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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象与生活论文

气象与生活论文范文第1篇

【关键词】 《内经》;肾(中医);脏腑;情志(中医病因)

藏象理论是中医基础理论的核心,是《黄帝内经》中最重视、论述最多的一项内容。肾藏象理论是《内经》藏象理论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以五脏为核心的五个藏象子系统理论之一,与中医各科尤其是内科、妇科和骨外科的临床实践有着密切的关系,并具有重要的指导作用。

发生学方法因其特有的视角、手段以及独到的逻辑性和鲜明的科学性,已逐渐被引入中医藏象理论的研究领域。中医发生学方法是指运用文献学、训诂学、文化学、历史学、哲学、逻辑学等方法,对中医理论萌芽时期的基本观念和基本原理的产生、形成与演化做出明确详实的诠释。考察的焦点是中医理论赖以发生发展的整个过程中主要的、本质的、必然的因素,尤其是独特的方法因素,从而实现对中医学认识的反璞归真[1] 。

虽然肾藏象理论的发生有一定的解剖形态基础,但众所周知,古代文化有重道轻器的明显特征。中医学产生于中国传统文化的早期土壤之中,从古文化角度对藏象理论的发生进行研究才是最主要的和“正宗”的。笔者已在有关文献中系统阐述了肾藏象理论的发生同传统文化尤其是先秦哲学的重要关系,这其中,阴阳学说、五行学说、气论自然观、精气理论和“精水合一”说对肾藏象理论的萌芽有不可替代的重要指导作用。除此之外,形神观念也是当时的重要哲学理念之一,它对肾藏象理论发生的作用尽管不如阴阳五行和精气等全面深入,但对于其中某些内容的发生有着非常直接的影响,甚至直接促成了“肾应惊恐”等命题的出现。可以说,没有古代形神观念的影响,肾与情志的关系问题将会出现理论空白。笔者针对此观点试述如下。

1 古代形神观念的内容以及对《内经》的影响

形神关系与精气学说有重叠又有扩展,但又有一定的区别。它着重探讨体和用的关系,即物质和功能的关系,包括人体形态结构与功能和思维的关系及其规律。

结构与功能是物质系统的普遍性,二者之间的辨证关系也是一切哲学和科学体系必不可少的重要内容。《内经》中形与神俱的“形神一体观”即是对这种辨证法的重要认识。肾藏象理论中“肾藏志、应惊恐”理论的发生是这种辨证观的典型运用。“志”为五志之一,“惊恐”属七情范畴,五志指精神意识思维,七情属于人的情感。“肾藏志,应惊恐”是“形与神俱”观念的具体体现。

气论哲学中除了精气本身的概念特征和它所衍生的方法论之外,还有一项很重要的内容,就是对形神关系的辨证考察。早期比较典型的观点见于《荀子·天论》篇中“形俱而神生”的唯物主义心身一元观。这个观点被移植到中医领域并得到认同的明显依据来自于《素问·上古天真论》中“形与神俱”这一命题。就中医学看来,人体生命活动之外在显现(广义之神)和形体是统一的,心理活动(狭义之神)作为生命活动外在显现的一个重要类别,和形体自然亦是统一的[2] 。与气论自然观相对应的方法论———“司外揣内”、“以表知里”,不言而喻地将机体内在的“藏”视为外在“象”变化的依据,因而,显现于外的心理现象,也属于需要观察的“象”的范畴,其依据亦毫无例外地存在于形体之中。

《灵枢·本神》曰:“故生之来谓之精,两精相搏谓之神。”《内经》观察到生命形体及所禀生理功能(包括精神心理方面的功能活动)均源于父母之精(物质)的相合,父母之精乃新生命个体(形神)的物质基础。《内经》还对死亡现象进行了观察,《灵枢·天年》载:“百岁,五脏皆虚,神气皆去,形骸独居而终矣!”即死者形神分离,那么生者必是形神不离。这也是《内经》对形与神俱观念的肯定、接纳与佐证。

《灵枢·营卫生会》云:“血者,神气也。”《灵枢·平人绝谷》云:“神者,水谷之精气也……。”这些论述强调了机体的生命活动(包括精神意识思维活动)是精、气、血等物质所派生的,精、气、血是生命活动(包括精神意识思维活动)的物质基础,即神本于形质而生。而且,神不能脱离形体单独存在而必须依附形体存在,它的功能状态也受形体健康状况的影响。故《素问·上古天真论》云:“形体不敝,精神不散。”《素问·移精变气论》进一步指出:“得神者昌,失神者亡。”《素问·疏五过论》:“精神内伤,身必败亡。”张介宾将此义理解为形乃“神明之宅”(《景岳全书·卷二·传忠录·治形论》),又说“形者神之体,神者形之用;无神则形不可活,无形则神无以生。”(《类经·十九卷·针刺类》)

《素问·脉要精微论》云:“五脏者,中之守也。”《内经》观察到生命活动以五脏为中心,便进一步将神分宅五脏,于是有了“神藏五”(《素问·三部九候论》)。《灵枢·本藏》:“五藏者,所以藏精神血气魂魄者也。”《灵枢·经水》:“五脏者,合神气魂魄而藏之”是“神藏五”的具体论述,也是“肾藏志,应惊恐”结论赖以发生的前提。

神分宅五脏,必须将神一分为五,故《内经》分“神”、“魂”、“魄”、“志”、“意”5种。《灵枢·本神》云:“故生之来谓之精,两精相搏谓之神,随神往来者谓之魂,并精而出入者谓之魄。所以任物者谓之心,心有所忆谓之意,意之所存谓之志。”尽管历代对魂、魄、志、意各自的释义并未取得完全一致,但均承认四者之间存在着差异。这是“肾藏志,应惊恐”结论发生的进一步前提。

转贴于

五神各有分工,各司其职,各有其所宅之脏。《素问·宣明五气论》云:“心藏神,肺藏魄,肝藏魂,脾藏意,肾藏志。”除了五行学说介入的因素外,这种分工本身也是对精神活动不同层面或阶段的概括,都属神的范畴,在心神主导下进行生命活动,因此《内经》认为“心藏神”。如《素问·灵兰秘典论》云:“心者,君主之官,神明出焉。”心神总统魂魄,并赅意志,这便是《内经》的五脏对应

五志的理论。又《灵枢·本神》云:“肝藏血,血舍 魂;……脾藏营,营舍意;……心藏脉,脉舍神;……肺藏气,气舍魂;……肾藏精,精舍志。”营、血、脉、气、精等是五神的物质基础,再次强调了形与神俱的唯物辨证观。

2 形神观念与“肾藏志”命题的产生

张伯华先生对五神进行过细致的研究,认为《内经》中“志”的含义较多,大致相当于现代心理学的意志、记忆、情绪、情感等。有学者认为,广义的志与神同义,泛指各种精神情绪活动。如《左传·昭公廿五年》:“以制六志。”《素问·四气调神大论》:“以使志生,……使志无怒,……使志安宁,……收敛神气,……无外其志,……使志若伏若匿……。”《素问·阴阳应象大论》:“在志为怒,……在志为喜,……在志为思,……在志为忧,……在志为恐。”狭义的志一指现代心理学所谓的意志。《灵枢·本神》云:“心之所忆谓之意,意之所存谓之志。”王冰注《素问·宣明五气论》“肾藏志”云:“专意不移者也。”二即记忆。如《素问·宝命全形论》云:“慎守勿失,深浅在志。”杨上善注:“志,记也。”《荀子·解敝》云:“志也者,藏也”,“藏”即记忆。

笔者认为,从《素问·宣明五气论》和《灵枢·本神》的行文句式来看,将“肾藏志”与“肺藏魄”、“肝藏魂”等并举,其中的“志”当属狭义的志,而且尤其指意志。

首先,精为肾所藏。《素问·六节藏象论》曰:“肾者,主蛰,封藏之本,精之处也。”精是志的物质基础。精乃“身之本也”(《素问·金匮真言论》),《灵枢·经脉》曰:“人始生,先成精。”《灵枢·本神》曰:“生之来,谓之精,两精相搏谓之神。”《素问·上古天真论》曰:“积精全神”,此之谓也。

其次,《素问·灵兰秘典论》云:“肾者,作强之官,伎巧出焉。”对这句话的理解,虽历代歧义甚多,但要义不外三点:脑力思维活动、身体筋骨动作与功能和生殖能力与行为。从上述有关精的论述来看,肾精乃生身之本(生殖)、强身之本(体力)、全神之本(脑力),即诸般行为(生殖行为、肢体动作、思维反应等等)之灵巧,无不由肾所出,而自觉行为无不由意志(即现代心理医学所认为的有着明确目标的意向性心理过程)所支配,故有“肾藏志”之论断。也就是说:对行为受意志支配的体悟是“肾藏志”理论赖以发生的另一个重要环节。

狭义之志的第二个含义是记忆,《灵枢·本神》有“肾……则伤志,志伤则喜忘其前言”的观察。与健忘相关的脏腑不止有肾,如《灵枢·大惑论》:“人之善忘者,何气使然?歧伯曰:上气不足,下气 有余,肠胃实而心肺虚……。”《素问·调经论》:“血并于下,气并于上,乱而喜忘。”笔者认为,同其它脏腑相比,伤肾之健忘临床更为多见,这是肾与记忆相关的依据之一。从这个意义上说,“肾藏志”也是从生理病理现象观察得出的论断[3] 。

3 “肾应惊恐”命题的产生与形神观念的关系

人的七情有“怒、喜、思、忧、悲、恐、惊”是人体对外界各种刺激的一种应答性反应,属情感活动。七情分属五脏,事先也须将情志分为5类,这也是由于人的情感确实存在着不同的类型区分。当然,这种分法仍然有五行学说介人后进行归纳的需要。如《素问·阴阳应象大论》曰:“人有五脏化五气,以生喜怒悲忧恐。”《素问·天元纪大论》的“人有五脏化五气,……以生喜怒思忧恐。”两种说法稍有差别,但后一种较为公认。惊与恐类似,《内经》常惊恐并称,如《素问·血气形志》云:“形数惊恐”,《灵枢·口问》云:“大惊卒恐”。

对恐惧太过的病理观察,是《素问·阴阳应象大论》认为肾“在志为恐”的主要依据。《灵枢·本神》曰:“恐惧不解则伤精,精伤则骨疫痿厥,精时自 下。”《素问·举痛论》言:“恐则气下”,“恐则精却”等等,都是机体“形”与情感活动“神”之间关系的不同形式的反映。由此可见,肾“应惊恐”这一结论也是以“形与神俱”的古代形神观为前提并充分体现了这一重要前提。

综上所述,肾应惊恐这一命题,是在古代形神观念的指导和影响下产生形成的。虽然有其它哲学观念的影响和生理病理现象观察等因素的介入,但形神观念无疑是个重要的文化背景和具有哲学指导意义的前提。认识到这一点,有助于我们更加深入地理解肾藏象理论,使之发挥更为明确的临床指导作用。

参考文献

[1]李如辉.中医理论的发生学研究[J].浙江中医学院学报,1999,23(2):2.

气象与生活论文范文第2篇

[关键词] 数字化出版 期刊传播 特色栏目与专业 《气象与人类社会》

[中图分类号] G237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9-5853 (2014) 01-0047-03

数字出版引起学术期刊传播方式的变革,有单篇论文的传播取代整本期刊的传播之势,导致期刊的传播力不断弱化。因此,在数字化时代,高校社科期刊在保证编辑出版质量的同时,要高度重视传播能力的提高。提高传播能力的一个有效途径是加强特色栏目建设。对高校学报而言,根据本校的学科特色、充分利用学科资源优势加强特色栏目建设,可以使栏目新颖独特,保持相对稳定的风格,吸引专家学者关注,保证稿源稳定,还可以提升期刊的学术质量,扩大期刊的社会影响力。

1 《气象与人类社会》栏目的设置

据统计,目前全国高校社科学报的特色栏目有 200 多个,这些特色栏目大致分为两类:一是具有学科优势的栏目,如《华中师范大学学报》的《中国农村研究》栏目,《徐州师范大学学报》的《留学生与近代中国》栏目等;二是具有地域优势的栏目,如《安徽大学学报》的《徽学》,《湘潭大学学报》的《思想研究》,《云梦学刊》的《屈原研究》等。

《阅江学刊》设置特色栏目《气象与人类社会》的首要依据是南京信息工程大学的大气科学专业优势。2013年1月29日,教育部学位与研究生教育发展中心2012年学科评估结果,南京信息工程大学大气科学专业跃居全国第一[1]。这样的专业优势为本栏目的发展提供了丰厚的资源。

设置《气象与人类社会》栏目还因为气候气象与人类生活、人类文明发展有密切关系,气候气象问题成为全世界全社会共同关注的热点话题。通过对《夏小正》《春秋》《礼记·月令》《吕氏春秋·十二纪》《淮南子·时则训》《北堂书钞》《艺文类聚》《庚子·辛丑日记》《郭天锡日记》《张诚的日记》以及康熙二十四年开始上报的《晴雨录》等历史文献的分析发现,在人类社会历史上,气候变化会引发族群整体迁移等文化活动,水灾、旱灾、苦寒、苦热等各种异常天气现象是历代文学作品的常见题材。当今社会,随着经济发展,人类活动对气候气象的影响越来越大,气候气象变化问题对人类社会的影响也越来越明显,比如气温反常、极端天气和灾害天气频现,环境遭到严重破坏或污染等,这些都严重影响了人类社会的正常生活。因此,气候气象问题成为全世界关注的热点问题,不仅引起了气象部门的重视,而且引起了学术界的严肃讨论。这里的“学术界”,不仅包括自然科学研究领域,而且包括人文和社会科学领域。从学术研究的视角严肃审视当今气候气象问题不难看出,气候问题往高度看是政治问题,往深度看是民生问题,往学理看是哲学问题。也就是说,气候或气象已经不仅是一个纯自然科学或技术方面的问题,而且是事关民生或人类社会生活的问题,是一个具有深刻现实意义的文化问题。这些问题都需要学术界进行认真研究与探讨,以寻求解决之策。然而,纵观国内学术期刊,却没有一本甚至没有一个栏目以气候气象与人类社会发展为主题,众多的研究成果无处发表,专家学者没有交流思想观点、发出呼吁的稳固平台。基于此,《阅江学刊》设置《气象与人类社会》栏目,以特色专业建设特色栏目,刊发从人文和社会科学的角度研究气候气象问题的学术论文,引领自然科学和人文社会科学的交叉综合研究,为气象学研究开拓一个新领域。

《阅江学刊》设立《气象与人类社会》栏目也是气象软科学发展的大势所趋。随着全球经济文化的发展,气候或气象问题越来越成为一个世界性问题,越来越多地融入政治、经济、文化等因素,因此,人文社会科学与自然科学的交叉融合是气候与气象研究的发展趋势。2011年第2期《气象软科学》刊登了中国气象局副局长于新文在中国气象学会第27届理事会气象软科学委员会成立大会上的讲话,讲话以“科学研究”、“气象事业”、“中国大发展”和“软科学”为关键词,阐述了气象软科学研究的社会意义。中国气象局还设立气象软科学研究基金项目,为气象学、环境学与政治学、经济学、社会学、管理学、历史学、文学等学科的综合、交叉提供平台,鼓励气象软科学研究在运用软科学理论和方法的基础上展开多种学科的综合研究。这是气象软科学研究向纵深发展的必然趋势。从这个角度说,《气象与人类社会》栏目的开设适得其时。

2 《气象与人类社会》栏目的选题特色

当代人文社会科学的发展有两个趋势:一是不断走向综合与交叉,二是日益精细化和具体化。因此,学术期刊的栏目选题既要体现学科的综合与交叉,又要展示学科研究在具体方向上的观点和成果。同时,目前各学科专家学者的研究日趋“术业有专攻”,往往集中在学科的某一研究方向上。所以,要吸引专家学者投稿和阅读,学术期刊在栏目选题上最好能保持与学科研究方向的一致。在这两点上,《气象与人类社会》栏目的做法是,将栏目进一步细分为不同专栏,围绕专栏主题策划学术专题。栏目设立了《气象与经济》《气象与伦理》《气象与法律》《气象与文学》等专栏,形式新颖,主题明确,吸引了众多专家和学者的积极参与。这种“专栏+专题”的选题方式,突出了专业研究方向,使选题更有针对性,更能切中研究热点,也便于研究者搜集学术信息。

栏目每期文章的选编,会注意学科间的互动和争鸣,注重选题的前沿性和现实意义。其一,注意选发关于气象与政治、气象与经济、气象与法律、气象与伦理、气象与文学等方面的论文。当前全球范围内对生存权与环境权的呼声愈趋强烈,由气候变化引发的人类文化活动受到越来越多的关注。反映到学术领域,气象文化研究得到越来越多的专家和学者的关注,大气科学研究与有关的文化研究相互碰撞、交融,其结果是,不仅开拓了研究领域,而且形成了一种良性互动。其二,注重气象或气候研究的前沿、热点问题,如气候变化与政策、气候变化与伦理、气象与人类生态文明等,组织刊发吴国雄、潘家华、吕学都等大家名家的论文,为《阅江学刊》赢得了很高的声誉,引起学术界众多专家学者的注意。其三,从解决现实问题的角度而言,《气象与人类社会》刊发的学术论文具有深刻的社会现实意义。比如,李志江《东盟国家的气候治理合作:现状与问题》一文探讨区域气候治理合作问题[2];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唐纳德·布朗《个人减少温室气体排放的伦理责任探究》分析各国在将温室气体排放量减少到公平安全排放份额之内的责任和义务[3];程建军《我国公共气象服务理念的历史嬗变》对我国公共气象服务理念的历史发展及内容转变做了详细而深刻的阐释与论证,为气象部门更好地服务民生和社会提供了重要的理论参考[4]。这些文章都以某一现实问题为切入点,在深刻论述的基础上提出科学合理的对策或策略,为解决气候问题提供重要的理论依据,具有重要的实践参考价值。

3 《气象与人类社会》栏目的传播效应

“出版的意义在于文化传播与学术积累……编辑所做不仅是对稿件的技术性完整,更为重要的是提高学术意识,尽力发掘选题,根据现有条件增加书稿的学术含量和附加值”[5]。《气象与人类社会》栏目在选题上的开拓创新,极大地带动了作者的积极性,校内外、国内外众多领域和专业的专家学者纷纷将研究视野转向学科交叉研究,一些长期从事大气科学研究的专家也开始关注与气象有关的社会科学和文化方面的内容。栏目创办至今,刊发论文80余篇,其中中国科学院李崇银院士的《关于应对气候变化的几个问题》,世界气候谈判专家、中国气象局国家气候中心主任吕学都的《气候变化国际和国内形势发展展望及气候变化科技工作》,南京信息工程大学语言文化学院吴效刚教授的《气象文化建设:理论创新与实践变革》等文章,还被《新华文摘》《全国高等学校文科学术文摘》全文转载或摘编,获得了良好的学术反响和传播效应。在栏目的引领下,逐步形成大气科学与政治学、经济学、哲学、文学交叉融合研究的新局面,打破了自然科学和人文社会科学各自为营的传统研究格局,活跃了研究氛围,将那些本来是一个人、几个人或者一个小团队参加的有重要学术价值的课题变为一个开放的、公共的课题。并且,以栏目为媒介,《阅江学刊》凝聚起一支高水平的、稳定的学术研究队伍,形成了“教学、科研、编辑”三者之间的良性互动,扩大了刊物和栏目的影响力。

《阅江学刊》的《气象与人类社会》这一特色栏目的创办,俨然在学术界和期刊界举起了一面新的学术大旗,形成了一个新的研究领域,吸引了国内外专家学者对“气象”与“人类社会”之间的关系问题进行探讨,形成了独具特色的研究群体,促成了大气科学与政治、经济、文学等学科的交叉研究趋势。反过来,这又使栏目获得了充足的优质稿源,栏目质量不断提高,影响力日渐提升。

4 总 结

高校学术期刊是引领学术繁荣、推动学术进步的重要力量,在科研评价、学术创新等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北京大学学报》主编程郁缀教授说:“我们提倡每一个学报努力办好各自的特色栏目,朝着学术专业化方向发展,这是完全可能而且必要的,其目的归根结底还是要有利于提高学术期刊的学术质量。”[6]早在“第二届社科期刊改革与特色栏目建设高层论坛”上,有学者就针对社科期刊应高度重视传播力这一热点问题提出了“建设并抓好特色栏目”这一举措,即社科期刊应通过特色栏目建设,不断提高质量,形成鲜明特色,坚持把特色栏目办成开放的公共平台,吸引国内外最好的专家学者参与到栏目建设中来[7]。《阅江学刊》《气象与人类社会》栏目显示了南京信息工程大学的历史传统与专业特色,承载浸润着丰厚的气象文化,它将气象学研究领域的最新成果、动态信息及时有效地呈现在专家和学者面前。同时,专家和学者通过这一公共开放的平台可以充分发挥各自的研究专长,开展学术探索与学术争鸣。他们的研究成果又可以通过期刊传播推进到管理和决策层面,从而使这些研究成果化为人类社会的资源,推进气象学研究的开放式发展。通过这样的良性循环发展,《气象与人类社会》栏目成为学术界、编辑出版界关注的名栏。

注 释

[1]中国学位与研究生教育信息网[OL].[2013-01-29].http:///xwyyjsjyxx/xxsbdxz/index.shtml

[2]李志江.东盟国家的气候治理合作:现状与问题[J].阅江学刊,2012(6)

[3][美]唐纳德·布朗.个人减少温室气体排放的伦理责任探究[J].阅江学刊,2012(5)

[4]程建军.我国公共气象服务理念的历史嬗变[J].阅江学刊,2012(3)

[5]潘占伟.编辑在图书出版中的学术意识[J].出版科学,2013(2):27

气象与生活论文范文第3篇

关键词:气浊;宇宙;生命;彝族医药

中图分类号:R29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1007-2349(2016)07-0084-03

彝医药理论体系完整、内涵丰富,但晦涩难懂、寓意深刻,今人要想弄清彝族先贤是如何认识与分析人体生命与疾病规律的,就必须对构建彝医药理论的源头进行逆向追溯,探明彝族古代科学技术特别是古代天文历法对彝医药理论的影响。对此,王天玺在《先民的智慧――彝族古代哲学》一书中作出精辟论述:“彝族古代哲学认识的两大对象:宇宙与人类――先宇宙而后人类”。《哎哺啥呃》、《宇宙人文论》等彝文典籍都是通过认识宇宙来认识人类生命的。

彝族先民通过长期对各种天体运行规律、各种气候气象、各种地理现象的观测,已深刻认识到各种动物的“生、长、壮、老、已”和各种植物的“生、长、化、收、藏”的生命运动过程,创造出独具特色的“以太阳论生命、以天文论人文、以哎哺论万物”的彝医药理论体系,其中“哎哺啥呃”是其核心理论。“啥呃”是古彝文音译,汉译则为“气浊”,是彝族认识宇宙与生命的独特思维方式,渗透在彝族先民生产生活的各个方面,成为彝医药理论体系的源头性认识。彝文典籍《哎哺啥呃》的主题就是“哎哺”和“啥呃”,1991年,贵州民族出版社出版发行的《西南彝志》中收载了《哎哺啥呃》,该书写道:“上古天未产,哎哺未生时,气浊先产生”。该书序言中是这样说的:“气浊变化产生哎哺,哎哺产生万物的观点,是彝族先民哲学的基本观点。”可见“气浊”不仅是彝族先民的哲学理念,被广泛应用于生产生活的各个方面,也发展成为彝医药理论体系中最核心的“气浊学说”,体现彝医对宇宙、对生命的认知特点。

1“人体同天体”是彝医构建“气浊学说”的认知基础

“人体同天体”是对宇宙与人体生命关系认知的高度概括,说明彝族古代先贤已能够运用古代天文历法的原理、方法等阐释对人体生命与疾病变化规律的认识,而这些认识在各种流传至今的彝文典籍中均有详细记载,被众多彝医广泛运用于临床实践。要想弄懂彝医药的理论渊源,就必须明确古代天文历法、气象学等相关科学原理对彝医药理论的借鉴和启示作用,也就要深入理解古彝人是如何认识“人体同天体”的,其中天文历法等在彝族古代科学中扮演十分重要的角色。

彝族天文历法是联系人体与天体的共通规律,体现彝医对“气升浊降”的认知特点。天文指的是日月星辰等天体在宇宙间分布、运行等现象;天文学是研究天体、宇宙的结构和发展的科学,包括天体的构造、性质和运行的规律等[4];历法则指推算岁时节令的方法。系统研读彝文典籍和深入田野调查,笔者发现彝族在长期天文观测中已形成具本民族特色的“宇宙发生演化观”和“天地日月星辰系统认识论”,通过辨星纪、正日影、定节气的方法,用图影、符号等表示各种天象、地象和物象,制定出多种具有深远影响的古代历法。

据彝文典籍记载,上古乾阳运年时代(公元前45―前27世纪)已形成彝族太阳周天日历,苟阿娄、阿娄朴时代已描绘“天星云图”,掌握天文知识;三世朴朴苏能时代,就绘制地图,认识到地理格局;四世苏能拉戛时代,已能进行日月历度的推算[2]。据《彝族源流》记载,在哎哺部落时期就有天文知识丰富的娄师颖先师,有使用文字写下无数经典的举哲奢等人;哎哺部落的每个氏族里都有一些“心里想知识,口里讲知识,手里写知识”的先贤,写下了“成千的天文,上万的地理”知识;将大地分为九块,认为“大地有九方,九方为九宫”,反映彝族先民古老的宇宙观[3]。在认识自然、探索宇宙、发明创造的历史长河中,彝族形成“宇宙化生万物”的哲学认识,通过在长期生活实践中观察日月星运行及各种气象变化,对寒暑交替、生死荣枯、升降浮沉等各种运动变化现象进行总结归纳,形成具彝民族特色的“哎哺啥呃”理论,包括“气浊学说”、“哎哺理论”等,是彝族阐释各种宇宙生命现象的认知模式。为便于广泛传播和深化记忆,毕摩等文化人对这种认知模式经常用“拟神”的手法将日、月、星等各种天体及各种生物赋予各种神的形象,造成后人认知上的误解,但仍然不能掩盖“气浊”、“哎哺”在医学领域的重要地位与贡献。以往在田野调查中,笔者曾多次见到或听到过彝族祭祖有插树枝的习惯,当时仅从原始宗教意义方面去考察,现今从天文学角度去分析它的内容,才知道其包含着丰富的天文学知识,插枝图原来就是一幅完整的彝族星图[4]。

可见,对彝民族各种生活现象的研究,不能仅从其外在表象去认识,需要对其原型的出处深入挖掘,正确领会该民族的认知方式和思维模式也就显得尤为重要。“气浊”在彝医药理论中占十分重要的地位,既是天地之源,也是人体之本。“气浊学说”作为彝医认识宇宙与生命运动的核心理论,除表达对宇宙生命发生演化的认知外,还表达其对“气升浊降”生命运动规律的认识,而这种认知正是建立在“人体同天体”之上。

2“气浊”是事关宇宙与生命发生演化的基础理论

彝医药是以河洛、八卦为理论构建的医药学体系,是应天应地、应日应月的宇宙时空医学,其医药理论也事关宇宙与生命的发生与演化,其中“气浊”扮演重要角色,突出表现在以下方面。

2.1气浊是天地之源,也是人体之本彝族先贤认为宇宙与生命的发生、演化均从气浊开始。《彝族源流》、《西南彝志》、《物始纪略》、《土鲁窦吉》、《宇宙人文论》等重要典籍所论述的第一问题均是事关宇宙与生命的演化发生论,认为“气浊”是天地万事万物发生演化的“总根子”。但“气浊”到底是什么?气浊在不同的运用中有不同的称谓,如清浊、气浊、天气地气、青气赤气,名虽各异但理却相通,即实为气与浊尔,表达各种天地发生演化、阴阳消长变化等现象的根由而已。彝医所说的“气”,彝文写作“”,发“sa(啥)”音,有人也翻译为“清气”;彝医所说的“浊”,彝文写作“”,发“ge(呃)”音,也有人翻译为“浊气”。

