。室内剧最大的特点就是利用室内搭建的假景来拍摄的。剧作的环境变化较小,出场的主要人物不多,使用舞台化的人工光源,现场录音。在我国,室内电视剧始于《渴望》,后来出现了诸如《半边楼》、《都市放牛》、《编辑部的故事》等。室内剧后来甚至被一些电视剧理论家看作是电视剧的特点。室内剧最大的好处大概就是节省资金。电视剧一般为连续剧,动辄几十集甚至上百集,如果空间变换太多,摄制组转战南北,会使成本攀升得很高,而制片人手头资金有限,所以,室内剧成了制片人的最佳选择。室内剧被看作电视剧的特点还由于一种对电视的陈旧认识。理论家们认为,电视机屏幕比较狭小,解像的清晰度较低,因而表现人物时只有使用中近景才可以看得清,这样就没有表现环境的余地了,环境因而被看作是电视剧中的无足轻重的东西,空间环境变化太多对它来说是一种浪费。室内剧的剧情基本上放在一间斗室中,正好适应了电视屏幕的特点。再个就是室内剧的环境正好与电视剧的欣赏环境相和谐,它所表现的家庭生活、儿女情长正好与电视剧的观众群落——家庭成员相一致。但是,这种认识的理论前提是错误的。电视机的大小与解像的清晰度问题并不是电视机的本质属性,它是可以随着科学技术的不断进步而迅速改善的。继高清晰度电视机之后,数字式电视已经问世,旧有理论已根本上过时。由于环境变化极小,室内剧使人与环境之间的关系松驰,至于环境的独立审美追求就更谈不上了。环境的单调实足使观众的视觉感知出现疲惫。而更为致命的问题是,它阻塞了观众进入电视剧规定情境的通道。斗室环境并没有给人多少亲切感,相反倒是让人失去了观赏兴趣,以致偶而出现一两部“大制作”,如《三国演义》、《水浒传》、《雍正王朝》,反响却极其热烈。即便表现儿女情长的电视剧如《咱爸咱妈》、《儿女情长》也都背弃了室内剧的道路。

有意思的是,一方面室内电视剧被认为适应了电视剧景居多中近景的特点,节省了环境设置所需的大笔资金,但另一方面,室内剧并没有因中近景居多而对影像的细节给予充分的注意。为了节省资金,室内电视剧往往化妆比较粗糙,老头老太太出场时大多鹤发红颜,小姑娘却一出场就鱼尾纹清晰可辨。人工光源也没有能够很好地配置,所以光照效果极不自然。电视剧《都市放牛》中,甚至光源在哪个方向上都不予理睬,光影、光调就更是毫不经意了。如果说在像我们这样的对虚似性有着充分感受力的民族中,这一切都可靠演员逼真的表演来弥补,那么,演员表演的粗糙就会给电视剧造成灭顶之灾。为了节省资金,室内剧拍摄时,演员的必要的体验生活阶段就被取消了,演员对人物性格心理的研究过程也被取消了,许多演员甚至是同时加盟几个电视剧组,结果是演员依靠自己的一点小聪明在那里照葫芦画瓢,表情动作因而显得极为生硬。没有体验,何来体现?于是乎,人物高兴,就是放声大笑,人物悲愤,就是大喊大叫,不是“我有难言之隐”,就是“你别逼我”“让我去死”。如果说这一切在舞台上还可以混过去,那么在电视剧这样的微相艺术中,就让人难以忍受了。现在人们有一种普遍的看法,就是认为电影是比较精致的,而电视剧则比较粗糙,前者可以称之为艺术,后者却是仅供观众消谴的快餐一份。这种印象正是由室内剧造成的。

室内剧还有一种特殊类型值得一提,这就是所谓的情景喜剧。它的空间相对固定,出场人物也有限。像话剧一样,它也主要靠语词完成行为,只不过它的语词比较机智、幽默,人物对话充满陷阱与包袱。例如情景喜剧《我爱我家》中,空间就是一个房间——志新家。人物主要就是志新一家人,在需要时介入其亲戚、朋友、邻居等。他们坐在一张长沙发上,面对某一个问题展开对话,在对话中不断地抖出一个个笑料。为了增强喜剧感染力,作品设置了现场观众,将现场的所有声音,包括观众的笑声一起录入剧中,在一定程度上将家庭欣赏环境变成一个剧院。这样就多少弥补了家庭欣赏环境剧场性不足的缺陷。电视剧《我爱我家》的成功,一度使情景喜剧的创作形成一个高潮。情景喜剧虽然属于通俗类作品,但它的喜剧格调高低却极为重要。如果说《我爱我家》中虽有一些地方比较庸俗,但就整体来看,还算不错,但后来的像《起步停车》之类的剧作则沦入一种无聊的逗笑,在一些并不可笑的地方,作品却加了罐装笑声,这就更带有硬去咯吱观众的嫌疑了。

此外,还有一些作品为追求特殊叙事效果而使用了相对固定的场景,如《三个女人一个兵》等。该剧为了追求白色的作品色调,为了某种风格化叙事要求,将作品的展示空间固定在白雪覆盖的一个收山货的木屋前。因为空间的限制,本来发生在别的场景中的事件也被导演搬到这一片雪野上,这就严重违背了生活逻辑。比如赵三碗的未婚妻到部队来找他,剧中安排女方在营地没见到他,就找到了收山货处,这样的情节显然是不合适的。人生地不熟,她一个人如何找来呢?应该是别的战士招待她歇着,然后去给她把赵三碗找回才对。就算她急于见到三碗,收山货处也不难找,她总该把行李放下然后找来才对,可剧中偏偏让她背着沉重的行李找了来,见到三碗打开行李包,取出吃的来给三碗,三碗偏偏还谦让着不吃,好象他们俩是主客关系一样。这样的情节安排显然是拘泥于固定场景所致。

有的作品虽然不一定把空间完全限制在某几个场景中,但仍在其它一些方面表现出戏剧舞台性的根深蒂固的影响。比如在琼瑶编剧的作品中,人物的台词仍是舞台化的,虽不乏诗意,但离个性化、口语化的要求甚远。而台词的书面化、诗化,又影响到演员的表演,使他们不可能像口语那样自然地加以表达,只能用一种话剧腔来朗诵,这就出现了类似于小儿背书的效果。

在我看来,电视剧借助了电视这一现代媒体,因而使其时空获得巨大的解放,使它越来越走向了电影。我们若不注意它的这一特点,仍然人为地把它限制在戏剧舞台的表演特点上,就显得得不偿失了。当然,作为一种风格追求也未尝不可,但就总体来说,室内剧不是电视剧发展的方向。电视剧要提高剧作质量,要拍成精品,首先就要走出室外,解放其时空,在人物与其生存环境的和谐统一中来实现电视剧的美学追求。

戏剧性的第二种含义是指情节的冲突性。

戏剧由于其舞台性,一般要求遵循“三一律”的规范。而“三一律”就决定了它必须迅速而集中地展开戏剧冲突。如果一部戏剧作品已经演了一半,观众还看不出来它要干什么,就要不客气地退场了。只有戏剧冲突紧凑激烈,才能迅速抓住观众的注意,调动起观众的心理紧张感,只有这种冲突不断积累并渐次走向高潮,才能维持住并不断加大观众的心理紧张度,最终在戏剧的高潮中通过释放这种强烈的紧张心理而获得巨大的审美娱悦。

电视剧既然被称之为“剧”,它就必然要具有戏剧性。由于家庭欣赏环境的随意性,由于广告不断地把一部完整的作品给锯成许多部分,加上观众自己手里的遥控器的剪辑作用,电视剧没有戏就无法吸引观众来欣赏。曾经一度有人认为,电视剧由于是在电视媒介上播出的,观众在自家的现实环境中观看,而它的播出又是夹杂在众多的新闻、体育、访谈等纪实性的节目中,观众已经形成的对共时性、现场感的期待心理,使他们往往把电视剧也当成真实发生的事情,所以电视剧应走纪实化道路。我对这样的观点感到不以为然。照此推理下去,学生每上一节课就要有10分钟的活动时间,那么夹杂在众多活动中的上课就变成娱乐活动了?或者反过来说,夹杂在众多课程中的活动就变成上课了?学生不可能总上一门课,那么化学课就必然要受到前一节的地理课的影响或受到后面一节语文课的影响?事实上,电视中播出的非纪实性节目并不少,仅以中央电视台而论,中央三套是戏曲台、中央六套是电影台、中央八套是影视剧台,总共八个频道,就有三个频道是专放非纪实性节目,剩下的五个频道也有起码百分之五十的节目时间用于非纪实性节目,“旋转舞台”、“九州戏苑”、“地方文艺”、“正大综艺”、“动画城”等等节目,加上动辄就举办的各种各样的晚会,使新闻类节目的影响变得微乎其微,如果硬要谈影响,倒是非纪实类节目对纪实类节目的影响要更大得多。电视剧中固然不乏纪实风格类的,如《中国百集大案》、《黑槐树》等,但戏说类剧作不是也曾红极一时吗?即便是纪实类的电视剧,也不可能扛上个摄像机站在大街上随便拍一段就成,虽然电影的鼻祖卢米埃尔用这种方式拍的《工厂大门》曾经很受欢迎,但那是由于人们对电影新技术的好奇所致。如今的纪实类电视剧所选择的,恰恰是生活中的戏剧性,是集中化了的生活中的冲突。

电视剧自身的特殊性又使它与戏剧中所要求的戏剧性有所不同。戏剧一般要在两到四个小时之内演完,所以,一部戏剧就要在规定的时间之内把矛盾冲突加以解决,它往往经历了开端、发展、高潮和结尾这样一个完整的过程。演员演出一气呵成,观众也经历了一个紧张被唤起并不断加强,到最后获得释放的一个完整的心理过程。但在电视剧中,虽然也有短篇形式的作品或系列剧,但大部分电视剧都是连续剧,它决定了由开端、发展到高潮以至结尾,需要一个较长的时间,每一集只是这较长的时间中的一个小片断。在这里,观众的紧张一旦被唤起,便被吊在了那里,直到几十集看完后,这种紧张才能最后获得释放。在一般戏剧作品中,我们总是设计许多小冲突,并随着这种小冲突的逐渐积累,最后出现一个总的爆发,作品就在这种总爆发中走向结尾,因而它是一种封闭性的状态。在电视剧中,我们无法将这种冲突封闭起来,它总是呈一种开放的状态,因而,我们既要考虑如何吸引观众把这一集看完,还要考虑如何引起观众对下一集的强烈的叙事期待,考虑整部剧作的叙事张力。

为吸引观众把这一集看完,这一集中就要设置足以抓住观众的戏剧冲突。有人曾经做过实验,认为观众注意的维持阈限是15分钟,就是说15分钟就要有一个小冲突。它强调了戏剧冲突对于电视剧的重要性。不过,对于这个结论我不敢苟同。事实上,这样的说法过于机械,我们很难把剧情中的冲突一个个地区分开来。当有一个调动起观众的心理紧张的戏剧冲突出现时,这个冲突很难做到在15分钟内就被解决,而在这个冲突发展的过程没有结尾时,观众将一直处在一种心理的紧张之中。这时,我们如果人为地将这一种冲突在15分钟内加以解决,并以另一种冲突取代,这种冲突就必然变得表面化和浮浅化。冲突一旦带上了心灵性,它很可能是长时间延续下去,直到这种冲突最后实现解决。相当多的电视剧看起来很热闹,看过以后,便很快像肥皂泡一样在人们头脑中消失,不再留下任何痕迹,就是因为它所刻划的冲突太过表面化。再者,情节的发展也不可能是一个冲突结束,然后另一个冲突产生。多数情况下是许多冲突互相引发,互相纠结,在一个冲突的发展过程中,又引发了新的冲突,或者又介入了新的冲突,多个冲突处于发展的不同阶段,一浪一浪奔腾而下,令人目不暇接。电视剧《牵手》中,因对公司未来的发展意见相左,钟锐与方向平发生冲突并因此离开了正中电脑公司,方向平为了将钟锐留住,一方面采取一些卑鄙的手段使钟锐无处可去,另一方面又立逼钟锐交出公司的住房。在采取卑鄙手段时,方向平又与王纯发生冲突,王纯因为心中爱着钟锐,对方向平的卑劣表示反对,因而被方向平逐出公司。因为要交出公司的住房,钟锐与妻子夏晓雪发生冲突。夏晓雪对钟锐为了事业、为了原则而做出的决定感到不能理解与容忍,逼得钟锐不得不到谭马那里去借地方。王纯为钟锐而做出的牺牲与晓雪对钟锐的不理解二者形成对比,又使钟锐逐渐对王纯发生恋情。因为王纯借居在老乔家中,使老乔妻许玲芳发现了王纯与钟锐之间的关系,并借此要挟钟锐聘用老乔,在遭到拒绝后,她将这种关系告知了夏晓雪,又引起了新的矛盾冲突。在这里,我们根本分不出哪个是哪个,各种冲突都纠缠在一起,就像黄河一样,挟泥带沙,滚滚而下。如果我们遵守15分钟一个冲突的编剧指南,只能处理一些外部冲突,而戏剧冲突,最根本的还在于内在的冲突上。没有内在冲突作为依据,外部冲突就变成了为冲突而冲突。我们在琼瑶式的电视剧中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这种对冲突的表面化理解所带来的后果。剧中人物几乎没有平心静气地说过话,到处充斥着就是高八度的吵架语调,没有冲突的积累,没有发展过程,直接就到高潮之中。斯坦尼斯拉夫斯基所批评的表演的“过火”,却成了琼瑶剧的“特点”。在这样剧作中,何用15分钟,几乎每分钟都处在冲突的高潮中。而在电视剧《牵手》中,表演就要含蓄得多,内在得多。它不是依靠过分的外在动作与声嘶力竭的呐喊来体现冲突,而是根据生活的原则,将戏剧冲突自然化。电视表演是一种微相表演,演员的每一个细微的面部表情与形体动作,都足以传达出人物的内心风暴及其发展过程。婚变与失业对夏晓雪的打击是非常巨大的,但导演在情节处理上却显得有条不紊,并没有总让夏大喊大叫,而是根据夏的性格特点,在一种较为收敛的表演中体现出人物内心的巨大痛苦。在这里,台词固然重要,但人物的表情体态也一样重要,它使表演更加含蓄有味,更能抓住观众的心。扮演者蒋雯丽用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恰到好处地传达了人物内心中复杂的矛盾冲突,为剧情最后走向高潮蓄足了势,从而使整部作品极富张力。在我看来,如何既注意电视剧的冲突性,同时又注意冲突的过程性,尤其是把握好冲突的平台期,把戏做足,把势蓄够,是做好一集电视剧的关键。

电视剧不但要把一集之内的冲突安排好,而且还要调动起观众对于后面一集的观赏期待,要把握好一部电视剧的整体叙事张力。在这一点上,它与戏剧的差异就更大了。首先,作为连续剧,电视剧要向下一集开放,所以,上一集不是在高潮中结束,而是要在叙事的关键之处打住,为观众留下一个悬念、一种期盼。电视剧的播放方式一般是每天一集,就是说每50分钟的节目既要能唤起观众的心理紧张,更重要的是还要能维持住这种紧张直到第二天的一集播出。而要维持住这种心理的紧张,电视剧每一集的结束处就应该可以导向多种可能的结果或似乎只能导向一种极其令人愀心的结果,从而使整集电视剧形成一个面向观众的召唤结构,使观众进入一种对剧情及人物心理的积极的猜想中,或者说使观众自发地进入对剧情的新的创作过程中。而我们的某些搞电视剧理论的人唯恐观众看不明白,不能实现雅俗共赏,因而极力号召电视剧要让观众弄清楚情节,不要让观众猜谜,并认为这是符合接受美学原理的。它恰恰忽略了接受美学的另一个侧面,即对观众理解与接受能力的信任。在这样的理论误导下,加之电视剧编导受电视剧以外的因素的影响而进行的掺水活动,使一集电视剧很难实现对观众的心理紧张的足够维持。因而,冲破旧有的理论阻碍,努力在短短的50分钟里实现对观众心理紧张的唤起和加强,使其足以维持到下一集播出,便至关重要。其次,还要注意把握好一部电视剧的整体叙事张力。这一点我们还不能做得很好。我们的编导或者是缺乏这种整体把握能力,或者是缺乏一种认真耐心的精神,所以许多作品都显得虎头蛇尾,开头精彩,到后面就变得拖沓了,某一集还可以,整体来看就成了一盘散沙。我们不妨拿戏剧《雷雨》和电视剧《雷雨》做一比较。戏剧《雷雨》总共四幕,在前三幕中,自然气氛是:天色越来越阴沉,空气越来越憋闷,家里的窗户不能开,一切都令人窒息。人间气氛是:主人公之一蘩漪对周萍由抱着一丝希望,想要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他,到最后彻底绝望。人间的气氛与自然界的气氛在这里形成一种象征关系。到最后,蘩漪彻底绝望,终于歇斯底里地爆发了,于是一场悲剧被揭露出来,人们纷纷走向死亡,自然界的雷雨也终于下了起来,荡涤了人间的一切悲欢离合。前面三幕蓄势,到最后达到高潮,使作品极富于结构的张力。但在电视剧《雷雨》中,这股子张力却完全没有了,就像一个气功师不幸漏了气一样,电视剧一集集地叙述的过程中把这股子气全给漏掉了。在这里,这场雷雨不是到最后在高潮处落了下来,而是动辄就下一场。有这么多的雷雨,观众胸中也就没有什么可替剧中人物感到憋气的东西存在了。事实上到作品结尾处,也早已没有什么让观众惊心动魄的高潮了。人物不是像原剧作一样含羞抱愧地走向死亡,而是依照好死不如赖活着的原则继续苟活了下去,只蘩漪一个人扣响了扳机,也死得不值得了。一部电视连续剧不能形成一个有机的结构整体,不能使整部作品气脉贯通,就无法不断地维持与加强观众的心理紧张,直至走向全剧的高潮并释放这种紧张,因而也就得不到应有的审美享受。由此看来,电视剧并未弱化戏剧性中的冲突性,相反,它还对戏剧冲突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戏剧性的第三种涵义是指偶然、巧合等技巧性因素。

戏剧与生活的不同之处在于,生活是在时间中流动的,它无始无终,而戏剧的时空则是被封闭在文本之中,成为一个自足体。戏剧要成为一个自足体,就必须把其中的故事编织得紧凑而完整。用劳逊的话说,戏剧就是去掉沉闷乏味的时刻的那部分生活。在这个意义上,纯粹的写实就意味着戏剧的破产。“无巧不成书”,成书就难免巧合与偶然。曹禺的剧作《雷雨》正是因为把偶然与巧合的因素用得恰到好处,所以成为一个历演不衰的名剧。莎士比亚的名剧中也充满了巧合的成分。

电视剧论文范文第2篇

舞台性建立在假定性基础之上。舞台剧在一个三堵墙包围的舞台空间中演出,观众隔着第四堵透明的墙与演员处于同一真实空间来欣赏,这样就有了舞台环境设置的假定性,即以少量的布景和道具来假定一个演出与观赏双方都达成了协议的故事空间,由此还导致了其另一特点,即剧场性:演员与观众、观众与观众在相互感染中实现最大的艺术效果。当然,如果因艺术趣味的差异、或者因表演水平较低、或者因欣赏水平不足,使演员与观众的沟通发生障碍时,艺术效果又会大打折扣。用话剧界的行话说,观众如果不爱看,就会纷纷咳嗽或“抽签”(指起身离场),而观众的行动又会影响到演员的表演,使表演变得更加失控。在舞台演出中,演员主要不靠微相表演来传达信息,而是靠了夸张的语调和动作来照顾观众的视力不足。此外,因舞台人工光源的影响,演员还必须进行非生活化的化妆。在这样的假定性情境中,戏剧情节就要尽量集中在相对固定的几个时空段落中,而没有发生在此一时空中的事件,就只有通过演员的语言叙述完成。在话剧中是比较忌讳叙述人叙述而主要依靠角色展示的,这就使它有些展示的场景显得比较生硬。戏曲则借助虚拟性使时空相对变得自由一些,但其假定性也因而显得更强。为了观众不致看不懂,脸谱、动作都做了程式化处理。舞台剧的语言也不要求生活化,有时甚至主要靠一种诗情来获取剧场效果。莎士比亚的作品都是诗化了的舞台语言,戏曲因为要借助唱腔来叙事,它的诗化色彩就更其浓烈,不仅是唱腔,连道白都是一种韵白。舞台剧语言还有一个特点就是人物心理的直接展示性。舞台剧中的独白和旁白之多,使其与生活化的口语截然分开。如果生活中谁要动辄站在那里独白,他不是个精神病人,起码也是受了很大刺激的人,而在舞台剧中,独白却被观众当作极其自然的事情。

电视剧虽然是由摄像机代替了观众的眼睛,但依托舞台性的电视剧仍不乏其例。最典型的就是所谓的“室内剧”。室内剧最大的特点就是利用室内搭建的假景来拍摄的。剧作的环境变化较小,出场的主要人物不多,使用舞台化的人工光源,现场录音。在我国,室内电视剧始于《渴望》,后来出现了诸如《半边楼》、《都市放牛》、《编辑部的故事》等。室内剧后来甚至被一些电视剧理论家看作是电视剧的特点。室内剧最大的好处大概就是节省资金。电视剧一般为连续剧,动辄几十集甚至上百集,如果空间变换太多,摄制组转战南北,会使成本攀升得很高,而制片人手头资金有限,所以,室内剧成了制片人的最佳选择。室内剧被看作电视剧的特点还由于一种对电视的陈旧认识。理论家们认为,电视机屏幕比较狭小,解像的清晰度较低,因而表现人物时只有使用中近景才可以看得清,这样就没有表现环境的余地了,环境因而被看作是电视剧中的无足轻重的东西,空间环境变化太多对它来说是一种浪费。室内剧的剧情基本上放在一间斗室中,正好适应了电视屏幕的特点。再个就是室内剧的环境正好与电视剧的欣赏环境相和谐,它所表现的家庭生活、儿女情长正好与电视剧的观众群落——家庭成员相一致。但是,这种认识的理论前提是错误的。电视机的大小与解像的清晰度问题并不是电视机的本质属性,它是可以随着科学技术的不断进步而迅速改善的。继高清晰度电视机之后,数字式电视已经问世,旧有理论已根本上过时。由于环境变化极小,室内剧使人与环境之间的关系松驰,至于环境的独立审美追求就更谈不上了。环境的单调实足使观众的视觉感知出现疲惫。而更为致命的问题是,它阻塞了观众进入电视剧规定情境的通道。斗室环境并没有给人多少亲切感,相反倒是让人失去了观赏兴趣,以致偶而出现一两部“大制作”,如《三国演义》、《水浒传》、《雍正王朝》,反响却极其热烈。即便表现儿女情长的电视剧如《咱爸咱妈》、《儿女情长》也都背弃了室内剧的道路。

有意思的是,一方面室内电视剧被认为适应了电视剧景居多中近景的特点,节省了环境设置所需的大笔资金,但另一方面,室内剧并没有因中近景居多而对影像的细节给予充分的注意。为了节省资金,室内电视剧往往化妆比较粗糙,老头老太太出场时大多鹤发红颜,小姑娘却一出场就鱼尾纹清晰可辨。人工光源也没有能够很好地配置,所以光照效果极不自然。电视剧《都市放牛》中,甚至光源在哪个方向上都不予理睬,光影、光调就更是毫不经意了。如果说在像我们这样的对虚似性有着充分感受力的民族中,这一切都可靠演员逼真的表演来弥补,那么,演员表演的粗糙就会给电视剧造成灭顶之灾。为了节省资金,室内剧拍摄时,演员的必要的体验生活阶段就被取消了,演员对人物性格心理的研究过程也被取消了,许多演员甚至是同时加盟几个电视剧组,结果是演员依靠自己的一点小聪明在那里照葫芦画瓢,表情动作因而显得极为生硬。没有体验,何来体现?于是乎,人物高兴,就是放声大笑,人物悲愤,就是大喊大叫,不是“我有难言之隐”,就是“你别逼我”“让我去死”。如果说这一切在舞台上还可以混过去,那么在电视剧这样的微相艺术中,就让人难以忍受了。现在人们有一种普遍的看法,就是认为电影是比较精致的,而电视剧则比较粗糙,前者可以称之为艺术,后者却是仅供观众消谴的快餐一份。这种印象正是由室内剧造成的。

室内剧还有一种特殊类型值得一提,这就是所谓的情景喜剧。它的空间相对固定,出场人物也有限。像话剧一样,它也主要靠语词完成行为,只不过它的语词比较机智、幽默,人物对话充满陷阱与包袱。例如情景喜剧《我爱我家》中,空间就是一个房间——志新家。人物主要就是志新一家人,在需要时介入其亲戚、朋友、邻居等。他们坐在一张长沙发上,面对某一个问题展开对话,在对话中不断地抖出一个个笑料。为了增强喜剧感染力,作品设置了现场观众,将现场的所有声音,包括观众的笑声一起录入剧中,在一定程度上将家庭欣赏环境变成一个剧院。这样就多少弥补了家庭欣赏环境剧场性不足的缺陷。电视剧《我爱我家》的成功,一度使情景喜剧的创作形成一个高潮。情景喜剧虽然属于通俗类作品,但它的喜剧格调高低却极为重要。如果说《我爱我家》中虽有一些地方比较庸俗,但就整体来看,还算不错,但后来的像《起步停车》之类的剧作则沦入一种无聊的逗笑,在一些并不可笑的地方,作品却加了罐装笑声,这就更带有硬去咯吱观众的嫌疑了。

此外,还有一些作品为追求特殊叙事效果而使用了相对固定的场景,如《三个女人一个兵》等。该剧为了追求白色的作品色调,为了某种风格化叙事要求,将作品的展示空间固定在白雪覆盖的一个收山货的木屋前。因为空间的限制,本来发生在别的场景中的事件也被导演搬到这一片雪野上,这就严重违背了生活逻辑。比如赵三碗的未婚妻到部队来找他,剧中安排女方在营地没见到他,就找到了收山货处,这样的情节显然是不合适的。人生地不熟,她一个人如何找来呢?应该是别的战士招待她歇着,然后去给她把赵三碗找回才对。就算她急于见到三碗,收山货处也不难找,她总该把行李放下然后找来才对,可剧中偏偏让她背着沉重的行李找了来,见到三碗打开行李包,取出吃的来给三碗,三碗偏偏还谦让着不吃,好象他们俩是主客关系一样。这样的情节安排显然是拘泥于固定场景所致。