彝族先贤认为太古之初,杳杳冥冥,什么有形之物都没有,只有动态的气和浊,气浊不断交织变化,形成天地;天气与地气交织变化,形成万物。气浊-哎哺-天地-万物,彝族先贤用一条简洁的、自然演化的路线,解答了宇宙的发生问题,解答了宇宙的起源[5],当然也表达对生命运动的认识。如彝文古籍《宇宙人文论》论述气和浊产生天地、万物和人类时说:“在天地产生以前,是大大的、空空虚虚的‘无极’景象,先是一门起了变化,熏熏的气,沉沉的浊产生了”[6]。又说:“气熏熏的,浊沉沉的,气浊互相接触,一股气,一路风就兴起了;两者又接触,形成青幽幽,红彤彤的一片,清的上升为天,浊的下降为地”[6]。“气浊相互接触,气翻出青色,浊翻出赤色。青、赤二气成对如桴叶飘飘,又起变化,变成天线、地线,织天又织地,天地同时出现”[6]。《哎哺啥呃》:“十二层天下,充满气浊,产生万物,又不断变化”[7]。可见,彝族先贤认为宇宙存在是气浊演化的结果,人体形成是气浊结合的结果,人体能在宇宙生存,是人体与宇宙相互调节的结果[8]。

气浊是彝族先贤解释、概括人体及自然界各种“象”变的认识基础,是彝医药论“常变”的理论来源,认为气浊之多少、异用均可通过声、色、脉、体等病症特征而相应的表现出来。而彝文典籍《哎哺啥呃》中有专篇对气浊的论述:“浊之路三条,末之路一条,根尾侧上经,头顶上之越,鼻底下之生。次之路一条,胛节顺之经,脑髓中之生,首之路一条,肾水中之漫,肾腹上之经,头顶上之生,源源循环呢,肾水直上冒,头火下而降,水之火不过,金与木不合,五之相合者,脐底往之上,动动而弹弹,无循无经根,古今其面看,看来的是了。其根我来写,其命我来说,人类身体中,气血经路是,气浊路六条,肺肝心喉肾,其不知的怕,论的抄之放,此凡读人呢,请的学着吧”[9],可见彝医是从“气浊”认识宇宙生命的发生与演化,气浊既是天地之源,也是人体之本。

2.2气浊解答宇宙生命演化的起点和顺序对宇宙生命发生演化的起点,彝汉两族是存在差别,汉族文化从“气”开始而彝族文化从“气浊”开始。汉族医学强调“气一元论”在中医学界已达成共识,而彝医学却强调“气浊二元论”。笔者查阅各种彝文典籍的原始版本,发现“气”与“浊”在彝语言文字系统的指代不同,表达两类不同的事物。彝医传人王正坤先生解释“气浊”时说道:气与浊不同,气为阳,上升则为天,具轻清、薄靡、上浮之性;而浊为阴,下沉则为地,具重浊、凝滞、下沉、下降之性。彝族先贤已认识到“气”与“浊”是以二元形式出现的,二者属性的不同。如《土鲁窦吉》(又名“宇宙生化”)言道:“天与地之间,气与浊二元,影和形两面,由五行定干”。对于气浊关系,彝医传人张之道先生给出准确解释:“气就像一条龙,浊就像滇池的水,如果龙不潜藏在水里,露出水面,人不就得病了吗?”张之道先生的论述可谓精辟,形象生动地解释了气与浊关系,也说明了“阴平阳秘”的真正内涵。正如日常生活所见,气可凝成水,水可蒸发而化成气,但绝不可以说“气就是水,水就是气”,二者虽然可相互转化,但绝对是两类物质。可见,彝族先贤在认识世界本源时是以“气浊二元论”立论的,承认气与浊是不同,属于两类事物。

对宇宙生命发生演化的顺序,彝汉两族也存在差别。彝族认为宇宙发生演化的动力源于气升与浊降,众多彝文典籍均反映这一点,“竖竖剧而冒”的气和“熏熏降而沉”的浊经过不断交织变化,形成哎哺;哎哺有千千万万,其中最好的哎和最好的哺形成天地和日月[10];天气与地气交织变化,形成天线和地线的变化规律;青气与赤气交织变化,形成青线和赤线的变化规律;而正是这些变化规律形成了万物,其变化规律可用天地五行和宇宙八卦等宇宙数学模型给予概括和认识。“气浊-哎哺-天地-五行-八卦-万物”是彝族先贤认知“气浊产生宇宙、气浊化生万物”的基本图式。

3小结

气升与浊降是宇宙生命的基本运动。彝族先贤认为宇宙生命不是静止存在的,气浊的升降运动是各种生命现象存在的前提条件,故众多彝文典籍均言道“气转浊而生”、“有命才会动”。总体说来,彝族对气浊的升降运动可从以下方面认识。

3.1天地的发生演化均来源于气浊的升降运动,而生命的形成和变化亦离不开气升浊降。彝族先贤不仅认识到气浊存在升降运动,还明确了几组由气浊演化的事关宇宙生命发生、演化、相互作用、相互依存的概念:如天气与地气、天线与地线、青气与赤气、青线与赤线等,这些术语组成了“气浊理论”的概念体系,不仅能够解释天体运行的规律,也解答了生命存在的基本条件。

3.2明确气浊运动的表现形式为“首萌长遍退藏”,其本质均遵循“升降出入”的原则。彝医认为气浊“升降出入”的运动形式体现在与四季的密切契合上,体现在气血在不同的时空下具有不同的血峰特点上。在此理论指导下,形成了彝医独特的血峰理论、禁刺理论和用药理论。

3.3说明有生命的物质才有气浊,没有生命的物质是没有气浊的。人之体源出于自然,秉承于父母,生长于宇宙之内,留迹于人世之间,原本就是一个气浊运动而形成的高级动物,彝医强调“血循而气生、气循而浊生”,而《哎哺啥呃》中也讲“动会命有的,灵气兆多衍”,其中的“动”,讲的就是气的活动与浊的活动。无论是气的活动,或者是浊的活动,都需要能力,但能力从哪里来?从宇宙天地的气浊运动变化来,无论人体与各种生物如何变化,但宇宙天地“气升浊降”的运动规律不会变,“人体同天体”恰好表达了人体乃至各种生命个体“气升浊降”的运动规律均需要遵循宇宙天地“气升浊降”这个总规律的原则,故彝文典籍里常强调“一人一宇宙”、“一者一宇宙”、“一相一宇宙”。这些看似简单却很复杂的问题,却正是当今困扰人类的问题,其实这些问题,彝族先贤早已认知并且写在书本上了。

总之,彝医学是沟通天文、历法(或者是时空)、人体、天地、宇宙相互关系的一门宏观医学,以“气浊二元”立论,解答了事关宇宙生命发生演化的系列重大问题。显然,彝医学不可能与现代力求微观的精准医学相比较。但是,无论是纵观或者是横观现阶段医学的发展状况,都会发现微观的精准医学也并非能解决医学领域的一切问题,尤其是日益更新不断出现的疾病,给我们敲响了警钟,迫使我们对多元医学共同存在的必要性进行思考。对待民族文化,更要谨慎,不能一概否定。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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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王天玺,张鑫昌.中国彝族通史[M].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2014.37.

[3]《中国彝族通史》编委会.中国彝族通史纲要[M].昆明:云南民族出版社,1993.15.

[4]陈久金.彝族天文学史[M].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1984:5.

[5]刘明武.事关宇宙发生与演化的理论――彝族文化对阴阳五行、图书八卦的解释[J].彝族文化,2013(2):53.

[6]罗国义,陈英,马学良.宇宙人文论[M].北京:民族出版社,1984:11-16.

[7]毕节地区彝文翻译组.西南彝志(三、四卷)[M].贵阳:贵州民族出版社,1991:377.

[8]王正坤.彝医揽要[M].昆明:云南科技出版社,2004:20.

[9]毕节地区彝文翻译组.西南彝志(三、四卷)[M].贵阳:贵州民族出版社,1991:363-364.

气象与生活论文范文第4篇

关键词:中国绘画象势动静生命感

中国绘画的媒介——象

“象”为中国传统文化的基元,传统美学命题中有观物取象、澄怀味象、大象无形、超以象外等。“象”又是审美活动的中心内容。艺术中的最高意境是“象外之象”,之所谓“境生于象外”,这是画家在对艺术形象的体验中所浮现的心灵境界,它是从画者的意中之境到观者的意中之境的转换。

在中国文化中两种最重要的生命符号——“汉字之象”和“易象”的影响下,产生了中国独特的重象的文化。这种文化反映在绘画艺术的创作中,表现为“象”是中国艺术理论的重要元素。中国传统文化概念意义的不确定性,也同样体现在“象”这个范畴上。在“象”纷纭复杂的意义中,有关艺术方面的主要有四种:自然之象、意中之象、艺术之象、象外之象。

自然之象是艺术家观照之客体,观象是审美活动的起点。意中之象是在外在观照和内在缘虑中产生的意象,它是艺术体验所带来的神会,并形成艺术形象。象外之象是艺术客体内蕴层次的感性化的释放,它是一种“虚象”。此四者贯穿于艺术创作论、本体论、接受论三个理论板块,用古人的话说,即经过了“观物以取象”“立象以见意”“境生于象外”的动态建构过程。

“象”是中国绘画艺术的媒介,又是绘画艺术的本体。中国独特的艺术精神在于由“象”所展开的艺术论述中,正是它决定了中国的艺术起源论、审美体验论、艺术表达论、批评方法论,决定了中国审美意象体系的总体框架。正是在这个意义上,与其说中国艺术以情为核心,毋宁说它以“象”为核心。中国美学是形而上的美学,是模仿和表现的统一,感性形态和观念内容的统一,它统一于“象”。

中国绘画的布局——势

经营布局是中国画比较重要的事。东晋时期顾恺之提出“置阵布势”之说,开启了中国画论中重势的先河。画面就是一个空间,是画者的生命世界。山川万物,千姿百态,画面的结构,就是要倾心于它们的组合之中,在屈伸变换穿插映带中显现出生命。万物一体的贯联,称之为气;联系的物象之间又彼此冲突,称之为势。如沈宗骞所说:“统乎气以呈其活动之趣者,是即所谓势也。”这种既联系又冲荡的特点在绘画形式中体现,造成一种形式张力。中国绘画就是要在安静表相中展露内在的冲突,因此,中国画的生命冲荡形式是一种内在的奔突,是一种势。

气与势成为中国绘画的生命与灵魂。关于如何取势有两种方式:一是“以笔之气势,貌物之体势”,二是“气交冲漠,与神为徒”。为了营造充满生气的画面,中国绘画的选题,无论是人物、山水还是花鸟都以表现生命精神为根本目标。这种追求生命感的创作,首先体现在对动感的重视上。画面的似与不似都可放置一旁,将传神放在首位。画面最忌讳的就是死、板、僵、结、滞。画面构图中,奉行的基本准则就是通过画面的组织结构的处理,使画面生动、活泼,使静止的画面充满灵气。在空间的布势上,中国画家偏爱云烟。云烟缥缈,似近若远,似有若无,将人带入一种特有的境界中。“烟者,山之气也,林之气也。”得云烟则得四时之真气、造化之妙理,在氤氲流荡中合于中国文化的宇宙精神。云烟雾霭使静止的物体运动起来,有了云烟就有了一气贯注之势,有了活力。云烟又给人一种梦幻感、朦胧感、渺远感,为中国画追求宇宙生命提供了表现的条件。

中国绘画的审美——动静相合

中国绘画充满了深厚的时间意识,力图突破空间的再现。时空观起源于《易经》和先秦道家,宗白华说:“‘虚’,宇也,空间也。‘动’,宙也,时间也。”由此可见,“动”是中国时空观的根本。它决定了古典绘画的空间不是凝固的、静态的空间,而是熔铸了时间意味的时空同体。画面之中的虚、空、白也并非“无有”,而是宇宙生命的绵延与生气灌注其间的灵动的生命空间。

中国绘画重在“变”与“易”的生生不已,这是中国绘画的审美品评的最高标准——“气韵生动”的本质规定的。由生动入气韵,首先是气韵化生出“动”,即“有”生于“无”的“造化”玄妙。绘画所凝定的就是这瞬间生成之妙,即绘画所谓“齐造化之功”(张彦远)。再者,气韵自身的“生动”是更重要的,即强调绘画与生命之“活”的相通,意指生命在画中的流动不息。同时,气又为“动”之载体,动是“气”之动。其实,这空间之“灵”性就是气韵之“动”的赐予,气韵之“生动”就意味着宇宙生命的节奏律动。宗炳《画山水序》曰:“夫以应目会心为理者,类之成巧,则目亦同应,心亦同会。”这就将目“观”与心“游”相和,画面中流遍的气韵要在个体生命内得以安顿,并归根在“游心”之中。可见,正是由于视线的运动,才会将绘画空间的节奏潜化为审美心理的节律动感,它重在心灵与妙境的偶然相逢,重在观照成形的随即性与偶然性。

在诸多形态内的观照流程,无论是纵观竖式条幅时目光的上下回环往复,还是扫视横式长卷时眼光的由右向左之移动游历,都不是置身于定点的一览无余,而是随着“多中心”视点的移动,并将意象在内心并置叠加,从而成为完整的绘画意象。如此一来,审美观照的“游”就与绘画本身的“动”贯通起来。这种意识具有宇宙的轮回节律,并力图在绘画里创生出一个极具情感色彩的生存空间。这里,绘画的空间方位往往扩散成交替节奏,甚至情感、情绪的变化节奏,从而使绘画真正成为了一种“流动的乐章”,这正是中国传统绘画的独特品性所在。

参考文献:

[1]刘墨.中国画论与中国美学.人民美术出版社,2003.

[2]张延风.中国艺术的文化阐释.人民美术出版社,2003.

[3]杨辛,甘霖.美学原理.北京大学出版社,2003.

[4]张法.中国美学史.上海人民出版社,2000.

[5]宗白华.艺境.北京大学出版社,1999.

[6]叶朗.中国美学史大纲.上海人民出版社,1999.

气象与生活论文范文第5篇

关键词:经络 经气 物质实体 象 

七十年代以来,我国有大量的人力物力投入到经络实质的研究当中,一时之间,经络研究热成为一大景观。这些研究从解剖学、生物物理学、生物化学等多方面对经络进行了探讨,力图找到现代科学意义上的经络实体的存在。于是,“神经说”、“血管、神经说”、“神经体液说”、“生物电场说”、“控制论说”、“第三平衡系统论”、“经络二重反射说”、“电磁传导通路说”等二三十种假说纷至而出。然而,这种种假说似乎是先天不足,自产生之后,其成长的道路便举步唯艰。这些理论与中医学理论毫无联系或关系不大,并且难以应用于临床实践,而其本身也难以形成独立的体系得以发展。究其原因主要在于:所有这些研究都以寻找经络的物质实体为目的,而且将注意力集中在古人所描绘的经络循行路线上。正如目前对于经络最流行的看法:“经络是气血运行的通道。”就“通道”而言,无疑是一个具有一定形态结构的运行介质,将经络定义为一通道,这是方向性的错误,是对中医学本身关于经络的阐述理解的不够充分的结果。

事实上,在古人那里,经络即不是具有形态结构的物质实体,也非古人所描画的循行线路。我们认为,经络的本体在于经气,循行是其运动方式,线路是其运动轨迹。运动轨迹是不具有实体性的,是经气的属性。而经气又是人体生命活动所表现出的综合之象,是整个人体生命活动的外在表象,并不是某一种或某几种有具体形态结构的物质。经络学说是古人用直观、感性的方式对生命活动的体悟和阐释,是中医学理论有机体的一部分。如果要以现代科学来解释的话,研究的注意力应在经气这一表象之下的物质及运动,这是多个系统甚至整个人体都要参与并密切联系、混然一体的生命活动。

1 经络不是具有形态结构的物质实体

1.1 经与脉的不同

《内经》中对于“经络”与“脉”的名词在应用上区分不是很清楚,常常是经脉连用或经脉混用(多是以脉代经)。这样,容易给人一种错觉,使现代人认为经络与脉相同或“脉分经络”(即经络由脉而来),或认为经络象脉一样是有形实体,其实不然。 

首先应该看到,中国古人对于世界的认识不同于古希腊人,不是通过分析还原的方式,而是通过观物取象,以象会意的方式来认识世界的。中国人注重的不是形态结构上的不同,而是运动变化上的差异。对于运动特征上的共性往往给予相同的描述,即在象的意义上它们是同一的。如《管子·水经》云:“水者,地之血气,如筋脉之通流者也。”可见水之所以是地之血气,是取其“通流”之象,故经脉连用甚或以“脉”代“经”是不足为奇的。其次,又是由于观物取象的思维方式,中国古代从未形成过真正意义上的概念(即西方或现代意义上的概念)。现代意义上的概念要求内涵和外延明确,逻辑推理清晰,中国古典的名词是不具备这些特征的。古人讲究“言以达意,得意而忘言。”对于每一名词的具体含义,要视具体的语言环境而定,不能一概而论。第三,从现有的文献资料对经络循行的形态描述来看,在汉代,即《内经》成书的年代,人们已能分清楚经络与血管了。长沙汉墓出土的《阴阳十一脉灸经》和《足臂十一脉灸经》所描画的十一条经络循行路线显然不是血管。而《灵枢》中对于经络循行起止的描述异常清晰,并且与脏腑相络属,深浅内外有别。如此清晰的描画,显然不是基于对血管系统的解剖所得。即便是非常不注重解剖的古人,对血管的基本的解剖知识还是有的。第四,经络的本体是气,而非血。这一点将在下面“经络与气血的关系”中作详细论述。第五、经络的出现与针灸临床实践密不可分,至少在汉代,针灸已经成为普遍应用的、极为重要的治疗手段。《史记·扁鹊仓公列传》记载:“扁鹊曰:疾之居腠理也,汤熨之所及也;在血脉,针石之所及也;其在肠胃,酒醪之所及也;其在骨髓,虽司命无奈之何。”可见在当时,汤熨、针石、酒醪为三种主要的治疗方法。汉代桓宽在《盐铁论·轻重》中也有:“用针不调均有无、补不足……灸刺稽滞,开利百脉。”足见汉代的针灸水平已很高。在针灸实践中若以血管为经络,岂不是大错而特错,非但治病不能,还会损伤血管,古人恐怕不至于如此愚昧。第六、据《汉书·艺文志》记载:“医经者,原人血脉、经络、骨髓、阴阳、表里,以起百病之本,死生之分……”在这里,血脉是与经络并提的,不能不察。基于以上几点,我们认为经络与血管是两回事。值得指出的是,也许在远古时期,人们无法区分血管和经络,但在汉代二者之不同已是显而易见的了。如果现在我们又认为经络是血管,岂不是倒退?

1.2 从与藏象的密切关系中看经络

经络与藏象密不可分。《灵枢·海论》说:“夫十二经脉者,内属于府脏,外络于肢节。”经气的运行,无处不到,联络脏腑肢节,沟通上下内外,将人体各部分联结成一个统一的整体。值得指出的是,中医的藏象理论非是解剖基础上形成的脏腑组织结构理论,而是藏之于内,象之于外的以象为核心内容的学说。以心为例,《素问·六节藏象论》有:“心者,生之本,神之变也;其华在面,其充在血脉;为阳中之太阳,通于夏气。”《灵枢·五味》有:“谷味苦,先走心。”《灵枢·脉度》有:“心气通于舌,心和则舌能知五味矣。”可以看出,中医学中的“心”是广范联系而又充满运动变化的一个整体的象。这一广泛联系及运动的实现者则是经气,故没有经络则不成藏象。而没有藏象又无以为经络,经气的形成及运行正是五藏六腑及全身各部的生命活动的体现。经络学说与藏象学说紧密联系,形成中医学基础理论中不可分割的部分。从上述对于心的分析中我们可以看出,中医学中的脏腑非解剖学中的实体器官,那么与之密不可分的经络必不可能是一个实体的系统。一个实体的通路作为一个抽象的象的内部联系统,这即不符合中医学的理论体系,又不符合西医学的解剖常识,简直是中西医学机械组合的畸胎。

1.3 实际应用中的经络不是物质实体

首先,在针灸实践中,《灵枢·九针论》中提出的:“刺阳明出血气,刺太阳出血恶气,刺少阳出气恶血,刺太阴出血恶气,刺厥阴出血恶气,刺少阴出气恶血。”这里指的是针灸对人体阴阳气血的补泻调节作用。其“气”和“血”都是指象名词,不具实体意义。若以解剖结构论经络,“气”、“血”又当如何解呢?若以实体物质论“气 、“血”,则中医理论将无法自洽。而《灵枢·终始》对行针有这样的描述:“……深居静处,占神往来,闭户塞牖,魂魄不散,专意一神,精气之分,毋闻人声,以收其精,必一其神,令志在针,浅而留之,微而浮之,以移其神,气至乃休。”可见要等到气至并不是一件易事,而“气至”本身就说明气本不在针下,是由它处而至。若以经络为实体论之,经气在经络这一系统中的运行应是无时不在,无处不在,何以要待气至呢?而许多中风病人的患肢在行针之时得气是非常之难的,有的甚至不得气,若以实体论,能说这些病人的患肢经络就不存在了吗?在临床中除取经穴外,经常运用而行之有效的穴位是“阿是穴”,如以实体论经络,阿是穴是不在经络之上的,如何又能得气呢?还有,针灸有勿刺大劳之人、勿刺大怒之人、勿刺大虚之人等禁忌之症,当此之时,病人非但不能得气,还会晕针,难道此时经络就不存在了吗?

在中药学中,药物的归经及四气五味等特性是有机的结合在一起的,若以实体论经络,四气五味又作何解呢?在中医诊疗之中,按经络辨证所得之证往往是一综合之象,并不与某一定的物质结构有关。如《伤寒论》中对太阳病的论述:“太阳之为病,脉浮,头项强痛而恶寒。”这显然是在疾病的外部表现基础之上得出的综合之象,而不是以太阳经的实体解剖结构为基础所作的病理分析。

由经络学说的应用我们可以看出,经络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一实体组织系统。如以实体论,则有许多无法解释的矛盾。

1.4 经络学说形成的基础使之不具有物质实体性

要对经络有正确的认识,就不得不对经络学说的形成作一下考查。现代科学的发展已经深入到亚原子粒子的微观世界,基因工程也在轰轰烈烈地开展,在这样的大环境下,西医学已将人体分解得淋漓尽致,如果真有一个有别于其它结构的经络结构存在,是不可能不被发现的。在运用如此尖端的高科技手段之后仍然没有找到经络的物质实体,只能说明这是一个观察视角的问题。也就是说,西医重在分析人体的组织结构,从分析还原的角度看问题,而经络恰是在这一角度所看不到的。那么,现代人用最为精密的仪器也未能找到的经络,中国古人又是怎样发现的呢?关键在于,古人是通过直观体验,用比类取象的方式来认识世界,而从无应用解剖手段,进行分析还原的习惯。中医学理论即是在极其简单的解剖基础上通过观物取象的方法建立起来的庞大的体系,重在研究物质结构之上的各种生命活动的综合表象,中医学理论的内容是以各种各样通过直观体验所得之“象”为核心的。古人对经络运行的认识,可能是长期针灸实践的积累,也不排除出自修行内炼的体验的可能,但都是从人体生命活动的外在表象上把握人体的结果。当然,表象与结构之间是有差别的,不能机械地一一对应,更不能由表象推断出新的结构或物质。

值得指出的是,中国古典哲学是中医学形成的基础。中国古代哲学的天人相应观念及对整体观、运动观的强调几乎渗透到中医学的每一层面,同样也指导着经络学说的形成。而现代科学及西医学是不具备这一基础的,所以,在其领域中既发现不了经络,更找不到物质意义上的经络。

综上所述,用西医的观点(即现代科学的观点)看经络,想找出物质实体上有别于其它组织器官的经络是不可能的,任何这种尝试都将是徒劳的。

2 经络的本体是经气

2.1 经络与气血的关系

《灵枢·邪气藏府病形》中记载:“黄帝曰:刺之有道乎?岐伯答曰:刺此者,必中气穴,中气穴则针游于巷。”《灵枢·九针十二原》中记载:“刺之要,气至而有效。”又云:“经脉十二,络脉十五,凡二十七气以上下。”都说明其对经络的描画即是经气的运行路线,经络的本体是经气。而《灵枢·五音五味》云:“夫人之常数,太阳常多血少气,少阳常多气少血,阳明常多血多气,厥阴常多气少血,少阴常多血少气,太阴常多血少气,此天之常数也。”这一论述似乎正支持了现代人关于“经络是气血运动的通道”的论点,然而,仔细考察一下便会发现其似是而非之处。上文已经指出,经络不可能是一“通道”,这里重点谈谈经络与气血的关系。此处的气血不同于一般意义上的气血,并非指经络之中既有气的循行,又有血的循行。《太素·任脉》中杨上善注道:“手足少阴太阳多血少气,以阴多阳少也。手足厥阴少阳多气少血,以阳多阴少也。手足太阴阳明多血气,以阴阳俱多故也。”《灵枢集注·五音五味》中张志聪注道:“此复论人道之归于天道也。青、黄、赤、白、黑,五音五行之色也。赤主夏而黄主长夏,故黄赤者多热气,热气者阳气也。青主春而白主秋,故青白者少热气也。黑主冬令之水,而阳气深藏,故多血而少气也。三阴三阳者,乃天之六气,亦合于四时。”二人均以阴阳释气血,是很有见地的。 

我们认为,要对经络气血多少的描述进行正确的理解,就必须对中医理论中的“气”有正确的理解。在中医理论中,气的含义是人体生命运动的外在表象,不是具体的物质。(这一点将在下文“经气是人体生命活动之象”中作详细论述。)而人体生命运动又具有多重特性,包括如精、津、血、脉、营、卫等各方面的生命活动,故《灵枢·决气》中黄帝曰:“余闻人有精、气、津、液、血、脉,余意以为一气耳。”在《灵枢·营卫生会》中又有“营卫者,精气也,血者,神气也,故血之与气,异名同类焉。”即精、气、津、液、血、脉及营、卫等都是气之下的范畴,这些名词在中医学中绝不仅仅是一个个的实体名称,它们还代表了生命活动的一定形式或状态,其外在表象也是气。这样就不难理解经络之气作为人体生命活动之象,在不同的区域体现着不同的藏腑的运动,故有阴阳特性的不同,即上面所说的气血多少的不同,而决非指经络之中既有气的运行又有血运行。

2.2 营卫之气的运行形成了经络

要正确理解经络,就必须正确理解营卫之气。目前中医基础理论中认为营气是“行于脉中之气”,并且,“与血可分不可离,故常常‘营血’并称。”却又认为“营气在脉中运行的具体路线是:营出中焦手太阴肺经手阳明大肠经足阳明胃经足太阴脾经……”也即:既认为营气行于脉中,又认为其在脉中运行的路线是经络路线,这显然有些前后矛盾。并认为卫气是“运行于脉外之气”,却也能随营气运行,“只不过营在脉中走,卫在脉外行而已”。[1]我们认为这样的理解有些不妥。张志聪早在《灵枢集注·营卫生会》卷二中就指出:“夫经言营行脉中,卫行脉外者,论营卫二气分阴阳清浊之道路也。……阴阳之道,通变无穷。千古而下,皆凝于营行脉中,卫行脉外之句,而不会通于全经,以至圣经大意蒙昧久矣。”营气可以行于脉中,卫气可以行于脉外,但营卫之气也可以按经络运行。根据《灵枢·营气》记载“营气之道,内谷为宝,谷入于胃,乃传之肺,流溢于中,布散于外;精专者,行于经隨,常营无己,终而复始,是谓天地之纪。”又对营气的循行描述为:“故气从太阴出,注手阳明,上行注足阳明,下行至跗上,注大指间,与太阴合……”说明营气沿十二经络依次流注,运行不息。不但如此,《灵枢》还指出卫气的循行也遵循十二经。《灵枢·卫气行》对卫气循行描述为:“目张则气上行于头,循项下足太阳,循背下至小指之端。其散者,别于目锐眦,下手太阳,下至手小指之间外侧,其散者,别于目锐眦,下足少阳,注小指次指之间……”由此不难看出,营卫之气的循行路线即是经络路线,按经络运行的营卫之气即是经络之气。

2.3 经气是人体生命活动之象

对于经气的理解应先从古典哲学中的气谈起。气是“中国先民们对于自然界云烟等的直接观察,或对人自身的嘘吸等的直接经验,是象形的直觉思维。”[2]当气的观念被引入中国哲学后,便失去其具体的意义,变得抽象起来。《管子·内业》中对气作了以下描述:“是故此气,杲乎如登于天,杳乎如入于渊,淖乎如在于海,卒乎如在于山。是故此气也,不可止以力,而可安以德;不可呼以声,而可迎以意。”说明气代表的是事物无所不在、微妙至极的运动变化,且“不可止以力”,“不可呼以声”,即非有形实体。《庄子》则将气与形区分开来,他说“气变而有形,形变而有生”。 中国古人对世界的认识重在对运动变化的把握,事物的这种永恒而又微妙的运动反映在人脑中,便形成了一个综合的象。所以,古人是取气之象来描述世界万物永恒运动的特性的,这时的气已经脱离了物质的含义,而只有指象的意义了。

《素问·五运行大论》云:“天地阴阳者,不以数推,以象之谓也。”当气这一名词被引入中医学之时,同阴阳、五行一样,仅是取其象的意义。《灵枢·决气》中岐伯在解释气的含义时说“上焦开发,宣五谷味,熏肤、充身、泽毛,若雾露之溉,是谓气”,更为我们描绘出了人体生命运动的生动画面,而不见丝毫形质可言。而经气只不过是人体之气的一种,它同脏腑之气、营卫之气等有内涵上的相交之处,但它们是从不同角度来反映人体生命活动的。经气是从广泛联系,循环运动这一角度表现了人体内部的生命活动,反映人体生命活动的某些特征,因而是这一角度上的人体生命运动之象。

综上所述,经络不是一个物质系统,它的本体应是不断运行着的经气,古人所描画的经络循行路线只不过是经气所表现出的运动轨迹,运动轨迹是不具有实体性的,是经气的属性。

3 结论

由以上的论述可知,当我们用现代的方法来研究经络时,不能认为经络的循行路线即是经络,否则无异于以指代月。对经络的研究应将注意力放在其本体——经气上。而在中医学,经气又是人体生命活动的综合之象。用现代方法研究经络就必须聚焦于这一表象所蕴涵的物质运动。

如此,就产生一个两种研究视角转换的问题。很明显,古人是不会问“经络的实质是什么”的,而这一问题的提出正说明现代人是站在不同于古人的角度上考虑问题的。二者在思维方式、研究手段、认识途径、判断标准等各方面都是不同的。这就如同将中文翻译成英语,或是将古诗翻译成白话文,既使翻译得再精确,也不能再现原有的韵味。所以,翻译是一个再创作的过程。同样,对于经络实质的研究也存在这样的问题,通过现代科学的分析还原手段所阐释的经络还是原来的经络吗?这一问题还有待于中医同道们思考。

参考文献:

[1] 印会河,张伯讷.中医基础理论. 第一版,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1989:150.

[2] 张立文.中国哲学范畴发展史.第一版,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88:140

作者简介:

李婷(1972-),女,山西人。1993年于南京大学获理学学士学位,1996年于上海中医药大学获中医学第二学士学位,现为南京中医药大学在读硕士硏究生。主要从事中医基础理论、中医学方法论、方剂学的研究。 

气象与生活论文范文第6篇

关 键 词 :中国绘画 象势动静 生命感

中国绘画的媒介——象

“象”为中国传统文化的基元,传统美学命题中有观物取象、澄怀味象、大象无形、超以象外等。“象”又是审美活动的中心内容。艺术中的最高意境是“象外之象”,之所谓“境生于象外”,这是画家在对艺术形象的体验中所浮现的心灵境界,它是从画者的意中之境到观者的意中之境的转换。

在中国文化中两种最重要的生命符号——“汉字之象”和“易象”的影响下,产生了中国独特的重象的文化。这种文化反映在绘画艺术的创作中,表现为“象”是中国艺术理论的重要元素。中国传统文化概念意义的不确定性,也同样体现在“象”这个范畴上。在“象”纷纭复杂的意义中,有关艺术方面的主要有四种:自然之象、意中之象、艺术之象、象外之象。

自然之象是艺术家观照之客体,观象是审美活动的起点。意中之象是在外在观照和内在缘虑中产生的意象,它是艺术体验所带来的神会,并形成艺术形象。象外之象是艺术客体内蕴层次的感性化的释放,它是一种“虚象”。此四者贯穿于艺术创作论、本体论、接受论三个理论板块,用古人的话说,即经过了“观物以取象”“立象以见意”“境生于象外”的动态建构过程。

“象”是中国绘画艺术的媒介,又是绘画艺术的本体。www.133229.cOm中国独特的艺术精神在于由“象”所展开的艺术论述中,正是它决定了中国的艺术起源论、审美体验论、艺术表达论、批评方法论,决定了中国审美意象体系的总体框架。正是在这个意义上,与其说中国艺术以情为核心,毋宁说它以“象”为核心。中国美学是形而上的美学,是模仿和表现的统一,感性形态和观念内容的统一,它统一于“象”。

中国绘画的布局——势

经营布局是中国画比较重要的事。东晋时期顾恺之提出“置阵布势”之说,开启了中国画论中重势的先河。画面就是一个空间,是画者的生命世界。山川万物,千姿百态,画面的结构,就是要倾心于它们的组合之中,在屈伸变换穿插映带中显现出生命。万物一体的贯联,称之为气;联系的物象之间又彼此冲突,称之为势。如沈宗骞所说:“统乎气以呈其活动之趣者,是即所谓势也。”这种既联系又冲荡的特点在绘画形式中体现,造成一种形式张力。中国绘画就是要在安静表相中展露内在的冲突,因此,中国画的生命冲荡形式是一种内在的奔突,是一种势。

气与势成为中国绘画的生命与灵魂。关于如何取势有两种方式:一是“以笔之气势,貌物之体势”,二是“气交冲漠,与神为徒”。为了营造充满生气的画面,中国绘画的选题,无论是人物、山水还是花鸟都以表现生命精神为根本目标。这种追求生命感的创作,首先体现在对动感的重视上。画面的似与不似都可放置一旁,将传神放在首位。画面最忌讳的就是死、板、僵、结、滞。画面构图中,奉行的基本准则就是通过画面的组织结构的处理,使画面生动、活泼,使静止的画面充满灵气。在空间的布势上,中国画家偏爱云烟。云烟缥缈,似近若远,似有若无,将人带入一种特有的境界中。“烟者,山之气也,林之气也。”得云烟则得四时之真气、造化之妙理,在氤氲流荡中合于中国文化的宇宙精神。云烟雾霭使静止的物体运动起来,有了云烟就有了一气贯注之势,有了活力。云烟又给人一种梦幻感、朦胧感、渺远感,为中国画追求宇宙生命提供了表现的条件。

中国绘画的审美——动静相合

中国绘画充满了深厚的时间意识,力图突破空间的再现。时空观起源于《易经》和先秦道家,宗白华说:“‘虚’,宇也,空间也。‘动’,宙也,时间也。”由此可见,“动”是中国时空观的根本。它决定了古典绘画的空间不是凝固的、静态的空间,而是熔铸了时间意味的时空同体。画面之中的虚、空、白也并非“无有”,而是宇宙生命的绵延与生气灌注其间的灵动的生命空间。

中国绘画重在“变”与“易”的生生不已,这是中国绘画的审美品评的最高标准——“气韵生动”的本质规定的。由生动入气韵,首先是气韵化生出“动”,即“有”生于“无”的“造化”玄妙。绘画所凝定的就是这瞬间生成之妙,即绘画所谓“齐造化之功”(张彦远)。再者,气韵自身的“生动”是更重要的,即强调绘画与生命之“活”的相通,意指生命在画中的流动不息。同时,气又为“动”之载体,动是“气”之动。其实,这空间之“灵”性就是气韵之“动”的赐予,气韵之“生动”就意味着宇宙生命的节奏律动。宗炳《画山水序》曰:“夫以应目会心为理者,类之成巧,则目亦同应,心亦同会。”这就将目“观”与心“游”相和,画面中流遍的气韵要在个体生命内得以安顿,并归根在“游心”之中。可见,正是由于视线的运动,才会将绘画空间的节奏潜化为审美心理的节律动感,它重在心灵与妙境的偶然相逢,重在观照成形的随即性与偶然性。

在诸多形态内的观照流程,无论是纵观竖式条幅时目光的上下回环往复,还是扫视横式长卷时眼光的由右向左之移动游历,都不是置身于定点的一览无余,而是随着“多中心”视点的移动,并将意象在内心并置叠加,从而成为完整的绘画意象。如此一来,审美观照的“游”就与绘画本身的“动”贯通起来。这种意识具有宇宙的轮回节律,并力图在绘画里创生出一个极具情感色彩的生存空间。这里,绘画的空间方位往往扩散成交替节奏,甚至情感、情绪的变化节奏,从而使绘画真正成为了一种“流动的乐章”,这正是中国传统绘画的独特品性所在。

参考文献 :

[1]刘墨.中国画论与中国美学.人民美术出版社,2003.

[2]张延风.中国艺术的文化阐释.人民美术出版社,2003.

[3]杨辛,甘霖.美学原理.北京大学出版社,2003.

[4]张法.中国美学史.上海人民出版社,2000.

[5]宗白华.艺境.北京大学出版社,1999.

[6]叶朗.中国美学史大纲.上海人民出版社,1999.

气象与生活论文范文第7篇

关键词:气象写作学;研究对象;学科体系

作者简介:阎杰(1957-),男,辽宁彰武人,南京信息工程大学语言文化学院,教授;高鸿雁(1960-),女,山东曲阜人,南京信息工程大学公共管理学院,副教授。(江苏 南京 210044)

中图分类号:G642.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7-0079(2013)13-0140-02

气象写作是气象管理的重要工具。当今我国气象事业空前发展,气象写作也随之愈益活跃,但迄今尚无完整的气象写作理论体系。为此,本文拟提出构建气象写作学这一新学科的基本思路,以促进其研究和实践。

一、构建气象写作学的意义

1.建设现代化气象事业的客观需要

随着经济、文化、科技的不断进步,气象的重要性日益凸显。气象离不开写作。作为传递气象信息的主要工具之一,写作适用于气象的党政管理、具体业务、科技工作各个方面,具有规范、指挥、协调、宣传、凭据等功能。然而,气象写作还仅仅是一类文章、一种技能,至今未形成一个独立的学科,这与备受关注的气象工作以及逐渐升温的气象写作很不适应。基于此,构建气象写作学能更好地指导气象写作,从而充分发挥气象写作在建设现代化气象事业中的促进作用。

2.推进气象科技创新的有效措施

我国古代科技及文艺论著中已有一些关于气象写作的论述,但对气象写作的专门研究是从现代开始的。尤其是近年来气象部门及有关人员对气象写作的法制建设、规律与方法做了一些有益探讨并取得可喜成果,不仅制定了《中国气象局公文处理实施办法》等规章,而且也有图书、论文面世。不过,其学科地位尚无论及,这不能不说是一个缺憾。应当指出,气象写作学是气象科技的重要组成部分之一,具有很强的学术性和应用性,这一新型科学的构建对完善气象科学体系、实现气象科技水平整体跃升具有一定意义。

3.培养气象写作人才的重要保证

着力推行人才强业战略,全面提升队伍素质,是建设现代化气象事业的主要任务之一。其中一个项目就是培养气象写作人才,使其既熟谙气象写作基本理论又掌握气象文书的写作技能。多年来,相关院校及有关专业在气象写作教学上做了有益尝试,但气象写作教学活动缺乏科学性;各级气象局曾多次举办气象公文、新闻、科技论文等文体写作的培训班,尚欠系统、规范。可以说,确立气象写作学的学科地位,将其正式列入人才培养计划,明确目标和任务,采取有力措施,对培养气象写作人才是大有裨益的。

二、气象写作学的含义和研究对象

1.含义

由于目前气象写作学的学科地位尚未确定,人们对它的认识还比较粗浅、模糊。它是属于写作学,是一种专业性写作学;探讨气象写作的规律、方法和历史并指导写作实践;涉及多个学科,带有明显的综合性。基于以上分析,可以对其定义作如下表述:气象写作学是一门研究气象写作规律、方法和历史的综合性应用学科。

2.研究对象

既然气象写作学是气象写作活动的反映,那么它的研究对象就是气象写作规律、方法和历史。具体说来,包括三个部分。

(1)气象写作规律。气象写作学的任务在于通过揭示气象写作的客观规律,作为写作实践的指南。从宏观上看,要考察气象写作在气象工作中的地位和功能以及如何有效地发挥它在建设现代化气象事业中的作用;从微观上看,要研究气象写作学与其他学科之间的内在联系、气象文书各种要素的特点和彼此关系以及从事写作应当遵守的原则等问题。

(2)气象写作方法。既从总体上探究气象文书的主旨、材料、结构、表达方式、表现技法、语言等知识,又具体分析气象文书各个文种的含义、特点、分类、内容、结构、注意事项以及相关文种的异同。

(3)气象写作史。着重从历史动态的角度研究气象写作的产生及沿革,借鉴其中的有益成分,从而促进气象写作的发展。

三、气象写作学的学科性质

各个学科既有共同点又有不同之处,气象写作学也是如此。概括起来,它有三个特征。

1.专业性

这是气象写作学的基本属性。由于气象写作学冠以“气象”二字,使其研究的目的、内容、方法带有明显的专业性,直接为气象工作服务。因此它是一门与财经写作学、科技写作学、司法写作学、军事写作学等并列的气象专业写作学科。

2.综合性

在理论上,气象写作学是一种跨学科的研究。一方面,它是气象学与写作学的有机融合,并以此作为理论基础;另一方面,它还涉及马克思主义哲学、经济学、法学、管理学、伦理学、社会学、旅游学、语言学、新闻学、传播学、文书学、档案学、计算机科学等众多领域,进行多层面、多角度的探讨。

3.应用性

在价值上,气象写作学理论价值与应用价值兼具,不过从某种程度上说应用价值更为重要。气象写作学绝非一种单纯的理论研究,它产生于气象写作实践同时又指导气象写作实践,可见应用性是气象写作学研究的根本目的。

四、气象写作学的学科定位

1.气象写作学属于写作学

气象写作学是适应建设现代化气象事业需要由气象学等学科与写作学结合而成的一门新的交叉学科。基于交叉学科的偏序性特征,分析得出,当母体学科的研究对象和理论方法居于主导地位时该交叉学科便具有该母体学科的属性,据此对气象写作学进行学科定位:气象写作学应当属于写作学范畴,是应用写作学的一个分支学科。

2.气象写作学不宜归入某些学科

气象写作学与公文学、文书学、管理学等学科关联甚密,但不宜将其归入其中某一学科。同是应用写作学的分支,公文学属于通用写作,气象写作学则是专用写作,尽管气象写作学中也有气象公文,但它们的研究对象与任务有很多区别。文书学主要探讨一般文书的性质、特点、体例及文书工作的处理,而气象写作学重在研究气象文书写什么以及如何写,它们的侧重点是不同的。管理学是系统研究管理活动的基本规律和一般方法的科学,适用范围极广,气象写作学的任务仅是充分发挥气象文书在气象管理中的作用,带有明显的限定性,所以将气象写作学划入管理学也是不合适的。

五、气象写作学的学科体系

作为一门新学科,气象写作学的总体架构由三个方面构成。

1.基本理论

(1)气象写作学的形成与意义。纵观历史,立足当代,分析气象写作学形成的前提条件和时代背景,思考构建气象写作学这一新学科对建设现代化气象事业、推进气象科技创新、培养气象写作人才的重要意义。

(2)气象写作学的性质与定位。从学科建设的角度看,探究气象写作学的性质可以突显其特征,恰当地给该学科定位能划定其归属。

(3)气象写作学的研究对象与研究方法。确定写作规律、方法和历史为气象写作学的研究对象,并分别进行具体而深入的探讨。同时,主要运用如下研究方法:归纳法,研究大量气象著作、教材、文章,从中提炼、归纳气象写作有别于其他写作的特点,由此确定气象写作学的本质特征;抽取融合法,经过研究,从各相关学科中抽取与气象写作学有关的知识和内容,进行梳理、综合,构建独具一格的气象写作学;演绎法,用新建学科理论指导气象写作学研究,并构成其完整的理论体系。

(4)气象写作学与相邻学科的联系与区别。基于气象写作学的综合性,需要将其与马克思主义哲学、经济学、法学、管理学、伦理学、社会学、旅游学、语言学、新闻学、传播学、文书学、档案学、计算机科学以及气象学、地理学、天文学、物理学等相邻学科进行认真的比较研究,辨清它们之间的联系和区别,从而博采众长、彰显特色。

(5)气象文书的内容与形式。从气象文书自身来看,它由内容和形式构成,涉及主旨的确立与表现、材料的搜集与选择、结构的安排、表达方式的使用、表现技法的选择、语言的运用等方面,每个方面都有各自的特点及要求。

(6)构建气象写作学所依据的法规与原则。以《中华人民共和国气象法》、《中国气象局公文处理实施办法》、《气象行政处罚办法》、《气象行政许可实施办法》、《国家气象灾害应急预案》等相关法律、法规、规章、规范性文件为准绳,以马克思列宁主义、思想、邓小平理论和“三个代表”重要思想为指导,贯彻落实科学发展观,坚持求真、精简、服务、高效的原则构建气象写作学。

2.文体写作

气象文书是一个既相互联系又相对独立的有机整体,建立一个文体写作分类体系是必要的。但是,由于气象文书种类繁多、覆盖面广泛,要准确明晰地勾勒其轮廓尚有一定难度。我们认为,要在对其本质属性进行比较分析的基础上,每次分类依据同一标准,逐层划分,使其系统化。据此,试作分类如下:

(1)气象公文。气象公文是气象公务文书的总称。包括两类:一是法定公文。它是在气象行政管理过程中形成的具有法定效力和规范体式的文书,是依法行政和进行公务活动的重要工具。根据《中国气象局公文处理实施办法》的规定,法定公文有令、决定、通告、通知、通报、报告、请示、批复、意见、函、会议纪要11种。二是事务文书。它是在气象管理中通用但未被纳入法定公文的文书,如简报、计划、总结、调研报告、讲话稿、规章制度、公示等。

(2)气象业务文书。气象业务文书是气象行业专用文书,适用于处理气象的各项具体业务。由于气象业务分工细密,相关文书也非常多,如气象观测记录、气象观测报告、气象灾害应急预案、防雷工程方案、气象建设项目竣工验收报告。

(3)气象新闻。气象新闻是对最近发生及未来某时段气象信息的报道和评述。从内容上可分为天气预报、气候分析、气象工作报道,从文体上可分为消息、通讯、专题节目解说词等。

(4)气象行政执法文书。气象行政执法文书是气象主管机构在其职权范围内依法实施监督管理和查处违法活动时所使用的文书总称。根据中国气象局编制的示范文本,气象行政执法文书有立案审批表、调查询问笔录、现场勘验检查笔录、鉴定委托书、鉴定意见书、听证告知书、责令停止违法行为通知书、处罚决定书、强制执行申请书、结案报告等27种。

(5)气象行政许可文书。气象行政许可文书是气象主管机构根据公民、法人或者其他组织的申请,经依法审查,准予其从事特定活动时使用的文书。如申请书、接收材料凭证、补正材料通知书、准予决定书、不予决定书。

(6)气象科技文书。气象科技文书是研究和推广气象科学技术的文书。主要有三类:一是对气象科学技术中的各种问题进行探讨并描述研究过程及其成果的学术文书,如学术论文、科学技术报告、工作研究报告;二是传播气象科学技术并推广其应用的科普文书,包括科普说明文、科普小品文;三是气象科技管理文书,如科技成果鉴定申请表、科技成果鉴定证书。

(7)气象档案文书。气象档案文书是对气象事业管理、业务技术、科学研究等档案保存、管理时使用的文书。如档案交接文据、档案征集方案、归档文件目录、档案保管期限表、全宗单、档案保管制度、阅档规则、大事记、组织沿革、年鉴、专题概要、档案馆指南。

3.发展史

(1)我国古代气象写作。原始社会至清代前期是气象写作的形成期。主要内容是我国气象文书的起源;各个朝代气象记录等文书写作的传承与发展;《相雨书》、《天经或问》、《农候杂占》等气象著作的成就;《文心雕龙》、《诗品》等古代文论对气象写作的影响。

(2)我国近代气象写作。清代后期至新中国成立以前是气象写作的发展期。侧重于研究清代后期、民国时期、解放区气象写作特点和主要成就;竺可桢《全国设立气象测候所计划书》、涂长望《中国天气与世界大气的浪动及其长期预告中国夏季旱涝的应用》等代表人物及作品。

(3)我国当代气象写作。新中国成立至今是气象写作的繁荣期。包括有关气象的法制建设、教育、学术团体、出版物各方面为气象写作提供的良好环境;气象写作在20世纪50~90年展脉络、主要公文(如《气象现代化建设发展纲要》)、各个阶段的代表人物及作品(如竺可桢《论我国气候的几个特点及其与粮食作物生产的关系》);21世纪气象写作的发展趋势。

气象与生活论文范文第8篇

定范围内促进了中医学的发展,同时也增添了不少迷茫。许多现代生物科学的最新进展与《易经》64卦有着惊人的对应关系。可以预言《易经》的独特思维方法和西方科学试验相结合,是揭示生命奥秘的金钥匙。其意义是不可估量的。本文谨就《易经》与中医学发展的相关性做一初步探讨。

一、对中医阴阳学说的影响

中医经典著作《黄帝内经》,受《易经》的影响很大。贯穿《黄帝内经》一书始终的阴阳学说,直接来自先成书的《易经》。阴阳学说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一种宇宙观和方法论。《易经》八卦中的阴(--)爻和阳(—)爻,最早出现在我国夏朝的占书《连山》之中。古人以阴阳二气为中心,从千变万化纷繁复杂的事物中概括出八种基本物质形态,并以天、地、水、火、雷、风、山、泽命名,从而创造了八卦。[2]八卦和64卦中几乎都由阴爻和阳爻组成,体现了每一卦中阴阳的互依和互制,即使纯阳乾卦也有纯阴坤卦相配。《易经·系辞传》从哲学高度概括为“一阴一阳之谓道”。[3]阳爻与阴爻乃矛盾对立之两种符号,阳性与阴性乃矛盾对立之两种事物。[4]《黄帝内经素问·阴阳应象大论》曰“阴阳者,天地之道也,万物之纲

纪,变化之父母,生杀之本始,神明之府也”。可见阴阳学说是中医理论的核心,源自《易经》无疑。《易经·系辞》云“乾道成男、坤道成女”,乾为父,坤为母,生震、艮、坎、巽、离、兑六子,六子分男女,即天地万物,这便是划分事物和现象阴阳属性的标准。[5]事物和现象中对立着的阴阳两方面是互相依存、互相为用的。《黄帝内经素问·阴阳应象大论》曰“阴在内,阳守之,阳在外,阴之使也。”正反映了《黄帝内经》对《易经》阴阳学说的发挥和应用。事物或现象中对立的阴阳两方面是运动变化的,其运动的方式是彼此消长并在一定条件下向自己的反面转化。《易经》在三组卦《泰》与《否》、《损》与《益》、《既济》与《未济》中体现的对立统一、互相转化的观点,被《黄帝内经》在解释健康与疾病的关系和疾病转归时广泛应用。可以说,正是在借鉴《易经》阴阳观念的基础上,中医学的阴阳学说才得以进一步形成。中医阴阳学说的形成和发展,逐渐导致了经络学说、脏腑学说、气血津液等一系列中医学理论的形成和发展。针灸子午流注即是根据《易经》与《黄帝内经》阴阳盛衰消长原理,认为经气在人体中盛衰流注与昼夜日月运行相应,从而掌握经气的周期性盛衰开合进行取穴,这也是《黄帝内经》生物钟原理及干支纪时的发挥。中医的藏象学说也源于《易经》,并在天象、物象和人象三结合中,进行发展。尤其在接受易理取类比象的基础上,使法象有了新的突破,创立了颇具特色的中医藏象学说。如《素问·阴阳应象大论》曰:“东方生风,风生木,木生酸,酸生肝,肝生筋,筋生心,肝主目。其在天为玄,在人为道,在地为化,化生五味。道生智,玄生神,神在天为风,在地为木,在体为筋,在藏为肝,在色为苍,在音为角,在声为呼,在变动为握,在窍为目,在味为酸,在志为怒,怒伤肝,悲胜怒;风伤筋,燥胜风,酸伤筋,辛胜酸”。正是把天象、地象、人象合三为一。虽然《易经》64卦中,在表

面上呈现阳占优势或阴占优势,但总还是由阴与阳共同组成的,这种看法,非常接近现代科学的见解,因为这种思维方法,正是所谓“场”的思维方法。其实中医的“气”,以广义的气本身就包括了“实体”和“场”两方面。尽管阴阳学说不具备严格科学的表现形式,在很大程度上带有猜测和神秘的色彩,但作为中医的指导思想,至今仍有深远影响和指导意义。

二、对中医人体科学的影响

《易经》中医术方面的记载,除散在64卦的一些卦爻辞中外,主要集中在《剥》、《豫》、《萃》、《艮》、《咸》五卦之中。《易经》义理的本质特征是天人合一,它对中医学所倡导的“气一元论”的理论的建立具有重要的指导作用。《易经·系辞》曰:“精气为物者,谓阴阳精灵之气,氤氲积聚而为万物也。”明确指出一切事物均由精气构成。中医的“气一元论”认为,精气的运动引起五脏六腑的活动,人体内的气是一种活力很强的精微物质,输布全身无处

不到,机体的生命活动从根本上说,就是气的升降、出入活动,气活动一旦停止,生命活动就停止了。医易相通,《易经》中常用人体器官描述卦象,如乾为首、离为目、坎为耳、兑为口、坤为腹、艮为手、震为足、巽为股。其中《咸卦》是关于针石术的萌芽。咸,马王堆帛书作钦。《归藏》有钦卦,朱彝尊《经义考》云:“钦在恒之前,则咸也”钦与针皆在十二侵韵,同声相转,钦借为针、或箴。……针与箴通,皆为古针字,咸为省文。是最早的针灸记载。

从象数学的观点看64卦的递次变化,很象人一生的生长衰老过程。《黄帝内经》说:“年四十,阴气自半。”表明中年保肾精十分重要。现代研究,64卦卦象严格对应着遗传密码中64个DNA密码子。东方神秘的《易经》存在有几千年的历史,如《易经》中64卦之间存在着的这种阴阳互补与生克关系,这是西方科学全然不知的。这种科学的思维方法,对基因调控和癌症研究是十分有益的。

《黄帝内经》“取类比象”的思维格局对中医藏象学说的形成影响很大,藏象一词,首见于《黄帝内经素问·六节藏象论》。这种以“象”“论”“藏”启导于《易经》的爻象概念。《易经·系辞》谓:“易者,象也”,“爻也者,效天下之动者也。”医家又据爻象之理,效法于人体,于是有藏象之称谓。《易经》天人相应的整体观对中医人体科学的影响很大。生命是复杂的有序结构,躯体内外部的总体稳定即阴阳平衡的维持,是非常重要的。从机体的整体水平探讨、研究人体科学的方法,正是中医学的根本特点之一。现代医学中流行的观点认为,

揭示生命奥妙的关键,在于对遗传基因和它的构造单位,以及受它们控制的化学反应的深入研究,科学哲学理论已经指出了这种看法的片面性和机械性。认真探讨人体内部与外部,生物与环境之间的复杂关系,已越来越受到生命科学家的重视。《易经》独特的思维方式对现代人体科学的研究具有重要启迪作用。

三、对中医防治学的影响

《易经》对中医防治学的影响很大,如坤卦初六“履霜坚冰至”,强调杜渐防微,和《黄帝内经》治未病的防治思想相一致。《易经·否卦》云:“其亡!其亡!系于苞桑。”人在面临否卦的严重时刻,倘能经常保持“我将灭亡!我将灭亡!”的警惕,加强锻炼身体,这样不但不会灭亡,还会像根深蒂固的桑树一样长生。