有的作品虽然不一定把空间完全限制在某几个场景中,但仍在其它一些方面表现出戏剧舞台性的根深蒂固的影响。比如在琼瑶编剧的作品中,人物的台词仍是舞台化的,虽不乏诗意,但离个性化、口语化的要求甚远。而台词的书面化、诗化,又影响到演员的表演,使他们不可能像口语那样自然地加以表达,只能用一种话剧腔来朗诵,这就出现了类似于小儿背书的效果。

在我看来,电视剧借助了电视这一现代媒体,因而使其时空获得巨大的解放,使它越来越走向了电影。我们若不注意它的这一特点,仍然人为地把它限制在戏剧舞台的表演特点上,就显得得不偿失了。当然,作为一种风格追求也未尝不可,但就总体来说,室内剧不是电视剧发展的方向。电视剧要提高剧作质量,要拍成精品,首先就要走出室外,解放其时空,在人物与其生存环境的和谐统一中来实现电视剧的美学追求。

戏剧性的第二种含义是指情节的冲突性。

戏剧由于其舞台性,一般要求遵循“三一律”的规范。而“三一律”就决定了它必须迅速而集中地展开戏剧冲突。如果一部戏剧作品已经演了一半,观众还看不出来它要干什么,就要不客气地退场了。只有戏剧冲突紧凑激烈,才能迅速抓住观众的注意,调动起观众的心理紧张感,只有这种冲突不断积累并渐次走向高潮,才能维持住并不断加大观众的心理紧张度,最终在戏剧的高潮中通过释放这种强烈的紧张心理而获得巨大的审美娱悦。

电视剧既然被称之为“剧”,它就必然要具有戏剧性。由于家庭欣赏环境的随意性,由于广告不断地把一部完整的作品给锯成许多部分,加上观众自己手里的遥控器的剪辑作用,电视剧没有戏就无法吸引观众来欣赏。曾经一度有人认为,电视剧由于是在电视媒介上播出的,观众在自家的现实环境中观看,而它的播出又是夹杂在众多的新闻、体育、访谈等纪实性的节目中,观众已经形成的对共时性、现场感的期待心理,使他们往往把电视剧也当成真实发生的事情,所以电视剧应走纪实化道路。我对这样的观点感到不以为然。照此推理下去,学生每上一节课就要有10分钟的活动时间,那么夹杂在众多活动中的上课就变成娱乐活动了?或者反过来说,夹杂在众多课程中的活动就变成上课了?学生不可能总上一门课,那么化学课就必然要受到前一节的地理课的影响或受到后面一节语文课的影响?事实上,电视中播出的非纪实性节目并不少,仅以中央电视台而论,中央三套是戏曲台、中央六套是电影台、中央八套是影视剧台,总共八个频道,就有三个频道是专放非纪实性节目,剩下的五个频道也有起码百分之五十的节目时间用于非纪实性节目,“旋转舞台”、“九州戏苑”、“地方文艺”、“正大综艺”、“动画城”等等节目,加上动辄就举办的各种各样的晚会,使新闻类节目的影响变得微乎其微,如果硬要谈影响,倒是非纪实类节目对纪实类节目的影响要更大得多。电视剧中固然不乏纪实风格类的,如《中国百集大案》、《黑槐树》等,但戏说类剧作不是也曾红极一时吗?即便是纪实类的电视剧,也不可能扛上个摄像机站在大街上随便拍一段就成,虽然电影的鼻祖卢米埃尔用这种方式拍的《工厂大门》曾经很受欢迎,但那是由于人们对电影新技术的好奇所致。如今的纪实类电视剧所选择的,恰恰是生活中的戏剧性,是集中化了的生活中的冲突。

电视剧自身的特殊性又使它与戏剧中所要求的戏剧性有所不同。戏剧一般要在两到四个小时之内演完,所以,一部戏剧就要在规定的时间之内把矛盾冲突加以解决,它往往经历了开端、发展、高潮和结尾这样一个完整的过程。演员演出一气呵成,观众也经历了一个紧张被唤起并不断加强,到最后获得释放的一个完整的心理过程。但在电视剧中,虽然也有短篇形式的作品或系列剧,但大部分电视剧都是连续剧,它决定了由开端、发展到高潮以至结尾,需要一个较长的时间,每一集只是这较长的时间中的一个小片断。在这里,观众的紧张一旦被唤起,便被吊在了那里,直到几十集看完后,这种紧张才能最后获得释放。在一般戏剧作品中,我们总是设计许多小冲突,并随着这种小冲突的逐渐积累,最后出现一个总的爆发,作品就在这种总爆发中走向结尾,因而它是一种封闭性的状态。在电视剧中,我们无法将这种冲突封闭起来,它总是呈一种开放的状态,因而,我们既要考虑如何吸引观众把这一集看完,还要考虑如何引起观众对下一集的强烈的叙事期待,考虑整部剧作的叙事张力。

为吸引观众把这一集看完,这一集中就要设置足以抓住观众的戏剧冲突。有人曾经做过实验,认为观众注意的维持阈限是15分钟,就是说15分钟就要有一个小冲突。它强调了戏剧冲突对于电视剧的重要性。不过,对于这个结论我不敢苟同。事实上,这样的说法过于机械,我们很难把剧情中的冲突一个个地区分开来。当有一个调动起观众的心理紧张的戏剧冲突出现时,这个冲突很难做到在15分钟内就被解决,而在这个冲突发展的过程没有结尾时,观众将一直处在一种心理的紧张之中。这时,我们如果人为地将这一种冲突在15分钟内加以解决,并以另一种冲突取代,这种冲突就必然变得表面化和浮浅化。冲突一旦带上了心灵性,它很可能是长时间延续下去,直到这种冲突最后实现解决。相当多的电视剧看起来很热闹,看过以后,便很快像肥皂泡一样在人们头脑中消失,不再留下任何痕迹,就是因为它所刻划的冲突太过表面化。再者,情节的发展也不可能是一个冲突结束,然后另一个冲突产生。多数情况下是许多冲突互相引发,互相纠结,在一个冲突的发展过程中,又引发了新的冲突,或者又介入了新的冲突,多个冲突处于发展的不同阶段,一浪一浪奔腾而下,令人目不暇接。电视剧《牵手》中,因对公司未来的发展意见相左,钟锐与方向平发生冲突并因此离开了正中电脑公司,方向平为了将钟锐留住,一方面采取一些卑鄙的手段使钟锐无处可去,另一方面又立逼钟锐交出公司的住房。在采取卑鄙手段时,方向平又与王纯发生冲突,王纯因为心中爱着钟锐,对方向平的卑劣表示反对,因而被方向平逐出公司。因为要交出公司的住房,钟锐与妻子夏晓雪发生冲突。夏晓雪对钟锐为了事业、为了原则而做出的决定感到不能理解与容忍,逼得钟锐不得不到谭马那里去借地方。王纯为钟锐而做出的牺牲与晓雪对钟锐的不理解二者形成对比,又使钟锐逐渐对王纯发生恋情。因为王纯借居在老乔家中,使老乔妻许玲芳发现了王纯与钟锐之间的关系,并借此要挟钟锐聘用老乔,在遭到拒绝后,她将这种关系告知了夏晓雪,又引起了新的矛盾冲突。在这里,我们根本分不出哪个是哪个,各种冲突都纠缠在一起,就像黄河一样,挟泥带沙,滚滚而下。如果我们遵守15分钟一个冲突的编剧指南,只能处理一些外部冲突,而戏剧冲突,最根本的还在于内在的冲突上。没有内在冲突作为依据,外部冲突就变成了为冲突而冲突。我们在琼瑶式的电视剧中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这种对冲突的表面化理解所带来的后果。剧中人物几乎没有平心静气地说过话,到处充斥着就是高八度的吵架语调,没有冲突的积累,没有发展过程,直接就到高潮之中。斯坦尼斯拉夫斯基所批评的表演的“过火”,却成了琼瑶剧的“特点”。在这样剧作中,何用15分钟,几乎每分钟都处在冲突的高潮中。而在电视剧《牵手》中,表演就要含蓄得多,内在得多。它不是依靠过分的外在动作与声嘶力竭的呐喊来体现冲突,而是根据生活的原则,将戏剧冲突自然化。电视表演是一种微相表演,演员的每一个细微的面部表情与形体动作,都足以传达出人物的内心风暴及其发展过程。婚变与失业对夏晓雪的打击是非常巨大的,但导演在情节处理上却显得有条不紊,并没有总让夏大喊大叫,而是根据夏的性格特点,在一种较为收敛的表演中体现出人物内心的巨大痛苦。在这里,台词固然重要,但人物的表情体态也一样重要,它使表演更加含蓄有味,更能抓住观众的心。扮演者蒋雯丽用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恰到好处地传达了人物内心中复杂的矛盾冲突,为剧情最后走向高潮蓄足了势,从而使整部作品极富张力。在我看来,如何既注意电视剧的冲突性,同时又注意冲突的过程性,尤其是把握好冲突的平台期,把戏做足,把势蓄够,是做好一集电视剧的关键。

电视剧不但要把一集之内的冲突安排好,而且还要调动起观众对于后面一集的观赏期待,要把握好一部电视剧的整体叙事张力。在这一点上,它与戏剧的差异就更大了。首先,作为连续剧,电视剧要向下一集开放,所以,上一集不是在高潮中结束,而是要在叙事的关键之处打住,为观众留下一个悬念、一种期盼。电视剧的播放方式一般是每天一集,就是说每50分钟的节目既要能唤起观众的心理紧张,更重要的是还要能维持住这种紧张直到第二天的一集播出。而要维持住这种心理的紧张,电视剧每一集的结束处就应该可以导向多种可能的结果或似乎只能导向一种极其令人愀心的结果,从而使整集电视剧形成一个面向观众的召唤结构,使观众进入一种对剧情及人物心理的积极的猜想中,或者说使观众自发地进入对剧情的新的创作过程中。而我们的某些搞电视剧理论的人唯恐观众看不明白,不能实现雅俗共赏,因而极力号召电视剧要让观众弄清楚情节,不要让观众猜谜,并认为这是符合接受美学原理的。它恰恰忽略了接受美学的另一个侧面,即对观众理解与接受能力的信任。在这样的理论误导下,加之电视剧编导受电视剧以外的因素的影响而进行的掺水活动,使一集电视剧很难实现对观众的心理紧张的足够维持。因而,冲破旧有的理论阻碍,努力在短短的50分钟里实现对观众心理紧张的唤起和加强,使其足以维持到下一集播出,便至关重要。其次,还要注意把握好一部电视剧的整体叙事张力。这一点我们还不能做得很好。我们的编导或者是缺乏这种整体把握能力,或者是缺乏一种认真耐心的精神,所以许多作品都显得虎头蛇尾,开头精彩,到后面就变得拖沓了,某一集还可以,整体来看就成了一盘散沙。我们不妨拿戏剧《雷雨》和电视剧《雷雨》做一比较。戏剧《雷雨》总共四幕,在前三幕中,自然气氛是:天色越来越阴沉,空气越来越憋闷,家里的窗户不能开,一切都令人窒息。人间气氛是:主人公之一蘩漪对周萍由抱着一丝希望,想要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他,到最后彻底绝望。人间的气氛与自然界的气氛在这里形成一种象征关系。到最后,蘩漪彻底绝望,终于歇斯底里地爆发了,于是一场悲剧被揭露出来,人们纷纷走向死亡,自然界的雷雨也终于下了起来,荡涤了人间的一切悲欢离合。前面三幕蓄势,到最后达到高潮,使作品极富于结构的张力。但在电视剧《雷雨》中,这股子张力却完全没有了,就像一个气功师不幸漏了气一样,电视剧一集集地叙述的过程中把这股子气全给漏掉了。在这里,这场雷雨不是到最后在高潮处落了下来,而是动辄就下一场。有这么多的雷雨,观众胸中也就没有什么可替剧中人物感到憋气的东西存在了。事实上到作品结尾处,也早已没有什么让观众惊心动魄的高潮了。人物不是像原剧作一样含羞抱愧地走向死亡,而是依照好死不如赖活着的原则继续苟活了下去,只蘩漪一个人扣响了扳机,也死得不值得了。一部电视连续剧不能形成一个有机的结构整体,不能使整部作品气脉贯通,就无法不断地维持与加强观众的心理紧张,直至走向全剧的高潮并释放这种紧张,因而也就得不到应有的审美享受。

由此看来,电视剧并未弱化戏剧性中的冲突性,相反,它还对戏剧冲突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戏剧性的第三种涵义是指偶然、巧合等技巧性因素。

戏剧与生活的不同之处在于,生活是在时间中流动的,它无始无终,而戏剧的时空则是被封闭在文本之中,成为一个自足体。戏剧要成为一个自足体,就必须把其中的故事编织得紧凑而完整。用劳逊的话说,戏剧就是去掉沉闷乏味的时刻的那部分生活。在这个意义上,纯粹的写实就意味着戏剧的破产。“无巧不成书”,成书就难免巧合与偶然。曹禺的剧作《雷雨》正是因为把偶然与巧合的因素用得恰到好处,所以成为一个历演不衰的名剧。莎士比亚的名剧中也充满了巧合的成分。

电视剧论文范文第3篇

舞台性建立在假定性基础之上。舞台剧在一个三堵墙包围的舞台空间中演出,观众隔着第四堵透明的墙与演员处于同一真实空间来欣赏,这样就有了舞台环境设置的假定性,即以少量的布景和道具来假定一个演出与观赏双方都达成了协议的故事空间,由此还导致了其另一特点,即剧场性:演员与观众、观众与观众在相互感染中实现最大的艺术效果。当然,如果因艺术趣味的差异、或者因表演水平较低、或者因欣赏水平不足,使演员与观众的沟通发生障碍时,艺术效果又会大打折扣。用话剧界的行话说,观众如果不爱看,就会纷纷咳嗽或“抽签”(指起身离场),而观众的行动又会影响到演员的表演,使表演变得更加失控。在舞台演出中,演员主要不靠微相表演来传达信息,而是靠了夸张的语调和动作来照顾观众的视力不足。此外,因舞台人工光源的影响,演员还必须进行非生活化的化妆。在这样的假定性情境中,戏剧情节就要尽量集中在相对固定的几个时空段落中,而没有发生在此一时空中的事件,就只有通过演员的语言叙述完成。在话剧中是比较忌讳叙述人叙述而主要依靠角色展示的,这就使它有些展示的场景显得比较生硬。戏曲则借助虚拟性使时空相对变得自由一些,但其假定性也因而显得更强。为了观众不致看不懂,脸谱、动作都做了程式化处理。舞台剧的语言也不要求生活化,有时甚至主要靠一种诗情来获取剧场效果。莎士比亚的作品都是诗化了的舞台语言,戏曲因为要借助唱腔来叙事,它的诗化色彩就更其浓烈,不仅是唱腔,连道白都是一种韵白。舞台剧语言还有一个特点就是人物心理的直接展示性。舞台剧中的独白和旁白之多,使其与生活化的口语截然分开。如果生活中谁要动辄站在那里独白,他不是个精神病人,起码也是受了很大刺激的人,而在舞台剧中,独白却被观众当作极其自然的事情。

电视剧虽然是由摄像机代替了观众的眼睛,但依托舞台性的电视剧仍不乏其例。最典型的就是所谓的“室内剧”。室内剧最大的特点就是利用室内搭建的假景来拍摄的。剧作的环境变化较小,出场的主要人物不多,使用舞台化的人工光源,现场录音。在我国,室内电视剧始于《渴望》,后来出现了诸如《半边楼》、《都市放牛》、《编辑部的故事》等。室内剧后来甚至被一些电视剧理论家看作是电视剧的特点。室内剧最大的好处大概就是节省资金。电视剧一般为连续剧,动辄几十集甚至上百集,如果空间变换太多,摄制组转战南北,会使成本攀升得很高,而制片人手头资金有限,所以,室内剧成了制片人的最佳选择。室内剧被看作电视剧的特点还由于一种对电视的陈旧认识。理论家们认为,电视机屏幕比较狭小,解像的清晰度较低,因而表现人物时只有使用中近景才可以看得清,这样就没有表现环境的余地了,环境因而被看作是电视剧中的无足轻重的东西,空间环境变化太多对它来说是一种浪费。室内剧的剧情基本上放在一间斗室中,正好适应了电视屏幕的特点。再个就是室内剧的环境正好与电视剧的欣赏环境相和谐,它所表现的家庭生活、儿女情长正好与电视剧的观众群落——家庭成员相一致。但是,这种认识的理论前提是错误的。电视机的大小与解像的清晰度问题并不是电视机的本质属性,它是可以随着科学技术的不断进步而迅速改善的。继高清晰度电视机之后,数字式电视已经问世,旧有理论已根本上过时。由于环境变化极小,室内剧使人与环境之间的关系松驰,至于环境的独立审美追求就更谈不上了。环境的单调实足使观众的视觉感知出现疲惫。而更为致命的问题是,它阻塞了观众进入电视剧规定情境的通道。斗室环境并没有给人多少亲切感,相反倒是让人失去了观赏兴趣,以致偶而出现一两部“大制作”,如《三国演义》、《水浒传》、《雍正王朝》,反响却极其热烈。即便表现儿女情长的电视剧如《咱爸咱妈》、《儿女情长》也都背弃了室内剧的道路。

有意思的是,一方面室内电视剧被认为适应了电视剧景居多中近景的特点,节省了环境设置所需的大笔资金,但另一方面,室内剧并没有因中近景居多而对影像的细节给予充分的注意。为了节省资金,室内电视剧往往化妆比较粗糙,老头老太太出场时大多鹤发红颜,小姑娘却一出场就鱼尾纹清晰可辨。人工光源也没有能够很好地配置,所以光照效果极不自然。电视剧《都市放牛》中,甚至光源在哪个方向上都不予理睬,光影、光调就更是毫不经意了。如果说在像我们这样的对虚似性有着充分感受力的民族中,这一切都可靠演员逼真的表演来弥补,那么,演员表演的粗糙就会给电视剧造成灭顶之灾。为了节省资金,室内剧拍摄时,演员的必要的体验生活阶段就被取消了,演员对人物性格心理的研究过程也被取消了,许多演员甚至是同时加盟几个电视剧组,结果是演员依靠自己的一点小聪明在那里照葫芦画瓢,表情动作因而显得极为生硬。没有体验,何来体现?于是乎,人物高兴,就是放声大笑,人物悲愤,就是大喊大叫,不是“我有难言之隐”,就是“你别逼我”“让我去死”。如果说这一切在舞台上还可以混过去,那么在电视剧这样的微相艺术中,就让人难以忍受了。现在人们有一种普遍的看法,就是认为电影是比较精致的,而电视剧则比较粗糙,前者可以称之为艺术,后者却是仅供观众消谴的快餐一份。这种印象正是由室内剧造成的。

室内剧还有一种特殊类型值得一提,这就是所谓的情景喜剧。它的空间相对固定,出场人物也有限。像话剧一样,它也主要靠语词完成行为,只不过它的语词比较机智、幽默,人物对话充满陷阱与包袱。例如情景喜剧《我爱我家》中,空间就是一个房间——志新家。人物主要就是志新一家人,在需要时介入其亲戚、朋友、邻居等。他们坐在一张长沙发上,面对某一个问题展开对话,在对话中不断地抖出一个个笑料。为了增强喜剧感染力,作品设置了现场观众,将现场的所有声音,包括观众的笑声一起录入剧中,在一定程度上将家庭欣赏环境变成一个剧院。这样就多少弥补了家庭欣赏环境剧场性不足的缺陷。电视剧《我爱我家》的成功,一度使情景喜剧的创作形成一个高潮。情景喜剧虽然属于通俗类作品,但它的喜剧格调高低却极为重要。如果说《我爱我家》中虽有一些地方比较庸俗,但就整体来看,还算不错,但后来的像《起步停车》之类的剧作则沦入一种无聊的逗笑,在一些并不可笑的地方,作品却加了罐装笑声,这就更带有硬去咯吱观众的嫌疑了。

此外,还有一些作品为追求特殊叙事效果而使用了相对固定的场景,如《三个女人一个兵》等。该剧为了追求白色的作品色调,为了某种风格化叙事要求,将作品的展示空间固定在白雪覆盖的一个收山货的木屋前。因为空间的限制,本来发生在别的场景中的事件也被导演搬到这一片雪野上,这就严重违背了生活逻辑。比如赵三碗的未婚妻到部队来找他,剧中安排女方在营地没见到他,就找到了收山货处,这样的情节显然是不合适的。人生地不熟,她一个人如何找来呢?应该是别的战士招待她歇着,然后去给她把赵三碗找回才对。就算她急于见到三碗,收山货处也不难找,她总该把行李放下然后找来才对,可剧中偏偏让她背着沉重的行李找了来,见到三碗打开行李包,取出吃的来给三碗,三碗偏偏还谦让着不吃,好象他们俩是主客关系一样。这样的情节安排显然是拘泥于固定场景所致。

有的作品虽然不一定把空间完全限制在某几个场景中,但仍在其它一些方面表现出戏剧舞台性的根深蒂固的影响。比如在琼瑶编剧的作品中,人物的台词仍是舞台化的,虽不乏诗意,但离个性化、口语化的要求甚远。而台词的书面化、诗化,又影响到演员的表演,使他们不可能像口语那样自然地加以表达,只能用一种话剧腔来朗诵,这就出现了类似于小儿背书的效果。

在我看来,电视剧借助了电视这一现代媒体,因而使其时空获得巨大的解放,使它越来越走向了电影。我们若不注意它的这一特点,仍然人为地把它限制在戏剧舞台的表演特点上,就显得得不偿失了。当然,作为一种风格追求也未尝不可,但就总体来说,室内剧不是电视剧发展的方向。电视剧要提高剧作质量,要拍成精品,首先就要走出室外,解放其时空,在人物与其生存环境的和谐统一中来实现电视剧的美学追求。

戏剧性的第二种含义是指情节的冲突性。

戏剧由于其舞台性,一般要求遵循“三一律”的规范。而“三一律”就决定了它必须迅速而集中地展开戏剧冲突。如果一部戏剧作品已经演了一半,观众还看不出来它要干什么,就要不客气地退场了。只有戏剧冲突紧凑激烈,才能迅速抓住观众的注意,调动起观众的心理紧张感,只有这种冲突不断积累并渐次走向高潮,才能维持住并不断加大观众的心理紧张度,最终在戏剧的高潮中通过释放这种强烈的紧张心理而获得巨大的审美娱悦。

电视剧既然被称之为“剧”,它就必然要具有戏剧性。由于家庭欣赏环境的随意性,由于广告不断地把一部完整的作品给锯成许多部分,加上观众自己手里的遥控器的剪辑作用,电视剧没有戏就无法吸引观众来欣赏。曾经一度有人认为,电视剧由于是在电视媒介上播出的,观众在自家的现实环境中观看,而它的播出又是夹杂在众多的新闻、体育、访谈等纪实性的节目中,观众已经形成的对共时性、现场感的期待心理,使他们往往把电视剧也当成真实发生的事情,所以电视剧应走纪实化道路。我对这样的观点感到不以为然。照此推理下去,学生每上一节课就要有10分钟的活动时间,那么夹杂在众多活动中的上课就变成娱乐活动了?或者反过来说,夹杂在众多课程中的活动就变成上课了?学生不可能总上一门课,那么化学课就必然要受到前一节的地理课的影响或受到后面一节语文课的影响?事实上,电视中播出的非纪实性节目并不少,仅以中央电视台而论,中央三套是戏曲台、中央六套是电影台、中央八套是影视剧台,总共八个频道,就有三个频道是专放非纪实性节目,剩下的五个频道也有起码百分之五十的节目时间用于非纪实性节目,“旋转舞台”、“九州戏苑”、“地方文艺”、“正大综艺”、“动画城”等等节目,加上动辄就举办的各种各样的晚会,使新闻类节目的影响变得微乎其微,如果硬要谈影响,倒是非纪实类节目对纪实类节目的影响要更大得多。电视剧中固然不乏纪实风格类的,如《中国百集大案》、《黑槐树》等,但戏说类剧作不是也曾红极一时吗?即便是纪实类的电视剧,也不可能扛上个摄像机站在大街上随便拍一段就成,虽然电影的鼻祖卢米埃尔用这种方式拍的《工厂大门》曾经很受欢迎,但那是由于人们对电影新技术的好奇所致。如今的纪实类电视剧所选择的,恰恰是生活中的戏剧性,是集中化了的生活中的冲突。

电视剧自身的特殊性又使它与戏剧中所要求的戏剧性有所不同。戏剧一般要在两到四个小时之内演完,所以,一部戏剧就要在规定的时间之内把矛盾冲突加以解决,它往往经历了开端、发展、高潮和结尾这样一个完整的过程。演员演出一气呵成,观众也经历了一个紧张被唤起并不断加强,到最后获得释放的一个完整的心理过程。但在电视剧中,虽然也有短篇形式的作品或系列剧,但大部分电视剧都是连续剧,它决定了由开端、发展到高潮以至结尾,需要一个较长的时间,每一集只是这较长的时间中的一个小片断。在这里,观众的紧张一旦被唤起,便被吊在了那里,直到几十集看完后,这种紧张才能最后获得释放。在一般戏剧作品中,我们总是设计许多小冲突,并随着这种小冲突的逐渐积累,最后出现一个总的爆发,作品就在这种总爆发中走向结尾,因而它是一种封闭性的状态。在电视剧中,我们无法将这种冲突封闭起来,它总是呈一种开放的状态,因而,我们既要考虑如何吸引观众把这一集看完,还要考虑如何引起观众对下一集的强烈的叙事期待,考虑整部剧作的叙事张力。

为吸引观众把这一集看完,这一集中就要设置足以抓住观众的戏剧冲突。有人曾经做过实验,认为观众注意的维持阈限是15分钟,就是说15分钟就要有一个小冲突。它强调了戏剧冲突对于电视剧的重要性。不过,对于这个结论我不敢苟同。事实上,这样的说法过于机械,我们很难把剧情中的冲突一个个地区分开来。当有一个调动起观众的心理紧张的戏剧冲突出现时,这个冲突很难做到在15分钟内就被解决,而在这个冲突发展的过程没有结尾时,观众将一直处在一种心理的紧张之中。这时,我们如果人为地将这一种冲突在15分钟内加以解决,并以另一种冲突取代,这种冲突就必然变得表面化和浮浅化。冲突一旦带上了心灵性,它很可能是长时间延续下去,直到这种冲突最后实现解决。相当多的电视剧看起来很热闹,看过以后,便很快像肥皂泡一样在人们头脑中消失,不再留下任何痕迹,就是因为它所刻划的冲突太过表面化。再者,情节的发展也不可能是一个冲突结束,然后另一个冲突产生。多数情况下是许多冲突互相引发,互相纠结,在一个冲突的发展过程中,又引发了新的冲突,或者又介入了新的冲突,多个冲突处于发展的不同阶段,一浪一浪奔腾而下,令人目不暇接。电视剧《牵手》中,因对公司未来的发展意见相左,钟锐与方向平发生冲突并因此离开了正中电脑公司,方向平为了将钟锐留住,一方面采取一些卑鄙的手段使钟锐无处可去,另一方面又立逼钟锐交出公司的住房。在采取卑鄙手段时,方向平又与王纯发生冲突,王纯因为心中爱着钟锐,对方向平的卑劣表示反对,因而被方向平逐出公司。因为要交出公司的住房,钟锐与妻子夏晓雪发生冲突。夏晓雪对钟锐为了事业、为了原则而做出的决定感到不能理解与容忍,逼得钟锐不得不到谭马那里去借地方。王纯为钟锐而做出的牺牲与晓雪对钟锐的不理解二者形成对比,又使钟锐逐渐对王纯发生恋情。因为王纯借居在老乔家中,使老乔妻许玲芳发现了王纯与钟锐之间的关系,并借此要挟钟锐聘用老乔,在遭到拒绝后,她将这种关系告知了夏晓雪,又引起了新的矛盾冲突。在这里,我们根本分不出哪个是哪个,各种冲突都纠缠在一起,就像黄河一样,挟泥带沙,滚滚而下。如果我们遵守15分钟一个冲突的编剧指南,只能处理一些外部冲突,而戏剧冲突,最根本的还在于内在的冲突上。没有内在冲突作为依据,外部冲突就变成了为冲突而冲突。我们在琼瑶式的电视剧中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这种对冲突的表面化理解所带来的后果。剧中人物几乎没有平心静气地说过话,到处充斥着就是高八度的吵架语调,没有冲突的积累,没有发展过程,直接就到高潮之中。斯坦尼斯拉夫斯基所批评的表演的“过火”,却成了琼瑶剧的“特点”。在这样剧作中,何用15分钟,几乎每分钟都处在冲突的高潮中。而在电视剧《牵手》中,表演就要含蓄得多,内在得多。它不是依靠过分的外在动作与声嘶力竭的呐喊来体现冲突,而是根据生活的原则,将戏剧冲突自然化。电视表演是一种微相表演,演员的每一个细微的面部表情与形体动作,都足以传达出人物的内心风暴及其发展过程。婚变与失业对夏晓雪的打击是非常巨大的,但导演在情节处理上却显得有条不紊,并没有总让夏大喊大叫,而是根据夏的性格特点,在一种较为收敛的表演中体现出人物内心的巨大痛苦。在这里,台词固然重要,但人物的表情体态也一样重要,它使表演更加含蓄有味,更能抓住观众的心。扮演者蒋雯丽用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恰到好处地传达了人物内心中复杂的矛盾冲突,为剧情最后走向高潮蓄足了势,从而使整部作品极富张力。在我看来,如何既注意电视剧的冲突性,同时又注意冲突的过程性,尤其是把握好冲突的平台期,把戏做足,把势蓄够,是做好一集电视剧的关键。

电视剧不但要把一集之内的冲突安排好,而且还要调动起观众对于后面一集的观赏期待,要把握好一部电视剧的整体叙事张力。在这一点上,它与戏剧的差异就更大了。首先,作为连续剧,电视剧要向下一集开放,所以,上一集不是在高潮中结束,而是要在叙事的关键之处打住,为观众留下一个悬念、一种期盼。电视剧的播放方式一般是每天一集,就是说每50分钟的节目既要能唤起观众的心理紧张,更重要的是还要能维持住这种紧张直到第二天的一集播出。而要维持住这种心理的紧张,电视剧每一集的结束处就应该可以导向多种可能的结果或似乎只能导向一种极其令人愀心的结果,从而使整集电视剧形成一个面向观众的召唤结构,使观众进入一种对剧情及人物心理的积极的猜想中,或者说使观众自发地进入对剧情的新的创作过程中。而我们的某些搞电视剧理论的人唯恐观众看不明白,不能实现雅俗共赏,因而极力号召电视剧要让观众弄清楚情节,不要让观众猜谜,并认为这是符合接受美学原理的。它恰恰忽略了接受美学的另一个侧面,即对观众理解与接受能力的信任。在这样的理论误导下,加之电视剧编导受电视剧以外的因素的影响而进行的掺水活动,使一集电视剧很难实现对观众的心理紧张的足够维持。因而,冲破旧有的理论阻碍,努力在短短的50分钟里实现对观众心理紧张的唤起和加强,使其足以维持到下一集播出,便至关重要。其次,还要注意把握好一部电视剧的整体叙事张力。这一点我们还不能做得很好。我们的编导或者是缺乏这种整体把握能力,或者是缺乏一种认真耐心的精神,所以许多作品都显得虎头蛇尾,开头精彩,到后面就变得拖沓了,某一集还可以,整体来看就成了一盘散沙。我们不妨拿戏剧《雷雨》和电视剧《雷雨》做一比较。戏剧《雷雨》总共四幕,在前三幕中,自然气氛是:天色越来越阴沉,空气越来越憋闷,家里的窗户不能开,一切都令人窒息。人间气氛是:主人公之一蘩漪对周萍由抱着一丝希望,想要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他,到最后彻底绝望。人间的气氛与自然界的气氛在这里形成一种象征关系。到最后,蘩漪彻底绝望,终于歇斯底里地爆发了,于是一场悲剧被揭露出来,人们纷纷走向死亡,自然界的雷雨也终于下了起来,荡涤了人间的一切悲欢离合。前面三幕蓄势,到最后达到高潮,使作品极富于结构的张力。但在电视剧《雷雨》中,这股子张力却完全没有了,就像一个气功师不幸漏了气一样,电视剧一集集地叙述的过程中把这股子气全给漏掉了。在这里,这场雷雨不是到最后在高潮处落了下来,而是动辄就下一场。有这么多的雷雨,观众胸中也就没有什么可替剧中人物感到憋气的东西存在了。事实上到作品结尾处,也早已没有什么让观众惊心动魄的高潮了。人物不是像原剧作一样含羞抱愧地走向死亡,而是依照好死不如赖活着的原则继续苟活了下去,只蘩漪一个人扣响了扳机,也死得不值得了。一部电视连续剧不能形成一个有机的结构整体,不能使整部作品气脉贯通,就无法不断地维持与加强观众的心理紧张,直至走向全剧的高潮并释放这种紧张,因而也就得不到应有的审美享受。

由此看来,电视剧并未弱化戏剧性中的冲突性,相反,它还对戏剧冲突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戏剧性的第三种涵义是指偶然、巧合等技巧性因素。

戏剧与生活的不同之处在于,生活是在时间中流动的,它无始无终,而戏剧的时空则是被封闭在文本之中,成为一个自足体。戏剧要成为一个自足体,就必须把其中的故事编织得紧凑而完整。用劳逊的话说,戏剧就是去掉沉闷乏味的时刻的那部分生活。在这个意义上,纯粹的写实就意味着戏剧的破产。“无巧不成书”,成书就难免巧合与偶然。曹禺的剧作《雷雨》正是因为把偶然与巧合的因素用得恰到好处,所以成为一个历演不衰的名剧。莎士比亚的名剧中也充满了巧合的成分。

电视剧论文范文第4篇

那么,电视历史剧究竟为什么会走红呢?一个众所周知的原因就是观众的喜爱。关于这一点已经用不着我们去花费笔墨作祥尽的考证了,我们需要关注的是潜藏在这一现象背后的问题,即电视历史剧为什么会赢得观众的喜爱?弄清了这一问题,也就揭示了电视历史剧走红的一个深层动因。

和其他艺术创作一样,电视历史剧的兴盛不是偶然的,而是受到时代、社会诸种因素影响的结果,其中最主要的驱动力就是受众独特的心理需求,也就是说,电视历史剧契合了特定时代大众的社会心理,顺应了我们民族独有的审美心态。

(1)与大众社会心理的契合

自90年代中期以来,中国社会处在一个不断变化的极其复杂的多元结构中。就本土范围看,市场经济全面启动,社会进入向商品经济转型的时代。人们从原先的精神化生存坠入了激烈的物欲竞争。信仰坍塌,理想破灭,转型期不可避免的社会心理问题随之纷纷出现:迷惘、焦躁、道德沦丧、价值失范……与此同时,在全球范围内,面临着世界格局重组的问题,WTO更使这一抽象的概念变得具体明了。中国经历了80年代自觉的西化失败后又一次不得不向西方看齐。国人本已焦灼不堪、迷乱不已的心理因此越发脆薄:一方面不知所措,一方面又本能地滋生出反抗与拒绝,矛盾重重中人们开始将目光到中国的历史深处,企望从“曾经泱泱大国”的往昔岁月中寻找到自我的寄托,寻找到民族自尊自信的支点。95年后席卷思想界和学术界的“国学热”就是一个明证。这样的历史情景和群体精神风貌,催化了电视历史剧的出笼和发展。从一开始,它就顺应国人回归历史的心理趋向,将镜头锁定历史时空;同时,在面对历史时又着眼于现实需要,力图给困顿中张惶失措的现代人撑起一方不无虚幻的心灵栖居地,让种种纷繁杂沓的心理得到暂时的安息。因此,电视历史剧的创作策略就是凭借一个历史的幌子演绎现代人的梦想。与这种创作策略相吻合,在具体的操作上它远离传统的经学式历史书写,无视“历史真实”。尤小刚就曾经这样表白:“在戏说中,历史人物只是一个符号化的东西。”陈家林也认为历史剧并不意味着与历史一一对号(注:《荧屏群言堂》,《中国电视》2002年第3期)。可见,在创作者那里电视历史剧是“大众文化对历史的再塑造”的产物。其于这一出发点,电视历史剧针对不同的社会心理需求作出了不同的创作定位:或者把电视历史剧视作人们欲望假想和心理宣泄的对象,把隐约的社会角色关系变成鲜明的艺术角色关系,打造出一则则世俗神话。而观众在观看时通过产生联想和认同,又把鲜明的艺术角色关系悄悄地置换成隐约的社会角色关系,于是在不知不觉中淡忘了现实的焦虑、困惑和迷茫,或者在虚实相间里为我们讲述一个古国强者的奋斗传奇。这类作品往往以塑造具有感召力的强者形象为核心,展示人物百折不挠的奋斗历程,凸现人物智勇过人、刚强有力的英雄特质,从而在观众面前树立起自强不息的民族楷模。康熙、雍正、包公、刘罗锅都是其中的代表。这样的艺术形象满足了民族自信的想象,弥补了现实生活中强者匮乏的缺憾,反映了人们在一个英雄逝去的年代里对英雄缅怀和召唤的心态。

总之,无论是虚构欲望的乐园还是架设精神的天堂,有一点是确定无疑的,那就是历史电视剧成功地捕捉住了大众的社会心理,从而为人们铺设了一条由现实遁往历史、又由历史返归现实的梦幻大道。人们因此满足了一时性的欲望,消除了不满,散发了能量,获得了愉悦(注:时蓉华:《社会心理学》上海人民出版社1986年版P539)。而电视历史剧也以此作为自己生存的厚土,扎根其间,一天天地枝茂叶盛起来。

(2)与观众审美心理的投合

如果说最广泛地体现大众的社会心理使电视历史剧与观众建立了一种类似心心相印的默契,那么,在艺术处理上历史电视剧自觉地继承东方民族传统文化的特点,又使它满足了具有传统文化背景的中国观众的独特审美要求。这是电视历史剧广泛流传的又一重要原因。

在中国历史演讲的漫长岁月中,传统艺术在与大众的不断“对话”中逐渐形成了自己相对固定的一整套话语系统。诸如:讲述一个感人肺腑的故事,展示一段曲折多舛的人物命运,编织充满悬念的离奇情节,演绎惩恶扬善的道德主题;再如:煽情的手段,大团圆的结局……这套话语系统历经了宋元话本、戏曲和明清的小说,直至近现代的文明戏、电影等等,已为人们的审美心理所界定,成为具有东方民族传统文化特色的艺术范式。人们在日复一日地接受这种艺术熏陶时,也渐渐形成了与之相应的审美心理定势。这种有效的对话持续至今。今天,“绝大多数的中国观众对于一个内容丰富、

感情跌宕的好故事都是十分热衷的。一切哲理和思辩都必须是在命运曲折、感情复杂的人物活动中才能被观众接受。如果认识不到东方文化背景下的观众的这种特有的心理,而照搬西方哲学思想指导下的舶来艺术样式,其结果一定是在这样的文化接受群体中遭到排斥。”(注:尤小刚:《思考与发展》,《中国电视》1992年第8期)这恐怕就是历史悠久的传统文化和积淀深厚的民族审美心理交相作用的结果。从中我们可以看出文化传统的绵延传承,也可以感受到传统文化的执着惰性。但作为大众文化,电视历史剧首先执行的不是对传统文化批判的职能,恰恰相反,它正是在利用传统这一点上寻找到了独特的大众色彩。在叙述内容上,电视历史剧基本因袭了人们熟习的传统故事,讲述的是古老的善恶对抗故事或者男女情爱故事。这些做事建立在二元对立模式的基础上,善良与邪恶、幸福与苦难、美与丑、悲与欢……相互组合,形成鲜明的比照,从而一目了然地传达出(于观众来说是感受到)创作者的价值评判和道德立场。而且,对立元素的二重组合具有一种相对的定向性,即善良战胜邪恶,幸福取代苦难,丑变为美,欢压倒悲……总之,结局是光明美好的。这种格局符合东方民族“脸谱主义”、“团圆主义”的传统审美倾向。当然,这样一元化的二重组合简化了历史的复杂性,消解了它的悲剧意义,剔除了理性色彩,有着严重的局限性,但驭繁从简、对比强烈的浪漫写意手法是契合传统艺术特点的。

这样的叙事范式充分表明了电视历史剧与传统艺术一脉相承的关联性,也明白地显示出它贴近观众审美心理的创作选择,尽管这种选择离真正意义上的“民族化”、“大众化”有着相当的距离,但在调动主体的审美情绪方面却是成功的,它因此而赢得了观众的普遍青睐。

至此,我们再回过头来审视电视历史剧走红荧屏的现象也许就不会觉得很奇怪了。正如丹纳在《艺术哲学》里所说的那样:“每个形势产生一种精神状态,接着产生一批与精神状态相适应的艺术品。”(注:丹纳:《艺术哲学》人民文学出版社1983年版P66)电视历史剧首先适应了时代、社会的形势,同时又及时捕捉并反映了这一时代、社会中人们普遍存在的思想感情、心理需求;其次在创作上遵循艺术规律,恰当地把握了观众心理,制定出行之有效的创作策略和作品定位,并选择相宜的叙事模式,一句话,它拥有了天时地利人和,因此形成了一股风潮,“屡禁不止”。面对这样的客观现象,我们不难意识到,不分青红皂白地压制和指责历史剧也许不是明智的,也不会取得显著的效果,反之从长远计,对于这种具有深厚受众基础的艺术样式进行冷静分析,加以认真引导是极其必要的。事实上,当站在艺术发展的历史角度、站在文化建设的高度来考察电视历史剧的创作现状时,我们不难作出判断。诚如前文所分析的,电视历史剧作为大众艺术在把握自身与受众关系的问题上有着清醒的认识,体察大众心理,贴民思想感情,体现了很好的交流、娱乐价值,这对我们调整高高在上的旧有传播观众是一种积极的推动;另外就电视艺术而言,历史剧作为传统艺术,立足本土文化,尊重民族审美趣味,努力探索喜闻乐见的“中国化”艺术形式,虽然在整体上存在着继承有余创新不足、迎合有余引导不足的毛病,但这样的思路是值得借鉴的;而且在具体创作中,电视历史剧紧紧抓住“情感”要素做文章,突出了电视剧艺术的本质特征,在有些作品的创作上糅合进了现代艺术的戏拟、反讽等手法,这一切对“古老”的历史剧创作来说不无启迪意义。

当然,电视历史剧的不足同样十分显著。不少评论家批评电视历史剧“郁结着挥之不去的皇帝情结”,“或扭扭捏捏,或大打出手,搞得花团锦簇、热热闹闹,但丝毫没有历史人物的气色。”(注:于惠罗:《严肃有余活泼不足》,《剧坛》1986年第1期)这些确是实情。许多历史剧推出的人物形象存在着明显的缺陷。帝王们一个个以皇权代表自居,在险恶多变的政治舞台上耍尽手腕,玩尽权术。围绕着皇权崇拜,作品反复演绎“成则为王败则为寇”的强盗逻辑。这样的权谋之争和人生准则会带给观众怎样的暗示与启迪是可想而知的。即使是包公、于成龙、刘罗锅这样的忠臣贤士,身上凝聚着传统士大夫的不少优秀品格:清廉、正直、机智、侠义,但最终也跳不出“士为知己者死”的狭隘体认。难得一见的人物形象是《还珠格格》里的小燕子,美丽、率真、勇敢、独立,但一样有着率性、纵情的毛病——那种无拘无束的人生追求作为一种终极人生理想确实令人神往,但如果当作现实生活的追求目标则不免有误导之嫌。其次,由于电视历史剧题材上的特定“历史性”,作品所展现的生活态度、生活方式等都与现实存在巨大的差异,如果处理不当就会致人“误读”。有批评家指认电视历史剧宣扬皇权意识、清官意识、男权意识、爱恨情仇、迷信、巫术等等大概就缘于此。这种情景启示我们,虽然历史剧讲述的是历史故事,但我们不能放弃现代立场,在弘扬传统文化时要坚持有扬弃地继承,在强调民族意识时要进行有批判地甄别,只有这样电视历史剧的创作才能既坚守传统又突破传统,在顺应国情的同时顺应时代的要求。此外,电视历史剧投合大众的社会心理,调节、舒展、补充和宣泄人们的感情,充当现实生活的麻醉剂,这种娱乐作用无可厚非,从某种意义上说,它正是电视剧的重要功能之一,但如果站在文化建设的高度来衡量,这样的创作就有失积极的引导意义。因为它在消平人们尖锐的心灵痛楚的同时,也削平了人们思想的触角,在提供虚幻的历史梦境的同时,也消解了历史的深度。正如王岳川在《当代传媒的现代盲点》中所说的:“就社会文化心理而言,现代传媒在冷却人们的真血性、真情怀并冷却意义的价值生成中,……不期然地抚平了现代人‘生活在表面’的失重感和创伤,使其遗忘生活和命运的严峻性以及安身立命的重要性。”(注:王岳川:《当代传媒的现代盲点》,《人文评论——中国当代文化战略》作家出版社1995年版P78)这种缺憾算得上是大众文化的致命伤。

其实,诸如此类的不足和问题早就应该为创作界所注意,但长期以来人们有意无意地忽略它们,致使历史剧创作陷入无序的景况,引发了无数的纷纭评说。假如我们进一步深入探究个中原委,就会发现其根源在于创作界和理论界对电视历史剧存在着认识上的偏差,这种偏差我把它归结为“创作界的价值失度”和“理论界的批评失范”。

(1)创作界的价值失度

在创作界视电视历史剧为摇钱树是一个公开的秘密。徐光春曾直截了当地批评“有人把电视剧的创作、生产完全当作赚钱的买卖”(注:徐光春:《在2002年全国电视剧题材规划会上的讲话》,《中国电视》02年第4期)。胡占凡也曾这样总结荧屏古装历史剧过多的毛病:“古装戏过多的问题说过多次,但是至今没有得到很好的解决,根本问题就是利益驱动。”(注:胡占凡:《繁荣发展净化荧屏为16大营造良好氛围》,《中国电视》02年第4期)这里的“利益”显而易见指的是经济利益。从电视文化市场看,2001年底,在四川电视节和北京电视周上,电视节目交易展台上2/3是古装剧(注:《荧屏电视剧》,《中国电视》2002年第4期)。这样的贸易盛况背后不言而喻的是可观的经济利益。就买方(播出单位)来说,电视历史剧深受观众喜爱,不必顾虑因错买而赔钱;而且,如果购进一部观众喜欢的历史剧就意味着巨额广告费的进帐落户,甚至可能提升整个频道的收视率。而对于卖方(制作单位)来说,电视历史剧是容易驾驭的艺术样式,“主客观方面的限制都不多”,“因为现实题材把握不当,很容易成为政策变动后的易碎品,所以宁愿拉大时间距,把笔伸向定论已铸的历史题材”(注:陈

杉:《对重大现实题材要反复变焦》,《大众电视》1985年第12期);而且,历史剧在国内很容易被各年龄段的观众所接受,在国外也因历史色彩和非意识形态话语而拥有一定的观众(《雍正王朝》外卖美国市场对国内历史剧制作是一种刺激)。这样既省力又被看好的市场效果自然会拉动生产的源源不断。那么,这种围绕着经济利益而热买热卖的景象意味着什么呢?不少圈内圈外的人士视其为市场调节的客观结果。从表面看起来这似乎是事实;而且这种市场调节作用也似乎无法简单回避,因为它与当今媒介产业化现实趋势相伴相生。但问题是产业化的现实形势无法取代、抹杀电视媒体(包括电视剧)的文化传播特性。因为无论电视机构在体制上如何转型,在机制上作何调整,电视都首先是大众传播媒体,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在日本,电视被当为“家庭文化”,因为它渗入千家万户,对人们家庭生活的内容和形式有着潜移默化的强大作用。在美国,电视被称作“余暇文化”,它是余暇时间——充分展示人个性的时间段的重要内容。电视的直观性和普及性,使它对整个社会风尚都有一定的影响。所以,以涵化理论研究著称于世的哥本纳(GERBNER)就曾一针见血地指出:“电视最重要的功能是建构人们的生活模式及价值观念”,朱瑟布朗(CHESEBRO)在长期研究美国电视的基础上也提出了“媒体塑造大众文化”的观点。电视“建构阅听人的品味”,而不是“简单地反映阅听人的需求”早已成为了传播界的共识(注:张锦华:《媒介文化·意识形态与女性》台北正中书局1995年版P1——15)。赖特(WRIGHT)的“文化整合论”和葛兰西(GRAMSCI)的“文化霸权论”都是以承认并强调媒体的文化建构功能为前提的。可见,电视创作(包括历史剧创作)无法回避文化传播的首要职能。放弃文化建设而以经济利益的索求为核心是本末倒置的错位。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我们认为,电视历史剧热产热销固然包含了市场调节的因素,但在更深的层次上是由电视剧创作界对电视历史剧创作价值取向的把握失度所导致的。这种价值失度表现为无视电视历史剧积极的文化传播要义,反映在创作心态上便是惟利是图,趋利如流;反映在创作实际中便是以市场机制为借口,一味迎合大众的趣味,片面夸大娱乐作用。厘清这一点对于今天的中国电视来说非常重要。因为我们正处身在体制转换的过程中,又面临着即将蜂涌而入的海外电视文化,如果片面地认同消费主义的商品身份,单纯追求经济利益,就必然会导致创作重心由精神品格的发现和建构滑向单纯的世俗享乐的追求,从而使电视文化走向虚无,失落应有的认识价值。因此,对于每个电视剧从业人员来说,清醒地认识电视传播的职责,认识并摆正电视历史剧所负有的教育、娱乐等各项功能的关系是迫在眉睫的事情,这不仅仅是这一时代的这个国家主流意识形态的需要,更是电视传媒本质的一种要求,当然也是电视艺术得以长足发展的先决条件。

(2)理论界的批评失范

按说电视历史剧创作中存在的这种错位现象以及所导致的创作混乱理应为理论界所瞩目,并得到及时的恰当的指导,但实际情形并非如此。虽然早在1986年,艾知生部长就在《提高电视剧质量是当务之急》一文中指出:“在历史题材中,我觉得要提醒一下,有些剧不是反映历史的主流,而是热衷于描写某些对推动历史并没有起什么积极作用的帝皇将相,军阀官僚。我们应该考虑对人民起什么作用,往哪个方向引导。”(注:艾知生:《提高电视剧质量是当务之急》,《光明日报》1986年3月6日)今年,胡占凡副局长在《繁荣发展,净化荧屏,为16大营造良好氛围》一文中,又再次指出:“一些电视剧热衷于血腥暴力,动不动就大开杀戒,没有责任感。”“还有一些剧宣扬封建糟粕思想,把这些封建糟粕视为珍宝,拿到电视上来作为卖点,影响很坏。”“另外还有一些电视剧宣扬不正确的价值取向,热衷于表现人际关系,热衷于权谋,和我们提倡的健康的社会主义精神文明的道德标准完全背道而驰,误导了很多人。”(注:胡占凡:《繁荣发展净化荧屏为16大营造良好氛围》,《中国电视》02年第4期)媒体如何顺利完成转型过渡是宏观调控中不可或缺的环节,除了在政策上明确改制的方向,还应配备充分的理论匡导,对一些有可能招致创作盲目、失控的问题应进行先期的探讨。但就现实情形看,与改制密切相关的许多重要问题未能及时引起广泛的关注,诸如,在市场经济条件下,产业化了的媒介集团在国家文化建设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承担着怎样的功能?当代电视人应具备什么样的文化素养、精神品格?电视文艺如何参与建设当代先进文化?还有,如何看待并引导电视创作中日益泛滥的世俗化趋向和功利化心态?……实际上,这些问题关涉到能否从根本上澄清人们观念上的偏差,能否正确把握社会利益和经济利益、认识价值和娱乐价值的关系尺度,能否提升电视的整体文化品格。而理论界对此多少显得有些隔膜,这就使它失落了许多研究的“当代性”,呈现出某种理论游离于创作实际的状态。具体到电视历史剧问题,理论界要么对某部作品集束式地热评不休,(如对《三国演义》、《雍正王朝》、《太平天国》等。这些作品不是不可以热评,而是应当力求从正反两方面作多层面的讨论,以期达到举一反三的效果。)要么对一些调侃、热闹的“戏说”历史剧怒目相向,省略了许多深入的理性分析,扣上许多“庸俗”、“胡说”、“反历史”的帽子。(如《戏说乾隆》、《还珠格格》等。)要么对“正说”、“戏说”们一概冷眼旁观,持不屑一顾或超然物外的态度。在一些权威的学术刊物上,电视剧几乎难以拥有属于自己的一席之地,更不要说那些有非议的历史剧,尽管它们在民间产生了广泛的反响。其实,正是这些良莠不齐、鱼龙混杂的作品亟待评论界作出及时的导向性批评。事实上,学术高堂仅仅向高雅的精英文化开放早已是过去了的历史,今天居身于大众文化时代,引领和建设大众文化这样的学术要义却还常常被疏忽。理论界的这种姿态究竟是一种批评的策略,还是一种傲慢,抑或是一种迟钝?但无论如何,在客观上,理论因此丧失了不少前瞻性和示范性,电视历史剧(尤其是戏说历史剧)在这样的空隙中滋生蔓延,随波逐流也就不足为怪了。