《易经》十分重视心理因素与疾病的关系。《易经·萃卦》曰:“萃如,嗟如,无攸利,往无咎,小吝”。即谓因病而唉声叹气,没有丝毫好处,不如扶病走动走动,虽有小吝,终究对病无大妨碍。也就是说,“即忧虑,又叹息,这样是没有什么吉利的”。[6]《易经·无妄》说:“无妄之疾,勿药有喜。”得病之后不要胡思乱想,只要心情舒畅,不吃药也会好的”。《易经·乾卦》九三爻辞:“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过度紧张却使我们长期而反复地处于超

生理的紧张状态,如果不加警惕,将会危害身体健康”。中医心理学的观点与《易经》的看法相一致。情绪失调常常是疾病的先兆。忿怒能引起一系列生理心理变化,诱发心脑血管疾病。《易经》在养生方面的许多重要的富有哲理的见解,告诉我们必须注意我们的日常生活习惯,注意身体所发出的各种信号。多数严重的疾病往往是经过多年缓慢发展的结果。这对中医养生学也有直接的重要影响。

《易经》对中医治则的影响很大。机体阴阳失衡即为病态,调整阴阳为中医的根本治则。易道尚中,中医的理、法、方、药,都离不开“中”字,选方遗药,掌握药味、药性和药力,都以“中”病为宜,过与不及都不能达到扶正祛邪的目的。《既济》与《未济》二卦相对,相互对立转化。临床上心火与肾水未济,可致心神不宁,腰痛头晕等证。如水不涵木而致风火上窜,头疼目赤,用“滋水涵木”法治疗,可使水火既济,保持阴阳平衡。中医学维持机体稳态的治则,与易象卦理息息相通。东汉时期的《神农本草经》运用八卦取象比类和阴阳观念,总结前人用药经验提出了“四气五味”、“升降浮沉”理论,明确了中医用药原则。张仲景《伤寒论》把阴阳学说和太极含三为一发展为六经学说,创立了六经辩证的原则,奠定了临床医学的基础。秦国名医医和即曾自觉运用当时卦象成说解说、分析晋侯的病情(《左传·昭公元年》)。《易经》提出“八卦气验”,论及节气与疾病的联系,是中医气象医学之发源。如每年春分惊蜇前后,天气突变日数最多,人为祸事、空中或地面意外伤亡也是全年之冠。无明患病的频率,更是春分和秋分前后最为显著。由此,我们领悟到一个道理,宇宙是大周天,人体是小周天,人还是脱离不了潜在自然率周而复始的摆布和干扰。[7]《易

经》的这种思想促进了中医气象医学和时间医学的发展。所以,中医理论的发展才是振兴中医之根本。

总之,《易经》一言以蔽之,曰:变易而已矣。曰变易,曰不易,曰渐变,曰突变,括此数义,医道可尽矣。作为中医学的源头活水,《易经》的天人合一整体观,阴阳对立统一观以及取类比象等义理在中医理论体系中得到了详尽的发挥和成功的运用。甚至当今世界上许多物理学、生物学和医学领域的重大发现也多受《易经》思维方式的影响。美国著名理论物理学家F.卡普拉吸收了中国古代《易经》和道家著作中关于阴和阳的互补、平衡、循环的概念,以及道家的自然无为的思想,构造新的世界文化模式。[8]在中国三千年的文化中,几乎所有最伟大和最重要的著作都受到这本书的启发,或者对它的论题的解释产生影响。[9]特别是对中医学发展的影响是非常深刻的。只有用古老《易经》的思维方法和现代

西方的科学方法,来重新审视和研究中医学才能取得本质性进展。这种中西文化的融合,正是中医振兴的契机。

注释:

[1]马伯英:《医学文化人类学引论》,《医学与哲学》,1990,8:16。

[2]黄承才:《从{周易)看中医直觉思维特征》,《医学与哲学》,1990,9:30。

[3]英·李约瑟著,陈立夫译:《中国古代科学思想史》,江西人民出版社,1990(一版);366。

[4]高亨:《周易大传今注》,齐鲁书社,1983(一版);31。

[5]王琦等:《素问今释》,贵州人民出版社,1981(一版);27。

[6]刘正等:《推卦易知录》,河北人民出版社,1989(一版);119。

[7]陈子斌:《文明的生命力——河洛八卦开创时代的新智慧》,科学普grill版社,1990(一版);223--224。

气象与生活论文范文第9篇

(2课时)

一.教学知识点

1.氧气的物理性质

2.氧气的用途。

3.氧气的化学性质(碳,硫、磷、铁、蜡烛在氧气里的燃烧)。

4.氧化反应与化合反应。

二.重、难、疑点

1.重点:(1)氧气的化学性质。

(2)化合反应,氧化反应概念的建立。

2.难点:化合反应与氧化反应的区别。

3.疑点:氧化反应的定义中为什么不包括氧气的“气”’为什么不提剧烈反应的“剧烈”两字。

4.解决办法

(1)教师演示实验,并组织学生观察、描述记录实验现象,采用边实验、边观察、边记忆的方法学习氧气的化学性质。

(2)通过对比五个化学变化引导学生根据实验结果分析概括归纳典型的氧化反应,并解释氧化反应定义中不写“气”字的原因来解决学生学习中的疑点。

(3)采用学生讨论教师总结的形式来突破难点。

三.教学步骤

(一)明确目标

1.了解氧气的物理性质(颜色、气味、状态、密度、溶解性、熔点、沸点等)。

2.了解氧气的用途。

3.掌握氧气的化学性质。

4.了解氧化反应的概念,理解化合反应的概念的含义,会分辨并准确地区分它们。

(二)整体感知

本节内容是学生认识具体物质及其变化规律的开始和典型代表,是从化学学科特征出发,运用实验方法研究物质的开始,符合由浅到深,由简单到复杂的认识规律。本节既为学习氧气的收集准备了条件,又为学习燃烧与灭火储备了感性材料。为分解难点,本节可以介绍几种物质的化学式,如O2(氧气)、C(碳)、P(磷)、S(硫)、Fe(铁)、CO2(二氧化碳)、H2O(水)等。

(三)教学过程

[复习提问]:1.空气含有哪些组分?各占多少?

2.第一节习题第3题。

3.描述燃烧现象的程序。

[讲解]:说明研究物质的方法:存在、性质(物理性质和化学性质)、用途、制法,其中性质是主要的。

[板书]:一.氧气的存在

[提问]:物理性质包括哪些方面的内容?

[学生回答]:颜色、气味、状态、密度,溶解性、熔点、沸点等。

[教师活动]:展示一瓶氧气供学生观察其物理性质。

[结论]:氧气是一种无色无味的气体。

[讲解]:除了刚才我们观察到的性质外,还可以通过更多的实验得到氧气的其他性质。

[板书]:二.氧气的物理性质

颜色气味状态密度溶解度三态变化

无色无味气体1.429g/L不易溶于水-183℃淡蓝色液体

-218℃雪花状淡蓝色固体

[提问]:我们学过哪些物质能与氧气发生化学反应?(镁)反应现象是什么?那下面我们就来看看下面这几种物质和氧气反应有何现象?

[板书]:二.氧气的化学性质

[实验]:演示[实验1—2]木炭在氧气中燃烧

[学生活动]:认真观察实验现象。

[总结板书]:1.木炭在氧气中燃烧

现象:剧烈燃烧,发出白光,放出热量,生成的无色气体能使澄清石灰水变浑浊。

结论:碳+氧气二氧化碳

C+O2CO2

[实验]:演示[实验1—3]硫在氧气中燃烧

[学生活动]:认真观察实验现象。

[总结板书]:2.硫在氧气中燃烧

现象:发出明亮的蓝紫色火焰,放出热量,生成一种无色有刺激性气味的气体。

结论:硫+氧气二氧化硫

S+O2SO2

[实验]:演示实验:磷在氧气中燃烧

[学生活动]:认真观察实验现象。

[总结板书]:3.磷在氧气中燃烧

现象:发出耀眼白光,放出热量,生成浓厚白烟。

结论:磷+氧气五氧化二磷

P+O2P2O5

[实验]:演示[实验1—4]铁在氧气中燃烧

[提问]:装氧气的集气瓶要预先装少量的水或瓶底铺上一层细沙,为什么?带着问题观察实验。

[学生活动]:认真观察实验现象。

[总结板书]:4.铁在氧气中燃烧

现象:剧烈燃烧,火星四射,放出大量热,生成的黑色固体。

结论:铁+氧气四氧化三铁

Fe+O2Fe3O4

[小结]:装氧气的集气瓶要预先装少量的水或瓶底铺上一层细沙,是为了防止生成的灼热的四氧化三铁跌落炸裂瓶底。

[实验]:演示[实验1—5]石蜡在氧气中燃烧

[学生活动]:认真观察实验现象。

[总结板书]:5.蜡烛在氧气中燃烧

现象:火焰十分明亮,发出白光,放出热量,瓶壁有水珠生成,有能使澄清石灰水变浑浊的无色气体生成。

结论:石蜡+氧气二氧化碳+水

[教师活动]:演示和观察按以下四步进行:

(1)引导学生观察这些物质在空气中(或氧气)预热(或点燃)前并不跟氧气发生反应;

(2)点燃后,引导学生观察他们在空气中是否能持续燃烧,以及燃烧时的现象;

(3)观察它们在纯氧中燃烧的现象(注意光与火焰的区别);

(4)对生成物的色、味、态的描述或检验。

以上实验按“演示(观察)——描述——记录——写出文字表达式”的顺序进行。学生观察实验现象,并按照描述燃烧现象的方法描述实验现象。

[讨论]:前四个文字表达式有什么共同特征?(通过对比,总结出化合反应的概念)

[板书]:*化合反应:(1)定义:由两种或两种以上的物质生成另一种物质的反应。

(2)特点:“多变一”A+BAB

[讨论]:以上五个文字表达式的共同特点。(总结出氧化反应的概念)

[板书]:*氧化反应:物质跟氧发生的反应。

[小结]:通过以上的实验可以看出氧气是一种化学性质比较活泼的气体,在高温条件下能与许多物质发生剧烈的化学反应。它的化学性质可概括为氧化性,因此它常作为氧化剂。

[板书]:*氧气的化学性质:氧气是一种化学性质比较活泼的气体,它在氧化反应中提供氧,具有氧化性。

[讨论]:化合反应与氧化反应有什么区别?什么情况下一个反应既是氧化反应,又是化合反应?

[小结]:判别某化学反应是不是化合反应,要着眼于生成物是否只有一种,判别某化学反应是不是氧化反应.要着眼于参加化学反应的物质有没有跟氧发生反应。化合反应、氧化反应是从两个不同的侧面描述化学反应类型的方法。有氧气参加反应.且生成物只有一种物质的反应既是氧化反应又是化合反应。

[板书]:四.氧气的用途

[讨论]:课本图1-9氧气的用途,各种用逮分别体现出氧气的什么性质?

[板书]:(1)供给呼吸

(2)支持燃烧A炼钢g,宇航C.气焊

“性质决定用途,用途体现性质”的辩证规律。

(四)总结、扩展

氧气是初中化学的代表物质,本节我们对氧气进行了具体辨析。其中,氧气跟碳、硫、磷、铁、石蜡的反应是本节的重点,大家要按照“根据现象得结论”的规律,掌握五个反应的现象及文字表达式,同时要学会“性质决定用途,用途体现性质”的规律。

四.布置作业

气象与生活论文范文第10篇

关键词:经络 经气 物质实体 象

七十年代以来,我国有大量的人力物力投入到经络实质的研究当中,一时之间,经络研究热成为一大景观。这些研究从解剖学、生物物理学、生物化学等多方面对经络进行了探讨,力图找到现代科学意义上的经络实体的存在。于是,“神经说”、“血管、神经说”、“神经体液说”、“生物电场说”、“控制论说”、“第三平衡系统论”、“经络二重反射说”、“电磁传导通路说”等二三十种假说纷至而出。然而,这种种假说似乎是先天不足,自产生之后,其成长的道路便举步唯艰。这些理论与中医学理论毫无联系或关系不大,并且难以应用于临床实践,而其本身也难以形成独立的体系得以发展。究其原因主要在于:所有这些研究都以寻找经络的物质实体为目的,而且将注意力集中在古人所描绘的经络循行路线上。正如目前对于经络最流行的看法:“经络是气血运行的通道。”就“通道”而言,无疑是一个具有一定形态结构的运行介质,将经络定义为一通道,这是方向性的错误,是对中医学本身关于经络的阐述理解的不够充分的结果。

事实上,在古人那里,经络即不是具有形态结构的物质实体,也非古人所描画的循行线路。我们认为,经络的本体在于经气,循行是其运动方式,线路是其运动轨迹。运动轨迹是不具有实体性的,是经气的属性。而经气又是人体生命活动所表现出的综合之象,是整个人体生命活动的外在表象,并不是某一种或某几种有具体形态结构的物质。经络学说是古人用直观、感性的方式对生命活动的体悟和阐释,是中医学理论有机体的一部分。如果要以现代科学来解释的话,研究的注意力应在经气这一表象之下的物质及运动,这是多个系统甚至整个人体都要参与并密切联系、混然一体的生命活动。

1 经络不是具有形态结构的物质实体

1.1 经与脉的不同

《内经》中对于“经络”与“脉”的名词在应用上区分不是很清楚,常常是经脉连用或经脉混用(多是以脉代经)。这样,容易给人一种错觉,使现代人认为经络与脉相同或“脉分经络”(即经络由脉而来),或认为经络象脉一样是有形实体,其实不然。

首先应该看到,中国古人对于世界的认识不同于古希腊人,不是通过分析还原的方式,而是通过观物取象,以象会意的方式来认识世界的。中国人注重的不是形态结构上的不同,而是运动变化上的差异。对于运动特征上的共性往往给予相同的描述,即在象的意义上它们是同一的。如《管子·水经》云:“水者,地之血气,如筋脉之通流者也。”可见水之所以是地之血气,是取其“通流”之象,故经脉连用甚或以“脉”代“经”是不足为奇的。其次,又是由于观物取象的思维方式,中国古代从未形成过真正意义上的概念(即西方或现代意义上的概念)。现代意义上的概念要求内涵和外延明确,逻辑推理清晰,中国古典的名词是不具备这些特征的。古人讲究“言以达意,得意而忘言。”对于每一名词的具体含义,要视具体的语言环境而定,不能一概而论。第三,从现有的文献资料对经络循行的形态描述来看,在汉代,即《内经》成书的年代,人们已能分清楚经络与血管了。长沙汉墓出土的《阴阳十一脉灸经》和《足臂十一脉灸经》所描画的十一条经络循行路线显然不是血管。而《灵枢》中对于经络循行起止的描述异常清晰,并且与脏腑相络属,深浅内外有别。如此清晰的描画,显然不是基于对血管系统的解剖所得。即便是非常不注重解剖的古人,对血管的基本的解剖知识还是有的。第四,经络的本体是气,而非血。这一点将在下面“经络与气血的关系”中作详细论述。第五、经络的出现与针灸临床实践密不可分,至少在汉代,针灸已经成为普遍应用的、极为重要的治疗手段。《史记·扁鹊仓公列传》记载:“扁鹊曰:疾之居腠理也,汤熨之所及也;在血脉,针石之所及也;其在肠胃,酒醪之所及也;其在骨髓,虽司命无奈之何。”可见在当时,汤熨、针石、酒醪为三种主要的治疗方法。汉代桓宽在《盐铁论·轻重》中也有:“用针不调均有无、补不足……灸刺稽滞,开利百脉。”足见汉代的针灸水平已很高。在针灸实践中若以血管为经络,岂不是大错而特错,非但治病不能,还会损伤血管,古人恐怕不至于如此愚昧。第六、据《汉书·艺文志》记载:“医经者,原人血脉、经络、骨髓、阴阳、表里,以起百病之本,死生之分……”在这里,血脉是与经络并提的,不能不察。基于以上几点,我们认为经络与血管是两回事。值得指出的是,也许在远古时期,人们无法区分血管和经络,但在汉代二者之不同已是显而易见的了。如果现在我们又认为经络是血管,岂不是倒退?

1.2 从与藏象的密切关系中看经络

经络与藏象密不可分。《灵枢·海论》说:“夫十二经脉者,内属于府脏,外络于肢节。”经气的运行,无处不到,联络脏腑肢节,沟通上下内外,将人体各部分联结成一个统一的整体。值得指出的是,中医的藏象理论非是解剖基础上形成的脏腑组织结构理论,而是藏之于内,象之于外的以象为核心内容的学说。以心为例,《素问·六节藏象论》有:“心者,生之本,神之变也;其华在面,其充在血脉;为阳中之太阳,通于夏气。”《灵枢·五味》有:“谷味苦,先走心。”《灵枢·脉度》有:“心气通于舌,心和则舌能知五味矣。”可以看出,中医学中的“心”是广范联系而又充满运动变化的一个整体的象。这一广泛联系及运动的实现者则是经气,故没有经络则不成藏象。而没有藏象又无以为经络,经气的形成及运行正是五藏六腑及全身各部的生命活动的体现。经络学说与藏象学说紧密联系,形成中医学基础理论中不可分割的部分。从上述对于心的分析中我们可以看出,中医学中的脏腑非解剖学中的实体器官,那么与之密不可分的经络必不可能是一个实体的系统。一个实体的通路作为一个抽象的象的内部联系统,这即不符合中医学的理论体系,又不符合西医学的解剖常识,简直是中西医学机械组合的畸胎。

1.3 实际应用中的经络不是物质实体

首先,在针灸实践中,《灵枢·九针论》中提出的:“刺阳明出血气,刺太阳出血恶气,刺少阳出气恶血,刺太阴出血恶气,刺厥阴出血恶气,刺少阴出气恶血。”这里指的是针灸对人体阴阳气血的补泻调节作用。其“气”和“血”都是指象名词,不具实体意义。若以解剖结构论经络,“气”、“血”又当如何解呢?若以实体物质论“气 、“血”,则中医理论将无法自洽。而《灵枢·终始》对行针有这样的描述:“……深居静处,占神往来,闭户塞牖,魂魄不散,专意一神,精气之分,毋闻人声,以收其精,必一其神,令志在针,浅而留之,微而浮之,以移其神,气至乃休。”可见要等到气至并不是一件易事,而“气至”本身就说明气本不在针下,是由它处而至。若以经络为实体论之,经气在经络这一系统中的运行应是无时不在,无处不在,何以要待气至呢?而许多中风病人的患肢在行针之时得气是非常之难的,有的甚至不得气,若以实体论,能说这些病人的患肢经络就不存在了吗?在临床中除取经穴外,经常运用而行之有效的穴位是“阿是穴”,如以实体论经络,阿是穴是不在经络之上的,如何又能得气呢?还有,针灸有勿刺大劳之人、勿刺大怒之人、勿刺大虚之人等禁忌之症,当此之时,病人非但不能得气,还会晕针,难道此时经络就不存在了吗?

在中药学中,药物的归经及四气五味等特性是有机的结合在一起的,若以实体论经络,四气五味又作何解呢?在中医诊疗之中,按经络辨证所得之证往往是一综合之象,并不与某一定的物质结构有关。如《伤寒论》中对太阳病的论述:“太阳之为病,脉浮,头项强痛而恶寒。”这显然是在疾病的外部表现基础之上得出的综合之象,而不是以太阳经的实体解剖结构为基础所作的病理分析。

由经络学说的应用我们可以看出,经络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一实体组织系统。如以实体论,则有许多无法解释的矛盾。

1.4 经络学说形成的基础使之不具有物质实体性

要对经络有正确的认识,就不得不对经络学说的形成作一下考查。现代科学的发展已经深入到亚原子粒子的微观世界,基因工程也在轰轰烈烈地开展,在这样的大环境下,西医学已将人体分解得淋漓尽致,如果真有一个有别于其它结构的经络结构存在,是不可能不被发现的。在运用如此尖端的高科技手段之后仍然没有找到经络的物质实体,只能说明这是一个观察视角的问题。也就是说,西医重在分析人体的组织结构,从分析还原的角度看问题,而经络恰是在这一角度所看不到的。那么,现代人用最为精密的仪器也未能找到的经络,中国古人又是怎样发现的呢?关键在于,古人是通过直观体验,用比类取象的方式来认识世界,而从无应用解剖手段,进行分析还原的习惯。中医学理论即是在极其简单的解剖基础上通过观物取象的方法建立起来的庞大的体系,重在研究物质结构之上的各种生命活动的综合表象,中医学理论的内容是以各种各样通过直观体验所得之“象”为核心的。古人对经络运行的认识,可能是长期针灸实践的积累,也不排除出自修行内炼的体验的可能,但都是从人体生命活动的外在表象上把握人体的结果。当然,表象与结构之间是有差别的,不能机械地一一对应,更不能由表象推断出新的结构或物质。

值得指出的是,中国古典哲学是中医学形成的基础。中国古代哲学的天人相应观念及对整体观、运动观的强调几乎渗透到中医学的每一层面,同样也指导着经络学说的形成。而现代科学及西医学是不具备这一基础的,所以,在其领域中既发现不了经络,更找不到物质意义上的经络。

综上所述,用西医的观点(即现代科学的观点)看经络,想找出物质实体上有别于其它组织器官的经络是不可能的,任何这种尝试都将是徒劳的。

2 经络的本体是经气

2.1 经络与气血的关系

《灵枢·邪气藏府病形》中记载:“黄帝曰:刺之有道乎?岐伯答曰:刺此者,必中气穴,中气穴则针游于巷。”《灵枢·九针十二原》中记载:“刺之要,气至而有效。”又云:“经脉十二,络脉十五,凡二十七气以上下。”都说明其对经络的描画即是经气的运行路线,经络的本体是经气。而《灵枢·五音五味》云:“夫人之常数,太阳常多血少气,少阳常多气少血,阳明常多血多气,厥阴常多气少血,少阴常多血少气,太阴常多血少气,此天之常数也。”这一论述似乎正支持了现代人关于“经络是气血运动的通道”的论点,然而,仔细考察一下便会发现其似是而非之处。上文已经指出,经络不可能是一“通道”,这里重点谈谈经络与气血的关系。此处的气血不同于一般意义上的气血,并非指经络之中既有气的循行,又有血的循行。《太素·任脉》中杨上善注道:“手足少阴太阳多血少气,以阴多阳少也。手足厥阴少阳多气少血,以阳多阴少也。手足太阴阳明多血气,以阴阳俱多故也。”《灵枢集注·五音五味》中张志聪注道:“此复论人道之归于天道也。青、黄、赤、白、黑,五音五行之色也。赤主夏而黄主长夏,故黄赤者多热气,热气者阳气也。青主春而白主秋,故青白者少热气也。黑主冬令之水,而阳气深藏,故多血而少气也。三阴三阳者,乃天之六气,亦合于四时。”二人均以阴阳释气血,是很有见地的。

我们认为,要对经络气血多少的描述进行正确的理解,就必须对中医理论中的“气”有正确的理解。在中医理论中,气的含义是人体生命运动的外在表象,不是具体的物质。(这一点将在下文“经气是人体生命活动之象”中作详细论述。)而人体生命运动又具有多重特性,包括如精、津、血、脉、营、卫等各方面的生命活动,故《灵枢·决气》中黄帝曰:“余闻人有精、气、津、液、血、脉,余意以为一气耳。”在《灵枢·营卫生会》中又有“营卫者,精气也,血者,神气也,故血之与气,异名同类焉。”即精、气、津、液、血、脉及营、卫等都是气之下的范畴,这些名词在中医学中绝不仅仅是一个个的实体名称,它们还代表了生命活动的一定形式或状态,其外在表象也是气。这样就不难理解经络之气作为人体生命活动之象,在不同的区域体现着不同的藏腑的运动,故有阴阳特性的不同,即上面所说的气血多少的不同,而决非指经络之中既有气的运行又有血运行。

2.2 营卫之气的运行形成了经络

要正确理解经络,就必须正确理解营卫之气。目前中医基础理论中认为营气是“行于脉中之气”,并且,“与血可分不可离,故常常‘营血’并称。”却又认为“营气在脉中运行的具体路线是:营出中焦手太阴肺经手阳明大肠经足阳明胃经足太阴脾经……”也即:既认为营气行于脉中,又认为其在脉中运行的路线是经络路线,这显然有些前后矛盾。并认为卫气是“运行于脉外之气”,却也能随营气运行,“只不过营在脉中走,卫在脉外行而已”。[1]我们认为这样的理解有些不妥。张志聪早在《灵枢集注·营卫生会》卷二中就指出:“夫经言营行脉中,卫行脉外者,论营卫二气分阴阳清浊之道路也。……阴阳之道,通变无穷。千古而下,皆凝于营行脉中,卫行脉外之句,而不会通于全经,以至圣经大意蒙昧久矣。”营气可以行于脉中,卫气可以行于脉外,但营卫之气也可以按经络运行。根据《灵枢·营气》记载“营气之道,内谷为宝,谷入于胃,乃传之肺,流溢于中,布散于外;精专者,行于经隨,常营无己,终而复始,是谓天地之纪。”又对营气的循行描述为:“故气从太阴出,注手阳明,上行注足阳明,下行至跗上,注大指间,与太阴合……”说明营气沿十二经络依次流注,运行不息。不但如此,《灵枢》还指出卫气的循行也遵循十二经。《灵枢·卫气行》对卫气循行描述为:“目张则气上行于头,循项下足太阳,循背下至小指之端。其散者,别于目锐眦,下手太阳,下至手小指之间外侧,其散者,别于目锐眦,下足少阳,注小指次指之间……”由此不难看出,营卫之气的循行路线即是经络路线,按经络运行的营卫之气即是经络之气。

2.3 经气是人体生命活动之象

对于经气的理解应先从古典哲学中的气谈起。气是“中国先民们对于自然界云烟等的直接观察,或对人自身的嘘吸等的直接经验,是象形的直觉思维。”[2]当气的观念被引入中国哲学后,便失去其具体的意义,变得抽象起来。《管子·内业》中对气作了以下描述:“是故此气,杲乎如登于天,杳乎如入于渊,淖乎如在于海,卒乎如在于山。是故此气也,不可止以力,而可安以德;不可呼以声,而可迎以意。”说明气代表的是事物无所不在、微妙至极的运动变化,且“不可止以力”,“不可呼以声”,即非有形实体。《庄子》则将气与形区分开来,他说“气变而有形,形变而有生”。 中国古人对世界的认识重在对运动变化的把握,事物的这种永恒而又微妙的运动反映在人脑中,便形成了一个综合的象。所以,古人是取气之象来描述世界万物永恒运动的特性的,这时的气已经脱离了物质的含义,而只有指象的意义了。

《素问·五运行大论》云:“天地阴阳者,不以数推,以象之谓也。”当气这一名词被引入中医学之时,同阴阳、五行一样,仅是取其象的意义。《灵枢·决气》中岐伯在解释气的含义时说“上焦开发,宣五谷味,熏肤、充身、泽毛,若雾露之溉,是谓气”,更为我们描绘出了人体生命运动的生动画面,而不见丝毫形质可言。而经气只不过是人体之气的一种,它同脏腑之气、营卫之气等有内涵上的相交之处,但它们是从不同角度来反映人体生命活动的。经气是从广泛联系,循环运动这一角度表现了人体内部的生命活动,反映人体生命活动的某些特征,因而是这一角度上的人体生命运动之象。

综上所述,经络不是一个物质系统,它的本体应是不断运行着的经气,古人所描画的经络循行路线只不过是经气所表现出的运动轨迹,运动轨迹是不具有实体性的,是经气的属性。

3 结论

由以上的论述可知,当我们用现代的方法来研究经络时,不能认为经络的循行路线即是经络,否则无异于以指代月。对经络的研究应将注意力放在其本体——经气上。而在中医学,经气又是人体生命活动的综合之象。用现代方法研究经络就必须聚焦于这一表象所蕴涵的物质运动。

如此,就产生一个两种研究视角转换的问题。很明显,古人是不会问“经络的实质是什么”的,而这一问题的提出正说明现代人是站在不同于古人的角度上考虑问题的。二者在思维方式、研究手段、认识途径、判断标准等各方面都是不同的。这就如同将中文翻译成英语,或是将古诗翻译成白话文,既使翻译得再精确,也不能再现原有的韵味。所以,翻译是一个再创作的过程。同样,对于经络实质的研究也存在这样的问题,通过现代科学的分析还原手段所阐释的经络还是原来的经络吗?这一问题还有待于中医同道们思考。

参考文献:

[1] 印会河,张伯讷.中医基础理论. 第一版,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1989:150.