毋用置疑,这种创作与批评的无序状态于本土文化的发展和先进文化的建设是有害无益的。放眼未来,电视历史剧走红现象给我们的警示是多方面的:电视文化的研究已不能仅仅停留在表现症候的指认,需要推进到一个理性的研究阶段,以真正起到理论的规范作用;电视文化的管理也亟需登上一个新的台阶,在与理论研究的协作下,进行合乎艺术规范的、科学的和卓有成效的工作;而电视文化的从业人员则更需尽快端正创作态度,提高业务能力,加强工作的责任心和创作的严肃性,在新世纪先进文化建设的事业中致力培育大众良好的精神品位,引领大众文化步入一个新时期。

电视剧论文范文第5篇

那么,电视历史剧究竟为什么会走红呢?一个众所周知的原因就是观众的喜爱。关于这一点已经用不着我们去花费笔墨作祥尽的考证了,我们需要关注的是潜藏在这一现象背后的问题,即电视历史剧为什么会赢得观众的喜爱?弄清了这一问题,也就揭示了电视历史剧走红的一个深层动因。

和其他艺术创作一样,电视历史剧的兴盛不是偶然的,而是受到时代、社会诸种因素影响的结果,其中最主要的驱动力就是受众独特的心理需求,也就是说,电视历史剧契合了特定时代大众的社会心理,顺应了我们民族独有的审美心态。

(1)与大众社会心理的契合

自90年代中期以来,中国社会处在一个不断变化的极其复杂的多元结构中。就本土范围看,市场经济全面启动,社会进入向商品经济转型的时代。人们从原先的精神化生存坠入了激烈的物欲竞争。信仰坍塌,理想破灭,转型期不可避免的社会心理问题随之纷纷出现:迷惘、焦躁、道德沦丧、价值失范……与此同时,在全球范围内,面临着世界格局重组的问题,WTO更使这一抽象的概念变得具体明了。中国经历了80年代自觉的西化失败后又一次不得不向西方看齐。国人本已焦灼不堪、迷乱不已的心理因此越发脆薄:一方面不知所措,一方面又本能地滋生出反抗与拒绝,矛盾重重中人们开始将目光到中国的历史深处,企望从“曾经泱泱大国”的往昔岁月中寻找到自我的寄托,寻找到民族自尊自信的支点。95年后席卷思想界和学术界的“国学热”就是一个明证。这样的历史情景和群体精神风貌,催化了电视历史剧的出笼和发展。从一开始,它就顺应国人回归历史的心理趋向,将镜头锁定历史时空;同时,在面对历史时又着眼于现实需要,力图给困顿中张惶失措的现代人撑起一方不无虚幻的心灵栖居地,让种种纷繁杂沓的心理得到暂时的安息。因此,电视历史剧的创作策略就是凭借一个历史的幌子演绎现代人的梦想。与这种创作策略相吻合,在具体的操作上它远离传统的经学式历史书写,无视“历史真实”。尤小刚就曾经这样表白:“在戏说中,历史人物只是一个符号化的东西。”陈家林也认为历史剧并不意味着与历史一一对号(注:《荧屏群言堂》,《中国电视》2002年第3期)。可见,在创作者那里电视历史剧是“大众文化对历史的再塑造”的产物。其于这一出发点,电视历史剧针对不同的社会心理需求作出了不同的创作定位:或者把电视历史剧视作人们欲望假想和心理宣泄的对象,把隐约的社会角色关系变成鲜明的艺术角色关系,打造出一则则世俗神话。而观众在观看时通过产生联想和认同,又把鲜明的艺术角色关系悄悄地置换成隐约的社会角色关系,于是在不知不觉中淡忘了现实的焦虑、困惑和迷茫,或者在虚实相间里为我们讲述一个古国强者的奋斗传奇。这类作品往往以塑造具有感召力的强者形象为核心,展示人物百折不挠的奋斗历程,凸现人物智勇过人、刚强有力的英雄特质,从而在观众面前树立起自强不息的民族楷模。康熙、雍正、包公、刘罗锅都是其中的代表。这样的艺术形象满足了民族自信的想象,弥补了现实生活中强者匮乏的缺憾,反映了人们在一个英雄逝去的年代里对英雄缅怀和召唤的心态。

总之,无论是虚构欲望的乐园还是架设精神的天堂,有一点是确定无疑的,那就是历史电视剧成功地捕捉住了大众的社会心理,从而为人们铺设了一条由现实遁往历史、又由历史返归现实的梦幻大道。人们因此满足了一时性的欲望,消除了不满,散发了能量,获得了愉悦(注:时蓉华:《社会心理学》上海人民出版社1986年版P539)。而电视历史剧也以此作为自己生存的厚土,扎根其间,一天天地枝茂叶盛起来。

(2)与观众审美心理的投合

如果说最广泛地体现大众的社会心理使电视历史剧与观众建立了一种类似心心相印的默契,那么,在艺术处理上历史电视剧自觉地继承东方民族传统文化的特点,又使它满足了具有传统文化背景的中国观众的独特审美要求。这是电视历史剧广泛流传的又一重要原因。

在中国历史演讲的漫长岁月中,传统艺术在与大众的不断“对话”中逐渐形成了自己相对固定的一整套话语系统。诸如:讲述一个感人肺腑的故事,展示一段曲折多舛的人物命运,编织充满悬念的离奇情节,演绎惩恶扬善的道德主题;再如:煽情的手段,大团圆的结局……这套话语系统历经了宋元话本、戏曲和明清的小说,直至近现代的文明戏、电影等等,已为人们的审美心理所界定,成为具有东方民族传统文化特色的艺术范式。人们在日复一日地接受这种艺术熏陶时,也渐渐形成了与之相应的审美心理定势。这种有效的对话持续至今。今天,“绝大多数的中国观众对于一个内容丰富、感情跌宕的好故事都是十分热衷的。一切哲理和思辩都必须是在命运曲折、感情复杂的人物活动中才能被观众接受。如果认识不到东方文化背景下的观众的这种特有的心理,而照搬西方哲学思想指导下的舶来艺术样式,其结果一定是在这样的文化接受群体中遭到排斥。”(注:尤小刚:《思考与发展》,《中国电视》1992年第8期)这恐怕就是历史悠久的传统文化和积淀深厚的民族审美心理交相作用的结果。从中我们可以看出文化传统的绵延传承,也可以感受到传统文化的执着惰性。但作为大众文化,电视历史剧首先执行的不是对传统文化批判的职能,恰恰相反,它正是在利用传统这一点上寻找到了独特的大众色彩。在叙述内容上,电视历史剧基本因袭了人们熟习的传统故事,讲述的是古老的善恶对抗故事或者男女情爱故事。这些做事建立在二元对立模式的基础上,善良与邪恶、幸福与苦难、美与丑、悲与欢……相互组合,形成鲜明的比照,从而一目了然地传达出(于观众来说是感受到)创作者的价值评判和道德立场。而且,对立元素的二重组合具有一种相对的定向性,即善良战胜邪恶,幸福取代苦难,丑变为美,欢压倒悲……总之,结局是光明美好的。这种格局符合东方民族“脸谱主义”、“团圆主义”的传统审美倾向。当然,这样一元化的二重组合简化了历史的复杂性,消解了它的悲剧意义,剔除了理性色彩,有着严重的局限性,但驭繁从简、对比强烈的浪漫写意手法是契合传统艺术特点的。

这样的叙事范式充分表明了电视历史剧与传统艺术一脉相承的关联性,也明白地显示出它贴近观众审美心理的创作选择,尽管这种选择离真正意义上的“民族化”、“大众化”有着相当的距离,但在调动主体的审美情绪方面却是成功的,它因此而赢得了观众的普遍青睐。

至此,我们再回过头来审视电视历史剧走红荧屏的现象也许就不会觉得很奇怪了。正如丹纳在《艺术哲学》里所说的那样:“每个形势产生一种精神状态,接着产生一批与精神状态相适应的艺术品。”(注:丹纳:《艺术哲学》人民文学出版社1983年版P66)电视历史剧首先适应了时代、社会的形势,同时又及时捕捉并反映了这一时代、社会中人们普遍存在的思想感情、心理需求;其次在创作上遵循艺术规律,恰当地把握了观众心理,制定出行之有效的创作策略和作品定位,并选择相宜的叙事模式,一句话,它拥有了天时地利人和,因此形成了一股风潮,“屡禁不止”。面对这样的客观现象,我们不难意识到,不分青红皂白地压制和指责历史剧也许不是明智的,也不会取得显著的效果,反之从长远计,对于这种具有深厚受众基础的艺术样式进行冷静分析,加以认真引导是极其必要的。事实上,当站在艺术发展的历史角度、站在文化建设的高度来考察电视历史剧的创作现状时,我们不难作出判断。诚如前文所分析的,电视历史剧作为大众艺术在把握自身与受众关系的问题上有着清醒的认识,体察大众心理,贴民思想感情,体现了很好的交流、娱乐价值,这对我们调整高高在上的旧有传播观众是一种积极的推动;另外就电视艺术而言,历史剧作为传统艺术,立足本土文化,尊重民族审美趣味,努力探索喜闻乐见的“中国化”艺术形式,虽然在整体上存在着继承有余创新不足、迎合有余引导不足的毛病,但这样的思路是值得借鉴的;而且在具体创作中,电视历史剧紧紧抓住“情感”要素做文章,突出了电视剧艺术的本质特征,在有些作品的创作上糅合进了现代艺术的戏拟、反讽等手法,这一切对“古老”的历史剧创作来说不无启迪意义。

当然,电视历史剧的不足同样十分显著。不少评论家批评电视历史剧“郁结着挥之不去的皇帝情结”,“或扭扭捏捏,或大打出手,搞得花团锦簇、热热闹闹,但丝毫没有历史人物的气色。”(注:于惠罗:《严肃有余活泼不足》,《剧坛》1986年第1期)这些确是实情。许多历史剧推出的人物形象存在着明显的缺陷。帝王们一个个以皇权代表自居,在险恶多变的政治舞台上耍尽手腕,玩尽权术。围绕着皇权崇拜,作品反复演绎“成则为王败则为寇”的强盗逻辑。这样的权谋之争和人生准则会带给观众怎样的暗示与启迪是可想而知的。即使是包公、于成龙、刘罗锅这样的忠臣贤士,身上凝聚着传统士大夫的不少优秀品格:清廉、正直、机智、侠义,但最终也跳不出“士为知己者死”的狭隘体认。难得一见的人物形象是《还珠格格》里的小燕子,美丽、率真、勇敢、独立,但一样有着率性、纵情的毛病——那种无拘无束的人生追求作为一种终极人生理想确实令人神往,但如果当作现实生活的追求目标则不免有误导之嫌。其次,由于电视历史剧题材上的特定“历史性”,作品所展现的生活态度、生活方式等都与现实存在巨大的差异,如果处理不当就会致人“误读”。有批评家指认电视历史剧宣扬皇权意识、清官意识、男权意识、爱恨情仇、迷信、巫术等等大概就缘于此。这种情景启示我们,虽然历史剧讲述的是历史故事,但我们不能放弃现代立场,在弘扬传统文化时要坚持有扬弃地继承,在强调民族意识时要进行有批判地甄别,只有这样电视历史剧的创作才能既坚守传统又突破传统,在顺应国情的同时顺应时代的要求。此外,电视历史剧投合大众的社会心理,调节、舒展、补充和宣泄人们的感情,充当现实生活的麻醉剂,这种娱乐作用无可厚非,从某种意义上说,它正是电视剧的重要功能之一,但如果站在文化建设的高度来衡量,这样的创作就有失积极的引导意义。因为它在消平人们尖锐的心灵痛楚的同时,也削平了人们思想的触角,在提供虚幻的历史梦境的同时,也消解了历史的深度。正如王岳川在《当代传媒的现代盲点》中所说的:“就社会文化心理而言,现代传媒在冷却人们的真血性、真情怀并冷却意义的价值生成中,……不期然地抚平了现代人‘生活在表面’的失重感和创伤,使其遗忘生活和命运的严峻性以及安身立命的重要性。”(注:王岳川:《当代传媒的现代盲点》,《人文评论——中国当代文化战略》作家出版社1995年版P78)这种缺憾算得上是大众文化的致命伤。

其实,诸如此类的不足和问题早就应该为创作界所注意,但长期以来人们有意无意地忽略它们,致使历史剧创作陷入无序的景况,引发了无数的纷纭评说。假如我们进一步深入探究个中原委,就会发现其根源在于创作界和理论界对电视历史剧存在着认识上的偏差,这种偏差我把它归结为“创作界的价值失度”和“理论界的批评失范”。

(1)创作界的价值失度

在创作界视电视历史剧为摇钱树是一个公开的秘密。徐光春曾直截了当地批评“有人把电视剧的创作、生产完全当作赚钱的买卖”(注:徐光春:《在2002年全国电视剧题材规划会上的讲话》,《中国电视》02年第4期)。胡占凡也曾这样总结荧屏古装历史剧过多的毛病:“古装戏过多的问题说过多次,但是至今没有得到很好的解决,根本问题就是利益驱动。”(注:胡占凡:《繁荣发展净化荧屏为16大营造良好氛围》,《中国电视》02年第4期)这里的“利益”显而易见指的是经济利益。从电视文化市场看,2001年底,在四川电视节和北京电视周上,电视节目交易展台上2/3是古装剧(注:《荧屏电视剧》,《中国电视》2002年第4期)。这样的贸易盛况背后不言而喻的是可观的经济利益。就买方(播出单位)来说,电视历史剧深受观众喜爱,不必顾虑因错买而赔钱;而且,如果购进一部观众喜欢的历史剧就意味着巨额广告费的进帐落户,甚至可能提升整个频道的收视率。而对于卖方(制作单位)来说,电视历史剧是容易驾驭的艺术样式,“主客观方面的限制都不多”,“因为现实题材把握不当,很容易成为政策变动后的易碎品,所以宁愿拉大时间距,把笔伸向定论已铸的历史题材”(注:陈杉:《对重大现实题材要反复变焦》,《大众电视》1985年第12期);而且,历史剧在国内很容易被各年龄段的观众所接受,在国外也因历史色彩和非意识形态话语而拥有一定的观众(《雍正王朝》外卖美国市场对国内历史剧制作是一种刺激)。这样既省力又被看好的市场效果自然会拉动生产的源源不断。那么,这种围绕着经济利益而热买热卖的景象意味着什么呢?不少圈内圈外的人士视其为市场调节的客观结果。从表面看起来这似乎是事实;而且这种市场调节作用也似乎无法简单回避,因为它与当今媒介产业化现实趋势相伴相生。但问题是产业化的现实形势无法取代、抹杀电视媒体(包括电视剧)的文化传播特性。因为无论电视机构在体制上如何转型,在机制上作何调整,电视都首先是大众传播媒体,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在日本,电视被当为“家庭文化”,因为它渗入千家万户,对人们家庭生活的内容和形式有着潜移默化的强大作用。在美国,电视被称作“余暇文化”,它是余暇时间——充分展示人个性的时间段的重要内容。电视的直观性和普及性,使它对整个社会风尚都有一定的影响。所以,以涵化理论研究著称于世的哥本纳(GERBNER)就曾一针见血地指出:“电视最重要的功能是建构人们的生活模式及价值观念”,朱瑟布朗(CHESEBRO)在长期研究美国电视的基础上也提出了“媒体塑造大众文化”的观点。电视“建构阅听人的品味”,而不是“简单地反映阅听人的需求”早已成为了传播界的共识(注:张锦华:《媒介文化·意识形态与女性》台北正中书局1995年版P1——15)。赖特(WRIGHT)的“文化整合论”和葛兰西(GRAMSCI)的“文化霸权论”都是以承认并强调媒体的文化建构功能为前提的。可见,电视创作(包括历史剧创作)无法回避文化传播的首要职能。放弃文化建设而以经济利益的索求为核心是本末倒置的错位。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我们认为,电视历史剧热产热销固然包含了市场调节的因素,但在更深的层次上是由电视剧创作界对电视历史剧创作价值取向的把握失度所导致的。这种价值失度表现为无视电视历史剧积极的文化传播要义,反映在创作心态上便是惟利是图,趋利如流;反映在创作实际中便是以市场机制为借口,一味迎合大众的趣味,片面夸大娱乐作用。厘清这一点对于今天的中国电视来说非常重要。因为我们正处身在体制转换的过程中,又面临着即将蜂涌而入的海外电视文化,如果片面地认同消费主义的商品身份,单纯追求经济利益,就必然会导致创作重心由精神品格的发现和建构滑向单纯的世俗享乐的追求,从而使电视文化走向虚无,失落应有的认识价值。因此,对于每个电视剧从业人员来说,清醒地认识电视传播的职责,认识并摆正电视历史剧所负有的教育、娱乐等各项功能的关系是迫在眉睫的事情,这不仅仅是这一时代的这个国家主流意识形态的需要,更是电视传媒本质的一种要求,当然也是电视艺术得以长足发展的先决条件。

(2)理论界的批评失范

按说电视历史剧创作中存在的这种错位现象以及所导致的创作混乱理应为理论界所瞩目,并得到及时的恰当的指导,但实际情形并非如此。虽然早在1986年,艾知生部长就在《提高电视剧质量是当务之急》一文中指出:“在历史题材中,我觉得要提醒一下,有些剧不是反映历史的主流,而是热衷于描写某些对推动历史并没有起什么积极作用的帝皇将相,军阀官僚。我们应该考虑对人民起什么作用,往哪个方向引导。”(注:艾知生:《提高电视剧质量是当务之急》,《光明日报》1986年3月6日)今年,胡占凡副局长在《繁荣发展,净化荧屏,为16大营造良好氛围》一文中,又再次指出:“一些电视剧热衷于血腥暴力,动不动就大开杀戒,没有责任感。”“还有一些剧宣扬封建糟粕思想,把这些封建糟粕视为珍宝,拿到电视上来作为卖点,影响很坏。”“另外还有一些电视剧宣扬不正确的价值取向,热衷于表现人际关系,热衷于权谋,和我们提倡的健康的社会主义精神文明的道德标准完全背道而驰,误导了很多人。”(注:胡占凡:《繁荣发展净化荧屏为16大营造良好氛围》,《中国电视》02年第4期)媒体如何顺利完成转型过渡是宏观调控中不可或缺的环节,除了在政策上明确改制的方向,还应配备充分的理论匡导,对一些有可能招致创作盲目、失控的问题应进行先期的探讨。但就现实情形看,与改制密切相关的许多重要问题未能及时引起广泛的关注,诸如,在市场经济条件下,产业化了的媒介集团在国家文化建设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承担着怎样的功能?当代电视人应具备什么样的文化素养、精神品格?电视文艺如何参与建设当代先进文化?还有,如何看待并引导电视创作中日益泛滥的世俗化趋向和功利化心态?……实际上,这些问题关涉到能否从根本上澄清人们观念上的偏差,能否正确把握社会利益和经济利益、认识价值和娱乐价值的关系尺度,能否提升电视的整体文化品格。而理论界对此多少显得有些隔膜,这就使它失落了许多研究的“当代性”,呈现出某种理论游离于创作实际的状态。具体到电视历史剧问题,理论界要么对某部作品集束式地热评不休,(如对《三国演义》、《雍正王朝》、《太平天国》等。这些作品不是不可以热评,而是应当力求从正反两方面作多层面的讨论,以期达到举一反三的效果。)要么对一些调侃、热闹的“戏说”历史剧怒目相向,省略了许多深入的理性分析,扣上许多“庸俗”、“胡说”、“反历史”的帽子。(如《戏说乾隆》、《还珠格格》等。)要么对“正说”、“戏说”们一概冷眼旁观,持不屑一顾或超然物外的态度。在一些权威的学术刊物上,电视剧几乎难以拥有属于自己的一席之地,更不要说那些有非议的历史剧,尽管它们在民间产生了广泛的反响。其实,正是这些良莠不齐、鱼龙混杂的作品亟待评论界作出及时的导向性批评。事实上,学术高堂仅仅向高雅的精英文化开放早已是过去了的历史,今天居身于大众文化时代,引领和建设大众文化这样的学术要义却还常常被疏忽。理论界的这种姿态究竟是一种批评的策略,还是一种傲慢,抑或是一种迟钝?但无论如何,在客观上,理论因此丧失了不少前瞻性和示范性,电视历史剧(尤其是戏说历史剧)在这样的空隙中滋生蔓延,随波逐流也就不足为怪了。

毋用置疑,这种创作与批评的无序状态于本土文化的发展和先进文化的建设是有害无益的。放眼未来,电视历史剧走红现象给我们的警示是多方面的:电视文化的研究已不能仅仅停留在表现症候的指认,需要推进到一个理性的研究阶段,以真正起到理论的规范作用;电视文化的管理也亟需登上一个新的台阶,在与理论研究的协作下,进行合乎艺术规范的、科学的和卓有成效的工作;而电视文化的从业人员则更需尽快端正创作态度,提高业务能力,加强工作的责任心和创作的严肃性,在新世纪先进文化建设的事业中致力培育大众良好的精神品位,引领大众文化步入一个新时期。

电视剧论文范文第6篇

在网民职业结构层面,学生群体连续多年占据第一的位置。在学历结构层面,高中以上学历的网民占最大比重。可见,高中以上教育水平的年轻学生和上班族群是网络视频的最大用户,恰恰也是网络电视剧消费的主力。近年来,都市情感剧、古装剧、穿越剧以及青春偶像剧等电视剧类型对年轻受众有很大的吸引力,收视率和点击率一路飘红。许多80后、90后开始重新把目光投向电视剧,这些新型电视剧受众更加年轻时尚且具有较高的文化素质。年轻受众群的消费需求多元化且个性化程度高,收视选择不仅仅局限于某种类型的电视剧,只要是好剧,他们就愿意买账,并一直愿意活跃于电视剧的传播始终。年轻受众的回归,一定程度上壮大了电视剧的受众规模,给中国电视剧市场带来了新的青春与活力,不同社会结构的群体收视行为开始产生分化。其次,网民受众的“碎片化”接受特征日益明显。笔者在2012年发表的论文《论新媒体时代热播电视剧的“碎片化”接受特征———以电视剧〈后宫甄嬛传〉为例》中,以当时热播的电视剧《后宫甄嬛传》为例,采用内容分析的方法,对受众的“碎片化接受”特征进行了分析和探讨。论文得出的结论为:当下,随着新媒体的迅猛发展和“80后”收视群体的崛起,电视剧(尤其是热播剧)越来越呈现出“碎片化”接受的特征。即对同一部电视剧,不论是通过电视媒体还是通过网络媒体观看,不同受众所关注的元素和方面愈发多样化;对同样的元素和方面,观众的立场和观点也愈发多样化、离散化;在热播剧的接受过程中,受众的互动性、参与性也愈发明显。④受众之所以对热播剧的关注元素呈现出离散性特征,是因为“随着社会阶层的深刻变化,社会观念也有‘碎片化’的趋势,原有的社会阶层经由社会观念达到集体行动的逻辑发生了某种断裂,社会观念的利益化和个体化倾向明显。尤其是20世纪80年代以后成长起来的新一代,他们价值观念和社会态度‘碎片化’的趋向更加明显。”⑤观众的立场和观点呈现多样化、离散化特征,是因为深受后现代文化影响的年轻观众,已经不再是马尔库塞笔下的“丧失否定、批判和超越的能力,不能辨别本质和现象、潜在性和现实性、社会的和自然的、现状和对现状的超越之间的界限,因而处于一种接受技术统治和支配的境地的”“单向度的人”,相反,他们会习惯性地去颠覆“权威”的正面形象。并且,电视剧作品越是希望从正面塑造一个角色,年轻观众就越是会对其身上的缺点进行“挑刺”,并且加以批判。而受众的互动性、参与性明显,是因为在传统媒体时代,受众在电视剧接受过程中,其互动性、参与性因媒体的单性传播特性而被抑制;而在新媒体时代,网络的互动性传播特征不但极大地释放了受众的参与热情,而且,其巨大的影响力使得部分电视剧观众在观看电视剧之前就先行做好了“互动”准备,因而事实上又整体上加强了受众的互动式接受热情。