[2] 张立文.中国哲学范畴发展史.第一版,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88:140

作者简介:

气象与生活论文范文第11篇

时间: 2003-6-27  作者:李婷,陈晓东  

摘 要:经络既不是具有形态结构的物质实体,也非古人所描画的循行线路。经络的本体在于经气,营卫之气沿经络循行的部分即是经气。运动及其轨迹是经气的属性,不具有物质实体意义。而经气又是人体生命活动所表现出的综合之象,是整个中医学理论有机体的一部分,也非物质结构。如果要以现代科学来解释的话,研究的注意力应在经气这一表象之下的物质及运动。这时应注意研究视角的转换问题。

关键词:经络 经气 物质实体 象 

七十年代以来,我国有大量的人力物力投入到经络实质的研究当中,一时之间,经络研究热成为一大景观。这些研究从解剖学、生物物理学、生物化学等多方面对经络进行了探讨,力图找到现代科学意义上的经络实体的存在。于是,“神经说”、“血管、神经说”、“神经体液说”、“生物电场说”、“控制论说”、“第三平衡系统论”、“经络二重反射说”、“电磁传导通路说”等二三十种假说纷至而出。然而,这种种假说似乎是先天不足,自产生之后,其成长的道路便举步唯艰。这些理论与中医学理论毫无联系或关系不大,并且难以应用于临床实践,而其本身也难以形成独立的体系得以发展。究其原因主要在于:所有这些研究都以寻找经络的物质实体为目的,而且将注意力集中在古人所描绘的经络循行路线上。正如目前对于经络最流行的看法:“经络是气血运行的通道。”就“通道”而言,无疑是一个具有一定形态结构的运行介质,将经络定义为一通道,这是方向性的错误,是对中医学本身关于经络的阐述理解的不够充分的结果。

事实上,在古人那里,经络即不是具有形态结构的物质实体,也非古人所描画的循行线路。我们认为,经络的本体在于经气,循行是其运动方式,线路是其运动轨迹。运动轨迹是不具有实体性的,是经气的属性。而经气又是人体生命活动所表现出的综合之象,是整个人体生命活动的外在表象,并不是某一种或某几种有具体形态结构的物质。经络学说是古人用直观、感性的方式对生命活动的体悟和阐释,是中医学理论有机体的一部分。如果要以现代科学来解释的话,研究的注意力应在经气这一表象之下的物质及运动,这是多个系统甚至整个人体都要参与并密切联系、混然一体的生命活动。

1 经络不是具有形态结构的物质实体

1.1 经与脉的不同

《内经》中对于“经络”与“脉”的名词在应用上区分不是很清楚,常常是经脉连用或经脉混用(多是以脉代经)。这样,容易给人一种错觉,使现代人认为经络与脉相同或“脉分经络”(即经络由脉而来),或认为经络象脉一样是有形实体,其实不然。 

首先应该看到,中国古人对于世界的认识不同于古希腊人,不是通过分析还原的方式,而是通过观物取象,以象会意的方式来认识世界的。中国人注重的不是形态结构上的不同,而是运动变化上的差异。对于运动特征上的共性往往给予相同的描述,即在象的意义上它们是同一的。如《管子·水经》云:“水者,地之血气,如筋脉之通流者也。”可见水之所以是地之血气,是取其“通流”之象,故经脉连用甚或以“脉”代“经”是不足为奇的。其次,又是由于观物取象的思维方式,中国古代从未形成过真正意义上的概念(即西方或现代意义上的概念)。现代意义上的概念要求内涵和外延明确,逻辑推理清晰,中国古典的名词是不具备这些特征的。古人讲究“言以达意,得意而忘言。”对于每一名词的具体含义,要视具体的语言环境而定,不能一概而论。第三,从现有的文献资料对经络循行的形态描述来看,在汉代,即《内经》成书的年代,人们已能分清楚经络与血管了。长沙汉墓出土的《阴阳十一脉灸经》和《足臂十一脉灸经》所描画的十一条经络循行路线显然不是血管。而《灵枢》中对于经络循行起止的描述异常清晰,并且与脏腑相络属,深浅内外有别。如此清晰的描画,显然不是基于对血管系统的解剖所得。即便是非常不注重解剖的古人,对血管的基本的解剖知识还是有的。第四,经络的本体是气,而非血。这一点将在下面“经络与气血的关系”中作详细论述。第五、经络的出现与针灸临床实践密不可分,至少在汉代,针灸已经成为普遍应用的、极为重要的治疗手段。《史记·扁鹊仓公列传》记载:“扁鹊曰:疾之居腠理也,汤熨之所及也;在血脉,针石之所及也;其在肠胃,酒醪之所及也;其在骨髓,虽司命无奈之何。”可见在当时,汤熨、针石、酒醪为三种主要的治疗方法。汉代桓宽在《盐铁论·轻重》中也有:“用针不调均有无、补不足……灸刺稽滞,开利百脉。”足见汉代的针灸水平已很高。在针灸实践中若以血管为经络,岂不是大错而特错,非但治病不能,还会损伤血管,古人恐怕不至于如此愚昧。第六、据《汉书·艺文志》记载:“医经者,原人血脉、经络、骨髓、阴阳、表里,以起百病之本,死生之分……”在这里,血脉是与经络并提的,不能不察。基于以上几点,我们认为经络与血管是两回事。值得指出的是,也许在远古时期,人们无法区分血管和经络,但在汉代二者之不同已是显而易见的了。如果现在我们又认为经络是血管,岂不是倒退?

1.2 从与藏象的密切关系中看经络

经络与藏象密不可分。《灵枢·海论》说:“夫十二经脉者,内属于府脏,外络于肢节。”经气的运行,无处不到,联络脏腑肢节,沟通上下内外,将人体各部分联结成一个统一的整体。值得指出的是,中医的藏象理论非是解剖基础上形成的脏腑组织结构理论,而是藏之于内,象之于外的以象为核心内容的学说。以心为例,《素问·六节藏象论》有:“心者,生之本,神之变也;其华在面,其充在血脉;为阳中之太阳,通于夏气。”《灵枢·五味》有:“谷味苦,先走心。”《灵枢·脉度》有:“心气通于舌,心和则舌能知五味矣。”可以看出,中医学中的“心”是广范联系而又充满运动变化的一个整体的象。这一广泛联系及运动的实现者则是经气,故没有经络则不成藏象。而没有藏象又无以为经络,经气的形成及运行正是五藏六腑及全身各部的生命活动的体现。经络学说与藏象学说紧密联系,形成中医学基础理论中不可分割的部分。从上述对于心的分析中我们可以看出,中医学中的脏腑非解剖学中的实体器官,那么与之密不可分的经络必不可能是一个实体的系统。一个实体的通路作为一个抽象的象的内部联系统,这即不符合中医学的理论体系,又不符合西医学的解剖常识,简直是中西医学机械组合的畸胎。

1.3 实际应用中的经络不是物质实体

首先,在针灸实践中,《灵枢·九针论》中提出的:“刺阳明出血气,刺太阳出血恶气,刺少阳出气恶血,刺太阴出血恶气,刺厥阴出血恶气,刺少阴出气恶血。”这里指的是针灸对人体阴阳气血的补泻调节作用。其“气”和“血”都是指象名词,不具实体意义。若以解剖结构论经络,“气”、“血”又当如何解呢?若以实体物质论“气 、“血”,则中医理论将无法自洽。而《灵枢·终始》对行针有这样的描述:“……深居静处,占神往来,闭户塞牖,魂魄不散,专意一神,精气之分,毋闻人声,以收其精,必一其神,令志在针,浅而留之,微而浮之,以移其神,气至乃休。”可见要等到气至并不是一件易事,而“气至”本身就说明气本不在针下,是由它处而至。若以经络为实体论之,经气在经络这一系统中的运行应是无时不在,无处不在,何以要待气至呢?而许多中风病人的患肢在行针之时得气是非常之难的,有的甚至不得气,若以实体论,能说这些病人的患肢经络就不存在了吗?在临床中除取经穴外,经常运用而行之有效的穴位是“阿是穴”,如以实体论经络,阿是穴是不在经络之上的,如何又能得气呢?还有,针灸有勿刺大劳之人、勿刺大怒之人、勿刺大虚之人等禁忌之症,当此之时,病人非但不能得气,还会晕针,难道此时经络就不存在了吗?

在中药学中,药物的归经及四气五味等特性是有机的结合在一起的,若以实体论经络,四气五味又作何解呢?在中医诊疗之中,按经络辨证所得之证往往是一综合之象,并不与某一定的物质结构有关。如《伤寒论》中对太阳病的论述:“太阳之为病,脉浮,头项强痛而恶寒。”这显然是在疾病的外部表现基础之上得出的综合之象,而不是以太阳经的实体解剖结构为基础所作的病理分析。

由经络学说的应用我们可以看出,经络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一实体组织系统。如以实体论,则有许多无法解释的矛盾。

1.4 经络学说形成的基础使之不具有物质实体性

要对经络有正确的认识,就不得不对经络学说的形成作一下考查。现代科学的发展已经深入到亚原子粒子的微观世界,基因工程也在轰轰烈烈地开展,在这样的大环境下,西医学已将人体分解得淋漓尽致,如果真有一个有别于其它结构的经络结构存在,是不可能不被发现的。在运用如此尖端的高科技手段之后仍然没有找到经络的物质实体,只能说明这是一个观察视角的问题。也就是说,西医重在分析人体的组织结构,从分析还原的角度看问题,而经络恰是在这一角度所看不到的。那么,现代人用最为精密的仪器也未能找到的经络,中国古人又是怎样发现的呢?关键在于,古人是通过直观体验,用比类取象的方式来认识世界,而从无应用解剖手段,进行分析还原的习惯。中医学理论即是在极其简单的解剖基础上通过观物取象的方法建立起来的庞大的体系,重在研究物质结构之上的各种生命活动的综合表象,中医学理论的内容是以各种各样通过直观体验所得之“象”为核心的。古人对经络运行的认识,可能是长期针灸实践的积累,也不排除出自修行内炼的体验的可能,但都是从人体生命活动的外在表象上把握人体的结果。当然,表象与结构之间是有差别的,不能机械地一一对应,更不能由表象推断出新的结构或物质。

值得指出的是,中国古典哲学是中医学形成的基础。中国古代哲学的天人相应观念及对整体观、运动观的强调几乎渗透到中医学的每一层面,同样也指导着经络学说的形成。而现代科学及西医学是不具备这一基础的,所以,在其领域中既发现不了经络,更找不到物质意义上的经络。

综上所述,用西医的观点(即现代科学的观点)看经络,想找出物质实体上有别于其它组织器官的经络是不可能的,任何这种尝试都将是徒劳的。

2 经络的本体是经气

2.1 经络与气血的关系

《灵枢·邪气藏府病形》中记载:“黄帝曰:刺之有道乎?岐伯答曰:刺此者,必中气穴,中气穴则针游于巷。”《灵枢·九针十二原》中记载:“刺之要,气至而有效。”又云:“经脉十二,络脉十五,凡二十七气以上下。”都说明其对经络的描画即是经气的运行路线,经络的本体是经气。而《灵枢·五音五味》云:“夫人之常数,太阳常多血少气,少阳常多气少血,阳明常多血多气,厥阴常多气少血,少阴常多血少气,太阴常多血少气,此天之常数也。”这一论述似乎正支持了现代人关于“经络是气血运动的通道”的论点,然而,仔细考察一下便会发现其似是而非之处。上文已经指出,经络不可能是一“通道”,这里重点谈谈经络与气血的关系。此处的气血不同于一般意义上的气血,并非指经络之中既有气的循行,又有血的循行。《太素·任脉》中杨上善注道:“手足少阴太阳多血少气,以阴多阳少也。手足厥阴少阳多气少血,以阳多阴少也。手足太阴阳明多血气,以阴阳俱多故也。”《灵枢集注·五音五味》中张志聪注道:“此复论人道之归于天道也。青、黄、赤、白、黑,五音五行之色也。赤主夏而黄主长夏,故黄赤者多热气,热气者阳气也。青主春而白主秋,故青白者少热气也。黑主冬令之水,而阳气深藏,故多血而少气也。三阴三阳者,乃天之六气,亦合于四时。”二人均以阴阳释气血,是很有见地的。 

我们认为,要对经络气血多少的描述进行正确的理解,就必须对中医理论中的“气”有正确的理解。在中医理论中,气的含义是人体生命运动的外在表象,不是具体的物质。(这一点将在下文“经气是人体生命活动之象”中作详细论述。)而人体生命运动又具有多重特性,包括如精、津、血、脉、营、卫等各方面的生命活动,故《灵枢·决气》中黄帝曰:“余闻人有精、气、津、液、血、脉,余意以为一气耳。”在《灵枢·营卫生会》中又有“营卫者,精气也,血者,神气也,故血之与气,异名同类焉。”即精、气、津、液、血、脉及营、卫等都是气之下的范畴,这些名词在中医学中绝不仅仅是一个个的实体名称,它们还代表了生命活动的一定形式或状态,其外在表象也是气。这样就不难理解经络之气作为人体生命活动之象,在不同的区域体现着不同的藏腑的运动,故有阴阳特性的不同,即上面所说的气血多少的不同,而决非指经络之中既有气的运行又有血运行。

2.2 营卫之气的运行形成了经络

要正确理解经络,就必须正确理解营卫之气。目前中医基础理论中认为营气是“行于脉中之气”,并且,“与血可分不可离,故常常‘营血’并称。”却又认为“营气在脉中运行的具体路线是:营出中焦手太阴肺经手阳明大肠经足阳明胃经足太阴脾经……”也即:既认为营气行于脉中,又认为其在脉中运行的路线是经络路线,这显然有些前后矛盾。并认为卫气是“运行于脉外之气”,却也能随营气运行,“只不过营在脉中走,卫在脉外行而已”。[1]我们认为这样的理解有些不妥。张志聪早在《灵枢集注·营卫生会》卷二中就指出:“夫经言营行脉中,卫行脉外者,论营卫二气分阴阳清浊之道路也。……阴阳之道,通变无穷。千古而下,皆凝于营行脉中,卫行脉外之句,而不会通于全经,以至圣经大意蒙昧久矣。”营气可以行于脉中,卫气可以行于脉外,但营卫之气也可以按经络运行。根据《灵枢·营气》记载“营气之道,内谷为宝,谷入于胃,乃传之肺,流溢于中,布散于外;精专者,行于经隨,常营无己,终而复始,是谓天地之纪。”又对营气的循行描述为:“故气从太阴出,注手阳明,上行注足阳明,下行至跗上,注大指间,与太阴合……”说明营气沿十二经络依次流注,运行不息。不但如此,《灵枢》还指出卫气的循行也遵循十二经。《灵枢·卫气行》对卫气循行描述为:“目张则气上行于头,循项下足太阳,循背下至小指之端。其散者,别于目锐眦,下手太阳,下至手小指之间外侧,其散者,别于目锐眦,下足少阳,注小指次指之间……”由此不难看出,营卫之气的循行路线即是经络路线,按经络运行的营卫之气即是经络之气。

2.3 经气是人体生命活动之象

对于经气的理解应先从古典哲学中的气谈起。气是“中国先民们对于自然界云烟等的直接观察,或对人自身的嘘吸等的直接经验,是象形的直觉思维。”[2]当气的观念被引入中国哲学后,便失去其具体的意义,变得抽象起来。《管子·内业》中对气作了以下描述:“是故此气,杲乎如登于天,杳乎如入于渊,淖乎如在于海,卒乎如在于山。是故此气也,不可止以力,而可安以德;不可呼以声,而可迎以意。”说明气代表的是事物无所不在、微妙至极的运动变化,且“不可止以力”,“不可呼以声”,即非有形实体。《庄子》则将气与形区分开来,他说“气变而有形,形变而有生”。 中国古人对世界的认识重在对运动变化的把握,事物的这种永恒而又微妙的运动反映在人脑中,便形成了一个综合的象。所以,古人是取气之象来描述世界万物永恒运动的特性的,这时的气已经脱离了物质的含义,而只有指象的意义了。

《素问·五运行大论》云:“天地阴阳者,不以数推,以象之谓也。”当气这一名词被引入中医学之时,同阴阳、五行一样,仅是取其象的意义。《灵枢·决气》中岐伯在解释气的含义时说“上焦开发,宣五谷味,熏肤、充身、泽毛,若雾露之溉,是谓气”,更为我们描绘出了人体生命运动的生动画面,而不见丝毫形质可言。而经气只不过是人体之气的一种,它同脏腑之气、营卫之气等有内涵上的相交之处,但它们是从不同角度来反映人体生命活动的。经气是从广泛联系,循环运动这一角度表现了人体内部的生命活动,反映人体生命活动的某些特征,因而是这一角度上的人体生命运动之象。

综上所述,经络不是一个物质系统,它的本体应是不断运行着的经气,古人所描画的经络循行路线只不过是经气所表现出的运动轨迹,运动轨迹是不具有实体性的,是经气的属性。

3 结论

由以上的论述可知,当我们用现代的方法来研究经络时,不能认为经络的循行路线即是经络,否则无异于以指代月。对经络的研究应将注意力放在其本体——经气上。而在中医学,经气又是人体生命活动的综合之象。用现代方法研究经络就必须聚焦于这一表象所蕴涵的物质运动。

如此,就产生一个两种研究视角转换的问题。很明显,古人是不会问“经络的实质是什么”的,而这一问题的提出正说明现代人是站在不同于古人的角度上考虑问题的。二者在思维方式、研究手段、认识途径、判断标准等各方面都是不同的。这就如同将中文翻译成英语,或是将古诗翻译成白话文,既使翻译得再精确,也不能再现原有的韵味。所以,翻译是一个再创作的过程。同样,对于经络实质的研究也存在这样的问题,通过现代科学的分析还原手段所阐释的经络还是原来的经络吗?这一问题还有待于中医同道们思考。

参考文献:

[1] 印会河,张伯讷.中医基础理论. 第一版,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1989:150.

[2] 张立文.中国哲学范畴发展史.第一版,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88:140

作者简介:

李婷(1972-),女,山西人。1993年于南京大学获理学学士学位,1996年于上海中医药大学获中医学第二学士学位,现为南京中医药大学在读硕士硏究生。主要从事中医基础理论、中医学方法论、方剂学的研究。 

气象与生活论文范文第12篇

关键词: 和合文化、天人合一、诗性智慧、和谐基调

美籍华裔学者成中英先生在检视和反省中国儒道形而上学与本体论后认为,中国式因果律首要特质在于“一体统合原理”(“整合性原理”)。即:“世间万物由于延绵不绝地从相同的根源而化生,因而统合成一体。换一种说法:万物通过创生的过程得以统合。于是,在道或天的形象覆盖下的万物实为一体,万物都共同分有实在的本性。此外,万物之间莫不交互相关,因为万物皆同出一源。……万物所共同分有的一体(道),既维系万物之生存,又孳生化育万物”。① 成氏进一步认为,“因为万物间莫不交互相关,而形成各种过程间的变化网络,于是运动力的传送就被视为生命活动的表现”。②由此构架出“内在的生命运动原理”(“内在性原理”)。复次,“由于‘一体统合原理’之故,世间恒有和谐与平衡存在”③,形成中国因果律之“生机平衡原理”(“生机性原理”)。此因果律的三大基本层面衍生出中国式因果律模型:串连式思考(整体式观照)和辩证法则④。成氏的上述分析实是对中国“和合”文化之特征作了精辟的理论提摄。重视万物间的整合关系、辩证运动关系、有机性联系正是中国“和合”文化的精髓。这些理论精髓不仅是东方文化中的瑰宝,更是中国古代诗性智慧和审美运思的源头活水。

笔者认为,在中国“和合”文化中,以人与自然的基本相似性和人与天地万物的视同对等或异质同构为基础进而在此二者间确立一种和谐化诗意关联的“天人合一”思想,深刻浸渍了中国古代审美境界论,使得古代中国人特别强调人生境界与审美境界的合一。其次,“和合”文化中的整体直观思维深刻影响了中国古代审美体验论,它使得古代中国人特别强调在内缘已心、外参群意的审美体验活动中获得对生命终极意义的瞬间感悟,从而实现审美体验与生命体验的合一。再次,“和合”文化中和谐化辩证法的普遍运用,使得中国美学智慧特别注意以对应性、相融性、辩证性、和谐性来理解和处理一系列审美范畴的展开与构架。而纵观中国古代美学基本特征(如强调真善统一、情理统一、人与自然的统一、有限与无限的统一、认知与直觉的统一等)和中国古代审美理想(如儒家对“和”、道家对“妙”、佛禅对“圆”的追求),无不是“和合”文化在审美层面的诗性展开和逻辑延伸。这表明,中国诗性智慧和审美意识与“和合”文化有着一种特殊的亲和性和关联性。“和合”文化,是中国古代诗性智慧之根。

一、“天人合一”思想与中国古代审美境界论

“天人合一”是古代中国人处理自然界和精神界关系所持的基本思想,其突出特征是强调:人与自然间并无绝对的分歧,自然是内在于人的存在物,而人又是自然界的一部分,人服从自然规律,人性即天道,道德原则与自然规律一致,人生理想就是天人调谐;人与天地万物合为一体,达到一种完满和理想的境界,是中国人文精神追求的最高目标,质言之,在古代中国人看来,自然过程、历史过程、人生过程、思维过程在本质上是同一的。这一思想特征贯穿了“天人合一”观念源起与演变的基本过程。如孟子的“知性即知天”⑤论就是把人性与天道的合一放在认识论高度上加以思考的。老子讲“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老子·二十五章》),认为宇宙间有四大,人居其一,人以地为法则,地以天为法则,天以道为法则,从一个侧面确立了人与天的相互关联。庄子提倡“与天为一”,《庄子·达生》云:“弃事则形不劳,遗生则精不亏,夫形全精复,与天为一”,就是要求抛弃世事,忘怀生命,使形体健全,精神饱满,从而达到与天合为一体的自然无为境界。《周易·文言》明确提出:“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时,与四时合其序,与鬼神合其凶吉,先天而天弗违,后天而奉天时”的顺应自然的“与天地合德”的思想。汉代董仲舒甚至以“人副天数”的观念为基础建立起天人感应的谶纬神学体系。《春秋繁露·阴阳义》即云:“天亦有喜怒之气,哀乐之心与人相副。以类合之,天人一也”。在宋学中,“天人合一”思想更趋成熟、精致、完善。张载直接提出“天人合一”命题;《正蒙·诚明》云:“儒者因明致诚,因诚致明,故天人合一,致学可以成圣……”。明确指出,“诚”“明”境界的获得,来自于天道与人性的统一。程颐说:“道一也,岂人道自是人道,天道自是天道?”(《程氏遗书》卷十八)实际上直接指出了人道与天道的同一性。程颢干脆说:“天人本无二,不必言合”(《程氏遗书·卷六》),反对有意去区别天与人及主体与客体。至清代王夫之也强调“尽人道以合天德”。其《周易外传》卷二云:“圣人尽人道而合天德,合天德者健以存在之理;尽人道者动以顺生之几”。实际明确指出人之动与天之健是一致的。所有这些观念无不是提倡应在自然与精神间建立一种统一性关系。这种强调在自然与精神间建立一种和谐化关联的“天人合一”思想对中国古代审美境界论的影响是巨大而又深远的。这表现在:在古代中国人看来,人与自然、情与景、主体与客体、心源与造化、内根与外境都是浑然一体、不可分割的。天人异质同构的这种深层文化意识使得中国古代人学与美学间有着内在的本体性关联,由此,人生境界与审美境界的合一成为中国诗性智慧最具有特色和魅力之所在。共7页: 1

论文出处(作者): “天人合一”思想对古代审美境界论的深刻浸润,从逻辑结构上讲主要体现为相互关联的两个方面,其一:认为“天”是美的本原,美因乎自然,“造乎自然”,主体只有体天道、察天机、悟天理,深契自然之真趣,才能洞悉美的真谛。其二,认为既然美的真谛的获得源于人对“天”(机、道、理)的洞见,则审美的最高境界和最后归宿应当是人合于天,即主体的审美极致体验与本源性世界的本真敞亮应获得本质性的同一。前者为溯源,后者为返本。在此,美的本原问题和审美的归宿问题就逻辑地统一在“天人合一”观念中。以下分论之。

首先,由于“天”是美的本原,所以要想获得美的真谛,必得“知天”、“体道”,籍此,个体审美活动与对世界本原的探究活动才能有机结合起来,实现审美境界与哲学境界的合一。“天”(“道”、“自然”、“太极等”)作为美之本原、艺之本原、文之本原在中国哲学和艺术论中几成定论。如老子说“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老子·四十二章》),就指出“道”(“天”)是万物(也包括美)的本原。庄子称“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庄子·知北游》),大美实为道之美。刘勰称:“人文之元,肇自太极”(《文心雕龙·原道》),认为文艺原于天地未分之前的一团元气,并盛称:“言之文也,天地之心哉”。(《文心雕龙·原道》)。《吕氏春秋·大乐》称音乐“之所由来远矣,生于度量,本于太一”。实际认为音乐之本在于天。唐张彦远称绘画为“天地圣人之意也”(《历代名画记》)。张怀 称书法“其道有贵而称圣,其迹有秘而莫传。理不可尽之于词,妙不可穷之于笔,非夫通玄达微,何可至于此乎”。⑥认为书道通玄达微,所谓“玄”、“微”实际与天道相通。既然“天”是美、艺、文之本原,则必得“原道心”,“悟天机”,“研神理”,方能实现人与天合,人同道俱。故而老子主张:“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老子·二十五章》)。庄子说:“圣人者,原天地之美,而达万物之理”(《庄子·知北游》)。《周易》提出“仰则观象于天,俯则观法于地”在俯、仰之间洞察天机的“流观”之法。南朝宗炳在《画山水序》中云:“圣人含道应物,贤者澄怀味象”,指的就是在澄净空明的审美心态中去体味宇宙间的大道与真美。与宗炳大体同时的王微在《叙画》中直接提出:“以一管之笔,拟太虚之体”,要求将艺术表现与体道、悟道统一起来。唐代张彦远《历代名画记》录张 论画心得云:“外师造化,中得心源”。张 所谓“外师造化”,除有向客观世界学习一义外,更深者则在于画家应穷尽宇宙大化的神变幽微,再经内心陶冶,才能创造出美的境界。而清代王夫之的议论更富于总结性,其《诗广传》卷二云:“天地之际,新故之际,荣落之观,流止之几,欣厌之危,形于吾身以外者,化也,生吾身以内者,心也;相值而相取,一俯一仰之际,几与为通,而悖然兴矣”。讲的就是主体要以心灵映射万象,用心灵节奏去契合宇宙间的生命韵律。从上述言论可以看出,中国诗性智慧深刻领悟了“天人合一”中的这一思想:即“天”(“道”)是众美之所从出,只有通过“神思”、“妙观”、“逸想”才能悟出世界和美的本原与真谛。