二、多屏联动:电视剧跨屏传播的开端

随着视频网站和网络电视的崛起,大量电视剧被同时“推送”到新旧媒体的各种终端上,实现多屏同步播出。传统电视媒体的主流地位配合网络新媒体的互动特性,在最大程度上扩大了电视剧的受众覆盖面,吸引了不同收视群体的眼球。一方面,网络新媒体是传统电视媒体的有效补充,便于不同社会结构的受众根据自己的收视习惯自由选择观看方式。另一方面,视频网站的“节目引导功能帮助观众编排自己的‘节目单’。这种功能正如搜索引擎在互联网中的作用一样,它的应用不是简单地给观众提供查询节目的方便,而是从根本上改变了电视剧的收视模式。观众不仅能够及时地获取影视剧的最新资讯和不断上线的新内容,同时根据影视剧的类型、明星名称、编剧和导演的艺术风格、自己的审美情趣可以准确地找寻适合自己观看的电视剧”⑥。这样,电视剧的多屏联动以多倍的效力把电视剧推到观众面前,多屏形成互动合力,这样,电视媒体的高到达率、网络媒体的互动性及移动视频的高接触率和关系链传播特性,使得资源形成优势互补,在不断的深度融合中推高一部电视剧的社会影响力,延续受众的持续收视热情,延长电视剧的传播生命力。从多屏联动的层次来看,可以分为两种类型。一种我们可以称之为“共同推送”型。这是一种浅层次的“联动”,是指一部电视剧在多屏间的“联买联卖”———共同引进,互为宣传。如2011年《新还珠格格》的“一台七网”联动播出,新版《水浒传》的5大媒体播出等。在这种“联买联卖”中,网络的口碑传播提升了电视剧的轮播价值,不论《士兵突击》《奋斗》《潜伏》《蜗居》《倾城之恋》《黎明之前》等都是先有网络口碑,才带动电视收视的二、三轮热播。不仅如此,互联网的海量储存特性也增强了电视剧传播的“长尾效应”。电视剧市场需要具有个性化、差异化的作品满足不同观众和用户的不同需求。互联网存储低廉、渠道开放,提供了无限的“数字货架”,这样,“非热门”的电视剧不仅可以获得展示的空间,而且能轻易地被受众搜索、下载和观看。多屏联动的深层次类型是“深度合作”型。随着网络的APP化,电视在未来不仅是播出平台,更是应用平台,观众转为用户是大势所趋。与之相适应,多屏联动也将逐步从“共同引进、互为宣传”深入到开发多屏产品上来。目前,“深度合作”型多屏联动有三种模式。其一,将网络小说改编成电视剧。比如湖南卫视通过改编网络小说,将网络读者转化为电视剧观众,成功开发《宫》系列、《步步惊心》等穿越剧。近年来,优秀网络小说改编成风,仅2012年1月至9月,盛大文学旗下的七家文学网站就售出75部小说的影视版权,包括《一代军师》《盗情》《极品鉴定师》《凤囚凰》《红盖头》《我的侦察排,我的兄弟》《压寨夫人》《新怀孕时代》《敌后挺进队》等。其中,文章和姚笛主演的《裸婚时代》、何润东等主演的《我的美女老板》、安七炫主演的《帝锦》《别再叫我俘虏兵》等9部作品已获收视佳绩。其二,将热播电视剧改编成“迷你网络剧”。NBC在这方面做出了尝试并取得了较好的效果。他们在已经播出的收视效果好的电视剧各季间的空隙期,播出专门制作的迷你剧集。其三,将网络自制剧反向输出到电视媒体上播出。这种模式,是将网络人气旺的网络自制剧推上电视屏幕,利用网络热播的品牌优势获取电视收视。比如优酷土豆自制的偶像剧《爱呀哎呀,我愿意》在深圳卫视上播出的电视版权价格每集达50万至60万元人民币。总之,在多屏联动中,不论哪一种“深度合作”,都是根据各个“主导屏幕”的特点生产出相应内容,然后再经过有针对性的加工后,传递到不同的媒体平台上。

三、跨屏体验:视听文本的离散与聚合

电视剧论文范文第7篇

供给,在西方经济学中是指厂商在每一对应的产品价格水平下愿意并且能够提供的产品数量组合。但是仅从这个内涵出发并不能很好地解释和分析我国电视剧市场的产品供给及其与需求的匹配问题,因为这一概念并未考虑需求方的因素,也未涉及产品从生产到消费的整个过程中是否会顺畅的问题,而是仅从供给意愿和供给能力出发来阐释供给。在很大程度上,生产即为供给,生产量即为最终供给量。很显然,这样的假设和分析是不现实的。我们所要分析的电视剧供给,不仅要考虑供给方,还必须考虑需求方;不单单要考虑生产,还必须考察电视剧从生产到发行再到消费的整个过程。电视剧是一种典型的精神文化产品,其生产具有长期性和高投入的特点。流通依赖于媒介,交易过程中不仅伴随着信息流、商流和物流,还有权利流,其供给模式要比一般物质产品复杂。这里所说的电视剧供给模式是指电视剧从拍摄生产到最终消费之间的供给过程和链接方式。在整个电视剧的供给链条中(如下页图1所示),供给环节为制片、发行和播出,其供给主体有电视剧制片商、发行商、电视台及包括网络、手机在内的新媒体视频提供商等,供给链的终端是消费者。就目前来看,电视剧的供给通过播出市场和音像市场两个市场来实现,而播出市场是主要的传播途径(由于音像市场与物质产品市场的流通有很大的相似性,因此,我们不进行详细分析,而是以播出市场层面的分析为主)。在播出市场上,电视剧制片商将拍摄完成的电视剧通过发行商或通过自主发行的方式将电视剧播映权售卖给电视台或新媒体视频提供商,再由他们通过媒体服务提供给消费者。当然,在具体的供给实践中,这些不同类别的供给主体之间的组合以及进入供给流程的先后次序有所不同,在电视业不同的发展阶段,还不同程度地存在着制片商、电视台甚至发行商为一体的情况。长期以来,我国的电视剧供给方式都是以电视台播放、音像制品发行为主,对我国电视剧的供给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而以网络、手机等为代表的新媒体的出现,在某种程度上打破了单一渠道承担发行、传播的格局,成为电视台之外的第二大消费平台。尽管如此,新媒体发行渠道的发展并不成熟和稳定,还远未形成与电视台对抗性的竞争优势。

二、电视剧供给模式的缺陷和问题

我国现行的电视剧供给模式存在着体制上、结构上和渠道上的多种问题,而这些问题也直接或间接地导致了我国电视剧市场上的供需失衡。

1.消费者的双替代性选择使电视剧难以与其充分地沟通和接触

电视剧有效供给的首先应当是符合消费者需求的产品,因此,让消费者根据自己的喜好去选择电视剧才是最有效的决定电视剧供给内容、品质和数量的方式。但实际情况是,生产出来的电视剧首先要经过政府的审查才能获得发行的资格,接着发行商和播出商也要根据自身的经营状况购买部分电视剧的播映权,尤其是,在电视台同质化竞争激烈的情况下,各大电视台对电视剧的甄选也趋于集中,这就再次压缩了能够播出的电视剧数量。可见,从电视剧生产到发行再到最终提供给消费者,中间历经了政府和电视台(或新媒体视频服务提供商)的两轮选择,形成了终端消费的双替代性选择,这在体制和渠道上人为地造成了生产量与播出量的不对等。因此,如果不能给予消费者接触近乎所有生产出来的电视剧的途径和机会,就不能想当然地得出市场需求已经饱和的结论。

2.发行渠道的单一集中使得电视剧制作方常常无法得到合理回报,导致电视剧供给的恶性循环

尽管我国电视剧市场是市场化程度相对较高的文化产品市场,但由于绝大多数的电视剧发行依然严重依赖电视台这一传统发行渠道,使得电视台在发行甚至制作上的垄断优势造成了电视台和制作商之间的不对等交易,从而电视剧制作机构普遍缺乏议价能力,在交易价格和利益分配上受到较大的牵制,使得制作商常常无法获得合理的回报。发达国家电视剧市场的经济合作与分配比例基本上是2∶1∶1,按创作、播出、广告发行之间的一般情况,在美国,60%是属于制作方的,20%属于媒体,另外20%属于广告公司;而在我国,则是播出占80%~90%,制作等只占10%~20%。这无疑会影响下一轮的电视剧投资质量,造成电视剧生产和流通的恶性循环。我们仅从制作费上就可窥见一斑,在美国,剧情剧单集制作费通常在1500万元到2000万元人民币,HBO的自制大剧,甚至每集高达7000万元人民币;在日本,代表日本最高电视剧水平的NHK大河剧,其制作费每集也在400万元人民币;而中国较好的电视剧,单集制作费只有100万元左右。

3.电视剧生产具有经济的脆弱性,容易造成制片商和播出方的短视经济行为

作为一种典型的文化产品,电视剧的生产也具有经济的脆弱性,因此,一方面,为了降低风险,制片公司倾向于尽可能多地拍摄不同种类和数量的电视剧;而另一方面,电视剧生产率效益偏弱的倾向和演员片酬过高问题又严重制约了电视剧数量的提升和成本的节约,除非降低电视剧的质量,而这对于电视剧制片公司的长期经营来说,无疑为灾难性的作为。就目前来看,我国的电视剧市场显现出产量增加过多过快,很多公司规避大投入、大题材和大制作电视剧的现象,这不能不说许多制作公司是在通过降低质量来追求规模。同样,电视台、视频网站等播出主体也往往根据已播出电视剧的收视率和广告收入情况来选择电视剧,很多时候为规避风险不敢去尝试新方向,甚至还出现了抢剧等现象,在挑选电视剧种类、数量、来源等方面都有很强的路径依赖。

4.电视剧制作产业集中度低,无论从量或质上均不利于形成有效的电视剧供给

文化体制改革降低了进入电视剧市场的行政门槛,而较强的电视剧制作资产专用性形成了较高的退出壁垒,加之一些热播电视剧获利丰厚的诱惑共同催生了大量的包括外资、民营资本在内的电视剧供给主体。电视剧是高投入的行业,低产业集中度虽然加强了竞争性,但却容易产生制作公司跟风创作、缩短创作周期、争抢发行市场等恶性竞争行为,不利于供给主体做大做强,不利于电视剧精品的产出,更不利于整个电视业的健康快速发展。数据显示,“国内电视剧制作企业多达3000多家,远超国外,其中有较好的和一般的,却并没有大的、强的。例如,2011年国产剧交易份额为100多亿元,其中没有一家公司占据的比重超过5%。这意味着,我们几乎没有真正的领导型企业”。而从投资效益上看,到目前为止,中国每年投入到电视剧上的资金有50亿元,但是它创造出的产值只有不到17亿元,有一多半的钱不知去向。

三、新媒体环境下的电视剧供给模式创新

从上述分析来看,尽管在文化体制改革和文化产业大发展的推动下,我国电视剧行业的政府力量和市场力量已经逐渐达成了一种平衡,产业化的市场也已初步建立,但由于电视剧市场的供给主体、供给流程、供给方式、产业组织、产业链等还不够成熟和完善,消费者对电视剧需求多样性与现有供给模式中的渠道单一、供给不畅、难以提供充分的沟通接触等现象存在矛盾,导致了我国电视剧供给同时存在供给过剩与供给不足的结构性失衡特征。要改变这一失衡现象,单从传统的供给模式内部进行改善是不够的,还必须从新媒体环境和技术出发,寻求新的电视剧供给模式的创新。突破的主要途径,一是通过拓展播出渠道增加播出资源;二是建立消费者能够更容易接触产品进行选择的通路或者强化各类供给主体的专业性和独立性。

1.大力拓展新媒体发行渠道,积极探索制片商、电视台和新媒体之间的竞争与合作模式

新媒体发行模式不仅可以增加电视剧供给的通路资源,更重要的是由于传统媒体与新媒体的消费者、甚至不同新媒体之间的消费者存在较大的差异,而新的发行渠道的拓展无疑可以满足更多不同需求的消费者。目前以网络视频为主的新媒体发行还远未成熟,2009年起,国内视频网站进入了激烈的版权资源争夺战,竞争主体也经历了新一轮的洗牌,尽管这些行为会推动和加速视频网站的整合,但他们依然在复制传统发行的旧有模式,以单一视频网站购买电视剧版权再播出给消费者为主流形式。版权价格的一路暴涨催生了近年视频网站自制电视剧、版权购买同盟、合作拍片的出现,这是视频网站在竞争压力和盈利动力的驱使下进行的新的尝试,但这还远未将新媒体发行的优势开发出来。无论是新媒体还是传统媒体,都应积极地参与到扩展电视剧产业链条中,根据各自的特点探索各种渠道和各产业链环节的竞合方式,推动各类制片商、传播平台、消费者和广告主有效的多重互动融合的实现。

2.探索从电视剧成品到消费者的“类直销”似的供给方式

尽管从整体看,消费者对电视剧的需求有同质性,但由于收入水平、教育水平、信息获取方式、视频观看习惯等不同,其电视剧消费需求的种类、数量、时间以及终端形态都存在着显著的差异。传统的电视台发行方式以规模经济为基础,提供大众化式的传播服务,因此其在电视剧类型、选题、叙事策略、演员上都有偏好,在盈利上重视“二八法则”,在电视剧供给上无法真正实现多样化。而随着消费需求的多样化和碎片化发展,分众化和窄众化的产品需求愈发明显,新媒体技术和环境在降低成本、聚合信息和受众规模以及发现、关注多元需求等方面存在突出的优势,更容易利用“长尾定律”来满足消费者的需求。制片商生产出来的通过终审的电视剧可由“多媒体数字发行平台和互动式媒体”这一协作体到达消费者,这样一来,几乎所有生产出来的电视剧都能较为平等地接触到消费者,而通过消费者选择实现优胜劣汰可以提升电视剧供给的有效性。具体来说,建议仿照线下影院的模式,采用分账形式进行电视剧的发行。在盈利模式上,除了针对不同的消费者需求开发视频点播、广告服务等之外,还应当充分发挥网络媒体的优势,深入研究电视剧的传播特点,与制片商、协作体和广告主甚至传统媒体开展全方位的整合营销传播活动,充分释放新媒体的活力和魅力;在生产模式上,可以在传统生产的基础上开发适合新媒体发行的产品形态和组合产品(例如拍摄花絮,演员或导演访谈,剧中音乐歌曲等),还可以模仿美国的电视剧生产方式,尝试边拍边播制度,将制片商、协作体、广告商直接置放于市场一线,共担风险、共享利益;在消费模式上,协作体不仅需要提供多样化的电视剧产品,还应当提供参与式和分享式以及便于消费者评价、沟通和反馈的体验式服务,形成以消费者为中心的全方位立体化的消费体系。

3.在音像品市场之外,积极开发电视剧特许衍生品市场

这是为了延长电视剧的产业链,获得更多的收益补偿,进而反哺电视剧生产,提高制片商的经营实力和电视剧品质。同时,衍生品的开发也迎合了消费者的切实需求。需要指出的是,衍生品市场不是单独的、孤立的,需要将对电视剧衍生品的推广宣传和销售嵌入各层次的电视剧供给环节以及需要新纳入的制造商、房地产开发商等市场参与者中去,以改善目前效果并不理想的衍生品市场开发。

4.无论在哪个层面上,加强电视剧发行分销商的塑造是提升有效供给的一个关键环节

从制作商到播出商之间需要有经验的中介进行运作,以促使优质且符合消费者需求的电视剧顺利地进入流通领域。但现实情况是,绝大多数的制片公司多自主发行,其他公司的片源无法进入,制片商各行其是,造成恶性竞争和资源浪费。政府应当鼓励和培养独立于制片商和播出平台的专业电视剧分销商的成长和强大,促使他们从市场需求出发,以消费者调查为基础,利用专业的电视剧质量评估手段和市场预测能力发现、分销和评估有市场潜力的电视剧,使得真正地以消费者偏好为基础的优质产品进入发行市场和播出平台,并鼓励生产好剧的制片商开拓创新,切实通过有效的市场机制做大做强。

5.定位和发挥政府在电视剧供给中的职能和作用

电视剧论文范文第8篇

品位不同于品味。如果说,艺术作品的品味,指的是对作品的细致的琢磨、体会、接受消化,或者指的是某种情趣、情调的话,那么,品位指的则是品味的主体――作者或者受众在创作或者欣赏时,其思维能力、审美能力所能达到的高度。品位的形成,其文化内涵相当复杂,社会、政治、经济、历史、教育等方面的任何一个因素都有可能影响到作者作品品位的高下。当电视剧越来越成为我们生活中一件占据相当多的时间和空间的事物,甚至成为一种生活方式的时候,电视剧的文化品位显然是不能不纳入我们艺术视野的。换言之,探讨电视作品的文化品位,可以说是一件意义非同寻常的事情。本文即试图就电视剧创作自身的诸因素,探讨电视作品的文化品位。

一、作为一种强势的媒体,题材内容与电视剧的文化品位有着密切的关系。从某种角度说,它甚至有一种导向的作用。

题材的选择首先是一种审美趣味问题。趣味本来就是一个自由多彩的命题,人的趣味多样而且充满个性色彩,本无错对之分,因而电视剧的题材丰富而且自由也就实属正常。但是事情并没有这样简单。作为一种媒体,而且是最强势的媒体,电视剧这种艺术形式与其他艺术形式相比,它有着最大的自由空间同时也有着最大的限制性。这是因为,它对人们生活有着最强大的渗透力量,而人们面临电视节目时实际上却只有很小的一部分选择权。这是由电视艺术的媒体性质所决定的。广义地说,一切艺术形式,一经传播,都属媒体,但是电视艺术的媒体意味最浓。媒体是什么,实际上是一种强势宣传。因为电视的频道有限而不像其他艺术样式那样人们可以有成千上万的选择。电视节目在面向大众、雅俗共赏的同时,还承担着用高雅文化引导观众和影响观众的使命。人类文化的发展是一个动态的过程,不能完全根据接受者的数量来判断电视作品的优劣。在电视作为大众文化主要载体之一的现时代,应该鼓励和扶持那些具有思维个性和艺术个性的电视节目,并以此去有意识地、逐步地引导广大电视观众,从而提高全民族的精神文化素质。所以电视剧的题材内容对人们的审美情趣的影响力超越任何一种艺术样式。从某种角度说,电视剧的题材问题,甚至有一种导向的作用。我们难以想象,当荧屏上充斥着“戏说”、“搞笑”、“武侠”、“游戏”之类浅俗之作时,能不消解人们对现实的关注和对人生的思考。当然,并非说上述题材不能用,我们都知道的常识是,写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写。但是,电视剧我认为就有所不同。这里有一个从量变到质变的问题,电视剧的题材内容既占时间,又占空间,一经播出,难免有强迫接受的意味。所以尤需郑重。

即使是用现实生活题材来创作电视剧,也因创作者对题材的选择和提炼情况而影响其文化品位。在这个问题上,笔者认为女性题材的创作最能说明问题。在现实生活中,因为传统的文化积淀对女性的性别成见没有消除,更由于商业文化的影响,有的传媒为迎合某些受众群体的需要而变得庸俗,有关对女性的暴力、色情行为屡屡出现。最明显的是商业广告。电视剧由于其媒体的性质,也难免受到影响。如一些电视剧热衷于性描写,甚至将女性描写为“红颜祸水”,过多地涉及婚外恋、养“小蜜”、包“二奶”等内容。作为大众传媒的电视剧如果过多地渲染这种含有性别歧视的内容,就会对广大受众的“主观现实”施加影响,而如果长期、潜移默化地影响,就会不知不觉地“培养”人们对传统男女社会角色的成见;还有一些电视剧作品,虽然对女性在社会上的不平等地位报以同情,但是过多地渲染女性的弱者地位,渲染受害细节,如《不要和陌生人说话》。而如果仅仅停留在这种渲染而未能很好地挖掘其社会根源,更未提出可行的解决方法,这种并不由衷的惋惜和廉价的同情所包含的文化品位也是值得质疑的;还有的电视剧作品,其主观动因也许确实是褒扬女性,但是由于作者本身的文化品位不高,或者为迎合某种时尚的社会价值观,对“现代女性”的角色定位也是存在偏颇的。如大量地复制“男主外,女主内”的男女角色的陈规定型,过多地宣扬女性为家庭作出的牺牲,其作用也往往是消极胜于积极。彭云同志说过:“一些媒体仅仅把女性角色定位在‘家庭主妇’和‘贤内助’上,就会使人们忽视妇女的社会价值和作用,也会对妇女在人生观、价值观方面进行误导。”更有一些电视剧,过度渲染女性的外在形象价值,或者过度诱导女性追求时尚,把追求时尚当成提高现代女性身份地位的标志,甚至误导为一种“现代文明”等。以上情况说明,大众传媒作为一种隐蔽的文化暴力,有不断强化男权意识、标举男权价值、传递男权文化观念的趋势。显然,男权文化属于传统的、陈腐的社会文化,用以创作电视剧,其文化品位是低俗的。

在一切艺术形式中,电视剧的受众是最不受局限的,同文学作品相比,它的受众可以不受文化程度的限制;同电影相比,它的接受成本最低;同音乐美术等艺术作品相比,它的受众对艺术修养的限制不是太大。因此,可以说,电视剧是一种受众最广泛、传播成本最低、最经济的艺术形式。这是从经济学的角度理解的情况。但是,从社会学的角度说,也正是这种情况,决定电视剧制作负有引导社会文化品位的责任。我们完全可以想象,作为文学作品或者音乐美术等艺术形式的接受者,首先需要有一定文化,接受过社会教育或文化教育,或多或少有一定的选择判断能力,而电视剧的受众,则有可能完全是一张白纸。两三岁的儿童或者文盲津津有味地看电视的情况并不少见,而且这有可能是他们接触的唯一艺术形式甚至是他们了解社会、了解外界的唯一途径,至少是主要途径。在这种情况下,可以想象,题材的选择是何等重要。因为电视剧的题材内容无疑是在告诉观众,这就是社会,这就是生活,或者说生活就是这个样子。不言而喻,如果我们电视剧题材充斥着虚幻的、陈腐的、远离生活的内容,将会产生怎样的社会效果。因此,健康的、接近生活的、有生气的题材内容选择,应该是提高电视剧文化品位考虑的一个重要因素。

二、从诞生之日起,电视剧就与商业社会有着不解之缘。从最具非功利性的文学汲取营养,可以提高电视剧的文化品位。

作为年轻同时又是最有影响力的电视剧这种艺术形式,它有着得天独厚的技术和时代背景作为其强有力的支撑,但它也同时有着它缺乏文化内涵的先天不足。其原因是多方面的,而最主要的就是电视剧从它诞生之日起,就与商业社会有着不解之缘。而商业规则,则不可避免地带着一定的功利性。如何使得功利性不要淹没电视剧应有的文化品位,这是电视剧创作的难题,也是非常重要的课题。关于这一点,我们可以参考其他艺术样式。在一切艺术样式中,文学可以说是最具有非功利性的光荣传统。“在电影诞生之前,恰恰是文学成为主导艺术形态,只有文学能够最充分地反映异常复杂的生活矛盾,满足更加广泛、多层次、多声部地把握现实的迫切需要。”“文学是一切艺术中具有最大容量和最高智慧的艺术。一个电影导演是可以从崇高的文学典范中学到很多东西的。伟大的文学所积累的经验能够帮助我们电影工作者学会怎样深刻地研究复杂多样的生活。”无疑,在一切艺术形式中,文学有着最为丰厚的文化积累而且恰恰最少功利性。尽管新时期的文学随着社会生活的发展,也历经风云变幻,然而对人类共同的生存本质、生命状态、精神世界的关注与思考,却像一面鲜明的旗帜始终矗立着,昭示着文学精神的指向与主流。人们可以从这样的作品中不断感受到一种人生感或历史感,感受到一种人类生存力量或个体生命力的沉重而坚韧的涌动,或一种人的生活理想的贯彻与流淌。因此,电视剧直接从文学作品中汲取丰厚的思想内涵和文化意蕴,可以说是提高其文化品位的重要途径。我们不难看到这样的情况:根据优秀的文学作品改编的电视剧或者编剧本身是小说家的电视剧,往往更能产生让人心灵震动、经久难忘的艺术魅力,这是因为这些作者,往往会有意无意地让电视剧与文学结缘,使影视文化在感性的生动外观中,具备了深邃的理性内涵,从而获得较高的审美境界和审美品位。电视剧《苍天在上》和《大雪无痕》就是这样明显的例子。反腐题材的电视剧很多,但是这两部剧并未将创作中心停留在“反腐故事”,而只把“反腐”作为构成艺术创造的一种富有弹性的机缘,进而反映了经济转型期各阶层人们的心理欲求和人生境况,也剖析了腐败形成的内在机制与土壤。

在文学艺术的范畴里,“人”是表现的中心。“文学即人学”和“情节是人物性格的历史”等名言已经成为无可争议的定论。然而,在电视剧领域,“人”的问题却往往遭到不可原谅的忽视。对于小说创作来说,现实就是人,就是“人的过程”,就是人的精神状态。小说家对时代特质和时代使命的思辨渗透在个性鲜活丰满、具有高度审美魅力的人物身上即人物关系之中。随着对人、人性认识的每一步深入,艺术表现的深度也会掘进到一个新的层面。而大量的电视剧则表现出只见事不见人,只写事不写人,只写事件的发展过程,而不写人物的心路历程。这是电视剧总体艺术品位不高的一个重要原因。如果电视剧能以文学作为“母体”,就能对于生活有着更广泛、更恒久、更富有新意的发现,就会摈弃那些浅薄的,纯粹感官刺激的东西,从而追求一种观念的深度、情感经验的深度和社会分析的深度,以提高电视剧的艺术文化品位。这种品位,我们也可以将它视作一种与历史的或现实的生活进程息息相通的审美态度和创造品格。

当然,任何事物都不是绝对的。文学作品也有浅薄平庸之作,纯粹的电视剧中也不一定都乏善可陈。但是客观来说,仅从两种艺术形式的文化底蕴这一角度比较来看,文学的确是得天独厚。电视剧如果借助了文学的这一优势,再加上自身的传播优势,可以说是如虎添翼。实际上,综观上世纪80年代中期至90年代前期中国电影在世界所有A级电影节获奖的项目,几乎全部改编于文学作品,就是一个明证。

三、电视剧的最终任务是要提供一种关于生命和人生的形而上的领悟和启示,这就需要从文化的深度开掘,升华思想。

由于商业化的影响,急功近利的需求,人们容易将现实的喧嚣、“原汁原味”的误解等同于“贴近”生活。因此,大量猎奇的、不加提炼的自然主义充斥荧屏。这也是电视剧文化品位不高的一个突出表现。其实生活和艺术还是有界限的。如果生活和艺术的界限模糊了,琐碎将代替纯粹,直白将代替意蕴,这就会隔断人们的审美认同,影响作品的文化品位。前面谈到的文学可以作为电视剧的“母体”的问题,其实也涉及这个问题。为什么成熟的文学作品往往可以成就一部精彩的电视剧?这是因为,编剧和导演从文学作品中追寻的不仅仅是一个好的故事,更是一种灵动飞扬的灵感,从而激发他在影视作品中拓展出一片审美的想象空间。这里就涉及到挖掘的深度的问题。以《大雪无痕》为例:《大雪无痕》为我们刻画了周密这一崭新而又有艺术审美深度的人物形象。周密出身贫寒,自幼便饱尝生活的艰辛和世态炎凉,他最大的愿望就是改变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当他终于成为高级知识分子、市级领导干部的时候,对权力的欲望不断膨胀,禁锢了他的生命,使他的人性遭到迷失,最终一步步陷入权力制衡的“二元悖论”式的困境中,成为真正腐败分子复杂关系网中的牺牲品。这一人物在我们情感上撞击出来的与其说是痛恨,不如说是深深的同情和惋惜。作品的揭谜不是在谁是杀人凶手的谜底上,而是将笔触探入了人的灵魂,表现更复杂、更隐秘的人的心灵,揭示人性的畸变与失落,以及这种畸变和失落后面因社会逻辑和人物行为逻辑造成的深深的无奈。作者把人物纳入社会具体生存空间,凸现其立体、多元的性格,同时又写出了人性的复杂性与分裂性,并且,作者通过周密这一人物的个人命运轨迹,引发出人们对于社会深层原因的追问与思索。社会的深层原因是什么,归根结底,就是文化,对文化的深层思考和追问,就不能不触及人们的灵魂,不能不升华人们的思维,从而在提高作品的文化品位的同时,提高受众的文化品位。