从另一方面看,既然美的根源在于“天”,那么,审美的最后归宿便是人合于“天”。如果说前述是由天至人,那么,中国诗性智慧还进一步强调由人达天。只有通过天人间的这种往返运动,才能真正实现人生境界与审美境界的合一。这样的诗性智慧在中国美学中俯拾皆是。如《中庸》说“赞天地之化育,则可以与天地参矣”。就是要求以个体的直观感悟来深契宇宙的本原。孟子说:“万物皆备于我矣,反身而诚,乐莫大焉”(《孟子·离娄上》),也是强调通过深切的内心体验达到与天地万物一体的最高境界。庄子直接标举“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庄子·齐物论》)的人生境界,并把这种境界称为“天乐”境界、“、至乐境界,所谓“与天和者,谓之天乐”(《庄子·天道》)。在宋学中,这种人生境界与审美境界的合一,转化成为一个特殊的理学范畴—“乐”。所谓“乐”可以看成是天人合一的审美结晶,即人与自然合一的情感体验结晶,也可以看成是一种审美意识或观念形态,理学家们所讲的圣人之乐、贤人之乐实际就是“天人合一”之乐,亦即个体精神生活中的至乐与人生的终极目标之所在。朱熹《秋日偶成》诗云:“闲来无时不从容,睡觉东窗日已红。万物静观皆自得,四时佳兴与人同。道通天地有形外,思入风云变态中,富贵不淫贫贱乐,男儿到此是豪雄”。实际描绘的就是个体在静观中深体天人合一之道,进入“鸢飞鱼跃”审美境界的一种审美体验或感受。由此可见,儒学、道学、理学等传统显学都十分强调通过情感体验实现个体感性生存向理性生存的转化,通过审美直观实现个体感性直观向本体直观的转化,通过审美境界的获得完成对本源性世界及其终极意义的原初叩问和澄明敞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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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文出处(作者): 那么,如何以人达天、合天呢?也就是说,如何使主体体合宇宙内部的生命节奏并实现同宇宙的同一呢?古代中国人认为,这必须通过审美这一环节来实现,即让主体意识审美化,让主体的悟道活动(对世界本原的领悟)具体落实到审美体验层面,也就是说以审美境界来打通天人之碍,来贯穿人生境界和哲学境界。这种主体意识的审美化,具体说来,体现在以下逻辑步骤中。首先,构筑澄明虚静的审美心境。例如:老子就认为要认识到无形无象的世界本体——道,主体必须“抱一”“守中”“涤除玄鉴”。庄子则主张“心斋”“坐忘”,要求主体要“虚而待物”。反映到文艺创作中,晋代陆机认为主体必须“收视反听”排除外界干扰,虚静专一,才能获得恬淡超然的审美心境。刘勰也指出“陶钧文思,贵在虚静”,主体必须“疏瀹五脏,澡雪精神”(《神思》)才能进入审美境界。唐代张彦远在《历代名画记》中说:“凝神遐想,妙悟自然,物我两忘,离形去智”,这其中的“离形去智”指的就是主体进入到审美直觉时所必需的一种审美心境。其次,进行浮想神游的审美体验。《周易》中俯仰之问的“流观”之法,庄子的“逍遥游”,嵇康的“游心太玄”(《赠秀才参军》),宗炳的“万趣融其神思”(《画山水序》)强调的都是主体要将自我渗入宇宙大化中,在追光蹑影、蹈虚逐无的审美体验中获得对宇宙人生的洞见。在审美创构中,陆机要求主体要“精鹜八极,心游万仞”(《文赋》),刘勰则将这种过程进行了精心的描绘:“故寂然凝虑,思接千载;悄焉动容,视通万里;吟咏之间,吐纳珠玉之声;眉睫之前,卷舒风云之色”。明代汤显祖甚至认为这种浮想神游能够上天入地,包孕古今。所谓“心灵则能飞动,能飞动则下上天地,来去古今,可以屈伸长短生灭如意,如意则可以无所不知”(《序丘手伯稿》)。再次,在妙悟中获得悟道式的审美体验。在审美体验和艺境创构中,重妙悟,尚直觉是中国诗性智慧的重要特征。晋代陆机的“应感”说,南朝钟嵘的“直寻”论,唐代司空图在《与李生论诗书》中所说的“直致所得”,都是集中的体现。到宋代严羽称:“大抵禅道惟在妙悟,诗道亦在妙悟”(《沧浪诗话·诗辩》),并说:“唯悟乃为当行,乃为本色”。清代王夫之强调审美构思或艺术创作乃是一种“即景会心”的“现量”过程。所谓“现量”,佛学义为现在义、现成义,有一触即觉、不假思量计较之意。王夫之借佛学的“现量”来说明情景交融的艺术境界是心目相应、主客契合的一刹那自然涌现出来的。这里的“现量”与“妙悟 ”有着思维方式上的一致性。

从以上的分析可以看出,中国美学深刻领悟了“天人合一”思想所包含的诗性智慧,并创造性地将之发挥由天至人的审美体认模式和以人合天的审美体验模式的双向运动中(前者重在以心灵去迹近自然之机趣,后者重在以以灵去叩问宇宙之本源与人生之真谛),从而实现了人生境界、哲学境界与审美境界的高度统一。故而宗白华先生盛赞中国人的审美境界和艺术境界,“既使心灵和宇宙净化,又使心灵和宇宙深化,使人在超脱的胸襟里体味到宇宙的深境”⑦。

二: 整体直观思维与中国古代审美体验论

与西方思维重逻辑性、思辩性不同,中国古代思维方式的突出特点之一就是整体直观性。这是因为古代中国人强调天地万物之所从出的共同本原———道是不能用普通感官和逻辑分析来感知和获得的,而只能用整个身心去体验、直观或顿悟。周易中的“仰则观象于天,俯则观法于地”的“流观”方式,庄子的“目击道存”论,佛禅的“顿悟”说等等都是这种观念的典型体现。这种整体直观的思维方式对古代中国人的审美体验活动产生了深刻的影响。

这种影响突出表现在中国诗性智慧特别强调透过对审美客体的整体直观把握,在内心世界浮想运思,通过寓意于物象的“内游”、“内视”、“神遇”、“玄化”、“目想”、“心虑”、“澄怀”等体验方式获得对世界本原的洞见和内心世界的愉悦与至乐。在此,不妨以“神游”这一审美体验活动为例加以说明。“游”是一种无功利目的的自由感性活动。如果说“游”在孔子那里尚是社会政治理想实现后的一种生活态度(《论语·述而》所谓“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在庄子学说中,则成为一种根本的人生态度,一种与天地同体,与万物合一的彻底解放的自由的精神活动。庄子倡言“游乎天地一气”(《庄子·大宗师》),“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辨,以游无穷”。 《庄子·逍遥游》。“浮游乎万物之祖”。(《庄子·山木》)。“吾游心于物之初”。(《庄子·田子方》)。其实质就是强调在悟道式的生命体验中解脱一切外在束缚,进入到纵肆逍遥的自由境界。到南朝,刘勰将其发挥为“神与物游”。作为审美命题,“神与物游”,准确讲,是要与物之神游,而非游离于对象形象之外或游弋于形似之间。对“物”而言,主体要“游”其神,对主体而言,“游”乃是使人的精神获得自由解放,⑧“神与物游”就是主体之神与物之神间的双向交流与同构。“神与物游”至少包含以下两种由整体直观思维方式所生发的诗性智慧:其一,以心物互渗来实现心与物的同形同构或异质同构,彻底拆解主客二元对立的屏障,从而使对象结构与生命结构具有相似之处或契合点。其二,它表征着表现体(情、意、趣)与载体(景、象、物)相互依赖的关系,主体的意向性与客体的内在风神之间的张力结构因这种依赖关系而处于平衡状态。此平衡状态中,主体对物的外部的体验与对已的内部体验就周旋于情景、心物的协和与亲合之中,呈现出一种往返运动的圆形的动力体验图式,这使得主体的游物与游心得到高度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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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文出处(作者): “神与物游”这种整体直观特征,还可以从古代中国人特有的审美“观气”活动中得到映证。在古代中国人看来,主体要想从形而下的审美感性观照活动(“味象”、象之审美)中获得形而上的审美安顿(“悟道”、道之审美),必须通过形而中的审美“观气”(气之审美)活动来完成。在中国诗性智慧中,审美之象(形象、物象、意象)是主体“观气”活动的基础或载体,而“气”又是“象”的内在机心,无“象”则气之审美无以发生,缺少了气之审美活动,“象”又是无生命之“象”,不能成为主体生命情怀的载体。故而“气”是连接形下之“象”与形上之“道”的中介,“观气”活动则成为“味象”活动与“悟道”活动的桥梁,它引导有限的“味象”层面向更高的“悟道”层面提升,使主体获得最终的形上审美安顿,从而构成审美体验的发生学依据。“神与物游”正是这样一种特殊的“观气”活动,它所强调的物我互感互动中主体的游物与游心的高度统一,正是要去完成主体形下感性观照向形上本体洞悟的飞跃。刘勰在《文心雕龙·物色》中说:“是以诗人感物,联类不穷;流连万象之际,沉吟视听之区。写气图貌,既随物以宛转,属采附声,亦与心而徘徊。”虽然讲的是诗歌景物描写的问题,但从更深的层面来看,“随物宛转”、“与心徘徊”正是主体入乎物内、游物游心、神与物冥的一种特殊的审美“观气”活动。反观中国古代元气论美学,其推崇气势,标举气韵,崇尚空灵,追求超形迹的“象外之境”等特征,在更宽泛的意义上讲,也都是“观气”活动的结晶。在审美体验的特征和发生内秘上与“神与物游”有着内在的一致性。因为推崇气势,无非是借文势、书势、笔势、韵律等去展现宇宙本体之元气的生命创造活动;标举气韵,无非是借一言、一笔、一线、一音的韵律变化展现主体的生命活力;崇尚空灵、追求超形迹的“象外之境”亦无非借有限的物象去展现本真世界的无限,在有限的物象描摹中去体会和把握宇宙的真谛。可见,“神与物游”这一审美命题充分继承了由“天人合一”思想所生发的诗性智慧,即主体在与客体互感互动的整体直观活动中去深探宇宙的本源,去倾听宇宙的回响。正是这个意义上,笔者认为“神与物游”是中国古代审美体验论中的核心命题。

围绕“神与物游”这一审美体验核心命题,中国美学还生发出与“神游”相关的一系列关于审美体验和艺术创构体验的命题与范畴。如唐李世民提出“绝虑凝神”的主张:“欲书之时,当收视反听,绝虑凝神”(《论笔法》)。认为书法之始,必先使心胸澄明空寂,方能领味书道中的造化之理。符载提倡“玄化”:“意冥玄化,而物在灵府,不在耳目”(《观张员外画松序》)。所谓“意冥玄化”,实际也就是要求神与物冥。虞世南提倡“神遇”:“书道玄妙,必资神遇”(《笔髓论》)。所谓“神遇”,即是以主体之神悟书道之妙,从笔墨线条中领会自然造化的真谛。苏轼提出“神与万物交”(《书李伯时山庄图后》)的美学理想。元代郝经提出“内游”说。《陵川文集·内游》云:“持心御气,明正精一,游于内而不滞于内,应于外而不逐于外”。在此,内为心,外为物,“游于内而不滞于内”,应于外而不逐于外,要求的就是主体不为物役,不为已滞,使心物相互攀缘。明代汤显祖提出了戏曲创作中的“游道”说,《玉茗堂文·如兰一集序》中云:“机与禅言通,趣与游道合”。实际提倡把生命的机趣同游道悟道活动紧密联系起来。清代李渔更主张“梦往神游”,《闲情偶寄·词曲部》称:“若非梦往神游,何谓设身处地”。

除“神游”论外,受整体直观思维影响的还有晋代陆机的“收视反听”说、南朝钟嵘的“直寻”说、唐代张彦远的“神会”说和“心契”论、宋代严羽的“妙悟”说、明代袁宏道的“畅适”论、清代王夫之的“现量”说和石涛的“神遇迹化”论等等。“神与物游”及其相关的系列命题与范畴表明,中国诗性智慧特别重视透过耳目感官的初级体验而深潜到对生命底蕴的体味与把玩中,透过心与物、情与景、意与象、形与神的融合而获得生命终极意义的瞬间感悟。由此不难看出,视审美体验和生命体验为同一的中国诗性智慧得以展开的前提在于:古代中国人审美体验活动中,那物我互动互感的生命运动始终伴随着整体的直观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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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文出处(作者): 三、和谐化辩证法与中国古代审美范畴论

与西方思维方式倾向于形式性、分析性、思辨性、冲突性不同的是,中国“和合”文化在思维方式上更倾向于整体性、辩证性、和谐性。中国“和合”文化更倾向于把宇宙与人生经验中的冲突、矛盾、差异、对立视为事物对偶互动过程中的过渡现象,而此种过渡正是未来之和谐与同一之所由,因而世界本为和谐,而主体也可通过全面的自我调整来化解、克服上述对立与冲突。因此,以和谐化的辩证法来处理宇宙与人生的矛盾冲突是中国“和合”文化的主要运思方式。

在中国哲学中,和谐化辩证思维的的运用随处可见,并由此形成一系列对偶范畴。如:理与气,心与物, 阴与阳,道与器,形与神,虚与实,体与用,性与情,理与欲,义与利,名与实,知与行,动与静,内与外,天与人,法与礼,有与无,未发与已发,格物与致知,道心与人心等等。和谐辩证化思维既看到这些范畴的对立性,更强调双方的互摄、互化与互生,更强调差异的和谐化与对偶的统合化,因此,在中国“和合”文化中,类似上述的对立与冲突均无本体上的真实性,而只是和谐的表征。

籍此和谐化辩证思维的浸润,中国诗性智慧针对审美活动与艺术创作中种种矛盾对立现象,淋漓尽致地发挥了和谐辩证法。这种创造性的诗意发挥主要体现为以下两方面:

一、强调审美活动中对立双方的相融相合。例如处理审美创作中的文质关系。孔子说:“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论语·雍也》),就是强调文与质(形式与内容)的统一。刘勰进一步发挥文质的辩证关系为一方面是“文附质也”,另一方面是“质待文也”,提出“文质相称”的创作主张。明代胡应麟盛赞汉代诗为“质中有文、文中有质,浑然天成,绝无痕迹,所以冠绝古今”(《诗薮·内编》卷二),而批评晋宋诗文是“文盛而质衰”,齐梁诗文是“文胜而质灭”。到清代刘熙载仍提出“质文不可偏胜”的主张。再如讨论形神之间的关系问题,中国人在强调神似高于形似的基础上,更追求形神兼备的艺术境界。例如五代欧阳炯在《益州名画录》中就说“有气韵而无形似,则质胜于文;有形似而无气韵,则华而不实”。明代陆时雍论诗,要求“实际内欲其意象玲珑,虚涵中欲其神色毕著”(《诗境总论》),也是主张“形神无间”。此外,情景关系中有“情景交融”论、“景语即情语”论、“情生景、景生情”论;情理关系中有“思无邪”说、“乐而不淫、哀而不伤”说;虚实关系中有“虚实相生”论、“化虚为实”论、“化实为虚”论;意境关系中有“意与境浑”论和“思与境偕”论;所有这些,都是强调审美活动中对立双方的相融相合。正是这种和谐辩证思维的广泛运用,中国美学形成了一系列相互对应又相融相合的审美范畴。如:情与采,意与象,言与意,雅与俗,清与浊,浓与淡,隐与显,繁与简,圆与方,拙与巧,疏与密,真与幻,藏与露,动与静,法与才,因与革,文与道,清空与质实,阳刚与阴柔,豪放与婉约,优游不迫与沉着痛快等,极大地丰富了中国古代的诗性智慧。

二、在强调审美活动中对立双方辩证和谐关系的基础上,也重视一方对另一方的主导地位或超越性关系。例如,前述文质关系,古代美学既讲文质彬彬,也讲质主文从。墨子有“先质而后文”之论,南朝沈约有“以情纬文, 以文被质”之说,刘勰要求“文质相称”,同时也要求“以情志为神明”,“以辞采为肌肤”(《文心雕龙·附会》)。《文心雕龙·情采》中就说:“故情者文之经,辞者理之纬,经正而后纬成,理定而后辞畅,此文之本源也”,把情理看成经线,把文辞看成纬线,认为情理确定了,文辞才能畅达,并认为这是写作的根本。可见他在主张文质统一的基础上,更重视质对文的支配地位。又如前述形神关系,古代美学既讲形神兼备,更讲“离形得似”。东晋顾恺之有“传神写照”之说,表达了神似重于形似的思想倾向。唐张彦远在绘画中提出“形似之外求其画”的思想,主张以形写神。司空图《二十四诗品·形容》谓:“俱似大道,妙契同尘,离形得似,庶几斯人”,也提倡打破形的拘泥,更加自由地表现精神。宋代苏轼论画说:“论画以形似,见于儿童邻,赋诗必此诗,定非知诗人”。(《书鄢陵王主簿所画折枝》),否弃了那种从表面上描摹刻划的艺术品,提倡以形写神,追求生动传神的艺术境界,与司空图一脉相承。再如言意关系,古人既讲“辞达而理举”(陆机《文赋》),更讲得“言外之意”和“以意为主”。庄子有“得意忘言”的高论,王弼则将其发挥为“得意而忘象,得象而忘言”。佛教中甚至主张“悟理言息”。在文艺中,钟嵘认为“文已尽而意有余”(《诗品序》)是诗味的表现,北宋梅圣俞主张追求“含不尽之意见于言外”的创作境界,南宋严羽称“言有尽而意无穷”,正是唐诗魅力之所在。除上述外,中国美学中还强调得“象外之象”,“景外之景”,“韵外之致”,强调“境生象外”“意存笔先”等等。所有这些不是建立在双方的冲突或一方彻底压倒另一方的基础之上,而是从双方相融相合的关系中生发出新的和谐来,这正是中国美学以优游不迫、汪洋淡泊而不以沉着痛快、怨怼激发为主流的重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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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文出处(作者): 正是由于和谐化辩证法在上述两方面对中国诗性智慧的渗透与浸润,使得中国美学从本质与形态上看都是一种和谐型(而非崇高型)美学。中国古代美学未能出现典型的崇高形态(西方则在近代已经成熟),极大程度上也与此相关。

四、和合文化与中国美学的基本特征

和合文化以整体性、有机性、辩证性来理解宇宙及万物关系的基本文化——心理结构构建了中国美学的主导精神——对“和”美的追求,和谐构成了中国美学的基本特征。这种和谐美学观突出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追求美与善的统一。这突出表现在儒家美学思想中。如孔子主张“里仁为美”,就是强调人只有与“仁”(善)相融一体,才能体现出美来。孔子谈个体的全面发展时,要求“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论述·述而》),意即以闻道为志向,以立德为凭依,归依于仁而游心于艺术才能使精神进入自由境界。孔子在评价艺术时,又提出“尽善尽美”的品评标准,主张把艺术标准与道德标准统一起来,而其“思无邪”的评诗原则与“温善敦厚”的诗教更是建立在尚雅正的伦理道德标准之上的。孟子称其“善养浩然之气”,所谓养气就是养德、养志。在艺术领域中,荀子谈音乐,主张“美善相乐”,所谓“故乐行而志清,礼修而行成,耳目聪明,血气和平,移风易俗,天下皆宁,美善相乐”(《荀子·乐论》)。认为真正的音乐是美与善的统一,能起到修心养性、移风移俗,使个体或群体都能达到和谐的作用。《毛诗序》中称诗是先王用以“经夫妇,成孝敬,厚人伦,美教化,移风俗”的。王充谓“文人之笔,劝善惩恶也”(《论衡·佚文篇》)。把文艺看成是劝善惩恶的工具。柳宗元的“文以明道”说,朱熹的“文道不二”论等都从不同侧面强调美与善、艺术与道德的统一。在人格美领域和艺术美领域追求美善的统一成为中国美学的主要特征之一。

二、追求人与自然的统一。这突出表现在庄学与玄学中。强调人与自然的统一,反映在中国美学中,实质就是强调人的内在自然与外在自然的交感和融合,强调以艺术家的内在生命力去深契宇宙天地间生生不已的机趣。由此,中国美学十分重视师法自然,含合造化,在感性的自然形态中直探宇宙的机心。兹录几例以资佐证:

笼天地于形内,挫万物于笔端。(陆机《文赋》)

精骛八极,心游万仞。(陆机《文赋》)

古人笔墨具此山苍树秀,水活石润,于天地之外,别构一种灵奇。 或率意挥洒,亦皆炼金成液,弃滓存精,曲尽蹈虚揖影之妙。

(方回《天慵庵随笔》)

山川使予代山川而言也,山川与予神遇而迹化也。

(石涛《画语录》)

夫画道之中,水墨为最上,肇自然之性,成造化之功。

(王维《山水诀》)

三、强调有限与无限的统一。中国美学十分重视透过有限的自然形态或有限的笔墨、色彩、节奏、线条等来传达无限的生命意蕴,故而倡导艺术美创造的法则应该是虚实相生、有无统一、形神兼备、情景交融。在此基础上更追求形外之神、实中之虚、象外之象、景外之情、言外之意。老子的“大音希声,大象无形”说、庄子的“唯道集虚”论、王弼的“得意忘象”说等从哲学上开启了这一诗性智慧,艺术家们由此十分强调借有限的一言、一线、一笔、一音来观照宇宙的无限。如论画,清代笪重光说:“空本难图,实景清而空景现,神无可绘,真境逼而神境生,·……虚实相生,无画处皆成妙境”(《画筌》)。论诗,唐代皎然说:“但见情性,不睹文字,盖诗道之极也”(《诗式》)。宋梅尧臣说“必能状难写之景如在目前,含不尽之意见于言外;然后为至矣”(《欧阳修《六一诗话》)。钟嵘的“滋味”说、司空图的“象外”说、王士贞的“神韵”说和中国特有的意境理论,都是强调在有限与无限的统一中来展示个体生命的活力和宇宙大化的至美。

共7页: 6

论文出处(作者): 倘以儒、道、禅三家审美理想、美学特征和艺术追求来反观“和合”文化对中国诗性智慧的浸润,更能看出中国美学的和谐基调。三家美学中,儒家美学偏重个体与社会间的和谐,道家美学偏重于个体与自然间的和谐,禅宗美学偏重于个体与自我的和谐;儒家注重现实的人伦之和(人和),道家崇尚心灵的“天和”之境,禅家追求心性的自足圆成(心和);儒家志在成就一种和谐而审美化的伦理人格,道家志在成就一种和谐而审美化的自由人格,禅家志在成就一种圆融而审美化的超脱人格;在艺术追求上,儒家以中正仁和为至境(和境),道家以妙造自然为至境(妙境),禅家以心物相圆为至境(圆境);儒家美学是一种伦理美学,道家美学是一种自然美学,而禅宗美学则是一种心性美学,虽然各有其侧重点,但都以和谐为基本内容和基本特征。正所谓“红花白藕青荷叶,三教原来是一家”。

注释: (4):参同上,28页。

(5):参《孟子·尽心上》:“尽其心者,知其性也。知其性,则知天 矣”。意为:人能够尽力去扩张善良的本心,就懂得了人的本性,懂得了人的本性,也就懂得了天命。

(6):录自《张怀 书论》之《书议》篇,潘运告编著,湖南美术出版社1997年第1版11页。

(7):宗白华:《艺境》北京大学出版社1987年版,164页。

(8):参徐复观《中国艺术精神》春风文艺出版社1987年版,69页。

气象与生活论文范文第13篇

关键词:中国人物画;生活;目识心记;以形写神;传神

“传神”论在绘画领域,据画史介绍,大概是由东晋大画家顾恺之第一个提出。《世说新语•巧艺》中有这样一则记载:“顾长庚画人,或数年不点目睛。人问其故,顾曰:‘四体研媸本无关妙处,传神写照正在阿堵中。’”这之后“传神论”在古代画史画论中是被提得最多的美学术语之一。此论一出,遂成为历代画家奉之为人物画创作的最高标准。从此,“传神写照”也就成为人物画追求的终极目标和人物画的必由之道。山水画和花鸟画也受之影响,都提出了“传神”的标准。传神便成了中国画的第一要义。笔者在本文就对传神论在中国画本体语言和美学内涵上的认识做一个简单的剖析,以期有抛砖引玉之效。

一、中国人物画表现物象追求传神的美学法则

我国人物画的美学法则和山水画、花鸟画一样,都遵循着 “外师造化、中得心源”美学法则,采用的方法是“目识心记、以形写神”。对描写的对象经过仔细观察,从形体的结构方面找出它的规律。然后,用“默写”手段表达主题,这些方法不是物象作纯客观的描摹,而是把客观物象与作者的艺术思维相融合,使作者的创作思想进入他们描写的对象,把自然形象变成“艺术的形象”。早在五代,著名山水画家荆浩在其《笔法记》中写道:“画者画也,度物象而取其真”。提出绘画是一种创造,要透过物象的外貌观察研究它的内在本质。又在“六要”中说:“删拨大要,凝想形物”,是讲画家的思想活动。这种艺术思想,一方面研究具体形象,另一方面又要集中概括,表现它内在的神韵。唐代的张彦远说“古之画或能移其形似而尚其骨气,以形似之外求其画,此难可与俗人道也。今之画,纵得形似而气韵不生。以气韵求其画,则形似在其间矣”。清代画家唐志契说:“山性即我性,水情即我情”。表达出我国画家艺术构思的真缔。以上三家的论点,阐明了我国“绘画思想”的核心为“气韵生动,以形写神,感情移入”。不是对物象作纯客观的描摹,而是赋予物象的感情,渗入作者的气质与品格,达到“形神兼备”的最高艺术境界,而形是神的基础,神是形的目的。

二、中国画传神追求与生活蒙养的关系

东晋大画家画家顾恺之对于人物画创作特别强调要注重捕捉生活的细节和精心刻画能烘托人物性格的特殊环境,将人物的“神”重重地勾勒出来。知道六朝文化背景、了解魏晋玄学的人都知道顾恺之的“传神论”是在总结前人和他本人的绘画实践经验的基础之上提出来的。此论的提出与魏晋玄学的兴盛有着极大的关联,受时代影响顾恺之作画就带有浓厚玄学的思想。顾恺之生活在玄风颇盛的东晋,与许多谈玄论道的士人往来甚密,其思想受王弼所代表的“得意忘言”思想的影响是十分自然的。除了《世说新语》中记载有顾恺之关于“传神论”的言论,顾恺之在《魏晋胜流画赞》中也有谈及到“传神论”:“凡生人无有手揖眼视而前无所对者。以形写神而空其实对,荃生之用乖,传神之趣失矣。空其实对则大失,对而不正则小失,不可不察也。一象之明昧,不若悟对之通神也。”其所说“以形写神”是强调传神很难,顾恺之认为画之妙不在形体而在内在精神气质,这显然是由玄学“得意忘言”变化而来的。那么,顾恺之是否像名家那样认为言、象、形体可有可无呢?从他的《论画》等著述并结合他的绘画遗迹(摹本)看,他在形似的基础之上追求神似,是重视形体的作用的,并不像后世一些文人画所谓“逸笔草草,不求形似”。因此顾才有“以形写神”之说,才有“若长短、刚软、深浅、广狭、与点睛之节、上下、 大小、厚薄,有一毫小失,则神气与之俱变矣”(《历代名画记》)之叹。其对形的重要性的认识也可以看出其对于生活的真实的重视。所以他才会要求作画之前必须对所画对象做由表及里的深入的探究,传达出对象内在的神是离不开对象外在的形象,甚至是其所处的生活环境。

众所周知,任何文艺作品是现实生活的反映,当然这种对生活的反映程度有深浅。那么以直观视觉形象展示出来的画画就更不用说了。我们回顾一下我们的中国画史:不论是人物画也好,山水画也罢,甚至是文人逸笔草草的写意花鸟,其内容的来源无不来自于现实的人生,自然山川和世间之物。当然来源于现实的生活,并不是直接将客观的表现对象依葫芦画瓢搬到画面上。如果仅仅这样那肯定是不能很好地将事物表现得逼真生动的,那样的作品只是空有被描摹对象的躯壳,无法将对象的精神气质和性格特征活灵活现地挖掘出来。正如在文学概论中有这样的说法:文化创作不是将现实生活中的实际情况原原本本照搬到纸上,不是拿一面镜子向四面八方照一照,假使这样,那样根本就不需要文艺家、画家,任何文艺的创造是作者对现实生活的感受之后对生活的看法,正如一句耳熟能详的说法“来源于生活,高于生活。”其是对生活做高度的概括和提炼,在概括提炼中融入作者的情思和观念,从而让作品具有人的特征,或者说是将作者的想法、意念和个性渗透到艺术品中。绘画亦然,中国人物画也不例外。

三、中国画创作传神的方法论

(一)形神的关系

一切造型艺术的美首先应该体现在“形”上,但形绝对不是绘画的最后归宿。在先秦时,儒家学者荀子对形和神有这样的论说:“形具而神生”。直接指出了“神”是从形产生出来的。到了西汉著名的《淮南子》作者刘安对神形的关系也做了说明,其和荀子有着同样的见解,他在《淮南子》中说:“形闭中距,则神由无入矣。”其意思是说离开了“形”也就无所谓“神”。一般而言,艺术上要想获得“传神”的效果,如果作者脱离所描写对象,忽视客观实际,什么都想当然,认为没有任何现实来源的主观想像是创作的源泉,这就是顾恺之所云“空其实对”,这样是不可能达到有震撼力,有传神之味。当然,也不表示只是对自然做皮相上的肖似,不对所表现的自然物象、人等做深入观察,透过任何被表现的对象之表象探求其内在的精神世界,也是不可能达到传神的效果。从历代大家对形神的论述就知道,“神”肯定是借助准确的“形”来表现,有什么样的“形”,就有什么样的“神”。“形”与“神”是既矛盾又统一。所以在中国画的创作中,从顾恺之以来,在人物画领域极其强调以“形写神,悟对通神”“形写神,悟对通神”。其意是通过描绘客观对象的外形和物象之间的关系,来表达其精神实质。正所谓“神仪在心,迁想妙得,巧密于情思”。通过画家的主观感受,又融化和艺术的构思来实现传“神”。总之,中国人物画在形神的关系上是这样认为的:“形是具体的,可以得之于视觉、触觉,但必须有神而后有生命;神是抽象的,能代表一定事物的本质,却不能独立存在,所以必须形具而后神生。绘画有形似、神似之分,形似是神似的基础,神似是形似的提高。如果作画只限于形似,那么画人物好像凡手的泥塑木雕,画花鸟画只似庸工的动物标本,虚有皮毛,全无生气。所以古代画家早就认识到:不能顾了形似,失去了神似;应该力求神似,哪怕放弃一定程度的形似。宋代苏轼的论画诗‘论画以形似,见于儿童邻。赋诗必此诗,定知非诗人’正是表达了这个意思。同时代的晁补之诗云:‘画写物外形,要物形不改。诗传画外意,贵有画中态。’清代方熏认为正好为苏诗作一注解。”①

(一)传神的技法表现:线与技法的表现结合

用线造形,以形写神,是我国绘画技法的重要表现手段,不论描写任何物象,画家创出明快、犀利多变的线描,以适应不同的物象与质感。唐代绘画理论家张彦远说:“骨气形似皆本乎立意,而归乎用笔。”就是说主题确定了之后,还要有高妙的笔法,有造脂的画家,提取形象时既要有纯熟的技法,动笔时又要有感染力。即要从现实生活中寻求素材,经过观察分析,用自己的智慧进行艺术加工,把生活中的形象,塑造成艺术的形象,才合乎“以形写神”的法则。因此陈池瑜在他的《象、意、形、神范畴在中国美术批评中的运用》一文解释道“唐张彦远‘象物必在形似,形似须全骨气,骨气、形似,皆本于立意而归乎用笔,故工画者多善书。’张彦远采取递进方法,层层深入。因为图画最基本的特点是要创造视觉形象,要象人象物,所以他把‘象物’作为起点。而象物的基本要求在形似,但形似不能仅仅在皮相上只成为一个空壳,形似必须充满骨气,所谓骨气就是要有内在的气韵和骨力。骨气和形似从哪里来呢?都来源于立意,立意即画家的精神构思和情感因素,有了好的立意,要使人物形象达到形似并具有骨气,归根到底还要有好的用笔,用笔即笔力、表现技巧。也就是说有好的立意而没有笔力工夫和技法,也不能将立意的内容传达出来,而用笔又与书法相通,如画家在书法上有所造诣,笔力劲健,那么画的笔力也在其中,所以工画者也善书。”此论不虚。

潘天寿先生对线造型达意有这样的认识:“用线来描绘,讲究用笔用墨上的笔情墨趣,要有民族气魄等基本出发点,这是个原则问题。”并指出:“应该用今天的思想来作画,思想性与艺术性是辨证地存在的。”“山水、花卉本身很难说有思想性,但以臬的思想感情去思是重要的。花处于自然界是不存在思想的,而观者则有各种思想感触,因而画面画的花所传达的情趣是人赋予的。”所以“要求思想不能皆时,要赶上先进的时代要求,要努力赋予传统绘画注以新的生命力,人民的需要多种多样的,现实生活也是丰富多采的,重要的是要有自己的感受,那么画出来会有独到之处”。“艺术上的独到之处是可贵的”。要保持东方绘画特点出发,必须认识到“外师造化、中得心源”“迁想妙得”的中国画创作规律。

(二)以笔取气,以墨取韵

任何精炼的“笔墨”都应是为了更好地去塑造形象和传达神韵来服务的。笔墨是中国画创作的方法手段,笔墨绝不是中国画的目的。顾恺之说:“若轻物宜利其笔,重宜陈其迹,各以全其想。譬如画山,迹利则想动,伤其所以嶷。”诚然,中国画的笔墨要随对象的变化而变化。中国画笔墨传达出物象之神,体现出意境、气韵、格趣。因此,笔墨作为中国画包孕着深刻地美学内涵的最为重要的技法,为了表现不同对象的本质特征,古代画家通过大量的艺术实践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创造了各具特点的笔法。比如人物画衣纹的‘十八描’(高古游丝描、琴弦描、铁线描、行云流水描……),山水画石头的种种皴法(披麻皴、斧劈皴、解索皴,折带皴等),笔法的基础是画出点线的具体用笔方法,我们索熟悉的中锋、侧锋、藏锋、露锋等,在行笔的过程中轻重疾徐转折等,凡此等都要和表现的对象的形体、质感和艺术境界等相适合。形体和神的关系,我们上文已有论述,在此不再赘述。艺术境界,通俗意义上讲,就是作者用“以形写神”的笔墨,画出“气韵生动”的形象,在这个过程中。作者通过笔墨的中锋、侧锋、藏锋、露锋,轻重疾徐转折的变化结合形体,寄托了作者的思想,倾注了作者的感情,形成了极富感染力的、情与景交相融合的艺术境界。在某种意义上就是画家思想境界的反映。一个优秀的艺术家,他的好的作品,能直观反映出作者的精神气质、感情意念的流露。无论什么画科,包括中国人物画在内,在艺术境界的追求,带着创作者个人喜好的倾向性,都能表现出作者在艺术境界、个人情操、情感性格特定的基调和特色。可以这样认为,好的作品都是在以上先觉条件下,在灵感勃发的激情中产生的。中国画中常有“以笔取气,以墨取韵”的创作要求。在中国画尤其是中国人物画的创作中认为创作越是简短,笔墨越少,就越是笔笔见功力。所谓“笔简意长”、“景少意长”“气韵出精神”。

总之,纵观中国人物画史,中国人物画以追求传神为中心,而不是以形的准确为中心,写形只是为了达到传神的目的,艺术的优劣等次皆以“传神”为标准。

注释:

①扬大年等.中国历代画论采英.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2005年.

参考文献:

[1]董欣宾 郑奇.中国绘画对偶范畴论.南京:江苏美术出版社,1992年.

[2]何楚熊.中国画论研究.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6年

气象与生活论文范文第14篇

七十年代以来,我国有大量的人力物力投入到经络实质的研究当中,一时之间,经络研究热成为一大景观。这些研究从解剖学、生物物理学、生物化学等多方面对经络进行了探讨,力图找到现代科学意义上的经络实体的存在。于是,“神经说”、“血管、神经说”、“神经体液说”、“生物电场说”、“控制论说”、“第三平衡系统论”、“经络二重反射说”、“电磁传导通路说”等二三十种假说纷至而出。然而,这种种假说似乎是先天不足,自产生之后,其成长的道路便举步唯艰。这些理论与中医学理论毫无联系或关系不大,并且难以应用于临床实践,而其本身也难以形成独立的体系得以发展。究其原因主要在于:所有这些研究都以寻找经络的物质实体为目的,而且将注意力集中在古人所描绘的经络循行路线上。正如目前对于经络最流行的看法:“经络是气血运行的通道。”就“通道”而言,无疑是一个具有一定形态结构的运行介质,将经络定义为一通道,这是方向性的错误,是对中医学本身关于经络的阐述理解的不够充分的结果。

事实上,在古人那里,经络即不是具有形态结构的物质实体,也非古人所描画的循行线路。我们认为,经络的本体在于经气,循行是其运动方式,线路是其运动轨迹。运动轨迹是不具有实体性的,是经气的属性。而经气又是人体生命活动所表现出的综合之象,是整个人体生命活动的外在表象,并不是某一种或某几种有具体形态结构的物质。经络学说是古人用直观、感性的方式对生命活动的体悟和阐释,是中医学理论有机体的一部分。如果要以现代科学来解释的话,研究的注意力应在经气这一表象之下的物质及运动,这是多个系统甚至整个人体都要参与并密切联系、混然一体的生命活动。

1经络不是具有形态结构的物质实体

1.1经与脉的不同

《内经》中对于“经络”与“脉”的名词在应用上区分不是很清楚,常常是经脉连用或经脉混用(多是以脉代经)。这样,容易给人一种错觉,使现代人认为经络与脉相同或“脉分经络”(即经络由脉而来),或认为经络象脉一样是有形实体,其实不然。

首先应该看到,中国古人对于世界的认识不同于古希腊人,不是通过分析还原的方式,而是通过观物取象,以象会意的方式来认识世界的。中国人注重的不是形态结构上的不同,而是运动变化上的差异。对于运动特征上的共性往往给予相同的描述,即在象的意义上它们是同一的。如《管子·水经》云:“水者,地之血气,如筋脉之通流者也。”可见水之所以是地之血气,是取其“通流”之象,故经脉连用甚或以“脉”代“经”是不足为奇的。其次,又是由于观物取象的思维方式,中国古代从未形成过真正意义上的概念(即西方或现代意义上的概念)。现代意义上的概念要求内涵和外延明确,逻辑推理清晰,中国古典的名词是不具备这些特征的。古人讲究“言以达意,得意而忘言。”对于每一名词的具体含义,要视具体的语言环境而定,不能一概而论。第三,从现有的文献资料对经络循行的形态描述来看,在汉代,即《内经》成书的年代,人们已能分清楚经络与血管了。长沙汉墓出土的《阴阳十一脉灸经》和《足臂十一脉灸经》所描画的十一条经络循行路线显然不是血管。而《灵枢》中对于经络循行起止的描述异常清晰,并且与脏腑相络属,深浅内外有别。如此清晰的描画,显然不是基于对血管系统的解剖所得。即便是非常不注重解剖的古人,对血管的基本的解剖知识还是有的。第四,经络的本体是气,而非血。这一点将在下面“经络与气血的关系”中作详细论述。第五、经络的出现与针灸临床实践密不可分,至少在汉代,针灸已经成为普遍应用的、极为重要的治疗手段。《史记·扁鹊仓公列传》记载:“扁鹊曰:疾之居腠理也,汤熨之所及也;在血脉,针石之所及也;其在肠胃,酒醪之所及也;其在骨髓,虽司命无奈之何。”可见在当时,汤熨、针石、酒醪为三种主要的治疗方法。汉代桓宽在《盐铁论·轻重》中也有:“用针不调均有无、补不足……灸刺稽滞,开利百脉。”足见汉代的针灸水平已很高。在针灸实践中若以血管为经络,岂不是大错而特错,非但治病不能,还会损伤血管,古人恐怕不至于如此愚昧。第六、据《汉书·艺文志》记载:“医经者,原人血脉、经络、骨髓、阴阳、表里,以起百病之本,死生之分……”在这里,血脉是与经络并提的,不能不察。基于以上几点,我们认为经络与血管是两回事。值得指出的是,也许在远古时期,人们无法区分血管和经络,但在汉代二者之不同已是显而易见的了。如果现在我们又认为经络是血管,岂不是倒退?

1.2从与藏象的密切关系中看经络

经络与藏象密不可分。《灵枢·海论》说:“夫十二经脉者,内属于府脏,外络于肢节。”经气的运行,无处不到,联络脏腑肢节,沟通上下内外,将人体各部分联结成一个统一的整体。值得指出的是,中医的藏象理论非是解剖基础上形成的脏腑组织结构理论,而是藏之于内,象之于外的以象为核心内容的学说。以心为例,《素问·六节藏象论》有:“心者,生之本,神之变也;其华在面,其充在血脉;为阳中之太阳,通于夏气。”《灵枢·五味》有:“谷味苦,先走心。”《灵枢·脉度》有:“心气通于舌,心和则舌能知五味矣。”可以看出,中医学中的“心”是广范联系而又充满运动变化的一个整体的象。这一广泛联系及运动的实现者则是经气,故没有经络则不成藏象。而没有藏象又无以为经络,经气的形成及运行正是五藏六腑及全身各部的生命活动的体现。经络学说与藏象学说紧密联系,形成中医学基础理论中不可分割的部分。从上述对于心的分析中我们可以看出,中医学中的脏腑非解剖学中的实体器官,那么与之密不可分的经络必不可能是一个实体的系统。一个实体的通路作为一个抽象的象的内部联系统,这即不符合中医学的理论体系,又不符合西医学的解剖常识,简直是中西医学机械组合的畸胎。

1.3实际应用中的经络不是物质实体

首先,在针灸实践中,《灵枢·九针论》中提出的:“刺阳明出血气,刺太阳出血恶气,刺少阳出气恶血,刺太阴出血恶气,刺厥阴出血恶气,刺少阴出气恶血。”这里指的是针灸对人体阴阳气血的补泻调节作用。其“气”和“血”都是指象名词,不具实体意义。若以解剖结构论经络,“气”、“血”又当如何解呢?若以实体物质论“气、“血”,则中医理论将无法自洽。而《灵枢·终始》对行针有这样的描述:“……深居静处,占神往来,闭户塞牖,魂魄不散,专意一神,精气之分,毋闻人声,以收其精,必一其神,令志在针,浅而留之,微而浮之,以移其神,气至乃休。”可见要等到气至并不是一件易事,而“气至”本身就说明气本不在针下,是由它处而至。若以经络为实体论之,经气在经络这一系统中的运行应是无时不在,无处不在,何以要待气至呢?而许多中风病人的患肢在行针之时得气是非常之难的,有的甚至不得气,若以实体论,能说这些病人的患肢经络就不存在了吗?在临床中除取经穴外,经常运用而行之有效的穴位是“阿是穴”,如以实体论经络,阿是穴是不在经络之上的,如何又能得气呢?还有,针灸有勿刺大劳之人、勿刺大怒之人、勿刺大虚之人等禁忌之症,当此之时,病人非但不能得气,还会晕针,难道此时经络就不存在了吗?

在中药学中,药物的归经及四气五味等特性是有机的结合在一起的,若以实体论经络,四气五味又作何解呢?在中医诊疗之中,按经络辨证所得之证往往是一综合之象,并不与某一定的物质结构有关。如《伤寒论》中对太阳病的论述:“太阳之为病,脉浮,头项强痛而恶寒。”这显然是在疾病的外部表现基础之上得出的综合之象,而不是以太阳经的实体解剖结构为基础所作的病理分析。

由经络学说的应用我们可以看出,经络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一实体组织系统。如以实体论,则有许多无法解释的矛盾。

1.4经络学说形成的基础使之不具有物质实体性

要对经络有正确的认识,就不得不对经络学说的形成作一下考查。现代科学的发展已经深入到亚原子粒子的微观世界,基因工程也在轰轰烈烈地开展,在这样的大环境下,西医学已将人体分解得淋漓尽致,如果真有一个有别于其它结构的经络结构存在,是不可能不被发现的。在运用如此尖端的高科技手段之后仍然没有找到经络的物质实体,只能说明这是一个观察视角的问题。也就是说,西医重在分析人体的组织结构,从分析还原的角度看问题,而经络恰是在这一角度所看不到的。那么,现代人用最为精密的仪器也未能找到的经络,中国古人又是怎样发现的呢?关键在于,古人是通过直观体验,用比类取象的方式来认识世界,而从无应用解剖手段,进行分析还原的习惯。中医学理论即是在极其简单的解剖基础上通过观物取象的方法建立起来的庞大的体系,重在研究物质结构之上的各种生命活动的综合表象,中医学理论的内容是以各种各样通过直观体验所得之“象”为核心的。古人对经络运行的认识,可能是长期针灸实践的积累,也不排除出自修行内炼的体验的可能,但都是从人体生命活动的外在表象上把握人体的结果。当然,表象与结构之间是有差别的,不能机械地一一对应,更不能由表象推断出新的结构或物质。

值得指出的是,中国古典哲学是中医学形成的基础。中国古代哲学的天人相应观念及对整体观、运动观的强调几乎渗透到中医学的每一层面,同样也指导着经络学说的形成。而现代科学及西医学是不具备这一基础的,所以,在其领域中既发现不了经络,更找不到物质意义上的经络。

综上所述,用西医的观点(即现代科学的观点)看经络,想找出物质实体上有别于其它组织器官的经络是不可能的,任何这种尝试都将是徒劳的。

2经络的本体是经气

2.1经络与气血的关系

《灵枢·邪气藏府病形》中记载:“黄帝曰:刺之有道乎?岐伯答曰:刺此者,必中气穴,中气穴则针游于巷。”《灵枢·九针十二原》中记载:“刺之要,气至而有效。”又云:“经脉十二,络脉十五,凡二十七气以上下。”都说明其对经络的描画即是经气的运行路线,经络的本体是经气。而《灵枢·五音五味》云:“夫人之常数,太阳常多血少气,少阳常多气少血,阳明常多血多气,厥阴常多气少血,少阴常多血少气,太阴常多血少气,此天之常数也。”这一论述似乎正支持了现代人关于“经络是气血运动的通道”的论点,然而,仔细考察一下便会发现其似是而非之处。上文已经指出,经络不可能是一“通道”,这里重点谈谈经络与气血的关系。此处的气血不同于一般意义上的气血,并非指经络之中既有气的循行,又有血的循行。《太素·任脉》中杨上善注道:“手足少阴太阳多血少气,以阴多阳少也。手足厥阴少阳多气少血,以阳多阴少也。手足太阴阳明多血气,以阴阳俱多故也。”《灵枢集注·五音五味》中张志聪注道:“此复论人道之归于天道也。青、黄、赤、白、黑,五音五行之色也。赤主夏而黄主长夏,故黄赤者多热气,热气者阳气也。青主春而白主秋,故青白者少热气也。黑主冬令之水,而阳气深藏,故多血而少气也。三阴三阳者,乃天之六气,亦合于四时。”二人均以阴阳释气血,是很有见地的。

我们认为,要对经络气血多少的描述进行正确的理解,就必须对中医理论中的“气”有正确的理解。在中医理论中,气的含义是人体生命运动的外在表象,不是具体的物质。(这一点将在下文“经气是人体生命活动之象”中作详细论述。)而人体生命运动又具有多重特性,包括如精、津、血、脉、营、卫等各方面的生命活动,故《灵枢·决气》中黄帝曰:“余闻人有精、气、津、液、血、脉,余意以为一气耳。”在《灵枢·营卫生会》中又有“营卫者,精气也,血者,神气也,故血之与气,异名同类焉。”即精、气、津、液、血、脉及营、卫等都是气之下的范畴,这些名词在中医学中绝不仅仅是一个个的实体名称,它们还代表了生命活动的一定形式或状态,其外在表象也是气。这样就不难理解经络之气作为人体生命活动之象,在不同的区域体现着不同的藏腑的运动,故有阴阳特性的不同,即上面所说的气血多少的不同,而决非指经络之中既有气的运行又有血运行。

2.2营卫之气的运行形成了经络

要正确理解经络,就必须正确理解营卫之气。目前中医基础理论中认为营气是“行于脉中之气”,并且,“与血可分不可离,故常常‘营血’并称。”却又认为“营气在脉中运行的具体路线是:营出中焦手太阴肺经手阳明大肠经足阳明胃经足太阴脾经……”也即:既认为营气行于脉中,又认为其在脉中运行的路线是经络路线,这显然有些前后矛盾。并认为卫气是“运行于脉外之气”,却也能随营气运行,“只不过营在脉中走,卫在脉外行而已”。[1]我们认为这样的理解有些不妥。张志聪早在《灵枢集注·营卫生会》卷二中就指出:“夫经言营行脉中,卫行脉外者,论营卫二气分阴阳清浊之道路也。……阴阳之道,通变无穷。千古而下,皆凝于营行脉中,卫行脉外之句,而不会通于全经,以至圣经大意蒙昧久矣。”营气可以行于脉中,卫气可以行于脉外,但营卫之气也可以按经络运行。根据《灵枢·营气》记载“营气之道,内谷为宝,谷入于胃,乃传之肺,流溢于中,布散于外;精专者,行于经隨,常营无己,终而复始,是谓天地之纪。”又对营气的循行描述为:“故气从太阴出,注手阳明,上行注足阳明,下行至跗上,注大指间,与太阴合……”说明营气沿十二经络依次流注,运行不息。不但如此,《灵枢》还指出卫气的循行也遵循十二经。《灵枢·卫气行》对卫气循行描述为:“目张则气上行于头,循项下足太阳,循背下至小指之端。其散者,别于目锐眦,下手太阳,下至手小指之间外侧,其散者,别于目锐眦,下足少阳,注小指次指之间……”由此不难看出,营卫之气的循行路线即是经络路线,按经络运行的营卫之气即是经络之气。

2.3经气是人体生命活动之象

对于经气的理解应先从古典哲学中的气谈起。气是“中国先民们对于自然界云烟等的直接观察,或对人自身的嘘吸等的直接经验,是象形的直觉思维。”[2]当气的观念被引入中国哲学后,便失去其具体的意义,变得抽象起来。《管子·内业》中对气作了以下描述:“是故此气,杲乎如登于天,杳乎如入于渊,淖乎如在于海,卒乎如在于山。是故此气也,不可止以力,而可安以德;不可呼以声,而可迎以意。”说明气代表的是事物无所不在、微妙至极的运动变化,且“不可止以力”,“不可呼以声”,即非有形实体。《庄子》则将气与形区分开来,他说“气变而有形,形变而有生”。中国古人对世界的认识重在对运动变化的把握,事物的这种永恒而又微妙的运动反映在人脑中,便形成了一个综合的象。所以,古人是取气之象来描述世界万物永恒运动的特性的,这时的气已经脱离了物质的含义,而只有指象的意义了。

《素问·五运行大论》云:“天地阴阳者,不以数推,以象之谓也。”当气这一名词被引入中医学之时,同阴阳、五行一样,仅是取其象的意义。《灵枢·决气》中岐伯在解释气的含义时说“上焦开发,宣五谷味,熏肤、充身、泽毛,若雾露之溉,是谓气”,更为我们描绘出了人体生命运动的生动画面,而不见丝毫形质可言。而经气只不过是人体之气的一种,它同脏腑之气、营卫之气等有内涵上的相交之处,但它们是从不同角度来反映人体生命活动的。经气是从广泛联系,循环运动这一角度表现了人体内部的生命活动,反映人体生命活动的某些特征,因而是这一角度上的人体生命运动之象。

综上所述,经络不是一个物质系统,它的本体应是不断运行着的经气,古人所描画的经络循行路线只不过是经气所表现出的运动轨迹,运动轨迹是不具有实体性的,是经气的属性。

3结论

由以上的论述可知,当我们用现代的方法来研究经络时,不能认为经络的循行路线即是经络,否则无异于以指代月。对经络的研究应将注意力放在其本体——经气上。而在中医学,经气又是人体生命活动的综合之象。用现代方法研究经络就必须聚焦于这一表象所蕴涵的物质运动。

如此,就产生一个两种研究视角转换的问题。很明显,古人是不会问“经络的实质是什么”的,而这一问题的提出正说明现代人是站在不同于古人的角度上考虑问题的。二者在思维方式、研究手段、认识途径、判断标准等各方面都是不同的。这就如同将中文翻译成英语,或是将古诗翻译成白话文,既使翻译得再精确,也不能再现原有的韵味。所以,翻译是一个再创作的过程。同样,对于经络实质的研究也存在这样的问题,通过现代科学的分析还原手段所阐释的经络还是原来的经络吗?这一问题还有待于中医同道们思考。

参考文献:

[1]印会河,张伯讷.中医基础理论.第一版,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1989:150.