与此形成鲜明对照的是《大宅门》。《大宅门》的一号主人公是白景琦。作者宣称:“我一生做的最有意义的一件事,就是把这个形象呈献给读者和观众。”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形象呢?“他做了一个男人该做的一切,他就是他,说不清他是什么人――好?坏?本来就不该有这种界定。”正是“不该有这种界定”的思想,作者让白景琦走上了难言“好”“坏”的人生之途。应该说,奔赴济南之前的白景琦确实是一个个性张扬、具有强烈叛逆色彩的成功形象。他顽劣的表面下透露出善良的本性,大逆不道的背后却是人性的光彩。从这独特的个性中体现出的是在向封建社会秩序挑战时人的个性的张扬、生命的张扬。然而从他闯山东开始,这一人物内在的质的规定性就发生了显著的变化。从外在行为看,他仍是“潇洒”的、“威风”的,但在骨子里,他已经从一个封建社会的挑战者,悄然变成了封建社会的体现者、守卫者。且不论他在经营上的勾结官府,不择手段,巧取豪夺,单从他与几个女人之间的关系看,就浸染了封建文化纲常礼教的浓厚色彩。如果说与黄春私定终身尚有令观众同情之处,到为名妓杨九红争风吃醋、大打出手就开始令人不敢恭维了。之后,他助纣为虐、让其母夺走杨九红的女儿;放纵因悲剧而精神变态的杨九红折磨槐花;追逐、玩弄青春少女香秀等,我们看到的是在封建男权中心文化网络下传统男性的无止境的占有欲望和女性的悲哀。当然,问题并不在于作品表现了这些过程,而是在于作品没有表现这些过程发生的内在逻辑。作者在“故事性”和“原汁原味”的无限迷恋和欣赏中,也表现了对传统文化精神不加分析地全盘肯定。显然,这种无原则的审美情趣必然会影响作品的品位。因为,以恶劣的病态心理显示出的个性张扬是对美好善良的破坏与毁灭,而拥有健康人格的个性张扬是对丑陋、衰败、腐朽的有力冲击。对于受众广泛的电视剧来说,应该有一个基本的原则,那就是抑恶扬善。追求人物外在性格的丰富性不能以模糊人物内在质的规定性为代价。真正意义上的现实主义,从来就不是一种零度介入的写实主义,不是一种隐匿了传达主体的自然主义。它不仅记录历史,而且最终要提供一种关于生命和人生的形而上的领悟和启示。艺术要为人生提供一种历史深度、一种未来远景、一种积极意义、一种健康的审美情趣。这也就是我们讲的深度。毫无疑问,有深度的电视剧作品是比较有文化品位的,而浅薄之作就谈不上文化品位。

四、某些诗意的文学意味浓厚的艺术手法,在电视剧中可以借助技术手段使之得以升华光大,有效提高其文化品位。

艺术手法表面上看来与品位没有直接的关系。但是在现实创作中,却往往有因艺术手法运用技巧的高低而影响作品品位高低的情况。如象征的手法作为一种艺术地把握世界的方式,既悠久古老,又富有永远年轻的现代气息。在近年来的一些电视剧创作中,由于象征艺术的渗透和扩张而丰富了电视剧的思想容量,大幅度提高电视剧的审美品位的例子也是大量存在的。当电视剧的创作者使用这种手法时,他所倾心追求的已经不仅仅是故事的引人入胜,或者一般性的人物刻画,而是如何在有限的形象描写中,包孕与培育更加富有美学价值的文化意蕴,谋求更多的“言外之意,象外之境”的审美特质。在这一点上,影视艺术较之其他艺术形式,似乎有着更为得天独厚的条件。因为艺术的本质是按照美的规律来塑造形象,艺术家是用审美的眼光去感受外部世界,而且在有意无意中用审美眼光和审美情趣去影响观众或者读者的。影视艺术可以借助镜头把文学通过词汇唤醒的对于形象的想象,变成直观的、仿佛触摸得到的活生生的“诗化”的形象。这样的形象构筑了双重的艺术世界,即一个是写实的具象世界,另一个是象征的诗的世界。它既有功利的实在性,又有超功利的飘逸旷达。它是经由写实的具象而传递出一种精神的寻找或发现。《大雪无痕》中的皑皑白雪,在烘托环境、映衬人物、渲染气氛的过程中呈现出象喻的色彩,并经由象喻的超越而产生出一种呼唤联想的启示性,给电视剧增添了一种诗意和哲理的思考。漫天大雪,升腾、飞扬、散落、圣洁、美丽、冷峻,无声无息,无痕无迹,它像一条望不到尽头的蒸腾着思考和寓意的河流贯穿全剧,有机地牵织着作品的题旨和审美价值的实现。还有剧中周密在大雾中邀请丁洁出来的那一段影像构造,像雾一样美,又像谜一样深,我们深深感受到周密内心的渴望与挣扎,苍凉、无奈与痛楚,是一种精神的向往与迷失,一种被作者审美化了的关于历史与人性或“人的过程”的旋律,优美而又残酷,令观众的心为之震颤,同时又感到一种纯美的享受。诚然,这种象征的和映衬的手法原本是属于诗的,至少是属于文学的,但是,电视剧一旦借助了这些手法,由于其得天独厚的技术支持,便让它升华光大,有效地提高了电视剧的文化品位。

似乎有这么一种定论:电视剧是商业社会的产物,是一种娱乐形式。功利性是它的天性,而谈品位甚或文化品位是奢侈的甚至做作的, 并由此来拒绝其文明教化作用。这至少是一种误解。从以上的分析看,在电视剧的文化品位问题上,我们不仅是任重而道远,而且是大有可为的。

参考文献:

①《资本主义的未来》,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8年版,第80页。

②格拉西莫夫[苏]:《电影导演的培养》。

③王宁:《大宅门人物塑造的成功与失败》,《剧本》2003(1)。

电视剧论文范文第9篇

电视剧海报设计是展现电视剧的一种方式,通过图片和色彩所带来的视觉冲击来展现电视剧的内容,所表达的内容既要精炼又要紧扣电视剧主题。因此,以画面语言为主的电视剧海报设计需要明确电视剧主题,才能表现出明确的内容和意境,实现感染观众的目的。海报设计犹如电视剧的一张“名片”,在电视剧的宣传过程中起到迅速吸引观众注意的作用。而经过艺术性的处理,海报设计要在介绍电视剧内容的基础上吸引观众。不少经典的韩剧之所以受到亚洲观众的喜欢,除了故事情节和角色设置,精美的海报设计也是一大要素。一张精心制作的海报融合了设计者的构思和电视剧的内容,既介绍了出演角色和主要基调,又能展现一定的剧情和人物关系。如最近大热的韩剧《来自星星的你》,海报设计中除了展现女演员千颂伊和教授都敏俊的人物形象,还展现了浪漫爱情剧的主题,两个人物的角色特点在海报中展现无遗,不但艺术形象和人物表情是海报的一大看点,配以电视剧特定的场景,渲染出了电视剧所呈现的氛围。明确的人物关系和清晰的视觉背景,让观众能够在第一时间迅速了解电视剧的主题,实现了该剧海报设计的目的和传播效果。

二、增强寓意

电视剧的艺术表现力与其创造性的关系密不可分。通常来说,海报设计会比较明确地展现人物角色的关系,无论是剧名的字体设计还是应用的场景和色彩,都在为电视剧服务,通过设计细节来展现更多值得琢磨的深意和电视剧在内容之外的丰富寓意。

电视剧的海报设计可以通过多种元素适当地由电视剧的内容出发实现增强寓意的目的。韩国TVN电视台推出的“请回答”系列电视剧在收视上大获成功,该电视台播出的《请回答1997》和《请回答1994》虽然内容不同,但是均是以年代为背景讲述主人公青春和成长的故事,两部电视剧都包括了家庭、朋友和恋人各种各样的情感关系,巧妙地与时代主线结合,以温馨感人和幽默风趣的一个个故事情节唤起了观众的共鸣。在海报设计上,两部“请回答”系列的电视剧风格清新,无论是场景、人物,还是造型、装扮等一些细节元素,既有年代背景感,又能突出电视剧所表达快乐、困惑缠绕的青春成长内涵以及时代共鸣感。

三、营造氛围

电视剧作为一种艺术表现样式能够丰富人们的文化生活。无论何种题材、类别的电视剧,叙事内容精彩的同时,好的电视剧人物角色的情感充沛,在保持较高的制作质量的基础上细节也能够做到精致、讲究,能够营造出较有感染力的整体氛围。因此,海报设计的画面氛围在与电视剧整体氛围保持一致的情况下,能够营造出更为简单明晰的氛围和视觉节奏,让观众一眼即可领略电视剧的意境,感知电视剧所传递的情感。

从题材方面来看,目前电视剧制作的现实题材剧集数量众多,如以《小爸爸》、《蜗居》、《辣妈正传》等围绕家庭生活展开的电视剧为例,生活中的矛盾和争端是推进剧情的重要线索和手段,但种种琐碎的事件在贴近生活的同时也显得过于平常。电视剧在与社会现实对接的同时也需要反映出一定的深度和厚重感。因此,在海报设计上可以通过氛围的营造,在电视剧现实主义的基础上突出独特的意境和特色。

韩国电视剧在海报设计方面比较注重氛围的营造。青春浪漫轻喜剧《继承者们》围绕“富二代”继承者和贫穷人家的女主人公展开故事。虽然富二代和穷二代的恋爱故事已经数见不鲜不足为奇,但该剧在人物关系上下了较多的功夫,角色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朋友之争、兄弟之争一环扣一环,主人公的恋爱故事不但存在三角关系,还有着较大的社会家庭压力。该剧的海报设计上营造出了不同氛围。在华丽的场景之下,继承者的光鲜亮丽有所体现,海报除了展现人物角色的关系,海报中的表情和动作也勾勒出了人物性格特征,个性化十足的继承者形象跃然呈现在观众的面前,青春、反叛、个性独立的气息扑面而来。此外,海报还呈现了一种浪漫、梦幻的感觉,既与电视剧的内容主题一致,又在一定程度上延伸了主题氛围。

四、传递情感

电视剧通过海报设计的简化表达有利于突出情感的表现力度,让观众瞬间接收到其传递的情感信息。电视剧动辄通过几十集的篇幅来展现情感的起伏和变化,观众需要时间和连续的观看过程才能了解前后因由、了解相应的情感。韩国电视剧的海报设计在情感传递方面有较多成功的案例。如韩国TVN电视台播出的穿越时空题材电视剧《九回时间旅行》,电视剧主要围绕主人公获得9支神秘的香能够穿越回20年前而展开。整部剧的情节设置较为复杂,每一次穿越带来的改变会引发新的人物关系和事件,叙事前后逻辑紧密,男女主人公之间的关系又爱情变亲情,再从亲情回到爱情。庞杂的线索、复杂的情节和纠结的情感关系难以凭借三言两语表述清楚,但该剧的海报设计却一图明晰地展现了情感关系,男主人公紧皱的眉头和复杂的眼神表现出欲言又止的感觉,身后的女主人公则是直直地看向男主人公,坚定而执着。角落里带有回忆感的场景中,男女主人公愉快地对视,爱意环绕,而这个场景源于烟雾般的数字9,与电视剧的线索9支神秘的香对应。整个海报营造出虚实结合的氛围,旧旧的色调穿越感十足,男女主人公的情感关系也引人注目。

五、延伸剧情张力

电视剧论文范文第10篇

电影作为经典的光影艺术,是其后影像艺术的原祖。在经过了早期实验电影和纯情节片的发展后,好莱坞将电影与商业紧紧地捆绑了起来。无论是《罗马假日》男女主角骑着的那辆“伟士牌”小摩托车,还是《007》系列中的阿斯顿马丁风驰电掣,再到《穿PRADA的恶魔》品牌植入的直截了当,广告与电影的关系始终亲密无间。电视剧的广告植入以美剧最为典型。《欲望都市》、《GossipGirl》等美剧的植入广告,不仅在美国国内掀起一阵商品购买热,而且随着美剧的全球流行,其中的植入品牌也得到了全世界范围内的认可和追捧。国内则从一系列诸如《一起来看流星雨》自制剧中开始,开启了植入的风潮。

1、接触环境的差异

电影的受众也被称为“盒子里的人”,由于接受信息环境相对封闭,观众很少能被其他信息干扰,相对隐私的收看空间将观众的喜怒哀乐与电影情节暗合起来,观众的代入感较强,因此此时的植入广告能较好的发挥功力。相比较而言,电视剧的收视环境要开放很多,美国最为流行的肥皂剧则是典型代表。以女性视角为叙述方式,以家庭问题为主要题材,80年代风靡的肥皂剧全面占领女性的在家时间。从一定程度上说,肥皂剧既满足了家庭主妇的收视需求,又通过较长篇幅中日复一日的说服方式,从而达到了洗脑似的传播效果。微电影的收看方式则具有浓厚的新时代特征。随着人们阅读方式的便携化,从网络到移动终端,人们都可以看到微电影的内容。由于网络收看的私密性,受众的干扰较小,显性广告的到达率较高。但另一方面,网络阅读的随意性又决定了人们是否能与品牌达成认同共识,取决于精简的文本是否能在较短的时间吸引受众的眼球,能在观看作品后能够达到心灵的共鸣。创新的拍摄手法和优秀的编剧能力是微电影广告传达的前提,也是灵魂和核心。

2、文本和广告控制源不同

电影作为经典的光影艺术,有着自己独立的“性格”。唯美主义作家王尔德认为,不是艺术模仿生活,而是生活模仿艺术。艺术弥补了生活的不足,又为生活提供了新的选择。商业为电影的艺术创作提供了活力,扩展了题材的现实领域,但电影的导演中心,决定了其创作初衷的艺术追求。据美国电影协会数据分析,2013年美国500部电影中,仅有30部作品在资本介入后修改了剧本和拍摄方向。电视剧的制作缘由与电影类似,编剧们出于对生活的感悟,抓住自己的创作灵感,在此基础上的剧本创作成了电视剧拍摄的剧本来源。当然,随着商业资本的全面介入,电视剧剧本的“私人定制”也逐渐增多,但占主导的模式还是先剧本,后植入。相比较而言,电视剧剧本由于篇幅较长,自由创作的空间较大。编剧可以根据资本的需求和播出的反馈,寻找一种适合故事发展的植入方式。微电影的创作动机与电影、电视剧略微不同。除了少量微电影出于自由创作外,大量的微电影都是先资本介入,即所谓“私人定制”后,再进行创作。因此,微电影更多的像是“命题作文”,而文章的好坏自然取决于创作人员的实力和专业水准。另外,微电影由于篇幅较短,其可容纳的植入空间较小,制作经费不高,往往一方资本即可制作一部微电影。这样的文本创作优点是主题集中,可以围绕一家企业或一种产品来编写故事,但不可避免的,如果植入艺术不高,从受众的观看角度来说,不断重复同一标识会让其开启接受“过滤器”,这将大大影响微电影的艺术表达效果。而且大多数植入微电影的品牌知名度不高,如果没有达到品牌认识和认同,受众对其植入的内容也不会达到认知效果。

3、植入方式不同

目前,在影视艺术中植入广告的形式主要包括场景植入、对白植入、情节植入和形象植入等。在不同的影视题材中,植入的方式不仅跟商家出资的多少有关,更多影响植入形式的因素是商家产品特征与故事情节的关联性。电影和电视剧的广告植入相对灵活,植入商家也相对较多,特别是电视剧,有其较长的篇幅和播出时间以及灵活的剧本修改模式,植入广告的频次最多。而相对来说,由于微电影一般为特定商家“私人定制”,其所植入广告为特定品牌,其篇幅较短,故其情节内容须紧紧围绕植入品牌来开展,植入广告时间占比相对较大。

二、商业微电影广告植入的现状和建议

1、商业微电影广告植入的现状

国内微电影发展历程不长,在实践中的问题颇多,最为主要的是创意不够,艺术价值不高导致类型题材吸引力不足,其次是广告主对微电影的周边宣传不够,导致传播效果有限,再就是监管政策有所缺失,这也是微电影广告的弊病之一。各种微电影纷纷打起了球,用色情、惊悚等字眼来博人眼球,这对微电影产业的长远发展是极为不利的。另外,当前微电影市场出现的“过度营销”现象也令人担忧,几部代表性商业微电影的成功导致一大批广告主蜂拥造片,片面追求商业利益导致艺术价值低下,观众对粗制滥造、打着色情、暴力球的微电影越发反感,避而远之,这会使商业微电影的广告传播效果受到很大的影响。

2、商业微电影广告植入的建议

电视剧论文范文第11篇

概括起来,2000年度中国电视剧创作呈现出以下几个鲜明特色:

一、努力遵照“代表先进文化前进方向”的要求,注重提高电视剧作品的思想品位、文化意蕴和审美格调,使这门新兴艺术真正成为党和政府“凝聚和激励全民族的重要精神力量”之一。《突出重围》不仅实现了中国军旅文艺创作的一次“突围”和创新,而且为整个社会主义文艺创作提供了具有普遍意义的新鲜经验。该剧紧扣“科技强军”的题旨,浓墨重彩地塑造了以军长方英达为代表的当代军人的精神人格,纵情讴歌了军魂、国魂、民族魂。作为该年伊始中央电视台第一套节目黄金时间隆重推出的电视剧,赢得了广大观众的高度赞誉。《儿科医生》着笔于当今医院的改革生活,甚至主要是人事选拔制度方面的变革现实,但完全超越了题材自身,揭示出每一位当代人面对改革大潮所必须深思和抉择的重要人生课题——怎样重塑和锻造自身的价值观念和道德操守?从而令这部作品与当年轰动屏坛的同类题材电视剧《希波克拉底誓言》一样,具有了一种深刻的人生哲理品格和高雅的审美格调。《邓小平在1950年》《李克农》《徐海东大将》等重大革命历史题材的电视剧,都以独特的视角去学习历史、感知历史,注重在审美化的程度上下功夫,因而拍摄得各具特色,异彩纷呈,既艺术地再现了波澜壮阔的历史氛围,又精雕细刻地为革命伟人传神写貌,堪称是一部部形象生动的革命传统教科书。这些优秀作品,以较为深广的思想内涵、较为丰富的文化意蕴和较为高雅的审美情趣,作用于广泛的观众心理,有利于培养和造就一种深刻而非肤浅、沉稳而非浮躁、幽默而非油滑、健康而非媚俗的群体性鉴赏习惯,形成一种有利于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的良好的文化环境。这些优秀作品的成功经验雄辩证明:真正“代表先进文化前进方向”的优秀电视剧,决不能止于满足令观众的视听感官产生刺激和,而应当努力通过(或悲剧产生的痛感)升华为美感,并进而产生对历史、现实和人生的认识启迪。是止于还是升华为美感?是止于感官刺激还是达于心灵的愉悦?这是区分非审美文化与审美文化的重要标志。而只有进入了审美文化的电视剧创作,才无愧为努力“代表先进文化前进方向”,才真正代表了广大人民群众提高自身整体精神素质的根本利益。

二、坚持以开放的眼光,着意于弘扬革命传统,注重向中外当代文学名著吸取营养,在改编文学名著方面取得了新的成就。面对即将加入WTO的新情势,中国电视剧创作既善于从自己民族的优秀文化吸取营养,又能敞开胸怀把人类先进文化引进来。这突出地表现在《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和《红岩》这两部根据同名小说改编拍摄的电视剧中。前者是我国首次把外国文学名著搬上荧屏的长篇连续剧,后者是把已经搬上过银幕的中国当代文学名著用更长的篇幅再度搬上荧屏。两部作品在观众中都产生了强烈反响。它们在从小说到电视剧的改编拍摄艺术实践中,改编者就如何忠实于对原著的正确理解、如何忠实于长篇电视连续剧特有的审美规律、如何忠实于电视剧艺术家独特的审美风格和个性以及如何实现小说的文学思维到电视剧的视听思维的转化等诸多方面,都创造了值得珍视和借鉴的新鲜经验。

三、在探索电视剧艺术风格的多样化和电视剧语言的审美表现力方面,不少作品做出了有益的尝试。《裂缝》《一个人的背影》叙事中的思辨色彩和结构内蕴含的审美张力,《上海沧桑》作为宏篇巨制对长达一个世纪的历史的艺术概括,《家园》对叙事技巧和艺术节奏的把握,《村主任李四平》对长篇喜剧的大胆探索和《开心就好》对短篇喜剧的成功尝试,《农家十二月》《田教授家的二十八个保姆》在系列电视剧创作上获得的可喜成就,以及《咱老百姓》在短剧创作上树起的耀眼的标杆……都将载入中国电视剧发展的史册。

在充分肯定2000年度中国电视剧创作的喜人成就的同时,也须清醒地看到已经出现的与上述健康繁荣的良好态势相悖的那些理应加以扶持的创作弱项和理应防止的不良创作倾向——

一是少年儿童题材电视剧创作和戏曲电视剧创作的数量、质量呈下降趋势。一方面,三亿多少年儿童嗷嗷待哺,急需更多的高质量的精神食粮;另一方面,就数量而言,全国各地推荐参加第20届“飞天奖”评选的少年儿童题材电视剧总计仅13部68集,就质量而言,此类题材的短篇电视剧一等奖空缺,虚位以待,呼唤精品。这种情势,令人忧虑。这固然与面对市场经济条件下对少年儿童题材电视剧创作的投入不够、创作人才流失有关,因而急需国家采取切实措施,加以扶持。戏曲电视剧创作也未能保持上一年度良好的发展势头,数量、质量都不尽如人意,尤其是长、短篇戏曲电视剧一等奖均为空缺。为了弘扬民族优秀的戏曲文化,这方面呈现的下滑趋势理应引起高度重视。

二是某些电视剧中愈刮愈猛的“豪华风”。这些作品,不是满腔热情地把镜头对准祖国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的广袤大地,对准日新月异的东南沿海发达地区和正在开发的大西部地区,更不是为变革大潮中涌现出来的社会主义新人传神写貌,而是热衷于用镜头去追踪和瞄准那极少数远离广大人民群众现实生活的“大款”们的豪华生活形态及其贵族畸型灵魂。于是乎,在荧屏上没完没了地展现他们出入于高级宾馆、酒醉于豪华宴席、调情于私人别墅,挥金如土,胡作非为。观众对此,很是反感。

三是某些电视剧中愈演愈烈的“戏说历史风”。这些作品,不是以唯物史观严肃地认识历史、学习历史、感知历史,并加以审美化表现,而是在“赵公元帅”指挥下,从俗媚俗,顺应低级趣味,任意戏说历史、搓捏人物。于是乎,荧屏上“关公战秦琼”,张冠李戴,今日拿武圣搞笑,明日再戏说孔孟,谬种流传,害人不浅。不但让外国人误以为中国的古人都是梳大辫子的,就连中国的青少年也以为他们的祖宗就是如此。其间宣扬的是爱恨情仇、皇权崇拜、清官意识以及巫术、迷信、装神弄鬼之类,既贬低了传统,作贱了古人,也嘲弄了观众。这种轻的态度是反人道主义的,这种戏说历史的思维是反历史主义的。

电视剧论文范文第12篇

一、投资电视剧的理由

为什么要投资电视剧?要了解这个问题,首先应该对投资和融资的一般常识有一个清楚的认识。影视企业或制片人对电视剧生产的投资需要充足的资金作保证。其资金的来源分为内部融资和外部融资。内部融资,即主要来源于企业内部的利润积累。它不仅能解决电视剧生产资金不足的问题而且还能满足政府部门对电视剧立项的审批要求。但它一般不作为全部的资本金。

外部融资主要来源于银行融资、股票融资、借款融资和定向投资定向生产。

现在来谈谈投资电视剧的理由:电视剧的盈利点是:电视剧在国内的发行权电视剧在海外的发行权音像制品和网络制品的制作发行权赞助款和其他形式的赞助相关产品和衍生产品的开发权近期效益和长远效益。

电视剧的社会效益分析。在国夕卜电视剧的投资是一种商业行为其目的就是为了获取商业效益;而在我国电视剧不是纯粹的商品它属于社会意识形态的范畴,非常强调它的社会效益,这就使得电视剧的投资不完全是商业化的还含有政治和社会方面的因素。

投资电视剧的风险和风险的规避。投资电视剧的风险来自电视剧作为文化产品本身的特性和电视剧行业内部的竞争的不规范性。倘若生产一般的物质产品,即便市场不景气也总还能降价出售,而电视剧一旦卖不出去它最后的价值也就等同于几十盘用过了的录像带。

就行业本身的运作来说,目前我国电视剧市场发展不够成熟存在着不规范的竞争和暗箱操作也就是不公平、不公开、不公正。这些问题使其他行业对电视剧行业的投资举步不前。

我国电视剧市场正在形成当中需要一个规范化的过程广播电视行政管理部门、影视制作公司以及独立制片人要同心协力推动这一过程的进展。今年中国广播电视协会电视制片委员会和一些电视剧制作机构就引进资本金问题多次交换意见基本想法是电视制作界应该按照政策规定,与国内外金融界、企业界合作本着优化结构,优势互补增进效益,壮大实力的原则,借鉴国内企业改革的经验,坚决走资本运营之路。

1、建立资金雄厚的影视制作公司和相对独立的影视市场。

电视制作和播出分离是改革的方向但是真正做到这一点需要两个条件一是电视台需要播出大量的节目这已经是客观现实。二是社会上需要存在若干有实力的影视制作公司,能够保证源源不断地供应各类节目。目前大多数影视制作公司势单力薄建立实力雄厚的影视公司是十分必要的。而形成以大公司为龙头.大、中、小影视制作公司并存的局面则需要建立一个相对固定的、公平竞争的、规范化的电视节目市场,改变目前一户对一户的分散营销的方式,消除由此带来的弊端。

2.建立影视资本市场,全面拓宽融资渠道。

建立具有相当规模的影视制作公司也好建立相对独立的影视节目市场也好都需要投入较大数量的资金。因此建立规范化的影视资本市场全面拓宽影视业融资渠道就十分必要。比如建立投资基金、上市发行股票、资产置换、发行企业债券等等与之相配套.还要建立市场调查、风险评估、可行性研究、节目推销等机构甚至剧本策划部门编、导、演服、美、化到人,财,以及相应的服务机构。

3、加强行业法制建设和执法力度。

市场经济是法制经济参与市场运作的人必须遵守共同的游戏规则,否则就会出现无序竞争甚至恶性竞争。目前有些业内人士法制意识薄弱不时出现违规现象像盗版、暗箱操作、文化走私等等从执法力度来看都需要进一步加强。只有真正做到有法可依、有法必依、执法必严才能形成健康有序、公平竞争的影视市场和影视资本市场。

4、提高影视机构的管理水平.增强经营者的自立意识。

电视剧制作单位需要提高管理水平,其经营.管理者需要增强自立意识。只有这样电视剧业才能运转自如。影视机构必须实行现代企业制度,经营者要认真负责地确立企业发展战略.对投资方案进行科学论证加强市场营销队伍的建设严格控制投资风险。影视机构和经营者必然要接受严峻的考验,在激烈而有序的竞争中优胜劣汰从而提高整体的管理水平.以适应可能出现的影视投资方式的变化,在影视业中站得更高立得更牢。

5、推动影视科技进步加强竞争能力。

影视科技正以一日千里的速度向前发展,我们从进口的影片中已经领略到高科技给影视制作带来的巨大变化。而我们与技术先进国家影视科技之间存在着很大的差距。技术可以引进设备可以购买,惟独能熟练掌握技术.充分使用设备的人才必须靠我们自己来培养。在推动影视科技进步的进程中,我们必须把培养具有浓厚创新思维的人才放在首位。只有这样才能尽早赶上世界先进国家的影视制作水平。

二、融资渠道与融资方式

1、制作公司找电视台合作

电视剧的制作方在电视剧的策划阶段,把电视剧的剧本、导演和主要演职员的情况介绍给电视台。电视台同意购买后把购片资金提前投入到电视剧的生产中去。实际上,这是电视台买期货的一种方式。

2、向社会公司募集资金

第一,投资不担风险,固定回报。社会公司可以对电视剧的生产进行投资但是要求固定的回报。固定回报实际上相当于银行的利息。这种融资模式不受国家法律保护.只限于在电视剧的制作方非常有信誉的情况下进行。

第二风险共担投资比例分红。这里的风险共担是指制作方向所有想投资的社会力量进行的融资方式是一种近似于投票的融资行为。

3、广告公司的融资。实际上是广告公司的客户希望在全国播放的电视剧上加播自己的广告所以广告公司为客户进行电视剧的筹拍。

4、国内现阶段电视剧的其他融资渠道。最大的资金来源是房地产商、金融、投资公司。

5、政府融资。与其说是政府融资,不如说是政府资助。比如:军事题材可以得到军方的资助民族题材的可以得到民委的资助.地方题材的可以得到地方政府的资助。

6、海外融资。普遍采取的合作方式是双方各投入一定比例的资金,然后按照投资的比例划分市场发行权。一般来说内地的制作商拥有内地市场的发行权海外市场则归外方。

三、现今的融资投资大环境

1、电视剧创作生产5年投资逾百亿,八成资金来自社会机构民营公司成为一支重要力量。有资料显示,近五年来全国电视剧的生产投入资金平均每年都在20多亿元人民币,其中80%以上的资金来自于社会机构。其中相当部分是由民营公司投入的。这表明,我国电视剧的投资和制作主体呈现日益多元化和社会化的趋势众多民营影视公司已成为电视剧生产中的一支充满生机与活力的重要力量。

面对日趋激烈的市场竞争.许多民营公司对自己的市场定位有着清醒的认识,上海和展广告公司董事长徐露告诉记者拍大戏不是我们的强项,但娱乐大众却是我们的所长,尤其是那些轻松、幽默的市民剧投资不大在老百姓中却很有人缘.收视率不比大片差。“该公司投资制作的《老房有喜》、《都是天使惹的祸》都取得了高收视率,堪称小制作高回报的成功典型。

精心策划选题,在创作上以观众的口味为标准,也使得民营公司推出的作品能够满足观众需求。正如上海安氏影视公司负责人安德宝所说的:每一分投资用的都是自己的血汗钱,不精雕细凿怎么行该公司投拍的(田教授家的28个保姆》和《越活越明白》等作品,都是经过对市场和观众不厌其烦地反复研究.才最终赢得成功的。

船小调头快是民营公司的另一优势。去年全国广电大整合后,频道压缩电视剧需求量减少,面对这一变化一些民营公司及时打出了精品牌,千方百计以质量稳住白己的阵地。海润公司在投资不减的情况下宣布将适当减少电视剧的生产数量以多出精品力作来赢得市场。

如今一批积累了相当实力的民营公司,已逐步开始向大片“进军并且把目光投向了广阔的国际市场。业内人士认为,国有制片单位在人才、经验、设备基地等方面有优势而民营公司则在市场化运作方面有着极大的灵活性两者互补将为进一步繁荣我国的电视剧市场走出一条新路。

2、12亿资金全面进入影视市场国有机构神龙见首

2003年1月由保利集团公司和长影集团合作组建了大型影视公司东方神龙影业有限公司。这家公司将以12亿元资金全面进入影视市场.拟在创建之初年产影片3至5部、电视剧200集和若干档电视栏目并涉足影院建设、院线管理、艺人经纪、影视教育等领域。

“东方神龙”的成立无疑集合了国内两大集团丰富的实践经验和人力资源一个是国内最早的电影制片厂之一以农村题材、战争题材见长,作品充满了乡土气息和粗犷风格另一个则是集贸易、房地产、文化等的多元化企业。东方神龙“携两大集团正筹备通过与意大利及韩国电影制作机构合作摄制电影,并组建属于自己的电影院线打造全新影视产业概念在新的领域内寻求新的发展。

对于此番集团进军影视业作为一个国有大型企业是责无旁贷的。因为国外的影视大鳄们早就想进入中国影视市场,他们看重的是中国巨大的消费市场潜力。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国有企业不抢先进入,而让国外企业占领市场,就有被西方文化资本、技术、管理优势所吞没的危险。

相对于近几年民营企业较为活跃地进入影视市场的状况国有企业比民营企业有着更大的优势。国有企业是国家的可靠队伍做事规矩。此外作为国家大型企业他们在资金、公关、地缘甚至是政策方面都更有优势。

3、国内影视制作开放6天就迎来海外风险投资商两家海外风险投资商—凯雷投资集团和IDG技术创业投资基金已宣布将进军国内传媒产业。此时,距新的《外商投资产业指导目录》将影视节目制作列为对外开放领域仅6天。

一个是手中握有200亿美元的投资集团一个是在中国投资量最大、范围最广的成熟投资机构。风险商的强势介入让渴求资金的国内民营电视制作商激动不已。影视制作行业已成为众多风险投资家追逐的新猎物。创业投资研究机构清科公司总裁倪正东预测.电视传媒业将成为明年风险投资的新亮点。将有接近10亿元人民币的国外风险投资会投向中国传媒业,而影视制作正是其中最诱人的一块“蛋糕“。

自国家广电总局允许外资入股国内广播电视制作产业以来影视制作市场已得到越来越多的关注。2004年11月底,索尼已率先进入国内付费电视节目制作市场和动画制作市场维亚康姆,时代华纳等公司也对中国影视业虎视耽耽。

以此为背景国外风险投资机构适时而动。业内人士认为这股及时的远水“将帮助民营电视制作商解决资金需求上的“近渴“从而打开与外资影视大鳄”的竞争局面。

电视剧论文范文第13篇

尹教授对曾教授发表的《守望电视剧的精神家园》(见2000年2、4期的《杭州师范学院学报》)中有些观点提出异议,并撰文对中国电视剧进行文化学和政治经济学剖析(《意义、生产与消费》,见《现代传播》2001年第4期;《冲突与共谋》,见《文艺研究》2001年第6期)。曾教授于2002年在《现代传播》第2、3两期作了数万言的回应,指出中国电视剧当下的社会角色既是艺术事业,又是文化产业,其经营并非企业化和商业化、市场化,同时表明自己非“文化保守主义”的立场。中国电视剧发展40多年来,电视剧的理论问题研究显示出严重的缺失,曾庆瑞教授较早介入这一领域,在电视剧的本质规律探讨上作了奠基工作。在过去的电视剧批评中,人们习惯于就作品进行随感式的分析,国外并无“电视剧”概念,因而无从借鉴。有限的理论资源大都从电影艺术挪移过来,再加上文艺学的某些理论,拓荒时代的电视理论工作者的确经历了一番煎熬。然而当下各学科的学术交融蔚为壮观,各种文化思潮几乎涉略每一个领域。电视剧出现的这种论争是历史的必然,也是当代文化思潮反映在电视剧领域的重要表现,从某种意义上说,是当代文化思潮的最主要的表现之一。

应该说,这场论争的背景是“全球化语境”下衍生的当代大众文化思潮。中国经济转轨后,“市场”概念在文化领域找到了安身立命的平台。“文化”被赋予了经济学意义,作为特殊的“物质”而非纯粹的“精神”。换言之,“文化”在工业时代具有了商业价值,它非但能给人们带来精神享受,还可以产生商业利润。当下各行各业大都贴上“文化”的标签,例如“酒文化”、“茶文化”、“烟文化”、“厕所文化”、“园林文化”……诸此种种具体的物质与文化交合的背后是企业的商业目的。这种“泛文化”现象在实际利益上获得了丰厚的经济回报,同时也在某种程度上提升了物质品格。然而文化概念的混乱与滥用引起部分精英知识分子的忧虑与不满,同时还有部分精英知识分子将“泛文化”作为反叛主流意识形态的合理工具,以此呼应西方大众文化思潮,两者在文化反思的过程中确立了各自不同的立场。而时下流行的全球化语境就成为两种立场交锋的阵地,一方呼吁和西方交融,一方抵制或拒绝。“全球化”是20世纪50年代西方经济学家提出的经济领域概念,后来延伸到其他领域,在文化艺术界也成为热门话题。“全球化”在中国的热炒是建立在中国市场经济取得一定成效,物质文化取得较大发展的基础上;中国文化要在世界获得身份,而在西方强势文化的渗透面前又要奋起抵制和反抗。这是交融与抗争的文化较量。中国电视剧似乎历史地被推到了潮头,它以当下传播最广泛,受众最多的优势成为领军艺术样式。中国电视剧的历史与中国电视史相伴而生,40多年来,电视剧的真正发展是在1978年以后,这与中国改革开放的步伐是契合的,经济的因素似乎天然地与电视剧有不解之缘。中国的市场经济体制确立后经济腾飞,电视剧又出现了迅猛发展的势头。这有充足的理由吸引人们去探究经济、商业与电视剧的存在关系。商业因素的介入给电视剧发展带来诸多好处,如电视剧风格、类型、题材、表现方法的多样多元;但也带来了令人担忧的问题,最突出的就是作品人文精神的逐渐丧失,大众的审美价值取向的偏离,电视剧作为艺术的品格滑落。是继续保持电视剧艺术品格还是沿着世俗审美文化轨道前行?这是关系中国电视剧未来发展的重要问题。论争的双方都将电视剧作为体现中国大众意志的最佳承载,焦点集中在电视剧是否已经是“大众文化”,“大众化”是否是电视剧发展的标尺,以及由此涉及的当下中国电视剧的本质特征是什么。尹教授认为中国电视剧已经“从教化工具到大众文化的位移”、“从宣传工具到大众文化的转变”、“电视剧作为一种大众文化的格局已经基本形成”,这是一个理想化的结论。而曾教授将“官方主流文化”、“知识分子精英文化”、“市民通俗文化”三者结盟来反对“大众文化”,这种文化联盟必须明确它们各自的立场之后才能确立,值得商榷。

邹广文、常晋芳对“大众文化”的本质特征作了较为全面的界定:“当代大众文化是一种在现代工业社会背景下所产生的与市场经济发展相适应的市民文化,是在现代工业社会中产生的,以都市大众为消费对象和主体的,通过现代传媒传播的,按照市场规律批量生产的,集中满足人们的感性娱乐需求的文化形态。简单地说,当代大众文化具有市场化、世俗化、平面化、形象化、游戏化、批量复制等特征。”(注:邹文广、常晋芳:《当代大众文化的本质特征》,《新华文摘》,2002年第2期,第132页。)在描述“大众文化”特征后,他们发现了隐藏其后的悖论,即大众文化表面上对其他处于中心意识形态的文化形态进行消解,实际却不能摆脱,“只是使之具有了更新的形态,并为对立面的互补与融合提供了新的挑战和契机。”(注:邹文广、常晋芳:《当代大众文化的本质特征》,《新华文摘》,2002年第2期,第132页。)法兰克福学派很早就指出“大众文化”的标准化、划一性对个性和人类创造性的扼杀,它同样也会成为一种控制力量而存在,进而消除文化原有的批判和否定向度而极具欺骗性。在这个意义上,我把“大众文化”视为一种虚设的话语集团。“大众文化”的虚设者首先是部分精英知识分子,而后主流意识形态也认可并将“大众文化”作为亲和对象来与其他话语集团抗衡。

文学艺术领域曾经出现过“高雅”与“通俗”之间的论争,部分精英知识分子认为通过倡导高雅文化途径无法达到改良社会文化结构,提高社会文化素质的目的,便改向世俗文化途径由下而上地试图实现理想,达到某种殊途同归的愿望。这其实是一种文化思潮的转向,“大众文化”因而在中国得以立名。它建立在中国确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之后的体制背景下,并受西方大众文化思潮、后现代主义理论的某些影响。平民大众在经历精神禁锢、物质匮乏、文化缺失后,对当代商品社会提供的丰富物质进行狂欢式的消费,同时伴生着对文化的超常消费。而面对这样的社会消费现象,不同的利益集团纷纷站出来企图通过自己的权势话语发言,其目的是想左右这一消费现象的导向,进而控制它并从中获利。“大众”被戏剧性地推到台前,就像多头狮王抢夺的绣球,“大众”本身是沉默者,并无话语,它所享受的只是被抛来抛去的感官体验,所能发出的只是一连串惊叫和抚慰后的感叹,绝无权力对狮王们说:“你们轻柔一些……”而“文化”只是运动与抗争中的载体,“大众文化”是话语权力集团所赋予的虚拟语境,是精英知识分子改良文化思想的策略。当它命名之后便必然地被置放在焦点位置而被争夺,似乎是一块土肥地沃的伊甸园,缠绕着上帝、亚当、夏娃、毒蛇之间的争斗。“大众”是虚设的,“大众文化”是虚设的,消解的意图在于精英知识分子向国家意识形态的软性颠覆,平民是被争夺的对象。当下所呈现出来的“令人鼓舞”的“大众文化”张扬,是不同利益的话语集团虚构的繁荣景致。“大众”最终在意识形态领域里并未获得独立的立场和独立的身份。

“大众文化”理论滋养的土壤是现代工业社会高度发达的市场经济,伴随高科技生产而呈现纷繁的物质文化消费。文化消费是现象,不是文化本身;文化是精神产品,不是具体的物质。工业化生产解决的是人类生存的基本需要,即提供丰富的生活物质,文化解决的是人类生存的高级需求,即精神提升和美的建构,亦即人类如何实现自身价值、发掘自身潜力、实现对人性的终极关怀。“大众文化”的倡导者显然忽略了这个简单的事实。社会生产所追求的是物质的丰富性和多样性,并尽可能为人类提供纷繁复杂的消费构成。“大众文化”的平面化、批量复制是以消解文化个性和创造性为目的的,物质追求的丰富多样性与文化追求的简单标准化显然构成了一个人类生存的悖论。从某种意义上说,西方大众文化思潮是一场反叛主流意识形态的思想运动。它是建立在西方经济高度发达的基础之上,工业文明发展到一定进程,大众的自由意识、思想解放达到某种高度之后产生的。中国的工业化进程刚刚起步,市场经济极不完善,物质生产并不如“大众文化”倡导者想象的那样丰富,人们的文化素养、思想意识尚待提高,在这个基础上来消费“标准文化”和“平面文化”只能造成文化更加落后的局面。而倘若以张扬“大众文化”作为策略来试图融入全球化语境,面对西方强势文化,我们连起码的对话能力都将失去。当然,“全球化”并不能简单地理解为对抗,文化的交流和融合是有助于人类文明程度的提高。人们习惯于强调越是民族的就越是世界的,要么以此反抗西方文化的渗入,要么以此向西方炫耀,我想鲁迅的原意一定是指文化的交流而不是对立。当下文艺美学界蒲震元教授等人提出中国传统文化的当代价值转换课题可能为我们加入“全球语境”提供一条可行的途径。在文化的范畴中,可以说艺术是其主要的表现形态。仲呈祥先生曾指出:“中国文艺发展的历史反复证明:一个时期,往往孕育出某种领其时代文艺创作潮流之衔的文艺样式,如汉之赋、唐之诗、宋之词、元之曲、明清之小说;十年浩劫后,又曾出现过以《天安门诗抄》为代表的诗歌、以《于无声处》为发端的话剧、以《班主任》打头阵的短篇小说、以《哥德巴赫猜想》为标志的报告文学,再往后,则依次兴起过中篇小说热、电影故事片热、长篇小说热;待到世纪之交,恐怕要算电视剧才是最为热门的艺术了。”(注:仲呈祥:《中国电视剧与中国女导演》,《中国电视》,2002年第10期,第2页。)电视剧也同样被“大众文化”倡导者作为最具大众文化特征的文化样式(他们消解电视剧作为艺术的品格,认为是工业化流水线生产的产物,对电视剧的观看仅仅是一种文化消费。)在当代文化思潮的背景下讨论电视剧的发展,并参与曾、尹教授之间的学术论争是有现实意义的,便于澄清电视剧发展的某些基础理论问题。

中国电视剧历史虽有40多年,但其飞速发展实际上就是近20年的事。相对于诸多成熟艺术样式而言,电视剧的历史可谓短矣。我以为中国电视剧尚处在发展阶段,对其过早地定性、规范将损害它的自由发展。人们对电视剧的认识最早是从对电影艺术欣赏经验获得,20世纪80年代初的电视剧还没有发展成一个有着独立品格的艺术样式,学者对其研究的理论经验也大都来自电影、戏剧、文学等艺术领域。尹教授认为:“80年代是中国电视剧从舆论宣传工具向大众传媒形式转化的开始,许多观众和部分电视工作者已经自觉或不自觉地意识到电视剧是一种可以寄托现实梦想和宣泄心理欲望的娱乐叙事形式。”(注:尹鸿:《意义、生产与消费——当代中国电视剧的政治经济学分析》,《现代传播》,2001年第4期,第2页。)在这个年代,无论是电影还是文学或是其他艺术形式,受自由思想的启蒙,都纷纷对自己内部的理论问题进行反思。关于“宣泄”和“娱乐”的话题,作为电视剧艺术的老大哥电影艺术,理论工作者尚才刚刚把它纳入研究视野。电视的本质、特征等基础理论建设也才刚刚起步,电视剧作品尚未达到量的积累,难道许多大众对电视剧的认识就已经到了如此的高度?此外,“如果说,在欧洲国家,电视从70年代开始从公共电视向商业电视转变,那么,在中国,这种转变是80年代以后开始的。”(注:尹鸿:《意义、生产与消费——当代中国电视剧的政治经济学分析》,《现代传播》,2001年第4期,第2页。)这种结论应该澄清,很显然,中国从来没有商业电视,这是一个常识。电视始终作为政府的传媒工具而存在,“”的性质过去是,现在也仍然没变,中国电视的控制权在国家政府手里。商业因素的介入使电视剧的制作多样多元,改变了原有的纯计划拨款的方式,但资本经营的多元不能撼动电视国有的性质,国家资本在各种资本形式中是主要控制力量。

把电视剧作为“大众文化”的有力代表,进而张扬世俗化、平面化、游戏化和批量生产,追求“感性娱乐”而非审美,其理论基点是商业力量改变了电视剧制作原有的单一模式,电视剧在艺术形态上表现出丰富多样性。“大众文化”倡导者又把这一论点扩展到整个电视行业,认为商业将大众推上了相互交流和文化信息共享的平台,商业剥夺了宣传的“传声筒”。这不过是一个美丽的谎言。商业力量何尝不是一个话语霸权?它并不是大众的代言人,隐藏其后的商人、资金、利润毫无恻隐地剥夺了大众的话语权,媒体权力只是从一个强大的势力集团被分割出一小块,大众作为背景和饰物被粘贴在电视荧屏的各个节目中,除了维持人数上的优势,并无实在话语权,我们不禁要问,话筒在谁之手呢?因此,依靠商业集团的介入,幻想商业力量会给大众文化带来颠覆性的话语胜利是一种可爱的梦想。默多克一手操纵着西方世界媒体魔方的同时,另一只手正端着酒杯向大选获胜者祝贺。“大众文化”的理论依据、研究方法、途径和“革命联盟”都落入了一个陷阱,而这个陷阱一开始就是自设的。“大众文化”理论要么就是某些想颠覆主流话语的精英获取权力的文化策略,要么他们就是得了唐•吉诃德式的“臆想症”。

商业投资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电视剧的生产方式,然而认为促成了电视剧的大众化转型,这只是表面的乐观和理想。倘要完成转型过程,必须在一个前提下面,也就是国家意识形态不再控制电视媒体,电视剧的制作、审查、播出、发行等必须完全按市场规律来自我调节,而这一点在社会主义中国是不可能做到的。生产方式所带来的某些创作上的变化随时可以由国家意识形态及行业规定加以调整、控制,甚至取缔。当下,电视主管部门从来就没有表示过电视行业可以放任自由,电视剧制作在商业因素的作用下的确出现过非正常的操作,但也不像“大众文化”倡导者们所说的是按市场规律进行的。还必须澄清的是,电视剧艺术从来就被赋予了宣传教育的意义,无论是通俗剧还是主旋律电视剧。文化艺术的终极意义就在于人性的升华和精神理想的实现与超越。“好莱坞”工业化制作的标准产品《泰坦尼克》宏大壮观的视觉符号背后蕴藏着深刻的人类精神内涵,难道美国观众仅仅是去接受一次感官的刺激?美国的电视剧应该说更是典型的模式化生产,一个剧常年连续播出,有的甚至几十年不变。例如《都是我们的孩子》、《躁动青春》、《根》、《一家大小》、《野战医院》、《我爱露茜》等,无论是肥剧还是情境喜剧,大都也体现着美国文化的内涵。《达拉斯》还曾被认为是美国文化帝国主义的象征遭到欧洲社会的普遍抵制。(注:参见苗棣:《美国电视剧》,北京广播学院出版社,1999年版,第71页。)试问“大众文化”精英们,当你一面警觉地抵抗西方文化霸权的同时,为什么要执着地消解中国电视剧的文化内涵呢?当有一天唐诗被印到了“麦当劳”的包装纸上时,你是否能体味到个中深刻的反讽意味?