[2]张立文.中国哲学范畴发展史.第一版,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88: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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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象与生活论文范文第15篇

关键词: 和合文化、天人合一、诗性智慧、和谐基调

美籍华裔学者成中英先生在检视和反省中国儒道形而上学与本体论后认为,中国式因果律首要特质在于“一体统合原理”(“整合性原理”)。即:“世间万物由于延绵不绝地从相同的根源而化生,因而统合成一体。换一种说法:万物通过创生的过程得以统合。于是,在道或天的形象覆盖下的万物实为一体,万物都共同分有实在的本性。此外,万物之间莫不交互相关,因为万物皆同出一源。……万物所共同分有的一体(道),既维系万物之生存,又孳生化育万物”。① 成氏进一步认为,“因为万物间莫不交互相关,而形成各种过程间的变化网络,于是运动力的传送就被视为生命活动的表现”。②由此构架出“内在的生命运动原理”(“内在性原理”)。复次,“由于‘一体统合原理’之故,世间恒有和谐与平衡存在”③,形成中国因果律之“生机平衡原理”(“生机性原理”)。此因果律的三大基本层面衍生出中国式因果律模型:串连式思考(整体式观照)和辩证法则④。成氏的上述分析实是对中国“和合”文化之特征作了精辟的理论提摄。重视万物间的整合关系、辩证运动关系、有机性联系正是中国“和合”文化的精髓。这些理论精髓不仅是东方文化中的瑰宝,更是中国古代诗性智慧和审美运思的源头活水。

笔者认为,在中国“和合”文化中,以人与自然的基本相似性和人与天地万物的视同对等或异质同构为基础进而在此二者间确立一种和谐化诗意关联的“天人合一”思想,深刻浸渍了中国古代审美境界论,使得古代中国人特别强调人生境界与审美境界的合一。其次,“和合”文化中的整体直观思维深刻影响了中国古代审美体验论,它使得古代中国人特别强调在内缘已心、外参群意的审美体验活动中获得对生命终极意义的瞬间感悟,从而实现审美体验与生命体验的合一。再次,“和合”文化中和谐化辩证法的普遍运用,使得中国美学智慧特别注意以对应性、相融性、辩证性、和谐性来理解和处理一系列审美范畴的展开与构架。而纵观中国古代美学基本特征(如强调真善统一、情理统一、人与自然的统一、有限与无限的统一、认知与直觉的统一等)和中国古代审美理想(如儒家对“和”、道家对“妙”、佛禅对“圆”的追求),无不是“和合”文化在审美层面的诗性展开和逻辑延伸。这表明,中国诗性智慧和审美意识与“和合”文化有着一种特殊的亲和性和关联性。“和合”文化,是中国古代诗性智慧之根。

一、“天人合一”思想与中国古代审美境界论

“天人合一”是古代中国人处理自然界和精神界关系所持的基本思想,其突出特征是强调:人与自然间并无绝对的分歧,自然是内在于人的存在物,而人又是自然界的一部分,人服从自然规律,人性即天道,道德原则与自然规律一致,人生理想就是天人调谐;人与天地万物合为一体,达到一种完满和理想的境界,是中国人文精神追求的最高目标,质言之,在古代中国人看来,自然过程、历史过程、人生过程、思维过程在本质上是同一的。这一思想特征贯穿了“天人合一”观念源起与演变的基本过程。如孟子的“知性即知天”⑤论就是把人性与天道的合一放在认识论高度上加以思考的。老子讲“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老子·二十五章》),认为宇宙间有四大,人居其一,人以地为法则,地以天为法则,天以道为法则,从一个侧面确立了人与天的相互关联。庄子提倡“与天为一”,《庄子·达生》云:“弃事则形不劳,遗生则精不亏,夫形全精复,与天为一”,就是要求抛弃世事,忘怀生命,使形体健全,精神饱满,从而达到与天合为一体的自然无为境界。《周易·文言》明确提出:“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时,与四时合其序,与鬼神合其凶吉,先天而天弗违,后天而奉天时”的顺应自然的“与天地合德”的思想。汉代董仲舒甚至以“人副天数”的观念为基础建立起天人感应的谶纬神学体系。《春秋繁露·阴阳义》即云:“天亦有喜怒之气,哀乐之心与人相副。以类合之,天人一也”。在宋学中,“天人合一”思想更趋成熟、精致、完善。张载直接提出“天人合一”命题;《正蒙·诚明》云:“儒者因明致诚,因诚致明,故天人合一,致学可以成圣……”。明确指出,“诚”“明”境界的获得,来自于天道与人性的统一。程颐说:“道一也,岂人道自是人道,天道自是天道?”(《程氏遗书》卷十八)实际上直接指出了人道与天道的同一性。程颢干脆说:“天人本无二,不必言合”(《程氏遗书·卷六》),反对有意去区别天与人及主体与客体。至清代王夫之也强调“尽人道以合天德”。其《周易外传》卷二云:“圣人尽人道而合天德,合天德者健以存在之理;尽人道者动以顺生之几”。实际明确指出人之动与天之健是一致的。所有这些观念无不是提倡应在自然与精神间建立一种统一性关系。这种强调在自然与精神间建立一种和谐化关联的“天人合一”思想对中国古代审美境界论的影响是巨大而又深远的。这表现在:在古代中国人看来,人与自然、情与景、主体与客体、心源与造化、内根与外境都是浑然一体、不可分割的。天人异质同构的这种深层文化意识使得中国古代人学与美学间有着内在的本体性关联,由此,人生境界与审美境界的合一成为中国诗性智慧最具有特色和魅力之所在。

“天人合一”思想对古代审美境界论的深刻浸润,从逻辑结构上讲主要体现为相互关联的两个方面,其一:认为“天”是美的本原,美因乎自然,“造乎自然”,主体只有体天道、察天机、悟天理,深契自然之真趣,才能洞悉美的真谛。其二,认为既然美的真谛的获得源于人对“天”(机、道、理)的洞见,则审美的最高境界和最后归宿应当是人合于天,即主体的审美极致体验与本源性世界的本真敞亮应获得本质性的同一。前者为溯源,后者为返本。在此,美的本原问题和审美的归宿问题就逻辑地统一在“天人合一”观念中。以下分论之。

首先,由于“天”是美的本原,所以要想获得美的真谛,必得“知天”、“体道”,籍此,个体审美活动与对世界本原的探究活动才能有机结合起来,实现审美境界与哲学境界的合一。“天”(“道”、“自然”、“太极等”)作为美之本原、艺之本原、文之本原在中国哲学和艺术论中几成定论。如老子说“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老子·四十二章》),就指出“道”(“天”)是万物(也包括美)的本原。庄子称“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庄子·知北游》),大美实为道之美。刘勰称:“人文之元,肇自太极”(《文心雕龙·原道》),认为文艺原于天地未分之前的一团元气,并盛称:“言之文也,天地之心哉”。(《文心雕龙·原道》)。《吕氏春秋·大乐》称音乐“之所由来远矣,生于度量,本于太一”。实际认为音乐之本在于天。唐张彦远称绘画为“天地圣人之意也”(《历代名画记》)。张怀 称书法“其道有贵而称圣,其迹有秘而莫传。理不可尽之于词,妙不可穷之于笔,非夫通玄达微,何可至于此乎”。⑥认为书道通玄达微,所谓“玄”、“微”实际与天道相通。既然“天”是美、艺、文之本原,则必得“原道心”,“悟天机”,“研神理”,方能实现人与天合,人同道俱。故而老子主张:“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老子·二十五章》)。庄子说:“圣人者,原天地之美,而达万物之理”(《庄子·知北游》)。《周易》提出“仰则观象于天,俯则观法于地”在俯、仰之间洞察天机的“流观”之法。南朝宗炳在《画山水序》中云:“圣人含道应物,贤者澄怀味象”,指的就是在澄净空明的审美心态中去体味宇宙间的大道与真美。与宗炳大体同时的王微在《叙画》中直接提出:“以一管之笔,拟太虚之体”,要求将艺术表现与体道、悟道统一起来。唐代张彦远《历代名画记》录张 论画心得云:“外师造化,中得心源”。张 所谓“外师造化”,除有向客观世界学习一义外,更深者则在于画家应穷尽宇宙大化的神变幽微,再经内心陶冶,才能创造出美的境界。而清代王夫之的议论更富于总结性,其《诗广传》卷二云:“天地之际,新故之际,荣落之观,流止之几,欣厌之危,形于吾身以外者,化也,生吾身以内者,心也;相值而相取,一俯一仰之际,几与为通,而悖然兴矣”。讲的就是主体要以心灵映射万象,用心灵节奏去契合宇宙间的生命韵律。从上述言论可以看出,中国诗性智慧深刻领悟了“天人合一”中的这一思想:即“天”(“道”)是众美之所从出,只有通过“神思”、“妙观”、“逸想”才能悟出世界和美的本原与真谛。

从另一方面看,既然美的根源在于“天”,那么,审美的最后归宿便是人合于“天”。如果说前述是由天至人,那么,中国诗性智慧还进一步强调由人达天。只有通过天人间的这种往返运动,才能真正实现人生境界与审美境界的合一。这样的诗性智慧在中国美学中俯拾皆是。如《中庸》说“赞天地之化育,则可以与天地参矣”。就是要求以个体的直观感悟来深契宇宙的本原。孟子说:“万物皆备于我矣,反身而诚,乐莫大焉”(《孟子·离娄上》),也是强调通过深切的内心体验达到与天地万物一体的最高境界。庄子直接标举“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庄子·齐物论》)的人生境界,并把这种境界称为“天乐”境界、“、至乐境界,所谓“与天和者,谓之天乐”(《庄子·天道》)。在宋学中,这种人生境界与审美境界的合一,转化成为一个特殊的理学范畴—“乐”。所谓“乐”可以看成是天人合一的审美结晶,即人与自然合一的情感体验结晶,也可以看成是一种审美意识或观念形态,理学家们所讲的圣人之乐、贤人之乐实际就是“天人合一”之乐,亦即个体精神生活中的至乐与人生的终极目标之所在。朱熹《秋日偶成》诗云:“闲来无时不从容,睡觉东窗日已红。万物静观皆自得,四时佳兴与人同。道通天地有形外,思入风云变态中,富贵不淫贫贱乐,男儿到此是豪雄”。实际描绘的就是个体在静观中深体天人合一之道,进入“鸢飞鱼跃”审美境界的一种审美体验或感受。由此可见,儒学、道学、理学等传统显学都十分强调通过情感体验实现个体感性生存向理性生存的转化,通过审美直观实现个体感性直观向本体直观的转化,通过审美境界的获得完成对本源性世界及其终极意义的原初叩问和澄明敞亮。

那么,如何以人达天、合天呢?也就是说,如何使主体体合宇宙内部的生命节奏并实现同宇宙的同一呢?古代中国人认为,这必须通过审美这一环节来实现,即让主体意识审美化,让主体的悟道活动(对世界本原的领悟)具体落实到审美体验层面,也就是说以审美境界来打通天人之碍,来贯穿人生境界和哲学境界。这种主体意识的审美化,具体说来,体现在以下逻辑步骤中。首先,构筑澄明虚静的审美心境。例如:老子就认为要认识到无形无象的世界本体——道,主体必须“抱一”“守中”“涤除玄鉴”。庄子则主张“心斋”“坐忘”,要求主体要“虚而待物”。反映到文艺创作中,晋代陆机认为主体必须“收视反听”排除外界干扰,虚静专一,才能获得恬淡超然的审美心境。刘勰也指出“陶钧文思,贵在虚静”,主体必须“疏瀹五脏,澡雪精神”(《神思》)才能进入审美境界。唐代张彦远在《历代名画记》中说:“凝神遐想,妙悟自然,物我两忘,离形去智”,这其中的“离形去智”指的就是主体进入到审美直觉时所必需的一种审美心境。其次,进行浮想神游的审美体验。《周易》中俯仰之问的“流观”之法,庄子的“逍遥游”,嵇康的“游心太玄”(《赠秀才参军》),宗炳的“万趣融其神思”(《画山水序》)强调的都是主体要将自我渗入宇宙大化中,在追光蹑影、蹈虚逐无的审美体验中获得对宇宙人生的洞见。在审美创构中,陆机要求主体要“精鹜八极,心游万仞”(《文赋》),刘勰则将这种过程进行了精心的描绘:“故寂然凝虑,思接千载;悄焉动容,视通万里;吟咏之间,吐纳珠玉之声;眉睫之前,卷舒风云之色”。明代汤显祖甚至认为这种浮想神游能够上天入地,包孕古今。所谓“心灵则能飞动,能飞动则下上天地,来去古今,可以屈伸长短生灭如意,如意则可以无所不知”(《序丘手伯稿》)。再次,在妙悟中获得悟道式的审美体验。在审美体验和艺境创构中,重妙悟,尚直觉是中国诗性智慧的重要特征。晋代陆机的“应感”说,南朝钟嵘的“直寻”论,唐代司空图在《与李生论诗书》中所说的“直致所得”,都是集中的体现。到宋代严羽称:“大抵禅道惟在妙悟,诗道亦在妙悟”(《沧浪诗话·诗辩》),并说:“唯悟乃为当行,乃为本色”。清代王夫之强调审美构思或艺术创作乃是一种“即景会心”的“现量”过程。所谓“现量”,佛学义为现在义、现成义,有一触即觉、不假思量计较之意。王夫之借佛学的“现量”来说明情景交融的艺术境界是心目相应、主客契合的一刹那自然涌现出来的。这里的“现量”与“妙悟 ”有着思维方式上的一致性。

从以上的分析可以看出,中国美学深刻领悟了“天人合一”思想所包含的诗性智慧,并创造性地将之发挥由天至人的审美体认模式和以人合天的审美体验模式的双向运动中(前者重在以心灵去迹近自然之机趣,后者重在以以灵去叩问宇宙之本源与人生之真谛),从而实现了人生境界、哲学境界与审美境界的高度统一。故而宗白华先生盛赞中国人的审美境界和艺术境界,“既使心灵和宇宙净化,又使心灵和宇宙深化,使人在超脱的胸襟里体味到宇宙的深境”⑦。

二: 整体直观思维与中国古代审美体验论

与西方思维重逻辑性、思辩性不同,中国古代思维方式的突出特点之一就是整体直观性。这是因为古代中国人强调天地万物之所从出的共同本原———道是不能用普通感官和逻辑分析来感知和获得的,而只能用整个身心去体验、直观或顿悟。周易中的“仰则观象于天,俯则观法于地”的“流观”方式,庄子的“目击道存”论,佛禅的“顿悟”说等等都是这种观念的典型体现。这种整体直观的思维方式对古代中国人的审美体验活动产生了深刻的影响。

这种影响突出表现在中国诗性智慧特别强调透过对审美客体的整体直观把握,在内心世界浮想运思,通过寓意于物象的“内游”、“内视”、“神遇”、“玄化”、“目想”、“心虑”、“澄怀”等体验方式获得对世界本原的洞见和内心世界的愉悦与至乐。在此,不妨以“神游”这一审美体验活动为例加以说明。“游”是一种无功利目的的自由感性活动。如果说“游”在孔子那里尚是社会政治理想实现后的一种生活态度(《论语·述而》所谓“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在庄子学说中,则成为一种根本的人生态度,一种与天地同体,与万物合一的彻底解放的自由的精神活动。庄子倡言“游乎天地一气”(《庄子·大宗师》),“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辨,以游无穷”。 《庄子·逍遥游》。“浮游乎万物之祖”。(《庄子·山木》)。“吾游心于物之初”。(《庄子·田子方》)。其实质就是强调在悟道式的生命体验中解脱一切外在束缚,进入到纵肆逍遥的自由境界。到南朝,刘勰将其发挥为“神与物游”。作为审美命题,“神与物游”,准确讲,是要与物之神游,而非游离于对象形象之外或游弋于形似之间。对“物”而言,主体要“游”其神,对主体而言,“游”乃是使人的精神获得自由解放,⑧“神与物游”就是主体之神与物之神间的双向交流与同构。“神与物游”至少包含以下两种由整体直观思维方式所生发的诗性智慧:其一,以心物互渗来实现心与物的同形同构或异质同构,彻底拆解主客二元对立的屏障,从而使对象结构与生命结构具有相似之处或契合点。其二,它表征着表现体(情、意、趣)与载体(景、象、物)相互依赖的关系,主体的意向性与客体的内在风神之间的张力结构因这种依赖关系而处于平衡状态。此平衡状态中,主体对物的外部的体验与对已的内部体验就周旋于情景、心物的协和与亲合之中,呈现出一种往返运动的圆形的动力体验图式,这使得主体的游物与游心得到高度统一。

“神与物游”这种整体直观特征,还可以从古代中国人特有的审美“观气”活动中得到映证。在古代中国人看来,主体要想从形而下的审美感性观照活动(“味象”、象之审美)中获得形而上的审美安顿(“悟道”、道之审美),必须通过形而中的审美“观气”(气之审美)活动来完成。在中国诗性智慧中,审美之象(形象、物象、意象)是主体“观气”活动的基础或载体,而“气”又是“象”的内在机心,无“象”则气之审美无以发生,缺少了气之审美活动,“象”又是无生命之“象”,不能成为主体生命情怀的载体。故而“气”是连接形下之“象”与形上之“道”的中介,“观气”活动则成为“味象”活动与“悟道”活动的桥梁,它引导有限的“味象”层面向更高的“悟道”层面提升,使主体获得最终的形上审美安顿,从而构成审美体验的发生学依据。“神与物游”正是这样一种特殊的“观气”活动,它所强调的物我互感互动中主体的游物与游心的高度统一,正是要去完成主体形下感性观照向形上本体洞悟的飞跃。刘勰在《文心雕龙·物色》中说:“是以诗人感物,联类不穷;流连万象之际,沉吟视听之区。写气图貌,既随物以宛转,属采附声,亦与心而徘徊。”虽然讲的是诗歌景物描写的问题,但从更深的层面来看,“随物宛转”、“与心徘徊”正是主体入乎物内、游物游心、神与物冥的一种特殊的审美“观气”活动。反观中国古代元气论美学,其推崇气势,标举气韵,崇尚空灵,追求超形迹的“象外之境”等特征,在更宽泛的意义上讲,也都是“观气”活动的结晶。在审美体验的特征和发生内秘上与“神与物游”有着内在的一致性。因为推崇气势,无非是借文势、书势、笔势、韵律等去展现宇宙本体之元气的生命创造活动;标举气韵,无非是借一言、一笔、一线、一音的韵律变化展现主体的生命活力;崇尚空灵、追求超形迹的“象外之境”亦无非借有限的物象去展现本真世界的无限,在有限的物象描摹中去体会和把握宇宙的真谛。可见,“神与物游”这一审美命题充分继承了由“天人合一”思想所生发的诗性智慧,即主体在与客体互感互动的整体直观活动中去深探宇宙的本源,去倾听宇宙的回响。正是这个意义上,笔者认为“神与物游”是中国古代审美体验论中的核心命题。

围绕“神与物游”这一审美体验核心命题,中国美学还生发出与“神游”相关的一系列关于审美体验和艺术创构体验的命题与范畴。如唐李世民提出“绝虑凝神”的主张:“欲书之时,当收视反听,绝虑凝神”(《论笔法》)。认为书法之始,必先使心胸澄明空寂,方能领味书道中的造化之理。符载提倡“玄化”:“意冥玄化,而物在灵府,不在耳目”(《观张员外画松序》)。所谓“意冥玄化”,实际也就是要求神与物冥。虞世南提倡“神遇”:“书道玄妙,必资神遇”(《笔髓论》)。所谓“神遇”,即是以主体之神悟书道之妙,从笔墨线条中领会自然造化的真谛。苏轼提出“神与万物交”(《书李伯时山庄图后》)的美学理想。元代郝经提出“内游”说。《陵川文集·内游》云:“持心御气,明正精一,游于内而不滞于内,应于外而不逐于外”。在此,内为心,外为物,“游于内而不滞于内”,应于外而不逐于外,要求的就是主体不为物役,不为已滞,使心物相互攀缘。明代汤显祖提出了戏曲创作中的“游道”说,《玉茗堂文·如兰一集序》中云:“机与禅言通,趣与游道合”。实际提倡把生命的机趣同游道悟道活动紧密联系起来。清代李渔更主张“梦往神游”,《闲情偶寄·词曲部》称:“若非梦往神游,何谓设身处地”。

除“神游”论外,受整体直观思维影响的还有晋代陆机的“收视反听”说、南朝钟嵘的“直寻”说、唐代张彦远的“神会”说和“心契”论、宋代严羽的“妙悟”说、明代袁宏道的“畅适”论、清代王夫之的“现量”说和石涛的“神遇迹化”论等等。“神与物游”及其相关的系列命题与范畴表明,中国诗性智慧特别重视透过耳目感官的初级体验而深潜到对生命底蕴的体味与把玩中,透过心与物、情与景、意与象、形与神的融合而获得生命终极意义的瞬间感悟。由此不难看出,视审美体验和生命体验为同一的中国诗性智慧得以展开的前提在于:古代中国人审美体验活动中,那物我互动互感的生命运动始终伴随着整体的直观把握。

三、和谐化辩证法与中国古代审美范畴论

与西方思维方式倾向于形式性、分析性、思辨性、冲突性不同的是,中国“和合”文化在思维方式上更倾向于整体性、辩证性、和谐性。中国“和合”文化更倾向于把宇宙与人生经验中的冲突、矛盾、差异、对立视为事物对偶互动过程中的过渡现象,而此种过渡正是未来之和谐与同一之所由,因而世界本为和谐,而主体也可通过全面的自我调整来化解、克服上述对立与冲突。因此,以和谐化的辩证法来处理宇宙与人生的矛盾冲突是中国“和合”文化的主要运思方式。

在中国哲学中,和谐化辩证思维的的运用随处可见,并由此形成一系列对偶范畴。如:理与气,心与物, 阴与阳,道与器,形与神,虚与实,体与用,性与情,理与欲,义与利,名与实,知与行,动与静,内与外,天与人,法与礼,有与无,未发与已发,格物与致知,道心与人心等等。和谐辩证化思维既看到这些范畴的对立性,更强调双方的互摄、互化与互生,更强调差异的和谐化与对偶的统合化,因此,在中国“和合”文化中,类似上述的对立与冲突均无本体上的真实性,而只是和谐的表征。

籍此和谐化辩证思维的浸润,中国诗性智慧针对审美活动与艺术创作中种种矛盾对立现象,淋漓尽致地发挥了和谐辩证法。这种创造性的诗意发挥主要体现为以下两方面:

一、强调审美活动中对立双方的相融相合。例如处理审美创作中的文质关系。孔子说:“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论语·雍也》),就是强调文与质(形式与内容)的统一。刘勰进一步发挥文质的辩证关系为一方面是“文附质也”,另一方面是“质待文也”,提出“文质相称”的创作主张。明代胡应麟盛赞汉代诗为“质中有文、文中有质,浑然天成,绝无痕迹,所以冠绝古今”(《诗薮·内编》卷二),而批评晋宋诗文是“文盛而质衰”,齐梁诗文是“文胜而质灭”。到清代刘熙载仍提出“质文不可偏胜”的主张。再如讨论形神之间的关系问题,中国人在强调神似高于形似的基础上,更追求形神兼备的艺术境界。例如五代欧阳炯在《益州名画录》中就说“有气韵而无形似,则质胜于文;有形似而无气韵,则华而不实”。明代陆时雍论诗,要求“实际内欲其意象玲珑,虚涵中欲其神色毕著”(《诗境总论》),也是主张“形神无间”。此外,情景关系中有“情景交融”论、“景语即情语”论、“情生景、景生情”论;情理关系中有“思无邪”说、“乐而不淫、哀而不伤”说;虚实关系中有“虚实相生”论、“化虚为实”论、“化实为虚”论;意境关系中有“意与境浑”论和“思与境偕”论;所有这些,都是强调审美活动中对立双方的相融相合。正是这种和谐辩证思维的广泛运用,中国美学形成了一系列相互对应又相融相合的审美范畴。如:情与采,意与象,言与意,雅与俗,清与浊,浓与淡,隐与显,繁与简,圆与方,拙与巧,疏与密,真与幻,藏与露,动与静,法与才,因与革,文与道,清空与质实,阳刚与阴柔,豪放与婉约,优游不迫与沉着痛快等,极大地丰富了中国古代的诗性智慧。

二、在强调审美活动中对立双方辩证和谐关系的基础上,也重视一方对另一方的主导地位或超越性关系。例如,前述文质关系,古代美学既讲文质彬彬,也讲质主文从。墨子有“先质而后文”之论,南朝沈约有“以情纬文, 以文被质”之说,刘勰要求“文质相称”,同时也要求“以情志为神明”,“以辞采为肌肤”(《文心雕龙·附会》)。《文心雕龙·情采》中就说:“故情者文之经,辞者理之纬,经正而后纬成,理定而后辞畅,此文之本源也”,把情理看成经线,把文辞看成纬线,认为情理确定了,文辞才能畅达,并认为这是写作的根本。可见他在主张文质统一的基础上,更重视质对文的支配地位。又如前述形神关系,古代美学既讲形神兼备,更讲“离形得似”。东晋顾恺之有“传神写照”之说,表达了神似重于形似的思想倾向。唐张彦远在绘画中提出“形似之外求其画”的思想,主张以形写神。司空图《二十四诗品·形容》谓:“俱似大道,妙契同尘,离形得似,庶几斯人”,也提倡打破形的拘泥,更加自由地表现精神。宋代苏轼论画说:“论画以形似,见于儿童邻,赋诗必此诗,定非知诗人”。(《书鄢陵王主簿所画折枝》),否弃了那种从表面上描摹刻划的艺术品,提倡以形写神,追求生动传神的艺术境界,与司空图一脉相承。再如言意关系,古人既讲“辞达而理举”(陆机《文赋》),更讲得“言外之意”和“以意为主”。庄子有“得意忘言”的高论,王弼则将其发挥为“得意而忘象,得象而忘言”。佛教中甚至主张“悟理言息”。在文艺中,钟嵘认为“文已尽而意有余”(《诗品序》)是诗味的表现,北宋梅圣俞主张追求“含不尽之意见于言外”的创作境界,南宋严羽称“言有尽而意无穷”,正是唐诗魅力之所在。除上述外,中国美学中还强调得“象外之象”,“景外之景”,“韵外之致”,强调“境生象外”“意存笔先”等等。所有这些不是建立在双方的冲突或一方彻底压倒另一方的基础之上,而是从双方相融相合的关系中生发出新的和谐来,这正是中国美学以优游不迫、淡泊而不以沉着痛快、怨怼激发为主流的重要原因。

正是由于和谐化辩证法在上述两方面对中国诗性智慧的渗透与浸润,使得中国美学从本质与形态上看都是一种和谐型(而非崇高型)美学。中国古代美学未能出现典型的崇高形态(西方则在近代已经成熟),极大程度上也与此相关。

四、和合文化与中国美学的基本特征

和合文化以整体性、有机性、辩证性来理解宇宙及万物关系的基本文化——心理结构构建了中国美学的主导精神——对“和”美的追求,和谐构成了中国美学的基本特征。这种和谐美学观突出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追求美与善的统一。这突出表现在儒家美学思想中。如孔子主张“里仁为美”,就是强调人只有与“仁”(善)相融一体,才能体现出美来。孔子谈个体的全面发展时,要求“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论述·述而》),意即以闻道为志向,以立德为凭依,归依于仁而游心于艺术才能使精神进入自由境界。孔子在评价艺术时,又提出“尽善尽美”的品评标准,主张把艺术标准与道德标准统一起来,而其“思无邪”的评诗原则与“温善敦厚”的诗教更是建立在尚雅正的伦理道德标准之上的。孟子称其“善养浩然之气”,所谓养气就是养德、养志。在艺术领域中,荀子谈音乐,主张“美善相乐”,所谓“故乐行而志清,礼修而行成,耳目聪明,血气和平,移风易俗,天下皆宁,美善相乐”(《荀子·乐论》)。认为真正的音乐是美与善的统一,能起到修心养性、移风移俗,使个体或群体都能达到和谐的作用。《毛诗序》中称诗是先王用以“经夫妇,成孝敬,厚人伦,美教化,移风俗”的。王充谓“文人之笔,劝善惩恶也”(《论衡·佚文篇》)。把文艺看成是劝善惩恶的工具。柳宗元的“文以明道”说,朱熹的“文道不二”论等都从不同侧面强调美与善、艺术与道德的统一。在人格美领域和艺术美领域追求美善的统一成为中国美学的主要特征之一。

二、追求人与自然的统一。这突出表现在庄学与玄学中。强调人与自然的统一,反映在中国美学中,实质就是强调人的内在自然与外在自然的交感和融合,强调以艺术家的内在生命力去深契宇宙天地间生生不已的机趣。由此,中国美学十分重视师法自然,含合造化,在感性的自然形态中直探宇宙的机心。兹录几例以资佐证:

笼天地于形内,挫万物于笔端。(陆机《文赋》)

精骛八极,心游万仞。(陆机《文赋》)

古人笔墨具此山苍树秀,水活石润,于天地之外,别构一种灵奇。 或率意挥洒,亦皆炼金成液,弃滓存精,曲尽蹈虚揖影之妙。

(方回《天慵庵随笔》)

山川使予代山川而言也,山川与予神遇而迹化也。

(石涛《画语录》)

夫画道之中,水墨为最上,肇自然之性,成造化之功。

(王维《山水诀》)

三、强调有限与无限的统一。中国美学十分重视透过有限的自然形态或有限的笔墨、色彩、节奏、线条等来传达无限的生命意蕴,故而倡导艺术美创造的法则应该是虚实相生、有无统一、形神兼备、情景交融。在此基础上更追求形外之神、实中之虚、象外之象、景外之情、言外之意。老子的“大音希声,大象无形”说、庄子的“唯道集虚”论、王弼的“得意忘象”说等从哲学上开启了这一诗性智慧,艺术家们由此十分强调借有限的一言、一线、一笔、一音来观照宇宙的无限。如论画,清代笪重光说:“空本难图,实景清而空景现,神无可绘,真境逼而神境生,·……虚实相生,无画处皆成妙境”(《画筌》)。论诗,唐代皎然说:“但见情性,不睹文字,盖诗道之极也”(《诗式》)。宋梅尧臣说“必能状难写之景如在目前,含不尽之意见于言外;然后为至矣”(《欧阳修《六一诗话》)。钟嵘的“滋味”说、司空图的“象外”说、王士贞的“神韵”说和中国特有的意境理论,都是强调在有限与无限的统一中来展示个体生命的活力和宇宙大化的至美。

倘以儒、道、禅三家审美理想、美学特征和艺术追求来反观“和合”文化对中国诗性智慧的浸润,更能看出中国美学的和谐基调。三家美学中,儒家美学偏重个体与社会间的和谐,道家美学偏重于个体与自然间的和谐,禅宗美学偏重于个体与自我的和谐;儒家注重现实的人伦之和(人和),道家崇尚心灵的“天和”之境,禅家追求心性的自足圆成(心和);儒家志在成就一种和谐而审美化的伦理人格,道家志在成就一种和谐而审美化的自由人格,禅家志在成就一种圆融而审美化的超脱人格;在艺术追求上,儒家以中正仁和为至境(和境),道家以妙造自然为至境(妙境),禅家以心物相圆为至境(圆境);儒家美学是一种伦理美学,道家美学是一种自然美学,而禅宗美学则是一种心性美学,虽然各有其侧重点,但都以和谐为基本内容和基本特征。正所谓“红花白藕青荷叶,三教原来是一家”。

注释:

(1)、(2)、(3):(美)成中英《论中西哲学精神》,东方出版中心1991 年第一版279 —280页。

(4):参同上,28页。

(5):参《孟子·尽心上》:“尽其心者,知其性也。知其性,则知天 矣”。意为:人能够尽力去扩张善良的本心,就懂得了人的本性,懂得了人的本性,也就懂得了天命。

(6):录自《张怀 书论》之《书议》篇,潘运告编著,湖南美术出版社1997年第1版11页。