电视剧论文范文第14篇

尹教授对曾教授发表的《守望电视剧的精神家园》(见2000年2、4期的《杭州师范学院学报》)中有些观点提出异议,并撰文对中国电视剧进行文化学和政治经济学剖析(《意义、生产与消费》,见《现代传播》2001年第4期;《冲突与共谋》,见《文艺研究》2001年第6期)。曾教授于2002年在《现代传播》第2、3两期作了数万言的回应,指出中国电视剧当下的社会角色既是艺术事业,又是文化产业,其经营并非企业化和商业化、市场化,同时表明自己非“文化保守主义”的立场。中国电视剧发展40多年来,电视剧的理论问题研究显示出严重的缺失,曾庆瑞教授较早介入这一领域,在电视剧的本质规律探讨上作了奠基工作。在过去的电视剧批评中,人们习惯于就作品进行随感式的分析,国外并无“电视剧”概念,因而无从借鉴。有限的理论资源大都从电影艺术挪移过来,再加上文艺学的某些理论,拓荒时代的电视理论工作者的确经历了一番煎熬。然而当下各学科的学术交融蔚为壮观,各种文化思潮几乎涉略每一个领域。电视剧出现的这种论争是历史的必然,也是当代文化思潮反映在电视剧领域的重要表现,从某种意义上说,是当代文化思潮的最主要的表现之一。

应该说,这场论争的背景是“全球化语境”下衍生的当代大众文化思潮。中国经济转轨后,“市场”概念在文化领域找到了安身立命的平台。“文化”被赋予了经济学意义,作为特殊的“物质”而非纯粹的“精神”。换言之,“文化”在工业时代具有了商业价值,它非但能给人们带来精神享受,还可以产生商业利润。当下各行各业大都贴上“文化”的标签,例如“酒文化”、“茶文化”、“烟文化”、“厕所文化”、“园林文化”……诸此种种具体的物质与文化交合的背后是企业的商业目的。这种“泛文化”现象在实际利益上获得了丰厚的经济回报,同时也在某种程度上提升了物质品格。然而文化概念的混乱与滥用引起部分精英知识分子的忧虑与不满,同时还有部分精英知识分子将“泛文化”作为反叛主流意识形态的合理工具,以此呼应西方大众文化思潮,两者在文化反思的过程中确立了各自不同的立场。而时下流行的全球化语境就成为两种立场交锋的阵地,一方呼吁和西方交融,一方抵制或拒绝。“全球化”是20世纪50年代西方经济学家提出的经济领域概念,后来延伸到其他领域,在文化艺术界也成为热门话题。“全球化”在中国的热炒是建立在中国市场经济取得一定成效,物质文化取得较大发展的基础上;中国文化要在世界获得身份,而在西方强势文化的渗透面前又要奋起抵制和反抗。这是交融与抗争的文化较量。中国电视剧似乎历史地被推到了潮头,它以当下传播最广泛,受众最多的优势成为领军艺术样式。中国电视剧的历史与中国电视史相伴而生,40多年来,电视剧的真正发展是在1978年以后,这与中国改革开放的步伐是契合的,经济的因素似乎天然地与电视剧有不解之缘。中国的市场经济体制确立后经济腾飞,电视剧又出现了迅猛发展的势头。这有充足的理由吸引人们去探究经济、商业与电视剧的存在关系。商业因素的介入给电视剧发展带来诸多好处,如电视剧风格、类型、题材、表现方法的多样多元;但也带来了令人担忧的问题,最突出的就是作品人文精神的逐渐丧失,大众的审美价值取向的偏离,电视剧作为艺术的品格滑落。是继续保持电视剧艺术品格还是沿着世俗审美文化轨道前行?这是关系中国电视剧未来发展的重要问题。论争的双方都将电视剧作为体现中国大众意志的最佳承载,焦点集中在电视剧是否已经是“大众文化”,“大众化”是否是电视剧发展的标尺,以及由此涉及的当下中国电视剧的本质特征是什么。尹教授认为中国电视剧已经“从教化工具到大众文化的位移”、“从宣传工具到大众文化的转变”、“电视剧作为一种大众文化的格局已经基本形成”,这是一个理想化的结论。而曾教授将“官方主流文化”、“知识分子精英文化”、“市民通俗文化”三者结盟来反对“大众文化”,这种文化联盟必须明确它们各自的立场之后才能确立,值得商榷。

邹广文、常晋芳对“大众文化”的本质特征作了较为全面的界定:“当代大众文化是一种在现代工业社会背景下所产生的与市场经济发展相适应的市民文化,是在现代工业社会中产生的,以都市大众为消费对象和主体的,通过现代传媒传播的,按照市场规律批量生产的,集中满足人们的感性娱乐需求的文化形态。简单地说,当代大众文化具有市场化、世俗化、平面化、形象化、游戏化、批量复制等特征。”(注:邹文广、常晋芳:《当代大众文化的本质特征》,《新华文摘》,2002年第2期,第132页。)在描述“大众文化”特征后,他们发现了隐藏其后的悖论,即大众文化表面上对其他处于中心意识形态的文化形态进行消解,实际却不能摆脱,“只是使之具有了更新的形态,并为对立面的互补与融合提供了新的挑战和契机。”(注:邹文广、常晋芳:《当代大众文化的本质特征》,《新华文摘》,2002年第2期,第132页。)法兰克福学派很早就指出“大众文化”的标准化、划一性对个性和人类创造性的扼杀,它同样也会成为一种控制力量而存在,进而消除文化原有的批判和否定向度而极具欺骗性。在这个意义上,我把“大众文化”视为一种虚设的话语集团。“大众文化”的虚设者首先是部分精英知识分子,而后主流意识形态也认可并将“大众文化”作为亲和对象来与其他话语集团抗衡。

文学艺术领域曾经出现过“高雅”与“通俗”之间的论争,部分精英知识分子认为通过倡导高雅文化途径无法达到改良社会文化结构,提高社会文化素质的目的,便改向世俗文化途径由下而上地试图实现理想,达到某种殊途同归的愿望。这其实是一种文化思潮的转向,“大众文化”因而在中国得以立名。它建立在中国确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之后的体制背景下,并受西方大众文化思潮、后现代主义理论的某些影响。平民大众在经历精神禁锢、物质匮乏、文化缺失后,对当代商品社会提供的丰富物质进行狂欢式的消费,同时伴生着对文化的超常消费。而面对这样的社会消费现象,不同的利益集团纷纷站出来企图通过自己的权势话语发言,其目的是想左右这一消费现象的导向,进而控制它并从中获利。“大众”被戏剧性地推到台前,就像多头狮王抢夺的绣球,“大众”本身是沉默者,并无话语,它所享受的只是被抛来抛去的感官体验,所能发出的只是一连串惊叫和抚慰后的感叹,绝无权力对狮王们说:“你们轻柔一些……”而“文化”只是运动与抗争中的载体,“大众文化”是话语权力集团所赋予的虚拟语境,是精英知识分子改良文化思想的策略。当它命名之后便必然地被置放在焦点位置而被争夺,似乎是一块土肥地沃的伊甸园,缠绕着上帝、亚当、夏娃、毒蛇之间的争斗。“大众”是虚设的,“大众文化”是虚设的,消解的意图在于精英知识分子向国家意识形态的软性颠覆,平民是被争夺的对象。当下所呈现出来的“令人鼓舞”的“大众文化”张扬,是不同利益的话语集团虚构的繁荣景致。“大众”最终在意识形态领域里并未获得独立的立场和独立的身份。

“大众文化”理

论滋养的土壤是现代工业社会高度发达的市场经济,伴随高科技生产而呈现纷繁的物质文化消费。文化消费是现象,不是文化本身;文化是精神产品,不是具体的物质。工业化生产解决的是人类生存的基本需要,即提供丰富的生活物质,文化解决的是人类生存的高级需求,即精神提升和美的建构,亦即人类如何实现自身价值、发掘自身潜力、实现对人性的终极关怀。“大众文化”的倡导者显然忽略了这个简单的事实。社会生产所追求的是物质的丰富性和多样性,并尽可能为人类提供纷繁复杂的消费构成。“大众文化”的平面化、批量复制是以消解文化个性和创造性为目的的,物质追求的丰富多样性与文化追求的简单标准化显然构成了一个人类生存的悖论。从某种意义上说,西方大众文化思潮是一场反叛主流意识形态的思想运动。它是建立在西方经济高度发达的基础之上,工业文明发展到一定进程,大众的自由意识、思想解放达到某种高度之后产生的。中国的工业化进程刚刚起步,市场经济极不完善,物质生产并不如“大众文化”倡导者想象的那样丰富,人们的文化素养、思想意识尚待提高,在这个基础上来消费“标准文化”和“平面文化”只能造成文化更加落后的局面。而倘若以张扬“大众文化”作为策略来试图融入全球化语境,面对西方强势文化,我们连起码的对话能力都将失去。当然,“全球化”并不能简单地理解为对抗,文化的交流和融合是有助于人类文明程度的提高。人们习惯于强调越是民族的就越是世界的,要么以此反抗西方文化的渗入,要么以此向西方炫耀,我想鲁迅的原意一定是指文化的交流而不是对立。当下文艺美学界蒲震元教授等人提出中国传统文化的当代价值转换课题可能为我们加入“全球语境”提供一条可行的途径。在文化的范畴中,可以说艺术是其主要的表现形态。仲呈祥先生曾指出:“中国文艺发展的历史反复证明:一个时期,往往孕育出某种领其时代文艺创作潮流之衔的文艺样式,如汉之赋、唐之诗、宋之词、元之曲、明清之小说;十年浩劫后,又曾出现过以《天安门诗抄》为代表的诗歌、以《于无声处》为发端的话剧、以《班主任》打头阵的短篇小说、以《哥德巴赫猜想》为标志的报告文学,再往后,则依次兴起过中篇小说热、电影故事片热、长篇小说热;待到世纪之交,恐怕要算电视剧才是最为热门的艺术了。”(注:仲呈祥:《中国电视剧与中国女导演》,《中国电视》,2002年第10期,第2页。)电视剧也同样被“大众文化”倡导者作为最具大众文化特征的文化样式(他们消解电视剧作为艺术的品格,认为是工业化流水线生产的产物,对电视剧的观看仅仅是一种文化消费。)在当代文化思潮的背景下讨论电视剧的发展,并参与曾、尹教授之间的学术论争是有现实意义的,便于澄清电视剧发展的某些基础理论问题。

中国电视剧历史虽有40多年,但其飞速发展实际上就是近20年的事。相对于诸多成熟艺术样式而言,电视剧的历史可谓短矣。我以为中国电视剧尚处在发展阶段,对其过早地定性、规范将损害它的自由发展。人们对电视剧的认识最早是从对电影艺术欣赏经验获得,20世纪80年代初的电视剧还没有发展成一个有着独立品格的艺术样式,学者对其研究的理论经验也大都来自电影、戏剧、文学等艺术领域。尹教授认为:“80年代是中国电视剧从舆论宣传工具向大众传媒形式转化的开始,许多观众和部分电视工作者已经自觉或不自觉地意识到电视剧是一种可以寄托现实梦想和宣泄心理欲望的娱乐叙事形式。”(注:尹鸿:《意义、生产与消费——当代中国电视剧的政治经济学分析》,《现代传播》,2001年第4期,第2页。)在这个年代,无论是电影还是文学或是其他艺术形式,受自由思想的启蒙,都纷纷对自己内部的理论问题进行反思。关于“宣泄”和“娱乐”的话题,作为电视剧艺术的老大哥电影艺术,理论工作者尚才刚刚把它纳入研究视野。电视的本质、特征等基础理论建设也才刚刚起步,电视剧作品尚未达到量的积累,难道许多大众对电视剧的认识就已经到了如此的高度?此外,“如果说,在欧洲国家,电视从70年代开始从公共电视向商业电视转变,那么,在中国,这种转变是80年代以后开始的。”(注:尹鸿:《意义、生产与消费——当代中国电视剧的政治经济学分析》,《现代传播》,2001年第4期,第2页。)这种结论应该澄清,很显然,中国从来没有商业电视,这是一个常识。电视始终作为政府的传媒工具而存在,“”的性质过去是,现在也仍然没变,中国电视的控制权在国家政府手里。商业因素的介入使电视剧的制作多样多元,改变了原有的纯计划拨款的方式,但资本经营的多元不能撼动电视国有的性质,国家资本在各种资本形式中是主要控制力量。

把电视剧作为“大众文化”的有力代表,进而张扬世俗化、平面化、游戏化和批量生产,追求“感性娱乐”而非审美,其理论基点是商业力量改变了电视剧制作原有的单一模式,电视剧在艺术形态上表现出丰富多样性。“大众文化”倡导者又把这一论点扩展到整个电视行业,认为商业将大众推上了相互交流和文化信息共享的平台,商业剥夺了宣传的“传声筒”。这不过是一个美丽的谎言。商业力量何尝不是一个话语霸权?它并不是大众的代言人,隐藏其后的商人、资金、利润毫无恻隐地剥夺了大众的话语权,媒体权力只是从一个强大的势力集团被分割出一小块,大众作为背景和饰物被粘贴在电视荧屏的各个节目中,除了维持人数上的优势,并无实在话语权,我们不禁要问,话筒在谁之手呢?因此,依靠商业集团的介入,幻想商业力量会给大众文化带来颠覆性的话语胜利是一种可爱的梦想。默多克一手操纵着西方世界媒体魔方的同时,另一只手正端着酒杯向大选获胜者祝贺。“大众文化”的理论依据、研究方法、途径和“革命联盟”都落入了一个陷阱,而这个陷阱一开始就是自设的。“大众文化”理论要么就是某些想颠覆主流话语的精英获取权力的文化策略,要么他们就是得了唐·吉诃德式的“臆想症”。

商业投资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电视剧的生产方式,然而认为促成了电视剧的大众化转型,这只是表面的乐观和理想。倘要完成转型过程,必须在一个前提下面,也就是国家意识形态不再控制电视媒体,电视剧的制作、审查、播出、发行等必须完全按市场规律来自我调节,而这一点在社会主义中国是不可能做到的。生产方式所带来的某些创作上的变化随时可以由国家意识形态及行业规定加以调整、控制,甚至取缔。当下,电视主管部门从来就没有表示过电视行业可以放任自由,电视剧制作在商业因素的作用下的确出现过非正常的操作,但也不像“大众文化”倡导者们所说的是按市场规律进行的。还必须澄清的是,电视剧艺术从来就被赋予了宣传教育的意义,无论是通俗剧还是主旋律电视剧。文化艺术的终极意义就在于人性的升华和精神理想的实现与超越。“好莱坞”工业化制作的标准产品《泰坦尼克》宏大壮观的视觉符号背后蕴藏着深刻的人类精神内涵,难道美国观众仅仅是去接受一次感官的刺激?美国的电视剧应该说更是典型的模式化生产,一个剧常年连续播出,有的甚至几十年不变。例如《都是我们的孩子》、《躁动青春》、《根》、《一家大小》、《野战医院》、《我爱露茜》等,无论是肥剧还是情境喜剧,大都也体现着美国文化的内涵。《达拉斯》还曾被认为是美国文化帝国主义的象征遭到欧洲社会的普遍抵制。(注:参见苗棣:《美国电视剧》,北京广播学院出版社,1999年版,第71页。)试问“大众文化”精英们,当你一面警觉地抵抗西方文化霸权的同时,为什么要执着地消解中国电视剧的文化内涵呢?当有一天唐诗被印到了“麦当劳”的包装纸上时,你是否能体味到个中

深刻的反讽意味?

电视剧论文范文第15篇

尹教授对曾教授发表的《守望电视剧的精神家园》(见2000年2、4期的《杭州师范学院学报》)中有些观点提出异议,并撰文对中国电视剧进行文化学和政治经济学剖析(《意义、生产与消费》,见《现代传播》2001年第4期;《冲突与共谋》,见《文艺研究》2001年第6期)。曾教授于2002年在《现代传播》第2、3两期作了数万言的回应,指出中国电视剧当下的社会角色既是艺术事业,又是文化产业,其经营并非企业化和商业化、市场化,同时表明自己非“文化保守主义”的立场。中国电视剧发展40多年来,电视剧的理论问题研究显示出严重的缺失,曾庆瑞教授较早介入这一领域,在电视剧的本质规律探讨上作了奠基工作。在过去的电视剧批评中,人们习惯于就作品进行随感式的分析,国外并无“电视剧”概念,因而无从借鉴。有限的理论资源大都从电影艺术挪移过来,再加上文艺学的某些理论,拓荒时代的电视理论工作者的确经历了一番煎熬。然而当下各学科的学术交融蔚为壮观,各种文化思潮几乎涉略每一个领域。电视剧出现的这种论争是历史的必然,也是当代文化思潮反映在电视剧领域的重要表现,从某种意义上说,是当代文化思潮的最主要的表现之一。

应该说,这场论争的背景是“全球化语境”下衍生的当代大众文化思潮。中国经济转轨后,“市场”概念在文化领域找到了安身立命的平台。“文化”被赋予了经济学意义,作为特殊的“物质”而非纯粹的“精神”。换言之,“文化”在工业时代具有了商业价值,它非但能给人们带来精神享受,还可以产生商业利润。当下各行各业大都贴上“文化”的标签,例如“酒文化”、“茶文化”、“烟文化”、“厕所文化”、“园林文化”……诸此种种具体的物质与文化交合的背后是企业的商业目的。这种“泛文化”现象在实际利益上获得了丰厚的经济回报,同时也在某种程度上提升了物质品格。然而文化概念的混乱与滥用引起部分精英知识分子的忧虑与不满,同时还有部分精英知识分子将“泛文化”作为反叛主流意识形态的合理工具,以此呼应西方大众文化思潮,两者在文化反思的过程中确立了各自不同的立场。而时下流行的全球化语境就成为两种立场交锋的阵地,一方呼吁和西方交融,一方抵制或拒绝。“全球化”是20世纪50年代西方经济学家提出的经济领域概念,后来延伸到其他领域,在文化艺术界也成为热门话题。“全球化”在中国的热炒是建立在中国市场经济取得一定成效,物质文化取得较大发展的基础上;中国文化要在世界获得身份,而在西方强势文化的渗透面前又要奋起抵制和反抗。这是交融与抗争的文化较量。中国电视剧似乎历史地被推到了潮头,它以当下传播最广泛,受众最多的优势成为领军艺术样式。中国电视剧的历史与中国电视史相伴而生,40多年来,电视剧的真正发展是在1978年以后,这与中国改革开放的步伐是契合的,经济的因素似乎天然地与电视剧有不解之缘。中国的市场经济体制确立后经济腾飞,电视剧又出现了迅猛发展的势头。这有充足的理由吸引人们去探究经济、商业与电视剧的存在关系。商业因素的介入给电视剧发展带来诸多好处,如电视剧风格、类型、题材、表现方法的多样多元;但也带来了令人担忧的问题,最突出的就是作品人文精神的逐渐丧失,大众的审美价值取向的偏离,电视剧作为艺术的品格滑落。是继续保持电视剧艺术品格还是沿着世俗审美文化轨道前行?这是关系中国电视剧未来发展的重要问题。论争的双方都将电视剧作为体现中国大众意志的最佳承载,焦点集中在电视剧是否已经是“大众文化”,“大众化”是否是电视剧发展的标尺,以及由此涉及的当下中国电视剧的本质特征是什么。尹教授认为中国电视剧已经“从教化工具到大众文化的位移”、“从宣传工具到大众文化的转变”、“电视剧作为一种大众文化的格局已经基本形成”,这是一个理想化的结论。而曾教授将“官方主流文化”、“知识分子精英文化”、“市民通俗文化”三者结盟来反对“大众文化”,这种文化联盟必须明确它们各自的立场之后才能确立,值得商榷。二

邹广文、常晋芳对“大众文化”的本质特征作了较为全面的界定:“当代大众文化是一种在现代工业社会背景下所产生的与市场经济发展相适应的市民文化,是在现代工业社会中产生的,以都市大众为消费对象和主体的,通过现代传媒传播的,按照市场规律批量生产的,集中满足人们的感性娱乐需求的文化形态。简单地说,当代大众文化具有市场化、世俗化、平面化、形象化、游戏化、批量复制等特征。”(注:邹文广、常晋芳:《当代大众文化的本质特征》,《新华文摘》,2002年第2期,第132页。)在描述“大众文化”特征后,他们发现了隐藏其后的悖论,即大众文化表面上对其他处于中心意识形态的文化形态进行消解,实际却不能摆脱,“只是使之具有了更新的形态,并为对立面的互补与融合提供了新的挑战和契机。”(注:邹文广、常晋芳:《当代大众文化的本质特征》,《新华文摘》,2002年第2期,第132页。)法兰克福学派很早就指出“大众文化”的标准化、划一性对个性和人类创造性的扼杀,它同样也会成为一种控制力量而存在,进而消除文化原有的批判和否定向度而极具欺骗性。在这个意义上,我把“大众文化”视为一种虚设的话语集团。“大众文化”的虚设者首先是部分精英知识分子,而后主流意识形态也认可并将“大众文化”作为亲和对象来与其他话语集团抗衡。

文学艺术领域曾经出现过“高雅”与“通俗”之间的论争,部分精英知识分子认为通过倡导高雅文化途径无法达到改良社会文化结构,提高社会文化素质的目的,便改向世俗文化途径由下而上地试图实现理想,达到某种殊途同归的愿望。这其实是一种文化思潮的转向,“大众文化”因而在中国得以立名。它建立在中国确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之后的体制背景下,并受西方大众文化思潮、后现代主义理论的某些影响。平民大众在经历精神禁锢、物质匮乏、文化缺失后,对当代商品社会提供的丰富物质进行狂欢式的消费,同时伴生着对文化的超常消费。而面对这样的社会消费现象,不同的利益集团纷纷站出来企图通过自己的权势话语发言,其目的是想左右这一消费现象的导向,进而控制它并从中获利。“大众”被戏剧性地推到台前,就像多头狮王抢夺的绣球,“大众”本身是沉默者,并无话语,它所享受的只是被抛来抛去的感官体验,所能发出的只是一连串惊叫和抚慰后的感叹,绝无权力对狮王们说:“你们轻柔一些……”而“文化”只是运动与抗争中的载体,“大众文化”是话语权力集团所赋予的虚拟语境,是精英知识分子改良文化思想的策略。当它命名之后便必然地被置放在焦点位置而被争夺,似乎是一块土肥地沃的伊甸园,缠绕着上帝、亚当、夏娃、毒蛇之间的争斗。“大众”是虚设的,“大众文化”是虚设的,消解的意图在于精英知识分子向国家意识形态的软性颠覆,平民是被争夺的对象。当下所呈现出来的“令人鼓舞”的“大众文化”张扬,是不同利益的话语集团虚构的繁荣景致。“大众”最终在意识形态领域里并未获得独立的立场和独立的身份。

“大众文化”理论滋养的土壤是现代工业社会高度发达的市场经济,伴随高科技生产而呈现纷繁的物质文化消费。文化消费是现象,不是文化本身;文化是精神产品,不是具体的物质。工业化生产解决的是人类生存的基本需要,即提供丰富的生活物质,文化解决的是人类生存的高级需求,即精神提升和美的建构,亦即人类如何实现自身价值、发掘自身潜力、实现对人性的终极关怀。“大众文化”的倡导者显然忽略了这个简单的事实。社会生产所追求的是物质的丰富性和多样性,并尽可能为人类提供纷繁复杂的消费构成。“大众文化”的平面化、批量复制是以消解文化个性和创造性为目的的,物质追求的丰富多样性与文化追求的简单标准化显然构成了一个人类生存的悖论。从某种意义上说,西方大众文化思潮是一场反叛主流意识形态的思想运动。它是建立在西方经济高度发达的基础之上,工业文明发展到一定进程,大众的自由意识、思想解放达到某种高度之后产生的。中国的工业化进程刚刚起步,市场经济极不完善,物质生产并不如“大众文化”倡导者想象的那样丰富,人们的文化素养、思想意识尚待提高,在这个基础上来消费“标准文化”和“平面文化”只能造成文化更加落后的局面。而倘若以张扬“大众文化”作为策略来试图融入全球化语境,面对西方强势文化,我们连起码的对话能力都将失去。当然,“全球化”并不能简单地理解为对抗,文化的交流和融合是有助于人类文明程度的提高。人们习惯于强调越是民族的就越是世界的,要么以此反抗西方文化的渗入,要么以此向西方炫耀,我想鲁迅的原意一定是指文化的交流而不是对立。当下文艺美学界蒲震元教授等人提出中国传统文化的当代价值转换课题可能为我们加入“全球语境”提供一条可行的途径。在文化的范畴中,可以说艺术是其主要的表现形态。仲呈祥先生曾指出:“中国文艺发展的历史反复证明:一个时期,往往孕育出某种领其时代文艺创作潮流之衔的文艺样式,如汉之赋、唐之诗、宋之词、元之曲、明清之小说;十年浩劫后,又曾出现过以《天安门诗抄》为代表的诗歌、以《于无声处》为发端的话剧、以《班主任》打头阵的短篇小说、以《哥德巴赫猜想》为标志的报告文学,再往后,则依次兴起过中篇小说热、电影故事片热、长篇小说热;待到世纪之交,恐怕要算电视剧才是最为热门的艺术了。”(注:仲呈祥:《中国电视剧与中国女导演》,《中国电视》,2002年第10期,第2页。)电视剧也同样被“大众文化”倡导者作为最具大众文化特征的文化样式(他们消解电视剧作为艺术的品格,认为是工业化流水线生产的产物,对电视剧的观看仅仅是一种文化消费。)在当代文化思潮的背景下讨论电视剧的发展,并参与曾、尹教授之间的学术论争是有现实意义的,便于澄清电视剧发展的某些基础理论问题。三

中国电视剧历史虽有40多年,但其飞速发展实际上就是近20年的事。相对于诸多成熟艺术样式而言,电视剧的历史可谓短矣。我以为中国电视剧尚处在发展阶段,对其过早地定性、规范将损害它的自由发展。人们对电视剧的认识最早是从对电影艺术欣赏经验获得,20世纪80年代初的电视剧还没有发展成一个有着独立品格的艺术样式,学者对其研究的理论经验也大都来自电影、戏剧、文学等艺术领域。尹教授认为:“80年代是中国电视剧从舆论宣传工具向大众传媒形式转化的开始,许多观众和部分电视工作者已经自觉或不自觉地意识到电视剧是一种可以寄托现实梦想和宣泄心理欲望的娱乐叙事形式。”(注:尹鸿:《意义、生产与消费——当代中国电视剧的政治经济学分析》,《现代传播》,2001年第4期,第2页。)在这个年代,无论是电影还是文学或是其他艺术形式,受自由思想的启蒙,都纷纷对自己内部的理论问题进行反思。关于“宣泄”和“娱乐”的话题,作为电视剧艺术的老大哥电影艺术,理论工作者尚才刚刚把它纳入研究视野。电视的本质、特征等基础理论建设也才刚刚起步,电视剧作品尚未达到量的积累,难道许多大众对电视剧的认识就已经到了如此的高度?此外,“如果说,在欧洲国家,电视从70年代开始从公共电视向商业电视转变,那么,在中国,这种转变是80年代以后开始的。”(注:尹鸿:《意义、生产与消费——当代中国电视剧的政治经济学分析》,《现代传播》,2001年第4期,第2页。)这种结论应该澄清,很显然,中国从来没有商业电视,这是一个常识。电视始终作为政府的传媒工具而存在,“”的性质过去是,现在也仍然没变,中国电视的控制权在国家政府手里。商业因素的介入使电视剧的制作多样多元,改变了原有的纯计划拨款的方式,但资本经营的多元不能撼动电视国有的性质,国家资本在各种资本形式中是主要控制力量。

把电视剧作为“大众文化”的有力代表,进而张扬世俗化、平面化、游戏化和批量生产,追求“感性娱乐”而非审美,其理论基点是商业力量改变了电视剧制作原有的单一模式,电视剧在艺术形态上表现出丰富多样性。“大众文化”倡导者又把这一论点扩展到整个电视行业,认为商业将大众推上了相互交流和文化信息共享的平台,商业剥夺了宣传的“传声筒”。这不过是一个美丽的谎言。商业力量何尝不是一个话语霸权?它并不是大众的代言人,隐藏其后的商人、资金、利润毫无恻隐地剥夺了大众的话语权,媒体权力只是从一个强大的势力集团被分割出一小块,大众作为背景和饰物被粘贴在电视荧屏的各个节目中,除了维持人数上的优势,并无实在话语权,我们不禁要问,话筒在谁之手呢?因此,依靠商业集团的介入,幻想商业力量会给大众文化带来颠覆性的话语胜利是一种可爱的梦想。默多克一手操纵着西方世界媒体魔方的同时,另一只手正端着酒杯向大选获胜者祝贺。“大众文化”的理论依据、研究方法、途径和“革命联盟”都落入了一个陷阱,而这个陷阱一开始就是自设的。“大众文化”理论要么就是某些想颠覆主流话语的精英获取权力的文化策略,要么他们就是得了唐•吉诃德式的“臆想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